第1章 上节目 “欢迎大家继续收看《waitingforyou》节目,本期我们迎来的主人公是一个刚刚被拐但通过自救而脱险的女孩子,下面我们掌声有请她上来为我们讲述她的故事。”灯光闪耀的舞台,姿态优雅的主持人,掌声热烈的观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可偏偏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女孩恍惚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感觉一切如此梦幻不真实,神色有些呆愣的走向主持人。 “孩子,你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是?”照旧惯例,主持人依旧问出了这样的开场。 主持人的声音打破了女孩的呆愣状态,她抬起头看着这周围的一切,呼出一口气,终于认识到自己并非做了一个冗长的怪梦。她望向主持人说:“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想找我的家人。”此话一出现场包括主持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顿时现场骚动起来。 “不知道自己是谁?”主持人感到奇怪:“为什么你说你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不记得自己是谁,甚至是几岁。我只记得我被拐,然后当时我在一辆车子上,车上有很多被拐的姑娘。我怀疑他们是要拐卖我们这些女孩子去卖,于是我当时找准机会从车子的后面跳了下去。”女孩的左脸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擦伤用纱布包裹着,单从右脸看女孩面容干净秀气,眼神无波无澜,神色淡定,看不出她曾遭遇那样的挫折。 主持人追问:“你跳下去,那其他人呢?” “我跳了之后就着山路滚了下去然后便晕了。我想我是幸运的,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被好心的村民送到了医院。之后我报了警,跟警察说了我所知道的情况。”女孩说话条理清晰,神色里并没有回忆起不幸时的恐惧害怕,而是一派的安静淡定。 主持人关心问女孩:“你摔下之后受伤严重吗?”说完,眼睛看了一眼女孩脸上的纱布,有些担心女孩会因此面上有瑕而造成终生憾事。 只见女孩嘴角微扬,声音清脆的回答:“只是一些擦伤并没有什么大碍,至于脸上这个,医生说只要之后多注意饮食按时搽药,是不会留下痕迹的。” 虽然女孩提供的线索很明确但关乎自己真实信息的却很少,这样无疑加大了节目组的帮其寻亲难度,茫茫人海无疑有些大海捞针。 节目最后,女孩深深一鞠躬,略微失落的抬起眼眸,与在场的各位道别,感谢各位好心人的帮助。 节目一经播出在网络上引起了热烈讨论,有些是声讨现在社会安全令人担忧,特别是女性安危之类;也有人讨论女孩未来的命运将如何;也有人帮忙转发寻找。但,总有一些人关注错了重点。 “最近一期的《waitingforyou》里面的主人公被拐刚刚自救成功,脸上虽然擦伤了,但是右脸还是很好看啊!” “就是因为好看所以才会被拐啊!女孩子还是要多注意些安全啊!” “对啊对啊,原来不是只有我觉得那个小姑娘长的好看啊。白白净净的右脸贼稀罕了人了,如果左脸没有受伤应该是个美人胚子啊。” “楼上的你不是一个人。” “+1” “+1” …… …… 外界的纷纷扰扰并没有影响到被讨论的主角余笙,余笙到现在还在消化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这几天的事情颠覆了她所有的认知,她一直觉得这一切就是一场美妙的梦,只是为何这个梦如此真实到可怕呢,连痛感也是那么的真实,种种的迹象无一不在告诉她——她重生了。 她终于可以摆脱那场噩梦的开始,终于可以改变前世所有的不利局面,重头来过。 * “余笙,我喜欢你,请你接受我。”男孩面红耳赤的看着被他拦住的女孩,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心意坦露出来,既忐忑不安又充满期待的等待女孩的回答。 余笙看着拦住自己不让自己走的男孩,又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其他学生似有意似无意的打量,有些头疼。她皱着眉头抬起头,看着对方,无视对方眼里的绵绵情意,语调清冷的回答:“对不起,我不接受。”说完,无视对方呆愣受打击的失落模样,直接抬脚走人。 “跩什么跩啊,不过是一个傻子的童养媳罢了。”余笙听闻仍旧脚步不停的往前走,只是脚步里略微的僵硬无人发觉。 男孩的好友看着对方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了好友的心意,不免有些气急,便出言骂了余笙。随后男孩的好友拍拍男孩的肩膀道:“这余笙拒绝了好多个男生了,不差你这个,你也别气了。喜欢你的女孩子大把呢,何必喜欢一个别人的童养媳!” 童养媳又如何,她是余笙啊,他想要她的余生。这不仅是他的梦想,也是榆林高中里所有喜欢余笙的男孩的梦想。只是所有的男孩都知道,这是余竹的媳妇,即便余竹是个傻子。 喜欢余笙的男孩子很多,讨厌余笙的女孩子很多。余笙其实是被孤立的存在。余笙长得好看,成绩又名列前茅,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只是许多女孩子都不想跟余笙做朋友。而余笙因为性格原因,待人处事方面总是不太圆滑,难免会得罪原本对她就不抱有好感的同学。 只是最近,讨厌余笙的女孩子都开心极了。因为余笙不会读大学!余夫人说了,给余笙最大的宽容便是参加高考,余下的都不许再想了。高考完便要开始筹备余笙与余竹的婚事。 可以说,余笙这辈子算是完了。想到这里,原本讨厌余笙的又有些可怜余笙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居然要嫁给一个傻子,而且还是在这么年轻貌美的时候,余笙是何其不幸何其不愿啊。 众人口中议论的主角余笙此时在自己的房间里复习,暖黄的灯光照在余笙洁白如玉的面颊上,米色的睡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子,睡裙未包裹住而裸/露出来的肌肤细腻而富有光泽,宛如一块上好的美玉令人垂涎。 余笙戴着耳机在练习英语听力,英语的听说是她最薄弱的地方。于是即便现在已经真正意义上在高考倒计时了,余笙仍旧在不急不慢的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最后的复习。虽然,余氏已经那样说了,但是她相信不到最后一定还是会有扭转局面的可能的。高考一定要全力以赴,也许这会是自己最后的筹码了。 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每一年的高考状元都是令人万众瞩目的存在,如果自己也能成为状元的话,余氏迫于舆论压力可能会让自己继续上大学。如果自己能上大学,那么自己便也是争取到了暂时的自由,至少离开了吴县,躲开了余氏的势力范围,自己的人生也许就会出现转机。 最后一次的模拟考排名,余笙排在市30名,成为市状元还是有希望的。这么想着,余笙觉得未来还是充满希望的。她微微扬起嘴角,专心致志的听着英语听力,做着练习。 “咔嚓”——房间门被打开,然而戴着耳机的余笙毫无所觉。 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出现在余笙房间里,余竹摇了摇有些晕眩的头,看着余笙秀美惊艳的眉眼,酒劲上来,突然箭步上前抱住了余笙,嘴里还嚷嚷着:“我才不是傻子、才不是!余笙是我的,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 余笙吓了一跳,闻到了余竹身上的酒味更是拼命挣扎,谁知这余竹别看是傻子,可他抱人还知道锁住对方的手使其无法动弹,于是余笙挣扎许久只是让余竹越来越抱紧自己而已。 余笙尝试先将他安抚下来:“余竹,你放开我。你把我弄疼了!” “不要放!不要!”说完,余竹将余笙往床上一扔,便迅速的压了上来。他的手指从睡裙里探了进去,触到了余笙如丝绸般柔滑的肌肤,神色癫狂,嘴上囔囔着什么,嘴角还流着一丝透明物质。 余笙感觉到自己的大腿被对方触到,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趁着对方神志不清抬起手往对方的脖颈就是一劈,突然视线一暗,对方“碰”的一声倒在了她的身上。 余笙呼出一口气,看着余竹沉睡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灰暗了,却也麻木了这样时不时的意外。 喝醉酒昏了的人似乎格外死沉。余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对方从自己房间拖到对方房间去,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着刚刚的复习。 如果一个人连续三年都生活在一个充满精神暴力和行为暴力的环境里,大概只会出现两种结果。第一种是性格变得胆小懦弱,逆来顺受。第二种便是习以为常,苦寻转机。余笙便是第二种。 她是被拐来的。 从哪里被拐到吴县来的,她不记得了。应该是在被拐的过程中头部有过受伤经历所以导致了她的失忆。有记忆的时候,自己已经在被拐的车上,与其他被拐的人呆在一起,接受命运的审判。有一天她看到人贩子带着余氏在车窗外看着他们,她当时并没有在意。晚上照常吃饭的时候,自己的饭被下了药,自己吃完后犯困便睡着了。醒来后,她便在余家了。 由于自己不记得名字,于是被余氏取名为余笙。余笙,为竹而生,因为余竹而存在的余笙。多么讽刺,多么可笑。 不是没有尝试过逃跑,只是在小小的吴县里,余氏势力可说是一手遮天的存在,报警只是加速自己被抓回余家的速度,吴县又是山路盘布的存在,只有地道的吴县山人才知道如何徒步走出吴县,否则根本无法走出去便迷路在山中了。 逃跑被抓以后,就是一顿暴打。余竹生性暴戾无端,极喜爱武力,即便对方是一小姑娘也丝毫不会手软。而余氏一般则是在旁边冷眼旁观,在最后说一句,以后勿犯。 后来余氏允许她去读书,条件是不能说出关于她是被拐来的任何事情,一旦风声走漏,她会立马将余笙锁回那个黑黑的小屋里。 余笙以为,读书便是希望。吴县的大多数人都知道她的身份是余竹的童养媳而轻视她、取笑她、孤立她,余笙不能相信任何人,于是也没办法寻求帮助。她想到的,只是变得足够优秀自救一策罢了。 可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她终于等到了高考这一天,却猝死在高考的考场上。 第2章 待人寻【修】 余笙这几天都在医院住着,一则她的失忆问题医生一直在研究治疗方案,二则是即便节目播出以后在社会引起了较大的关注,可是依旧没有人来认领她。 她现在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局面,她想她高估了自己脑中没有记忆的家人。 也许,她真的没有家人吧。余氏曾告诉她,说她自己是孤苦伶仃的孤儿,没有背景,足够干净,所以才买了她的。 再过几天,如果依旧没有她的家人来认领她,她将面临两个局面——第一个是进入市福利中心,第二个则是寄养人家。 有过被收养经历的余笙,对于第二项选择颇为抵触,她宁愿去福利中心也不愿重新被收养。 余笙叹了口气,从床上起来将被子叠放整齐,便去卫生间梳洗。 余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略显稚嫩的脸蛋,光洁无暇,五官精致令人惊艳。原本贴在左脸的纱布已经拆除了,拆除了纱布的皮肤白嫩如豆腐,完全看不出擦伤的痕迹。 其实早在上节目以前,她脸上的擦伤就已经好了。 只是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她还是贴上了纱布上台。她只是觉得,无论自己有怎么样的经历,虽然都应该坦然面对,但坦然面对不应该让自己今后的生活成为议论的焦点。如果那天她上节目,脸上毫无瑕疵的暴露于电视机前,那么她今后的生活无论是否有被她的家人找到,她都可能会在现实中被看过节目的认出来。因为这样的可能,所以她不想冒险。她只想要活得清净一些。 洗漱完毕后,她穿着病服便下楼打算去医院饭堂吃早餐。她原先的衣服在滚下山路时被石子划破,已经破烂不堪了。 医院饭堂装潢干净,刷着绿色的墙漆,桌椅倒映着天空的颜色,阳光穿过枝叶斑驳的倾泻下来,给周围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色调。 此时正值饭点,饭堂里人满为患。余笙打完饭时,已经寻不着一处完全单着的桌子了。只能与人拼桌,她随意看了看,看见一张三个护士一块儿坐的便问了下剩下的座位可不可坐,得知无人,便端着食物坐下了。 待她坐下吃饭,才恍然发现,饭堂里基本上都是医生护士护工之类的,基本上是没有病人自己来饭堂吃饭的。怪不得刚刚点菜的时候,阿姨们都拼命往已经堆成小山的食盘上添菜。原来是可怜自己。 同桌的护士们先是惊讶于女孩的衣着,看是病人且年纪如此小,竟是无人看顾,自己来吃饭有些心疼。但也是脑海一闪的心思而已,随后又继续她们刚刚的话题。 “……是啊,年纪小小的,脾气可大了。护工都被骂出去好几个,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混世魔王。”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待遇自然不同些……” “特别害怕轮到我值班的时候,简直是心累啊……” “那孩子也是惨,钢琴说不能弹就不能弹了,可惜了他的天赋啊。” …… …… 余笙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食盘吃饭,眼睛里的焦点其实已经模糊,思绪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饭毕,她走出饭堂,准备随便走走消消食再回自己的病房。 其实,就总体来说这医院的建筑结构与其他医院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如果非要点出一个,大概是这医院划出了一部分土地建成一个如公园般的休闲区域。余笙有记忆以来从未去过医院,即便生病也是余氏请来医生给她瞧,于是大概出于新鲜感作祟,便觉得这医院的设计还真不错。 余笙路过一个凉亭时,原本打算进去一坐休息一下。未料,这凉亭已经有人在了。约莫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面前立着一个画板,男孩右手握着铅笔似乎有些不自然的颤动,他的眼神专注,但眉头紧蹙,嘴唇抿成一线,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余笙收回视线,正打算走,“啪嗒”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小腿之后掉落下来。余笙弯腰捡起来发现原来是只铅笔,回头望向男孩,只见男孩怒不可遏的将自己的作品撕掉,后就是一踢,将立于他面前的画板一脚踢倒了。 余笙走近将铅笔递给男孩,男孩坐在石椅上垂着眼眸没有反应,一副不想搭理全世界的样子。余笙隐约猜到了原因,只是她不想管,只想将铅笔还了走人。 余笙上前将对方的手抓住,然后将铅笔放在对方的掌心,对方下一秒就想将铅笔扔掉。余笙下意识就阻止了他的动作,对方挣脱她就想继续扔,余笙加大的力度握住了他的手。对方抬起头,眼睛瞪大,瞳孔里仿若烧着大火,似乎对她的行为颇为恼怒。 余笙对于别人的事情并不想多费口舌,将铅笔从他的手心抽出放在了石桌上,以防自己一松手他便想扔。之后便想抬脚走人了,可是又看那男孩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于是余笙拿起铅笔在画纸上写了几个字——命由自己。也不管男孩是否会看见,但是自己写了这几个字之后心情也得到了释放。 是的,命由自己。即便到最后,自己也没能找到自己的家人,但是这已经是比前世拥有了更好的开始了。余笙扬起嘴角,步伐轻松的走了。 男孩在余笙走后,才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放在石桌上的画纸,画纸上是潇洒利落的行书,那几个字犹如木雕镂刻般印在了脑海中。 他笑了起来,因为对自己因为手受伤的事情发脾气感到可笑,对自己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感到可笑。他的眼睛却再也不似之前浑如潭水的死寂,而是迸发出亮如星辰的光芒。 * 余笙回到病房以后得到一个消息:有人来认领她,自称是他的舅舅。 随后,余笙病房变成了这样的场面。 病房里余笙左边坐着节目组负责人之一的杨姐,右边坐着一位警察小王,对面则是一名约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面容憨厚,着装朴素,看着倒不像是骗子。 这个男人刚刚进来的时候神情激动的几乎要扑到余笙面前来幸好中途被警察拦了,但他眼睛看着余笙,嘴里一直在喊:“我的孩子啊!你可受苦了啊……” 余笙有些被吓到,但受那男子情绪影响,余笙的情绪也变得有些激动和喜悦,她想也许她真的有可能是有家人的。 那男子在余笙坐下来以后便迫不及待的开始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她舅刘宪邦。我们一直在找她,可是z国这么大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啊!” 杨姐紧接着便问他:“既然你说是她舅,那怎么解释你们在dna鉴定上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结果?” 刘宪邦不慌不忙的掏出一个证来,里面写着收养关系证明。原来,刘宪邦的妹妹刘先梅并非是刘家的亲生孩子,是刘家收养的。所以,这也解释了上述那个问题。 余笙看着那个收养证明,无法确认对方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便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你所说的刘先梅是我的母亲吗?那为什么她不来呢?” 刘宪邦似乎难掩心中的激动情绪,一直想拉近跟余笙的距离。他想摸一下余笙的头但被余笙躲开了,他显得有些沮丧:“你的母亲精神上有些问题,常年在家,所以不方便出门。” 似乎是察觉到余笙的情绪有些波动,他又补充道:“但是你被拐以后,你的母亲在家十分想念你,天天以泪洗面,眼睛都要哭坏了。这一次看到电视节目立马在电视里认出你了,所以才拜托我从吴县赶过来。” 余笙听到吴县心一惊,表情有些惊恐,但快速的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她是绝对没有想到,这一世她还是离吴县这么近。甚至听那人说,她的家人就在吴县。她有些疑惑,如果她的家真的在吴县,那么前世为何没有人来认她?还是说余氏其实在背后跟她的家人谈妥了呢? 她看着刘宪邦的憨厚的面孔,一时之间难辨真伪。 理智而言,这个刘宪邦其实很可疑。说的一切都太完整了,条理清晰,仿佛对一切的疑问都有与之对应的答案,完全不像他说的是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民的样子。 由两世积累而成的对于家人的渴望却如烈火般在贫瘠的心田上燃烧了起来,她想不顾一切的相信这个人就是她的舅舅,她想去相信她是一个真正的家的人。 警察小王观察着刘宪邦的表情:“你既然说你是她舅舅。那你说说她几岁,叫什么名字。” 刘宪邦一下子犹豫起来,支支吾吾的说:“呃……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我们、我们都管她叫丫头。她今年有、有13岁了吧。”说完,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脸尴尬。 余笙看着他的动作,热烈的心一下子冷却了下来。由他的行为她可以断定,他在说谎。 事情一下子变得有趣起来。既然他不是她的舅舅,那么为何要冒可能会被拆穿的危险来呢?而这一世的吴县究竟有什么在等着她? 第3章 入吴县【修】 之后聊了会,小王将刘宪邦送出去之后返回到病房里。余笙三人一致认为这个男人应该不是余笙的亲人,但又不能完全否定。小王表示要回去彻查一下刘宪邦,感觉这个刘宪邦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 余笙在他们走后,摘下了左脸的纱布,仰卧在白色的病床上微微蹙着眉头,不知是她的疑心病作祟还是她的直觉突显,她总觉得吴县似乎有着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巨网之下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大概思虑过多,药效又有助眠功效,余笙很快就睡着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熟睡后,她的身上覆盖着一层柔光,淡淡的光辉洒在她的肌肤上,仿若有凝脂浇灌般,细微的发生着变化。 * 气势恢宏的草书横挂在墙壁上,通篇草书行云流水、气势逼人,犹如一位草莽大汉手提大斧直逼而来。旧式装潢古香古色,红木沙发椅的雕刻百花汇聚,精致灵动。房子里看似不起眼的小物件,却放置妥当,显得生动趣味。 顾灵绣此时看着重播的电视节目《waitingforyou》擦着眼泪,熟悉的节目结束曲响起时她仍旧不能将自己的情绪平缓下来。她挽着自己丈夫的手臂抽咽的说:“这一期几个主人公命运都好悲惨。” 她的丈夫贺玺之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媳妇年将四十却仍旧如孩子一般爱哭鼻子,特别容易感动。他摸了摸自家媳妇的头以示安慰,便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贺老爷子和贺老太此时刚刚散步归来,彼此手挽手的走进来,神情有着相似的慈爱和包容,只是贺老爷子里眼中不可见的凌厉隐藏在他如古井般幽深的眼眸里。 顾灵绣见着贺老太,便拉着贺老太坐下来,然后亲昵的跟贺老太分享自己刚刚看的节目:“妈妈,我刚刚看了最新一期的《waitingforyou》,里面有个主人公长得有点像小姑哦。她是里面最幸运的了,她被人贩子拐了居然还能自救成功。现在小孩子的智商真不能小觑,不过现在这个社会的安全真是令人担忧啊。” 自家大媳妇无心的一句话却让贺老太想起了自己的小女儿。为了跟所谓的心爱之人结婚抛弃了自己的父母,这样的行为无疑让当初的贺老太和贺老爷子伤心失望的。可是女儿每年都会寄来一个册子,里面记录了她自己的生活,后来有了念兮以后,相册便变成了小孙女的展示册了。这样的事情年复一年,竟是做了十四年,再硬再冷的心都被小女儿给捂软捂暖了。 今年是第十五年头了。老太太十分想念自己的小女儿,眼眶微微湿润,想起小女儿幼时在自己膝下撒娇赖皮的样子,叹了口气,算算日子,若是按照往年的习惯,今年的册子应该也要寄到了才对,往年都是在她的生日之前的一个星期便可以收到的。过两天便是她的生日了,可是居然现在都没有收到小女儿寄的册子。 她决定生日过了以后打电话给小女儿,这么多年,再大的误解也该消除了。 * 从s市到z市吴县的距离并不算长,但是两地之间并没有直达的高铁线路,所以双方一商量还是决定搭乘大巴去吴县。 余笙几乎是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搭乘这么长时间的大巴去另外一个地方。以前她在吴县,几乎可以称为是被软禁,因为根本没有人身自由,余氏根本不允许她去任何地方,连上下学都是定时定点专车接送,绝不允许有任何无理由出走行为,哦,即便是有理由也是不行的。 其实,在这个方面上,她是感激余氏的,至少她让她上了高中有机会通过文字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否则,即便脑中关于这方面的记忆没有丢失,长期不接触知识恐怕也会最终沦为空白。 到达吴县时,已是临近傍晚。天边的晚霞余晖点点,如火烧云端般,美的纯粹而令人震撼。吴县是一个极不发达的地方,位于山腰,各镇分布其中,山路蜿蜒曲折,如巨龙盘旋于山上,行车危险极高,且由于交通不便,消息封闭,原始而落后。 一行人下车以后,由刘宪邦带路,行走在这曲折的山路间。余笙看了一眼穿着黑色t恤、面容朴素毫不显眼的小林,心下微微一安,然后拨了拨头发,扯了扯口罩掩住面容,埋头赶路的同时也不忘记住路上的一些标志。 时值夏日,分布在山路间两旁的树木枝叶繁茂,苍翠欲滴,仿佛孕育着无数生机与希望。可是,在场的众人中只有余笙深入骨髓的知道,这不是希望,是绝望。 一次次逃脱后被抓回,瞳孔里映彻着永无止境的绿色,是绝望的路途上最深刻的颜色。看似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背后,实则是人贩子视此地为圣地的原因之一——被卖者难以逃脱这片层层设套的绿色汪洋。 步行约莫二十分钟才终于赶到刘家,刘家人似乎接到消息早早的等在刘家门口,看到来人时表情无不欣喜,站在最前的身着花色裙子的中年妇女走上前来,笑容满面的看着余笙说:“你终于来了,快进来吧。” 余笙不动声色的边观察着周围环境边跟随众人走进屋里,房子是在吴县时四处可见的平房,但是更破旧些,堆砌着原始的红砖瓦,屋顶木梁横悬在上,墙皮脱落露出黄色的泥土墙衣,红色的木桌子摆放在客厅上,桌子旁边摆放着几张木椅子,唯一可见的称得上值钱的东西大概就是那台款式在如今已算是老古董的电视机了。 那位中年妇女将众人引进屋内以后,面露尴尬,显得有些局促和不安,她扯着嗓子喊着人搬椅子过来。 余笙一行人除去余笙有四个人,三个是节目组派来的,一个则是便衣警察。 众人围成圆圈坐下来,在逼仄的空间里有些拥挤,但也消除了最开始时面面相觑的尴尬。 经介绍,原来那位一直在招呼余笙他们的中年妇女是刘宪邦的媳妇,刘宪邦介绍她时,她表情局促,好像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之后,她抛下一句“我要去做饭了”便快步离开了。 余笙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突然有些疑惑的看着刘宪邦问道:“为什么我还没有看到刘先梅女士呢?她在哪儿?” 刘宪邦伸手从木桌下面拿起一个铁制盒子,从里面抓了一把茶叶出来,放在了茶壶里,才漫不经心的回道:“她呀,在房间里躲着,怕见生人呢。待会儿,我带你去见她吧。” 余笙心下有些不安,但看众人表情如常便也稍稍放下心来,只是对于众人聊天的话题并不感兴趣,她想出去透透气便笑着说:“刘叔叔,我想去外面走走看看行吗?” 刘宪邦不语,端着茶壶倒出几杯茶,择其中一杯递给了余笙,余笙秉着“长者赐不能辞”的思想便接了过来。只见深如墨色的茶叶细碎的漂浮在上面,在沸水的浸润下舒缓的展开,杯中的清汤伴随着热气散发出缕缕幽香,淡淡的却沁人心脾,余笙原本打算浅尝即止,未料这茶叶的清香在口腔里绽放开来,回味甘醇,一颗略显浮躁的心瞬间安静了下来。 其他人也捧起了茶杯细细品尝起这茶水,节目组派来的小杨约是个茶痴,她十分兴奋的说:“唉刘叔,这是什么茶啊?怪好喝的,回味甘醇,口有余香。” 刘宪邦面露欣喜,一副遇到识货人的样子,他热切的向大家介绍着这茶的来历。原来这茶是他们村的镇村之宝,只能种植在他们村后面的山腰上,若将之种植在这山的其他地方一律活不了,十分娇贵。这茶产量也不高,所以村里人都是采为家用,一般家中来贵客来时才舍得拿出来。 水沸,刘宪邦将沸水倒进茶壶闷上一会儿,再拿起倒出来分出了几杯,小杨不顾烫手就迅速拿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品尝,一脸的心满意足。 余笙感觉到有些许的头晕,以为是车晕症犯了,原也无意再饮一杯,这下也只顾着扶额靠墙寻求支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多饮一杯茶。 这时刘宪邦站起来笑着对余笙说:“丫头,我先带你去看你爸爸。” 闻溪闻言看了起来,看了一下小杨他们只见他们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痴痴的捧着茶杯品尝着,闻溪犹豫的对刘宪邦说:“杨姐姐他们都是节目组派来的,我觉得应该跟我一起去看。” 刘宪邦点头笑了笑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说:“可以,把他们喊上吧。” 一行人出了屋,跟着刘宪邦走到了一间房子前,房子是老式的那种土坯房,而且没有设门,刘宪邦带着余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里面走,顺畅得让人觉得奇怪。 进去以后,看见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见到来人时便拘束的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余笙他们,又看了看刘宪邦说:“谁是丫头?” 刘宪邦指了指余笙道:“这丫头啊,没了记忆,现在记不得你嘞。” 吴春看着自己面前戴着口罩的小女孩,眼睛里都充满欣喜,他犹豫着走上前,脚步里带着那种小心翼翼的忐忑,说:“丫头,我是你的爸爸。” 前世至死都没有等到这样一句话,没成想今生就这么听到了,余笙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强忍着热泪看着对面的男子想着,如果怀疑是假的,这一切是真的就好了。 吴春看着余笙,局促的双手交握在身前,说:“丫头,来,进里屋见见你妈妈。” 余笙不由自主的跟在他的后面走进里屋,里面的人似乎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 那个女人披散着长发看不清模样,衣服灰扑扑的,身上散发着恶臭,左右脚都被拴上了铁链,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是瘆人。 那个女人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喊着:“女儿!我的女儿啊!……”就想跑到余笙身边,余笙看着她的样子仿若鬼魅般吓人,害怕的后退了几步,若不是吴春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她都要跌倒了。 吴春看着余笙无措的反应,又看了看自己妻子的念女成狂的癫狂,解释道:“你妈妈向来精神状况很不稳定,而当初你的失踪更是让她崩溃。” 余笙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但又反省自己是否太过多疑。 “吴春,快来!你妈出事了!”外屋传来熙攘的喊声,吴春再顾不得什么,急急往外屋走。 待脚步声远去,周遭都安静了下来,余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似乎是落单了。刚想快步跟上吴春的步伐时,却听到那个据说是她妈妈的女人语调平静说:“你不是我的女儿。”再联想到刚刚她的那疯子作为,更是觉得好像是两个人似的。 第4章 蝴蝶飞【修】 余笙听到她的话,惊讶于她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态度,便起身蹲在离她稍近些的地方问她:“你是装的吗?” 却见那个女人突然哭了起来,双手捂脸,黑发环身,整个人悲伤得不能自已:“他们把我关了起来,说我是疯子……可我、可我不是疯子啊!” “你是谁?”余笙没有被她吓到,反而为自己可能触摸到了真相的尾巴而兴奋。 她却突然安静没了哭泣声,一下子坐在地上,似乎被余笙问的这个问题给问住了。好一会儿,她伸手抓了抓她那乱糟糟蓬松的头发,似乎想把它理顺些。她将原本档在她脸上的头发顺到耳后,露出一张蜡黄的脸来,脸上满是泪痕,看起来约有四五十岁的样子了。 “时间太久,我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余笙一听便是一愣,这样的似曾相识的言辞她似乎也说过,后又听到她说:“我长期被关在这个地方,记忆力又逐渐退化,精神状态也不是很稳定。” 余笙双手抱臂的坐在地上,闻言追问道:“你记得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吗?” “啊!啊!”她突然尖叫起来,整个身子往后躲,眼睛似乎看见什么,眼神满是骇人的恐惧:“不要!我不要嫁给他!不要!……” 余笙尝试让她冷静下来与她沟通,可是她躲在一个黑漆漆的角落里抽抽噎噎的哭泣着,完全不理会余笙,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时间仿佛被空气凝住,只听见微风吹起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以及更远处的偶尔一两声狗吠,整个屋子寂静无声,仿佛没有人存在般。 “我好像叫刘先梅。不!我不叫刘先梅!”突然出现的声音令余笙吓了一跳,她看向刘先梅,只见刘先梅双手抱着头十分痛苦的样子。 余笙试探着问:“你是在同我说话吗?” 刘先梅似乎陷入自我世界中,一个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嘴里絮絮叨叨的似在跟自己说话也好似在说与人听。 据刘先梅所说,在十五年前,她在大学毕业旅行时不小心搭了黑车被人贩子拐走,并辗转卖给了吴家。刘家强迫她必须嫁给吴家的幼子,她不愿意,一直试图逃跑、甚至自杀,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忘记了,再后来她便被关在这里,一直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余笙陷入沉默,感到一阵后怕。如果自己没有重生,如果高考没有成为市状元没有引来关注,如果自己最终真的不能读大学要被迫与余竹结婚,那么自己后来的命运可能与刘先梅是一样的。 “如果你愿意救我,那我可以帮助你逃出这屋子。”这时候,刘先梅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与常人没什么差别,她的眼睛充满对外面世界的渴求,生动的表情表达了她对余笙怀抱的希望。 余笙听到这话顿时觉得不对劲起来,她赶忙走出去,却见到原本小杨姐姐他们呆着的客厅,此时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带着诡异。事情一下子变得不明朗起来,余笙看见门已经被关上了,用力推了一把,发现门是从外面落了锁的。 余笙站在门前,开始倒腾她手腕上看起来像是手表的手机,准备找信号向外界呼救。这手机也十分小巧,看起来与平常的电子表一般无二,倒也不容易发现。 这个手机不是余笙自己的,而是临行前余笙朝节目组借的手机想说以防万一,当时节目组的人还笑话余笙的多此一举,但负责人杨姐笑着丢给她一个精巧的手表手机,结果自己真碰上了个万一。 白色小巧的屏幕,如果冻般柔软q弹的表带,看上去与小孩子带的那种手表差不多,可是往它旁边的按键按一下,显示也跟平常的电子表一样的镜面。但若是久按约5秒,就会启动内置手表里的智能机制,这个简单的智能机制可以打电话发短信,它与后来出现的h相似却不同。 余笙观察着手表的信号,然后站起来在整个屋里的来回走,以求能寻到通讯信号。但是,即便在整座山中,信号也是遍地难寻的,除却了一些富庶的地方。而这不过是落后水村的一处小屋子里,所以寻到信号的可能更是微乎极微。最后余笙发现自己既发不出短信也打不了电话。她整个人如泄气气球般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手臂枕着头,看着黑漆漆的屋顶想对策。 这个时候,如果余笙可以逃出去,那么肯定也会报警帮助刘先梅也逃出去的。 所以余笙走回去对于刘先梅的提议表示同意,只见刘先梅听到她这话高兴的站起来,指了指墙壁最上方的小窗说:“你过来站在我的肩膀上爬上去吧。”那个小窗呈长方形,非常小巧,约莫是用于采光线。余笙之前也看到了这个小窗,但是由于整个屋子什么都没有,所以更别提什么借力点了。 此时刘先梅提出来了,余笙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长期的饮食不律使刘先梅瘦弱得只剩一把骨头,坐在她的肩膀上时能感觉到她的瘦骨嶙峋,余笙能感觉她的勉强,但她还是奋力的站了起来。余笙时一手抓着她的手,又一手扶墙借力,僵硬的缓慢的从坐改为站,但离那个小窗的边沿还是有点距离,余笙惦着脚尖伸手去够还是够不着。 脚下的身子开始摇晃连带着余笙都跟着晃,刘先梅几乎是咬着牙在坚持,大滴的汗水从额上流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她大声道:“赌一把吧,你跳起来,跳起来的同时双手去够那小窗的边沿。” 余笙下意识就想拒绝她,因为太危险了,万一自己没够着完全可能会就此耍下来。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连车都敢跳了,还怕这个吗? 于是,余笙深吸一口气着力一跳,顺利攀到窗沿上,几乎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因为一个不注意就可能就此掉下来。小窗打开以后,只好可以容纳余笙爬出去。 小窗的另一侧什么都没有,连借力点都没有,余笙心一横,直接直接跳了下去,落地时脚腕扭到,钻心的疼,但还要忍着不要发出声音,余笙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还没等余笙重新站起来,余笙就感觉到有人用力的拍了自己的肩膀,余笙脸一白,不会吧,刚跳下来就被抓了个现形。余笙回头一看,看见余竹咧着笑看着她,顿时脸上更白了三分。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月光如流水般静静的倾泻在这山间,淡淡的云雾笼罩着天地,整个吴县都在一片静谧祥和之中。 余笙坐在舒适藤椅沙发上,看着头上上白炽灯,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当时,余竹发现了她,笑着问她是哪里来的。余笙当时的脸惨败如纸,余竹很快发现了她的不舒服,便立马背起她去他家,然后跑去诊所找医生过来给她看。 因为余竹说他家比较近,而不去诊所则是余笙的要求。诊所人多嘴杂的,万一碰见了刘宪邦等人就糟糕了。 他家居然就在这村子里,而不是在吴县县城,而且看他家中布置十分简朴,也根本没有那一世的富贵堂皇。但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余竹居然不傻了! 余竹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他了,他与余笙记忆中的余竹的形象相差甚远。余竹与余笙岁数应该相差不大。 之所以说是应该,这是因为余笙当时被卖到余家时记忆丧失连基本的自己几岁都全然忘光了。最后这个年龄还是余氏找了医生在医院测了骨龄才大概知道的。毕竟测骨龄并不完全准确,当时测骨龄定了14岁之后就被余氏在村子里找了一户人家入了户口。 在吴县,吴姓、余姓都是大姓,而余笙入的户口这家人刚好也姓余。 余笙直起身子望了望正在厨房为余笙准备吃食的余竹,还是觉得有些恍惚,究竟她是重生了还是在那之前都是一场梦?究竟是庄公梦蝶还是蝶梦庄公? 余竹在厨房里煮着面条,脑子里却还在回想着当时见到余笙的场景。 当时自己只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回头却见一团人样儿的蹲在那儿,走近才发现确实是人,看起来年龄要比自己小一些。拍她肩膀也属于下意识的行为,未料那小身子转过头来却让人惊艳。 一回头就见她那小巧的耳朵上挂着一个快要掉了的口罩,口罩已经完全起不了作用,露出那张脸来。她的眼睛又大又亮,大概是疼哭了,所以眼睛雾蒙蒙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仿佛是清晨时花瓣上圆润的水珠在尖头摇摇欲坠,衬着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更是让人心生怜惜。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夜里,仿佛是不小心落入这凡间的精灵一般自带着莹莹光辉,使人眼睛都不敢眨,怕一错眼便消失不见。 余竹笑着摇了摇头,想要将这画面去掉,然后专心煮着面。不一会,煮好的面条喷香出过锅,余竹将煮好的面条小心翼翼的端了出来,却看见余笙一张纯白无害的熟睡脸庞。 原是该让她继续睡觉的,但是之前听她说今日还不曾正式吃过饭,所以余竹想起这一点仍是准备叫醒她:“喂,吃面了!别睡了!……” 余笙原本还处于混沌中尚未清醒,但一睁眼看见余竹那张脸瞬间瞌睡虫全跑光了。倒不是余竹长得丑或是面目狰狞,而是前世对于他的记忆实在不太美好,甚至说是可怖的。前世的他满脸戾气,在教训每一次逃脱失败的自己时下手极狠,导致别人都是怕鬼来了之类的话,而自己怕的却是余竹来了。 再后来,终于死心,然后上学时偷学社团里面的柔道,学了一些皮毛以应付余竹。不过,后来自己不跑了,余竹也不打自己了,但是余竹年岁渐长也不知道与谁通了那方面的事情,竟是想对自己做那般事情,好在他傻了反应迟缓,自己也能将他几下解决。 现下,虽然他已经不复自己记忆中的模样了,但是心理对他的形象仍是根深蒂固的,所以也无法一下子就晃过神过来。 余竹一眼便瞧见了余笙刚刚清醒时眼睛一闪而过的恐惧,但他以为是她之前的经历造成的,倒也不甚在意,安静的看她吃完面便带她去客房歇着了。 余笙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想着前世余竹是她的劫数她没逃过就死了;今生他是一个神智正常的人,并且救了她。她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世自己的重生所导致的蝴蝶效应。 第5章 迷雾重【修】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被注销……”贺老太惊讶的听着话筒里冰冷的机械女音,她不信邪的再拨打了一次,却还是听到同样的内容:“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被注销……” “怎么会被注销呢?”贺老太把话筒放下,嘴里喃喃道。她内心惶恐,唯恐小女儿发生不测。因为这个电话号码是从小女儿拥有手机时便有的手机号码,这么多年来从未改变。 小女儿当时便说:“这是一辈子都不会改的手机号码,毕竟我这么懒,若是改号码还要四处与旁人说,多麻烦哩。”小女儿娇俏调皮的话音仿佛尤在耳旁,现下却有这个令人心惊的发现,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再顾不得太多,她急忙喊贺老爷子过来。贺老爷子一听贺老太提小女儿便是满眼的失望,冷着张脸就准备挥袖而走。贺老太急忙拉住了他,手指颤抖的指着电话无力的说道:“她的电话打不通了,她今年的册子过了日子了也没有送来……你说她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啊?” 一瞬间,贺老爷子的步伐不稳的瘫坐在沙发上,犹如一座雪山轰然倒塌的壮烈。作为父亲,原来面对小女儿时是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的万般柔情,可小女儿却为了选择一个家族都不认可的男人弃整个家族而去,有多疼爱就有与之对应的失望和生气。 这么多年,小女儿何曾回到家来看看她的老母亲老父亲过?即便每年寄了一个册子来,也无法真正削减贺老爷子对于小女儿的愤怒之情。同时也因为自己乃一家之长,抹不开脸面去主动与小女儿和好。即便如此,他的内心却是依旧疼爱自己的小女儿的。 可是,现在却是告诉他的小女儿可能有什么意外?贺老爷子的眸中一闪而过的狠戾,谁敢让他的小女儿遭遇意外,他就会让那个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贺老爷子立马派王学陆去查贺卿之的消息并同时叫人递消息给贺玺之。 贺老爷子与贺老太两人都坐在沙发上,相互的手之间手指交叉,彼此劝慰,对于小女儿的疙瘩暂且放在一边,共同祈祷小女儿没有发生意外,这一切不过是虚惊一场。 在贺老爷子雷厉风行的命令下,消息不过顷刻间便传来——贺卿之两月前车祸丧生,膝下一女何念兮失踪。 支撑着贺老爷子和贺老太两人的信念轰然倒塌,贺老爷子惨白着一张脸似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而贺老太面容呆愣似是刚刚反应过来王学陆的话般,随后竟是如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捂着脸喊着:“卿之,我的卿之啊……”声音悲切不可自抑,哀哀欲绝。 贺老爷子尚存理智,他颤着声问:“那个何是怀呢?” 王学陆低着头,恭敬的回答:“卿之小姐与何是怀先生于一年前办了离婚手续,女儿何念兮归卿之小姐抚养。” “离婚!”贺老爷子勃然大怒,他的手往身前的茶几一拍,茶几上的杯座摔得东倒西歪,有些甚至已经破碎,贺老爷子紧咬着牙道:“他怎么敢!” “派人全力找寻念兮!”贺玺之突然出现在客厅并朗声道,然后上前握住了老父亲的手。 “是!”王学陆领命退下。 隔天,s市《waitingforyou》节目组按照习惯先打一通电话过去问问现在寻亲情况如何了。待轮到询问余笙那一组时,竟是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事——小女孩估计在山林中迷路了,现在他们已经在拜托村长帮忙寻人了。 杨姐记起自己给了余笙一个手表手机,打电话过去,竟是打不通。她连忙打电话给之前跟余笙拐卖案子的小王说明情况。 而杨姐无比庆幸自己给了余笙的手表手机,那台手表手机是自己表弟给自己女儿研究制造的,那里面虽然功能简单,但是最强大的还是它的全球定位系统。 而小王通过全球定位系统查到了余笙仍是在吴县上,但是令人奇怪的是为什么电话打不通呢?他突然怀疑起,这一切是不是一场阴谋?小女孩真的是自己迷路的吗? 他记起刘宪邦第二次来的时候,带了余笙与余笙生父的dna鉴定报告书,里面的检测结果是余笙与这里另一个检测人是父女关系。他们自然也质疑这份检测报告的真实性,但更质疑这两人的dna检测样本从何而来。 刘宪邦当时便说,这父亲的样本是他从吴县带来的,他的父亲身体不适所以也不便前来。而余笙的样本则是第一次来的捡了余笙的头发去做的。 他的话根本让人无法信服,但是余笙却真的希望那份检测报告是真的。所以当刘宪邦说如果要重新做dna检测的话,他还要回去取余笙父亲的样本,希望余笙可以同去见见她那为她失踪而难过的家人们。 余笙自是不相信他的话,但内心却残存着一份希望,所以她同意了。而小王却查不到这个刘宪邦的可疑之处,所以想去吴县一探究竟,但临行前却被一桩事情绊住了,所以安排了另一个同事同去。 这个刘宪邦的背后究竟藏着什么呢?为什么敢如此明目张胆?小王内心藏着疑问,然后准备安排人员准备亲身去吴县一探究竟。 而这时,b市警局却将电话转接到s市警局,说是余笙的录入寻亲系统的dna已经有人检测为有血缘关系的了,这意味着余笙的家人已经被找到。 小王目露复杂神色,眼睛望向窗外通往z市的方向,这个刘宪邦究竟是想搞什么名堂? 小王接过电话,在电话中小王将自己目前知道的消息告诉对方,对方却惶恐的再三表示一定一定保证小女孩的安危。 结束了通话,小王手指指尖敲了敲桌面,看来这小女孩的背景不简单啊。 吴县派出所不过一会便收到消息,要查水村的刘宪邦住在哪里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实地到达。整个吴县处于山上,越往山上,地势越是险要复杂,交通不便,这才是实施救援困难所在。 但难是难,就是硬着头皮也得上啊!这上面可是吩咐了,这失联的人务必确保全身而退毫发无伤啊。 * “蠢货!你干嘛要把门给锁上!”刘宪邦坐在椅子上气的摔烂了茶杯。 吴春低着头,摸着自己的脑袋,无辜的说道:“我这、这不是害怕到手的肥鹅飞了吗?” 刘宪邦怒不可遏,又看了看吴春那一脸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的样子,更是气极。“现在好了,人也跑了,节目组那些人也在找人了。你得保佑那个小女孩被找到以后,依旧还会信你是她爹。哼!” 吴春诚惶诚恐,却一下子也没了辙。当时外面喊他妈妈出事了,而他当时心思一转,怕这小女孩被别家需要孩子的趁着混乱给拐了,所以也就顺便锁了门。 待他赶到那里才发现他妈在赶集上被人坑了,回去理论竟是一下子动起手来。他妈年纪大了,脚步不稳便被人推倒在地上。哪成想,原是身体那么硬朗的老太太竟是坐在地上下半身疼得动弹不得了。 他忙去扶他母亲,这时也跟过来帮忙的节目组中的小林急忙制止他,“还是让医生过来给你母亲看看哪里受伤了再扶,以免扶错了反而加重病情。”小林是跟节目组过来的便衣警察,旁人自是不晓得他的身份,以为是在普通不过的节目组工作人员罢了。 待医生给他母亲诊断完,这时众人才发现怎么余笙不见了的事实。节目组的小杨看着吴春急道:“小女孩哪去了?她不是跟你着你去看你的夫人吗?” 吴春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错,所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所以然来,最后才心虚的说:“她跟着我出来了……可是我一着急我的母亲便没多注意了。” 节目组众人气极,纷纷到附近去找余笙。而吴春则是趁乱回去,这才急了起来,外屋没有小女孩,里屋也没有小女孩。这是怎么回事?他看向刘先梅指望她给自己解释一下,刘先梅却捧着枕头“嘻嘻嘻”的笑着,神志不清的模样。 这时他没了主意,只好去找刘宪邦。 刘宪邦一听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人的愚蠢,怎么可以这样坏了自己的计划!原本一切水到渠成,只需让那女娃子知晓那是她的爸爸,并相信这一切。回去s市再去做一次dna检测报告就行了。哪成想这吴春竟是这样急不可耐,鼠目寸光的暴露了痕迹。 * 睡梦中的余笙完全不晓得现在她被众人找翻天了。 此时的她正在做一场关于她失忆以前的梦。 “念兮,爸爸和妈妈要分开生活了,你要跟爸爸还是跟妈妈?”贺卿之弯着腰问着小念兮。 小念兮上前抱住了贺卿之的脖子,下巴抵着母亲的肩膀道:“妈妈,我跟你。” 小念兮一直知道自从三年前开始,母亲突然变得郁郁寡欢起来,常常背着躲在卧房看着相册抹眼泪。后来小念兮趁着妈妈去工作的时候,悄悄去翻了那相册,才知道那相册似乎是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那时候妈妈的笑容璀璨而夺目,不像现在笑起来如同一朵百合般温婉却也丧失了往日如牡丹般的夺目。 后来知道,原来爸爸有两个家。在那个家里,爸爸会笑的特别开心,会举起那个小女孩骑大马,会搂着那个女人幸福的笑着。而不像在自己家的时候,永远眉目间的不耐和烦躁。 在念兮十三岁的时候,他们两人终于决定离婚。贺卿之终于承认,自己败了,彻彻底底的败给了那个女人。 何是怀是否曾经爱过自己,这个问题她在自己在心里揣摩了三年,现在不用他回答,自己也终于敢直面现实了。他终是没有爱过她的,否则他怎么会有另一个与念兮年纪相仿的女儿?若是一次失误也就罢了,可是他自己也承认,他爱上了蒋宁。蒋宁,从小到大样样都争不过她,却唯有这次蒋宁是彻彻底底的争赢了。 赢了也罢,输了也罢。贺卿之决定再也不要与何是怀有任何的牵扯了,自己当初飞蛾扑火般爱上他而抛弃了自己的家人,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离婚后的一年贺卿之一直在努力工作,可是一次出差的时候出了车祸,车子撞上了护栏翻倒,贺卿之受伤过重当场死亡。 办完母亲丧事以后,念兮整个人都成长了起来。眼神里不复往日的明媚和开朗,只剩下湖水般的透净和不符年龄的沉静。她不想去找自己的父亲,他已经有另一个家了。是他,选择了不要自己的。不是没想过去找自己的外公外婆,可是母亲生前极少提及,自己就更不清楚如何联系到他们了。 念兮想找工作,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可是由于自己尚未成年,所以根本找不到工作。后来,一个看起来热情的大娘声称能帮自己找到工作,念兮跟随她去找工作。之后的事情,她却没有梦到了。可是大抵上也能料到是因此被拐了吧,她想。 余笙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一觉会睡得这么久,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醒来以后已经离开了余竹的家,躺在了z市医院的病床上。 她想起来了她的以前。她叫何念兮,她的母亲叫贺卿之。 她激动的刚想坐起身子来,就被身边的人扶着坐起来了。抬眸一看竟是一个约莫三十多岁打扮精致的女士。 顾灵绣看着念兮苍白的脸,美眸含泪,觉得心疼死了。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自己还遭遇到了被拐这种事情,真是命运多舛啊。她握住了念兮的手,看着念兮用平生最温柔的声音还唯恐自己吓到她:“念兮,我是你的舅母。” 第6章 终相认【修】 念兮闻言,睁着双大眼睛看着顾灵绣,惊疑着这一切的真假,声音微颤道:“舅母?”声音娇弱得像是刚刚盛开的花骨朵儿在微风中摇摇摆摆的姿态,让人听了心肠便软了。 顾灵绣上前抱了抱她,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如对待易碎的珍宝般爱护,然后柔声跟她说在她昏睡时所发生的一切。 她昏睡了整整三天,大概是原本身体尚未恢复,而又长途跋涉,加之惊吓过度,所以引起了高烧。当时竟是烧到40度,余竹生怕她烧坏了便背着她去了县医院,而县医院值班医生一看,嘿,这不是早上刚刚收到消息要注意的小女孩吗?于是,赶忙报了警。 原本以为是普通的高烧,但是当发现打了吊针仍是昏迷不醒时,当晚被建议转到市医院进行全方面更细致的检查。 也不知道是不是念兮本身与吴县水土相克,她在赶往市医院的路上渐渐退烧,到了市医院时温度已经完全降下去了,只是之后仍是处于昏睡状态,让人不免心忧。 说着,顾灵绣探了下念兮的额头,发现与正常无异才放下心来。 之后再顾灵绣的话中,余笙了解到所有人已经全部被救。这次搜查水村还找出了5个被拐卖嫁到这里嫁人的妇女,还有一些疑似被拐的孩子,现在所有嫌疑犯已经被抓回警局审问了。 正说着,病房里进来了一个身材高挑、年近中年面容却依旧英俊的男子。顾灵绣见了他,站起来像个小女孩一样跑上前抱住了面前的男子,男子原本严肃的表情见了她却不自觉嘴角微扬,瞬间温和了起来。 随后,他拉着顾灵绣走上前来,看着他面前身子瘦弱单薄的小女孩说:“我是你舅舅。你舅母她啊,向来是这个性子。” 顾灵绣在他面前却宛如一个小女孩一般,眼睛里的爱意就是念兮这样不了解他们爱情故事的旁人都可以一眼辨明。 念兮羡慕的看着他们的相处,想起梦里抛弃妻女的那个男人,心里为母亲感到心疼和不值。 醒来以后,念兮的身体恢复速度极快。之后的一段时间,在医院的安排下进行了身体的全方面检查,检查报告说明念兮的身体十分健康。在确定念兮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后,一行人坐上回b市的航班。 * 贺老太看着房间里粉红色的壁纸有些发愁,她当时想着十几岁的小女孩大多数喜欢粉红色这般粉嫩的颜色,所以那天便定下粉红色。可是眼下她看着这已经完工了的粉色壁纸,却皱起眉头来:“徐妈啊,你看这颜色会不会太粉嫩了些啊?” 徐妈停下擦着花瓶的手,看着房间那粉色壁纸笑着道:“老太太,女孩子都喜欢粉嫩点的颜色啊。” “就怕她与她母亲一样是个不一样的啊。我想起孩子们小时候家里装修,卿之便一直要求要灰色壁纸。灰色壁纸多难看啊,可她就喜欢,最后没办法还是依了她。”贺老太陷入回忆里,眼角闪着泪光。度过了一开始最艰难最难过最崩溃的时候,现下也能接受女儿离世的事实了。只是记起女儿时,内心仍是难过极了。痛至极致之后回到平静,满心给小孙女准备房间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贺老太看着房间里的布置,一会担心小孙女不喜欢,一会又觉得这布置仿佛缺了什么东西。 这时楼下传来叫喊声,贺老太一心急便没听清楚说的是什么,这时徐妈笑着说:“应是少爷和少夫人回来了。” 贺老太听着这话激动的走下楼来,下楼时看见顾灵绣身边的小女孩时,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泪眼迷蒙时仿佛看见卿之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她还那么小,喜欢调皮捣蛋还喜欢追求与众不同,到了青春期时又叛逆的老是气自己,可是如今想来宁愿她一直这样,也不愿她后来为了何是怀努力改变自己的脾气去讨好他啊,继而为了他远离自己的家。 贺玺之赶忙上前扶住了自己的母亲,顾灵绣扶住了另一边。念兮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做什么好。背影看起来孤零零的,画面看起来竟像是中间隔着一条泾渭分明的线一般。 贺老爷子一进门就看见这么个图景,小小的孩子傻站在那里,背影看起来瘦瘦的小小的,有些可怜兮兮,竟是难得让贺老爷子硬了那么多年的心一下子软和了起来。他走上前去蹲在她身边,轻声道:“小丫头,怎么不上前去安慰一下你外婆呢?” 念兮低下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贺老爷子,犹豫道:“您是……外公?” “哎,我的小孙女。”贺老爷子摸了摸念兮的头,站了起来:“老太婆,你也别哭了。小丫头都被吓到了。” 贺老太渐渐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她看着念兮就觉得心疼,她向念兮招了招手示意念兮走上前来。 念兮不自觉的看了看贺老爷子,大概是他蹲下来与自己说话的姿态让人觉得舒服和亲切吧。看到贺老爷子点点似在鼓励自己走上前去,念兮才鼓足勇气上前:“外婆。” 贺老太看着念兮眼里的胆怯和不自在,叹了口气,跟自己说慢慢来吧,然后微微弯下身子:“念兮,我是你的外婆。这里是你的家,以后在这里好好生活吧。” 念兮看着贺老太红通通的眼眶应了声好。 接着,一家人在客厅里聊了起来,直至晚饭时间到。 饭毕,贺老太拉着念兮上楼去了准备给念兮的房间。 念兮看着房间里粉红色的墙纸,泛着昏黄温暖色调的床头灯,白色的欧式大床,充满欧式风格的布置处处体现着布置者的用心。念兮走进房间这看看那看看,像是走进了一个新奇的世界。她回过头来,眼含感激:“谢谢外婆,我很喜欢。” “哎,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外婆还一直忐忑怕你不喜欢呢!”贺老太从木色的书柜上拿起一本相册,坐在床上招呼念兮过来坐。 贺老太翻开了其中一页,指着那相册的年轻女人:“那就是你妈妈。” 念兮除去那一次做梦便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母亲,她凑上前去眼睛都不舍得眨的看着贺卿之。前世今生辗转轮回间,才终于有机会如此真实的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虽然只是相册上的贺卿之,可是她还是觉得很珍贵。眼泪啪嗒落在相册上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贺老太抱住了念兮,抚/摸着她的背安抚着她:“念兮,从今往后你就是一个有家的人了。过去的记忆丢失了没关系,今后幸福的日子还长着,我们一起来创造幸福的记忆。” “外婆……”她的脸埋在贺老太的肩膀上,贪婪的呼吸着贺老太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这一夜,念兮睡了有记忆以来最好的一次觉。月光柔和透过窗户柔和的洒在念兮身上,她肌肤上的污垢在空气中漂浮了上来自动粉碎的无影无踪,原本的白净的皮肤变得更加的细腻。 * 何念兮这个名字从此与何是怀埋在了过往里。 何念兮出生时,大概是何是怀与贺卿之彼此感情最热烈的时候,所以取名的时候也是恩爱满分,取名为何念兮。念兮,以表达对在外出差的丈夫想念之意。只不过,后来这想念也变成了满满的讽刺。结婚未满一年,何是怀便有了外遇。而何是怀所谓的出差实则是去陪伴另一对母女罢了。 经得念兮的同意,贺老爷子为念兮取名为闻溪,贺闻溪,跟他们姓。闻溪,闻,知声也,溪则是干净的溪水之意,也有长长久久的意思。寓意长长久久,一世平安。 贺闻溪今年十四岁,贺老爷子原先是决定先请个家教辅导一下闻溪的基础适应一段时间,然后等下学期再根据她的基础安排她上哪个年级。之所以这么说是闻溪也不知道自己原先十四岁是上什么年级了,而贺老爷则是考虑到闻溪能否适应这里的问题。 但是后来贺老爷与自己的老友老沈闲聊时,发现自家孙女跟老沈家的那个小孙子似乎都有些孤僻和不合群。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请家教让她一直呆在家里恐怕也不太合适。 说来,贺老爷子跟老沈倒是命运有些相似,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老沈家的老大现在只余下一个十四岁的孩子,那孩子也逢遭噩运,竟是出了车祸,毁了那双弹钢琴的手,真是可惜那孩子的天赋啊。向来孤僻的性子,这下子连话都不爱说了。天天在画室里画画,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两人一合计啊,也许这俩小的能成为朋友也不一定呢。 这日,贺老爷子便带着闻溪来沈家玩。沈老爷子一见到闻溪便十分喜欢,说她眼睛清澈,一看就是一个良善的人。 贺老爷子一听,立马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沈老爷子:“我的孙女,能不良善吗?” 沈老爷子笑着道:“哈哈哈哈,我言辞有误言辞有误,多多包涵啊。”然后朝贺老爷子挤眉弄眼的似乎在暗示什么,而贺老爷子立马会意:“闻溪,你去找沈老他家的小孙子玩吧。” 小孙子?闻溪眉头挑了挑,有多小?是小宝宝那种吗?陪小宝宝的话,闻溪倒是有些烦恼,她不会照顾小孩子啊。 “小林,你带着闻溪过去阿横他的画室。”沈老爷子招呼了一个叫小林的年轻人过来吩咐道。 闻溪没想着拒绝,毕竟第一次来人家家里,拒绝跟人家孙子玩,也不太好。而且是画室,应该就不是什么小宝宝了吧。如此想着,闻溪就认命的跟着这个小林去那个什么阿恒的房间里了。 小林看见闻溪的时候只觉得眼熟,直至到了小少爷房间时才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顿时瞪大眼睛看着闻溪像是在看什么稀奇古怪的动物一样。 闻溪一脸莫名,瞪着双大眼睛看着他,头上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问号。 小林迅速低下头,用手掩住嘴巴咳嗽了一声:“咳、咳、咳……闻溪小姐,这里就是画室了。你自己进去吧。”说着便退了下去。 闻溪站在门口犹豫了半会,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却没有等来任何回应。此时楼下客厅里外公和沈爷爷聊天的声音传了过来,可见他们聊得很开心,这时自己再过去坐着岂不是很尴尬?这般想着,便硬着头皮继续敲了敲。 可还是没有声音。闻溪哭丧着脸像个找不着方向的孩子一样,最终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咔嚓一声,她蹑手蹑脚的打开门然后将门关上,再回身却愣在当场。 整个画室里地上都是未画完或者已画完的画像,手法从拙略到渐渐进步,画像上的面容也随着画者的技艺进步而显露出来。闻溪一步一步走着,一步一步看着。走到了还在画板上似乎刚刚完成的画像面前站住,她的惊讶已经不能用言语来说明了。 为什么这画像长得特别像自己?或者说就是自己? 第7章 沈自横 闻溪上前拿起了那张画纸,闻溪不懂画,可是看得出画的人画得十分用心,将自己五官的特点都生动的再现在这画纸上。 她顿时有些蒙圈了,怎么这个沈家小公子与自己认识吗? 却见一只手指纤长白皙的手将自己手中的画纸抽走了,跟随着手瞧见那人,只见那人侧身逆着光站在那里,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留下一片暗影,黑如曜石的眼睛此时映着自己的身影,若不是此时他面无表情,那么闻溪都想摸摸这孩子的头了。虽然这个动作可能得对方稍微蹲下来才能实现。不过,从s市医院的一面之缘之后,谁能想到跨越了那么长的距离彼此还会再遇到呢? 闻溪歪着头看着他将画纸随便的往桌子上的杂物堆里一塞,表示很不解:“哎,你为什么要把它藏起来!” 直到彻底看不见那张画纸了,他才满意的转过身来:“沈自横。” 如果有即时表情可以发给对方的话,闻溪一定狂刷着问号。闻溪现在愣得眼睛像铜铃大的看着面前这个人,脑袋上挂着三个巨大的问号。 沈自横看着闻溪那呆呆的表情,原本的面无表情突然扬起了嘴角:“我叫沈自横。” 闻溪这会子全反应过来了,脸刷的一下便红透了,犹如刚刚成熟的水蜜桃一般嫣红:“我、我叫贺闻溪。”闻溪不知道古时那绝世美女回头一笑百媚生是怎样的画面。可是这一刻,她真的觉得沈自横这张脸千万还是别笑了,随便就那么笑一下就突然万丈光芒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沈自横那犹如大提琴般优雅的声音,闻溪脸更红了,藏于多年的声控属性今天终于要崩了吗? 闻溪拍了拍自己的脸,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别那么懵逼了。虽然现在彼此同岁,但自己毕竟是重生回来的人,别那么没出息行吗?你还是大姐姐呢! 于是闻溪红着一张脸却佯装淡定:“为什么你的名字叫自横呢?”闻溪尴尬得纯属于没事找事聊,因为此时她也记起了贺老爷子提起沈自横时惋惜其钢琴天赋的表情,一个人曾被视为钢琴届最闪耀的明日之星,却因为意外伤手而让自己的钢琴生涯止步于此。从高处一下子坠落低谷,要有多绝望和难过呢?大概与那时的自己想努力逃脱吴县时的心情差不多吧。 所以,闻溪想要亲近他,给他温暖,虽然她自己本身也不是一个多温暖的人。但是,她想她作为过来人,不该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挣扎,她想引领他帮助他克服现在这段黑暗的时光。 第一次在医院遇到时不想管太多,因为彼此不认识,以后也大概以后也不会有交集,她懒得管闲事,虽然还是没忍住小小的管了一下。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是沈爷爷的孙子,肯定会经常往来的,而看外公和沈爷爷的样子也是想让自己与沈自横做朋友的,这才让闻溪改变了最初的决定。 “父母取的。” 闻溪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看着他淡然的表情,心里却懊恼死了,怎么一开始就没有开个好头呢?她把嘴唇咬得嫣红,苦于自己也是个不善言辞的。 “喵~”凄厉的一声猫叫,闻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跳起来抓着自己的背借力跳了过去。反应过来时已经见到一只小猫咪已经跳到沈自横的怀里。 虽然被抓了一下,但除了一开始的疼和惊吓外,倒是没有什么事情。闻溪好奇的趴上去看着那只猫,两只耳朵是灰色,小小的尾巴也是灰色,其余的都是白色。那猫儿小小的一团,睁着双深蓝色的眼睛懵懵懂懂的,闻溪心都要化了。 “你的背没事吧?”头上传来沈自横润泽的声音,但此时闻溪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这个小小的家伙身上了,嘴里漫不经心的应着没事儿。 “我能抱抱它吗?”闻溪伸出手摸了摸小猫儿柔软毫无杀伤力的爪子,眼睛里都是那猫儿的可爱模样。闻溪等了会,也没听到回应:“嗯?”有些奇怪的抬头,一抬头便看见沈自横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却面无表情的脸。 “你说什么?”他似乎刚刚走神回来,满脸的呆愣,意外有些萌。 闻溪不想再说一遍,直接伸出手想将小猫抱了自己怀里,未料刚触碰到小猫时手背就被那看似柔软没有杀伤力的爪子给抓了一下,瞬间三道殷红。小猫像是知道自己闯祸了似的,立马跳下了沈自横的怀抱,跑到稍微远些的地方坐着看着他们。 闻溪不认为这小小的三道殷红有什么事儿,在吴县的时候她跟猫儿玩被抓伤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过几天便会好的。却见沈自横蹙着眉头,抓着闻溪的手腕去洗手间,用清水冲洗那伤口,表情严肃得好像在对待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似的。 同为十四岁,虽然闻溪觉得自己心理年龄是他姐姐了,但此时却被他那周身冷肃的气场给震慑到了,她像个小女孩一样伸着手任由沈自横帮她清洗伤口。 后又被他带到他的房间,他寻来了碘酒和酒精。他用沾着碘酒的棉签轻轻擦拭着伤口,竟是让闻溪产生了酥酥麻麻的感觉。 伤口处理完毕,闻溪声细如蚊的道了谢。除去余竹,她很少与异性单独相处,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呆在一个男生、不,应是男孩的房间里。 她不自在的将视线放在他的房间上,他的房间色调偏冷,灰色与白色为主调,整个房间收拾得干净利落,看起来……看起来比她勤奋多了。她惭愧的想,她本就不是勤奋的性子,在前世勉强做着,这一世到贺家之后,她的房间原本也是长得很整齐的,后来就……嗯,变得乱中有序起来。 她寻到了借口,好像脸也不那么燥了。偏生她还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所以贺老太即便想帮她收拾也都最后无奈的笑她说,骨子里的懒散和对自己领地的控制欲像她母亲啊。 “你在看什么?” 她正想得入神,冷不丁旁边传来清冷的声音,回头便看见沈自横深不见底的眸光。她装作自然的将视线转向他那密密麻麻装满了书的书柜询问道:“你现在读几年级啊?” “未休学前,我在读高二。” 此时闻溪的脑袋只有一个等式:14岁=高二? 似乎是明白闻溪的疑问,他又解释道:“我跳了级。” ……看来这是学霸啊。闻溪摸摸头发,表情纠结的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准备复学呢?”她不知道这个问题可不可以问,可她还是问了,她向来性子比较直,也不想那么多拐弯的事儿。 “那你什么时候准备开学呢?”他不答,只在其中换了个字反问自己。 闻溪走到他的书柜前,一溜圈的将书名一一扫视,笑着问:“我开学你就复学吗?” “未必不可。”原本只是玩笑的一句,怎想到竟得到对方如此郑重其事的回答。闻溪不知道如何接,便想转移话题。突然闻溪回过头看着他那张白皙好看的脸,走上前盯住他的眼睛问:“你画的人是我吗?还是长得像我?” 还记得一进画室时那种震撼的场面,满屋子都是肖似自己的画像,那时心里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因为你轮廓分明,很好画。”他没有否认,表情淡定自然,没有因为闻溪的突然靠近而显现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闻溪听了他的答案倒是点点头表示能接受,因为前世上高中常常会有艺术生来请求自己当模特给他们画。大概他们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此时那只闯了祸的小猫咪又跑了过来,这一次居然不是奔着沈自横而来,它慢悠悠的踩着它那小肉爪看见闻溪时在闻溪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跳到闻溪怀里。它讨好的吐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了舔闻溪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背,然后睁着双深蓝色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闻溪。 “这猫儿叫什么名字啊?”闻溪摸了摸它的头,表示一点儿都不记它的仇。 “小葫芦。”沈自横看着闻溪突然灿烂起来的笑容,感觉周围的环境都亮堂了起来。 那日闻溪与小葫芦玩了许久,直到回家前仍是不舍得走,走三步退两步的。 贺老爷子看着闻溪那样子,回去笑呵呵的说:“要不把你这无名猫儿送给你闻溪妹妹吧?” “不,它有名了,叫小葫芦。”沈自横的眼睛微眯,眸里平静无波,却像是在安静的酝酿什么。 闻溪回家以后,对小葫芦那叫一个茶不思饭不想的,想起小葫芦那张可爱的小脸就心痒痒啊。 贺玺之瞧着闻溪那样子,不知从哪儿的抱了一只小金毛回来。 初次见面,闻溪看见那金毛就乐傻了,蹲在那金毛面前就跟那金毛说话,那金毛才一个月大,看起来傻傻的憨憨的,毛发金灿灿的。不到一个小时,闻溪就宣布她拜倒在这金毛的狗腿之下,给它取爱称为贺璨璨,因为在闻溪眼里璨璨长得那叫一个璀璨夺目万丈光芒。 有了璨璨以后,闻溪的性子才真正的稍微外向起来。 贺老爷子看着跟璨璨玩得不亦乐乎的闻溪,想起沈老友的话,还是觉得闻溪应该多多与人交往,性格才能真正的开朗起来。于是拍手决定每周末将闻溪送去沈家让沈自横给她补习,同龄人嘛,总归多相处还是会有话聊的。 第8章 宿沈家 到了周末,闻溪被迫打包去沈家。这是璨璨来贺家以后第一次面临与小主人的分别,它在一直跟着闻溪走到了门口,闻溪上了车它也想上,最后被闻溪赶了下去。 它睁着双黑溜溜的眼睛委屈的看着闻溪,闻溪强忍着心疼,心狠的扭头不去看它,然后叫林叔开车。 车开了不过几米,闻溪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看却吓一跳,璨璨迈着小短腿奋力的跑在后面追着车子,小小的身子竟是摆脱了想将它抓回去的人,眼神专注的看着车追着跑。 “林叔快停车!”闻溪叫停了车,下了车蹲下身子张开手,便看到突然眼睛亮起来的璨璨扑了过来,一下子撞了个满怀。它“嗷呜”了一声,用舌头舔着闻溪的脸,瞬间闻溪的脸便措不及防的被舔得满是口水。 闻溪略微有些洁癖,原想说它几句,却意外摸到它略微磨破了皮的小肉爪时,心疼的抱着璨璨的头,下巴磨蹭着它的脸。临时决定将璨璨也带去沈家了,到时候与沈爷爷好好说一下,应该问题不大吧。她这么安慰自己,实则心里没有多大把握。她是个性子冷的,自我感觉与沈家众人还没多熟,可惜就这样的熟识程度就被外公卖来了! 到达沈家时,客厅里只有沈自横。沈自横看着闻溪来了便站起身来,眼睛注意到闻溪手里抱着的一条金毛,眉毛一挑,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闻溪没有来了。原来是有了新欢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睡得露出了柔软的肚子的小葫芦,看来小葫芦的魅力还不足够大啊。 闻溪没想到沈爷爷不在家,她看着沈自横时表情略有些尴尬:“那个……我家璨璨一直跟着要来,我实在没办法才带它来的。希望你别介意。” “不介意,请坐吧。”说着,他伸出了手示意闻溪坐下,闻溪抱着璨璨在沙发上坐下。刚坐下就感觉到,璨璨好像有点儿不对。 顺着它的视线看去,才发现原来小葫芦四脚朝天的躺在沙发的一角睡着,有些日子未见竟是觉得它成长速度迅猛,竟是大了也肥了好些。 似乎是感觉到了众人的视线,小葫芦慢悠悠的醒过来,眼睛看到璨璨时瞬间变大,立起身子退了好多步,全身紧绷毛发竖起,整只猫似乎都处于即将战斗的状态。 此时,璨璨却完全状况外,看见小葫芦起身了自己便踩着小肉爪坐到原先小葫芦的位置,一脸傻萌。小葫芦感觉到了璨璨的友好态度,便试着走回去几步,璨璨没有反应,更是大起胆子靠着璨璨的背又继续睡觉了。 闻溪原本以为会迎来一场别具生面的猫狗大战,未料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她看了一眼沈自横,今天沈自横穿了一身白色t恤和牛仔裤,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好像比之前的看起来要阳光活力许多,不像之前那样子有些沉寂得不像十四岁。 沈自横帮闻溪拿着背包,领着闻溪去客房,璨璨这一次居然没有跟过来。只见它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的看着电视,然后背后还倚着一只猫咪。这画面怎么看怎么逗趣。 贺老爷子之前便说了,以后每周周末都要去沈家让沈自横给自己补习,为避免来回奔波那两天就住在沈家好了。所以,这一次来闻溪背了一小个行李的背包。 安排的客房就在沈自横房间的隔壁,两人放完了行李便转移阵地到沈自横的房间开始了今天的补习。 两人坐在同一张桌子前面,闻溪因为不自在而有些战战兢兢的,而沈自横却是一派的斯文淡定。 沈自横不动声色的扫过闻溪顾盼生姿的脸,“关于知识方面你还记得多少?” 不点而朱的嘴唇微微嘟起,美峨微蹙:“好像该记得的都记得吧。你找些题考考我呗。” 也不知道沈自横从哪里拿来的题目,似乎是早有所备。他将一张数学的卷子铺在面前的书桌上:“你看着做吧,不会的就空着不必不好意思。” 闻溪拿起试卷整张都看了一遍,便低下头埋首做着这题目。她将她所知道的知识全部运用其中,有一个少年天才在前面,自己也不算出挑了,所以也不必藏拙。 约莫花了四十分钟做完了这张卷子,好吧,不能称为“做完”,因为最后一道数学题难度与高考的同步,而自己依旧与那时一样做完了第一小题就只能宣布放弃了。 这段时间里,沈自横安静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书,原本冷肃的气场也被这书卷气给中和了。 听到闻溪说做完了试卷,他走到书桌前拿起了试卷看了起来,前面的几道对她似乎是毫无难度的,动笔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停滞,到了后面几道便稍稍停了一会,最后一道只做第一小题。这张卷子是从初一到高三试卷的最后一道题的汇总。所以如果闻溪只是一个普通的初中学生的话,后面涉及到高中知识的问题根本就不会答。沈自横低头看了一眼紧张的等着他宣布结果的闻溪,然后宣布道:“做出来的都对了。” 闻溪一听面露喜色,就见原本站着的沈自横坐到了她的旁边,她的呼吸都跟着一顿。只见他在书桌上找出了一张英语卷子,题型倒是那老几样。 闻溪一看就知道是高三的卷子,她顿时苦着一张脸看着沈自横:“沈自横……”她拖着音,撒娇的说:“我英语特别不好,这卷子我做不了。” 若是旁人,见了闻溪那张脸再这么撒娇也就放过了,可沈自横像是直接看不见一般,将试卷往闻溪面前一推,无言的拒绝。 这天下午闻溪做了语文数学英语外加政史地的知识测试卷子,做得都要哭了。晚上吃饭的时候,看着对面沈自横那张脸再也不觉得哪里好看了。看得都吃不下了,哪里好看了!闻溪戳着碗里的饭粒,狠狠的想。 沈爷爷见闻溪一副食欲不太好的样子,担心的问道:“闻溪,可是不太舒服?” 闻溪闻言抬头,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的笑容道:“没有没有,我身体好着呢。” “那可是饭菜不合胃口?”沈爷爷看着闻溪,总觉得怎么一会不见,精气神都差了好些。 “没有,饭菜都挺合我胃口的。”……都被沈自横害的!想偷会小懒都不行!结果现在累得没了胃口。闻溪想瞪沈自横,可奈何没有这个胆子。真是奇了怪了,都是十四岁,自己还是重生来的,怎么见着他就犯怵呢? 最后,晚饭闻溪勉强吃了一些。 闻溪晚上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皮肤似乎变差了一点,倒不是特别明显,只是似乎皮肤不那么水不那么柔滑了。难道是错觉?闻溪拿着澡巾擦着身体,奇怪的想着。 躺在床上的闻溪听着自己肚子在唱空城计,翻来覆去,刚刚不好好吃饭,现在饿了吧!活该! 璨璨听到了闻溪的肚子响,从毛毯上趴了起来,向闻溪叫了几句“汪”。 闻溪这时候才想起来,璨璨是自己临时决定要带来的,而沈家也没养狗自然也没有狗粮,这璨璨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吃饭吧?一想到这,闻溪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把抱起璨璨就往外走。 看见隔壁居然还亮着灯,也顾不得太多敲了门。 门很快开起,原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睡服,穿在沈自横身上却自带了气场一般。闻溪不再记仇他下午狠虐自己做题的事了,语气着急的揪着他的衣角说:“璨璨饿了!”声音糯软,急了更像是撒娇。 沈自横有种女儿在向自己撒娇的错觉。他看着被对方揪着的衣角,又看了一眼璨璨神采奕奕的脸,有些无奈的说:“璨璨今晚已经吃了狗粮了,而且是科学用量。” ……怎么办!没有借口去厨房了!闻溪郁闷了,璨璨不饿,可是她饿啊!若不是楼下黑漆漆一片,自己抱着璨璨便去了。可是楼下一片黑暗,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啊! “走吧。” 闻溪站着不动,她没想到对方居然赶自己走,天啊好凄凉晚上居然要饿着肚子睡觉了!闻溪扁着嘴低着头看地板,嘴里喃喃想说自己饿了,可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怎么愣着不走?你不饿?”沈自横靠着门板有些无奈的问道。 “啊?”还没反应过来的闻溪就被沈自横拉着走了。 到了厨房,沈自横便开始忙活起来,闻溪看着他那行云流水的动作有些愣。即便是十七岁的自己也不会做饭,而沈自横十四岁居然会了。还是余笙的时候,余氏为了避免自己在吃食上做手脚便从来不让自己接触食物,所以到了十七岁死前都是个厨房白痴的闻溪对于沈自横会厨艺这件事如何不惊叹。 看着他那双自带美颜滤镜功能的手握着刀切着肉,她想起了沈自横手受伤的事情。这两次接触下来,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当初在医院遇到时对于自身遭遇愤懑的情绪,仿佛对于过往都不甚在意了,就像是一壶煮开了的沸水突然静止了一样。 走神回来时,沈自横已经做好了一碗番茄牛肉面,闻溪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面条口感筋道,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完全没有被煮老。 一碗面吃尽,闻溪拿着纸巾擦嘴,看着对面那人安静冷隽的面庞,感慨道:“好孩子!这么小就练成一手好厨艺!以后不愁嫁啊!”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与对面那人还不熟悉,略略尴尬的僵着脸打哈哈:“啊!谢谢你的晚餐,我刚刚的意思是在夸你厨艺好!哈哈哈!”后面哈哈哈的笑都显得那么尴尬。 空气像是凝住了一样,沈自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清润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氛围中响起:“贺小姐,我记得我们是同岁。你称呼我为孩子,似乎不太妥当。” “这是我们认识以来你第一次说这么多个字耶!有进步!”闻溪亮晶晶的眼眸呈现月牙的形状,刚吃完热气的面条而比往常要嫣红的嘴唇此时微微翘起。 遇到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要怎么破,在线等。 “其实我一直想跟你做好朋友,因为感觉我们是一样的人。可是你不爱说话,我又有些不善言辞,如果不是现在氛围这么好,我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出来。”大概是因为沈自横给自己做了份超级美味的牛肉拉面,而且厨房灯光那么好的照着沈自横那张脸怎么看怎么温和,怎么看怎么好看。于是一冲动便将心里的话全盘托出,但心里也没对他的反应有多大的期待,已经做好了被冻死的准备了。 闻溪一脸的悲壮和视死如归。 “好。”沈自横嘴角微勾,整张脸惊世骇俗的好看。 闻溪看着他,表情愣住了,有些没反应过来刚刚沈自横说了什么。 第9章 好朋友 闻溪昨晚莫名兴奋得睡不着,导致今天早上醒来有些晚了。 慌慌张张洗漱完毕下了楼,看见沈自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莫名提了一口气上来,然后赶紧遁去吃早餐。 吃完早餐,闻溪慢慢的挪着步伐坐到了沈自横的对面。其实闻溪见到沈自横的时候还有些懵,不知道该用什么的态度对待这个刚刚诞生没有经过任何过渡就将身份从爷爷好朋友的小孙子跳跃成了好朋友的人。 沈自横视线从报纸上移开,脸上似笑非笑,看着闻溪戏谑道:“这就是好朋友的态度吗?” 闻溪一听立马挪了过去,冲着沈自横咧着嘴傻乎乎讨好的笑,奈何小小年纪那张脸却惊人的美,眉眼弯弯,晃人心神。 沈自横突然抽了张纸巾,捏起一角,上前轻轻的擦拭着闻溪的嘴角。闻溪瞬间僵住,表情都不知道如何才能显得自然,想去伸手接了沈自横手里的纸。却见沈自横快速的擦完了,然后满意的看着自己擦拭的成果,眼含笑意嘴角微勾:“刚刚你的嘴角沾着面包屑。” “谢谢!谢谢!”闻溪尴尬的笑着,然后看着沈自横手里的报纸,突然想起了来这里的正事。 “沈自横,今天的补习怎么安排?”话音刚落,闻溪怀里就扑进了一个小东西。原来是小葫芦,看来小葫芦想惨了她,否则怎会如此热情? 刚想摸摸小葫芦那圆乎乎的小脑袋,只觉得身子一重,又被扑到。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湿了。只见璨璨伸腿将小葫芦推了下去,然后热情的吐着舌头舔着闻溪的脸。 求患有洁癖的闻溪的心理阴影面积。 不忍心伤害璨璨的闻溪没有训斥它,而是将它抱到一边,自己去卫生间清洗一下自己的脸。既然到了卫生间,闻溪便也顺便准备上个厕所。 未料脱了裤子,愣住了。闻溪欲哭无泪,怎么这大姨妈的初次登门造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呢?勉强用纸巾垫着,然后手脚不自然的走了出来。出去便眼看四周,想找李婶救急。 看见闻溪面色微红,沈自横有些不明所以。看见闻溪眼睛一直在四周转,有些奇怪:“怎么了?在找什么?” 闻溪看着这淡青色的沙发,不敢坐下去,红着脸尴尬的问:“李婶呢?” 沈自横这时也站了起来,走近闻溪,“李婶出去买菜了。” 完蛋了。闻溪此时脑海里被这三个字刷屏。她不死心的问:“你可以联系到李婶吗?或者李婶什么时候回来?” 沈自横将闻溪自上到下瞧了个遍,没瞧个所以然来,追问道:“究竟怎么了?你找李婶有什么事?” 闻溪没有回答,感觉到下腹一阵下沉,下意识捂住了肚子,此时她只想快速回房换裤子。然而她现在还面对着沈自横,她感觉到有些头疼。 “好朋友就是这样对待的?”沈自横似乎对闻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有些生气,但他紧蹙着的眉头流露了他对她的担心。 感觉到沈自横似乎生气了,闻溪再不敢隐瞒:“好朋友的大姨妈来了,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办。”丢脸就丢脸吧!闻溪闭着眼睛不敢看沈自横的反应,说完还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 沈自横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脸瞬间爆红。他想起自己在生物书上看到的知识,然后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毯子,上前将毯子束在了闻溪的腰上,以此来挡住有可能的尴尬。 之后他让闻溪坐在沙发上,他去找他的大伯母来。 沈自横的大伯即沈老爷子的大儿子就住在隔壁一栋,平时来往密切。原本沈老爷子是住在大儿子家的,但后来沈自横双亲皆丧,沈老爷子心疼小孙子年幼丧父丧母,于是才搬来与小孙子同住。 闻溪坐得战战兢兢的生怕不小心就将人家淡青色的竹叶图案的沙发染上红梅,待看不见沈自横了立马从沙发弹站起来,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二楼的自己的房间,关了门。 看着白色柔软舒适的床却不敢坐下去,怕它遭逢厄运。就着围在腰上的毯子坐在了椅子上,起码椅子会比沙发、床这些容易清洗。其实身下很不舒服,但不敢换现在却没有多余的裤子换,自己只带了一套,而昨天的早已洗了,现下又是阴天的,没有风,估计现在衣服还处于将干未干的阶段。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原本正在走神让自己忘掉尴尬的闻溪回到现实,她吓了一跳站了起来,垫着的毯子顺着大腿掉下去,原本米黄色的毯子此时已经沾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色。 闻溪深呼一口气,将掉在地上的毯子捡了起来然后继续将它围在腰上,然后才回道:“谁?” “是我。”独属于沈自横优雅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闻溪赶紧跑上前去开了门。只见沈自横红着一张脸,将手里提着的一个袋子递给了闻溪,然后才解释道:“我大伯母不在家,我询问了她家的女保姆,然后她说刚帮我大伯母买了一些……你先拿去用吧。然后你先穿我的裤子,我去帮你将昨天洗的裤子吹干。” “谢谢。”声若蚊蝇,面若桃红。 闻溪将袋子接了过去迅速跑到卫生间。在卫生间听到吹风筒呼啦呼啦的声音,突然觉得难堪中意外有些感动。突然觉得有这个好朋友也挺好的。 闻溪自小有些发育不良,前世便是如此。女孩子大多数12到15岁会初潮,闻溪愣是到了十六岁才来。身高倒不是不算太矮,刚刚破过一米六的大关。但是胸部发育却是十分缓慢,到前世结束以前,闻溪的胸部还是一马平川的。 这一世突然十四岁就来了,实在出乎闻溪的预料。这也让闻溪彻底相信,这一世是不一样的。 她其实也发现了一些不一样。不是外界的,而是她本身的。她在前世就长得算是不错的类型,否则不会一入榆林高中就被评为校花。但是,那是她长开以后的结果。前世十四岁的时候,虽然好看但也仅限于普通的好看。 可是现在,一抬头看见镜子中的自己总有些被晃了心神,五官比前世更为精致,一身的肌肤也比前世好上太多。而且她也发现了,如果她吃食物吃得开心,肌肤便会变得光泽细腻。相反,如果她没怎么吃饭或者是吃得不开心,她的皮肤就会变得黯淡无光。 这大概就是重生的金手指吧?她想,然后推开了卫生间的门,便看到沈自横拿着吹风筒在吹着自己的底裤。那一刻闻溪想死的心都有了。 闻溪犹豫的走上前想接过吹风筒自己来:“我来吧。” 沈自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双手按住闻溪的肩膀将闻溪推到了床上,还为闻溪盖了被子。 “……”闻溪无语,想爬起来,然后就被沈自横按住了。 沈自横看着她,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这让闻溪错觉自己像是得了什么严重的大病似的,“你好好躺着休息,我们是好朋友,难道还要区别性别之分这些无用的东西吗?” 闻溪看着沈自横一脸的坦然和严肃,有些好奇之前那个听说自己来大姨妈脸爆红的家伙与他是否为同一个人。 “可是……”闻溪还想挣扎一下,却被突然的腹痛痛得没能继续往下说,面色瞬间惨白如纸。 “别可是了,你赶快躺下。一定昨天你喝多了冰西瓜汁的缘故。”您了解得真多。闻溪原想贫嘴回一句,可是这姨妈痛一阵一阵的,痛得都不想说话了。 沈自横看见闻溪终于安生躺下以后,便大步走了出去。回来时,还端着一个碗来。他端到闻溪面前,闻溪爬起来便看到碗里褐红色的液体。 闻溪心领神会,将碗接过来一饮而尽。一碗暖暖的红糖水下肚,虽然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但很明显的身子暖了,疼痛也就不那么明显了。 看着沈自横帮着吹干裤子的背影,闻溪心道,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暖心啊,说当好朋友就当好朋友。感觉这孩子与第一次遇见的时候给人感觉差别挺大的。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满眼阴霾,脾气暴躁。那时候从没想过两个人会成为好朋友。 * 晚上回到贺家,闻溪将外婆带到一边支支吾吾的说自己初潮来了。贺老太一听,高兴坏了。原本之前听到闻溪说还没初潮便有些担心,原本想过些日子寻个中医来看一下,这下好了,这孩子终于要长大了。 晚饭的时候,闻溪看着一盘辣子鸡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无辣不欢的闻溪拿着筷子就想来一块,就被贺老太“咳咳”阻止了,闻溪看了一眼辣子鸡,又看了一眼贺老太,嘟着嘴委屈的将筷子转移了方向夹了块蒸豆腐。 “下一次,有你吃个够的。这一次啊,就先忍忍。”贺老太看着自家孙女孩子气的表现安慰道,但为了她的身体这么做也是必须的啊。 一顿饭下来,除了不能吃那辣子鸡外,其实闻溪还是吃得挺开心的。 饭毕,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闻溪困得打盹想告退了,便听到贺老爷子似乎在说什么。于是她摇了摇头试图摇走瞌睡虫,睡眼迷蒙的问:“外公,你刚刚是有说什么吗?” 贺老爷子看着闻溪那张睡得迷糊还未完全清醒的脸像只小猫似的,笑道:“外公说让你这个月做好准备,十月安排你上学。” “啊?”这么突然,闻溪原本以为还可以多晃荡几个月再去读书呢。 “沈自横与你一块儿去。” “啊!”得了,这下子瞌睡虫全跑了。 第10章 梦竺笙 阳光明媚的早晨,喧闹嘈杂的教室,嬉笑玩耍的同学们,头顶上的风扇因为迎来了空调时代而被暂时厌弃一旁,趴在桌子上感受着声音传播能量的梦竺笙,百无聊赖的侧头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身影,享受着这短暂的课间休息时刻。 左耳充斥着女生们的八卦: “昨天宣布隐退了!” “我知道啊,天啊,他居然在现在这个红得如日当天的时候选择隐退!” “国内外的粉丝都哭了。昨晚那个告别演唱会简直了,大家都哭得一塌糊涂。” …… 梦竺笙不耐的将头转向另一边,她的同桌万年不变的趴在桌子上睡觉,头埋胳膊,脸向桌子。竺笙与他做了一个月的同桌了,见到这位仁兄的真实面目却屈指可数。隐约记得这位仁兄似乎长得还不错,如果眼睛不要永远睡眼迷蒙的就更好了。 可惜虽然长得不错,但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她手支着下巴,开始幻想自己的另一半会长什么样。但肯定不是长成他那样!竺笙想着自以为狠狠的看了睡得昏天暗地的同桌一眼。这次月考成绩都出来了,她的同桌又考了全级倒数几名。正常人哪里会进了b市一中以后还这样睡觉着度日的?简直太堕落太颓废了! 竺笙的母亲是这所高中的数学老师,所以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母亲的言传身教下,从小就是一个乖乖学生。而虽然母亲是老师,但是母亲对她的学习并没有苛刻要求,只是要她尽力而为就好。当然,她本身也比较努力,所以才最后如愿考上b市一中。 “deng~deng~deng~deng~”属于b市一中特有的课间铃声响起,这一次的铃声也意味着上课了。 铃声打断了竺笙的走神,她低下头从柜子里掏出历史课本,这节课上班主任老魏的课。当她再抬头时却是呆了又呆,什么时候他们的历史老师牵着一个小仙女进来了?站在台上的女孩肤若凝脂,五官仿佛是用白玉细细雕琢而成的,无处不显精致,那双剪水般的双瞳波光潋滟,端的是姿态风流,形貌昳丽。 原本喧闹嘈杂的教室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老魏欣慰的感慨自己的课大家还是喜欢的嘛。不过还是先介绍一下新同学,再开始上他们喜欢听的课吧。 如此想着,“咳咳~”他清了清的喉咙,然后才郑重其事的介绍道:“这位新同学未来就将成为我们班的一份子,下面我们先让她来做下自我介绍吧。” 闻溪走上前,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笑着面对同学们说道:“大家好,我叫贺闻溪。希望在这未来的时光里能与大家友好相处。” “好!”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好这么捧场,然后同学们都纷纷鼓起掌来,一时掌声雷动。 老魏对于大家的捧场反应十分满意,他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停下来,然后待周围安静下来以后再朗声说道:“因为原先咱们班总人数刚好是双数,是刚刚好没有人单出来的。所以现在,我打算加一张桌子与你们中的一排拼起来。你们有谁愿意多一个同桌吗?” 老魏这句话在教室里的效果如沸水中扔进一颗饺子,沉静了一会儿后,又沸腾了起来。班上的男生们嘻嘻哈哈讨论着相互挤眉弄眼,女生们则更多的是在讨论这个贺闻溪与高三的校花师姐安溯谁的颜值更胜一筹。 “我!”像烟火在寂静的夜空中绽放时的突然,两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在同一时刻表态。 老魏像是被这两道声音喊得有些懵,他摸了摸头,道:“刚刚是谁啊?” 梦竺笙挺直了腰板举起了手并大声喊道:“是我!梦竺笙!”然后环顾四周,想看看究竟是谁要跟她抢小仙女! 第三组最后一排的一个男生翘着腿,慵懒的举起了手,“徐终然。”语调平缓,自信淡然。 梦竺笙高高举起的手缩下了一点点,天啊,为什么终然学霸也要跟我争?但是回头看到小仙女的脸,顿时坚定了信念,这个同桌她争定了!原本缩回去的手又高高举起。 闻溪看着徐终然胜券在握的表情,有些不明白这个同学哪里来的自信确定自己会选他。转而再次看向梦竺笙,刚刚她缩起来又重新举起手来的前后反应,她都注意到了。闻溪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说:“老师,我想做梦同学的同桌。女孩子间比较处得来。”后一句算是闻溪委婉的给徐终然台阶下了。 老魏点点头,说:“可以啊,来个男生将这套桌椅搬到竺笙旁边。” 老魏这么一吩咐,经常帮老魏忙的卫峥就要站起来,余光却已经扫到同排的徐终然站了起来。以为他是对老魏这个决定的不服气,未料他竟是走上前去,一把连椅带桌的扛了起来,搬到了竺笙的位置旁边。 然后又走到闻溪面前,伸出右手,“我叫徐终然。” 见此,闻溪也不扭捏,顺从的伸出右手,“贺闻溪。” 徐终然嘴角微勾,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闻溪坐下以后,老魏开始今天的课程。竺笙心里痒痒的老想找闻溪说话,但这节课是老魏的课,竺笙可不敢在课堂上说悄悄话。 待这节课终于结束,竺笙迫不及待的刚想跟这个新同桌搭话时,她那万年睡神同桌居然从桌子上立起来,唉,不对,是从成功摆脱桌子的诱惑,终于直起了他的腰板,睁开了他的眼睛。 他将视线转向竺笙,眼睛微眯,眼底深藏暗波:“梦、竺、笙?”一字一顿,仿佛在确认她名字的读法。 竺笙看到她的同桌起来了,十分惊奇,看到他念自己的名字特别高兴,嘿嘿傻笑点着头,说:“你终于醒来了。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话啊!” 有种恐龙蛋孵化成功的奇妙感是怎么回事?竺笙呆呆的看着她的睡神同桌,恍惚中记起,他似乎叫许怀修? “你太吵了。”许怀修看着竺笙,声含危险:“你刚刚的把我吵醒了。” “呃,那对不起啊!”竺笙抱歉的看着他,一副起床气发作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然后手法及其生疏的转移的话题:“哎你看天气这么好,你继续睡觉吧!” 接着,她硬着头皮转过身子看着她那赏心悦目的新同桌,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闻溪。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呢?简直像书中的仙女儿一样。不知不觉竟然将心里话也一并说了出来。 闻溪脸一红,第一次听到别人如此直白的夸赞自己的样貌。她转头直视竺笙,未料那小姑娘竟是脸也跟着一红,眼睛转到别处去,再不敢看她了。 闻溪原意并非想这样,但看着竺笙微颤的睫毛,觉得有些可爱。 这时上课铃响了,短短的十分钟竟过得如此快。原本迷糊着的竺笙像是突然换了个人一样,掏出了数学课本一副好好听课的乖学生模样。 闻溪心里暗惊一个人状态转化得如此快,然后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数学课本。刚刚历史课也是没有课本的,但是历史课的主要讲的内容ppt上都有,后面又是课堂练习,所以也没怎么用上课本。这数学课,倒是可能需要课本。想到这,闻溪戳了戳竺笙,笑道:“竺笙同学,我没有数学课本。待会我们一起看成吗?” 竺笙被她那一笑迷得有些昏头转向,哪里还会拒绝,点点头将数学本一股脑塞给闻溪。表情又是刚刚迷糊的状态,傻看着闻溪。 闻溪倒是对她的表现有些哭笑不得,她将书本推回竺笙的书桌,说:“待会有需要再一起看吧。” “好。”竺笙一副“你美你说什么都对”的表情。 闻溪扶额将头转了回去,她对竺笙的性格有些错估。不,准确来说,当时她在台上对梦竺笙和徐终然两个人的性格都有些错估。她以为徐终然是桀骜不驯,盛气自负的性格,然而正好相反,他表现得彬彬有礼,连被拒也体现了他的大度。她以为竺笙是那种活泼开朗的性格相处起来会比之男生更容易些,然而她只对了一半,竺笙是性格活泼开朗,但却低估了她的脸对于这个姑娘性格的影响。 一上午课转眼间便结束了,同学们从教室中走出混入拥挤的人流,一下子教室中的人便空了大半。闻溪不紧不慢的收拾着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不过在拖延时间罢了。她得等沈自横来找她,然后再一块儿去吃饭,这是沈自横交代的,她自是不会拒绝。 竺笙收拾完东西,背着书包念念不舍的跟闻溪说拜拜,然后跑去年级办公室找妈妈去了。许怀修不复之前的睡眼迷蒙,眼神清明的看着竺笙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光,之后便也起身走了。 闻溪将书包拉链拉好,然后走出教室,左看看,右看看,没瞧着沈自横,便趴在走廊栏杆上俯视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 “闻溪,你的桌子在哪儿?”沈自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依旧磁性润泽。闻溪听声回眸,便看到他手里抱着好高一叠书本,便想上前帮忙,他侧了身子重复道:“你的桌子在哪儿?我去放了便是,不重的。” 闻溪走在他前面给他带路,见他轻轻松松的将那一大叠书放上去便也放心了,原是担心他的手的,但见他这样应是没有多大问题吧。 第11章 暗波涌 闻溪在饭堂转了一圈,不知道吃什么好。沈自横倒是好脾气,跟着闻溪四处转悠,完全没有多言。可他在这里本就是这个学校璀璨的存在,所以一举一动被备受人关注。众人大多不认识闻溪,此时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块儿八卦沈自横旁边那个女孩是谁。 闻溪对此并不知道,即便知道也并不在意。此时她的选择困难症犯了,倒不是什么都想选的困难症,而是如何在一堆自己不喜欢的选择相对喜欢的。她向来挑剔,最后百般纠结选择打了一份肥牛饭。沈自横则打了一份乌龙面。两人端着食盘选定在一个窗边的位置坐下。 在闻溪入学之前去了沈自横那里补习了两个周末,沈自横对于闻溪的学习情况在第二次测试了理科科目之后便也算是了解了。闻溪文科成绩优秀,极少失误,英语成为主要罩门。而理科相比之下,完全是两个极端。给她补习她不擅长的理科部分,发现闻溪似乎在理科方面比较不开窍,所以学习得并不轻松,进步缓慢。 贺老爷子与沈自横聊完闻溪的学习状况之后,两相权衡,觉得应该送闻溪去上高一学习,从头开始学习理科知识,至少将来文科与理科成绩在同一个水平面上了,再来抉择选文选理的问题。这样才不会被成绩逼着选择。至于已经开学一个月了,那些落下的知识,他表示对沈自横的补习能力很有信心。 在这几次补习中,两人之间虽然比一开始熟悉了些,但是于闻溪而言两人还是有很多不甚熟悉的地方。现在,两人均是姿态优雅的吃着的饭食,在这个嘈闹的饭堂里自成一道天然屏障般,与外界格格不入。 这样安静的用餐却被突然端着食盘坐过来的徐终然打破,“原来你在这儿。”原本闻溪与沈自横就是面对面坐着的,现下徐终然却自顾自的坐到了闻溪的旁边,形成沈自横面对闻溪和徐终然的局面。 沈自横看着徐终然与闻溪坐在一起的画面,抓着汤勺的手指倏而收紧,他看着闻溪,轻声询问:“闻溪,这是你的同学?” 闻溪看着徐终然的自来熟有些莫名其妙,但面对新同学的友好倒也不好表现出什么,于是答了声“是”后,便也继续吃着饭,表现与刚刚没有徐终然时并无差异,沈自横才稍稍放下心来。 即便闻溪只答了一句“是”,徐终然也觉得很高兴,他露出笑容道:“你好,我是闻溪的同学。” 沈自横有种被喧宾夺主的感觉,这种介绍的话不该由他起头吗?但他仍是表现得慢条斯理未见任何急躁,外表冷然但并不冻人,“你好,我是沈自横。” 徐终然自然知道沈自横是何许人也,被誉为天才一般的人物,说自己未曾耳闻也说不过去。何况,有时候他还曾觉得自己侥幸比他晚上一年,否则,在这样的璀璨面前,恐怕任何人的优秀都会被衬得一般吧。只是……天妒英才,他的视线落在了沈自横那双无暇如玉的手上。只是纵使天才又如何,终究是有了缺憾。如此想着,他的笑容不变,“久仰大名。” “在下不才,浪得虚名。”沈自横悠然回应,一直低着头吃饭的闻溪一听却扑哧一笑,说:“你们俩这演的是古代戏吗?” 沈自横抽张纸巾递了过去,闻溪笑着接了,徐终然看着两人的举止,有些意外他们之间的默契。“你们是……什么关系?”眼睛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一副调笑的样子。 沈自横看向他,彼此眼神在空间中交汇,似有暗波涌动。闻溪却未曾意识到氛围徒然变得冷峻,她依旧笑着,眼波潋滟,说:“好朋友啊。” 徐终然对这个答案颇为满意,收回视线,微微低头,“那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追求你了。” 声音不大,却字字分明。沈自横看向徐终然的视线陡然凌厉,正色道:“她才十四岁。” “我也不过十六岁,略大一些,不是刚好可以照顾她么?”面对沈自横的视线,他不甚在意道。 此时,闻溪也收敛了笑容,她歪着头看了一眼徐终然,又看到沈自横严肃的表情,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要回应的。前世的她面对的表白太多,她都已经习惯了冷处理,这一世才刚开始,还真有些不适应。现下这个情况,又有沈自横在场,如若自己不好好回答,恐怕之后还难以对付了。 “徐终然同学,”闻溪顿了顿,脑子里过了一遍措辞发现自己仍旧学不会委婉,“我希望你不要做白费功夫、浪费时间之事。我年纪尚小,暂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心意。况且,我来学校,并非为了谈情说爱,望你明白。” 措辞干脆、直接,拒绝了徐终然,也一并拒绝了之后所有可能的追求者。沈自横很高兴闻溪做出这样的回答,此时的他并没有意识到他也属于“任何人”的范畴里。 但这样的言辞怎么可能吓得到已经为她倾心的徐终然,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贺闻溪的答案,所以听到闻溪的拒绝的话时也并不觉得意外。从小到大,都没遇到什么挫折的徐终然,终于在今天感觉到生命中还是有些有趣的东西的。比如,喜欢一个人。比如,挑衅一个人。 他看了一眼沈自横,见他面色淡然,从未见他有失寸之举,他突然很想看到输的一败涂地的沈自横是什么样子。虽然,沈自横不过还是个孩子。 徐终然支着下巴,嘴角上扬,“没关系。”反正他不信。 * 下午闻溪回到教室,走到自己的位置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桌上放着一个冰棍。芒果味的包装,散发着丝丝凉气,在这个炎热的午后显得那么诱人。 她第一反应觉得是徐终然送的,但又不确定。她坐下后,望了周围,教室里零零散散的,人还未来齐,徐终然也不在。 那就不是他了。 那是谁呢? 她将视线环顾了一周后收了回来,眼睛看着那冰棒有些不知怎么解决它。 “啦~啦~啦~”梦竺笙上完厕所看见闻溪已经在位置上了,立马蹦蹦跳跳的跑回来,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有些婴儿肥的脸肉肉的十分可爱。 闻溪抬头,就看见这幅笑的毫无心计的样子的竺笙,便见竺笙对她说:“你快吃冰棍吧,化了就不好了。芒果味我最喜欢了,希望你也喜欢!” “这是你送的?”闻溪指着冰棍,感觉心里有一道暖流淌过。 竺笙点点头坐到椅子上,指着这个冰棍道:“新同桌的礼物!自然是给你的!” 说着,她似乎记起了什么事,趴近闻溪又指着在睡觉的许怀修,笑道:“当初我也是给了他一个冰棍,模糊中似乎听到他应了声好,所以我便将冰棍放在他桌子上没再搭理了。哪料到那冰棍化了他都还在睡,最后那水顺着桌子流到了他的裤子上。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是我也借此第一次见到他长什么样子。”说完,脑海里浮现当时许怀修那张黑了的脸,竺笙趴在桌子上笑得花枝乱颤,闻溪也跟着一乐。 估计是笑声吵醒了原本在睡觉的许怀修,只见许怀修却从后面用手臂环住了竺笙的脖子,森然威胁道:“很好笑?”竺笙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靠向许怀修的怀里,但她并未察觉,依旧天真的笑,黑黑的眼睛里仿若有星辰坠落。 闻溪回过头嘴角却不由得上扬,她有预感,这两个人的未来一定会有故事发生。 下午的课是物理、化学和体育。 在上物理的时候,闻溪不幸被点名去上面做题。幸好闻溪这些内容有事先预习,而沈自横也对自己的弱势题型进行了补习,所以那道题闻溪自己是会的。 但当她准备起身上台时,却听到坐在后面的徐终然懒洋洋的说:“老师,这道题还是我来做吧。别为难新同学了。” “英雄救美耶!看来终然学霸对待你不一般啊!”连向来在课上不喜欢说话的竺笙都忍不住调侃道。 闻溪却对他的好意并不心领,这些戏码前世上演多回,套路早已熟悉,她又怎么会因此对他心有微波呢?何况,徐终然在整个年级的地位她已经知晓,若徐终然对待自己太过特殊,这无异于给自己树敌。 她不想把每个人都设想得太坏,可是前世太善良的结果就是被利用、被孤立。她不得不多方考虑,如此想着,她站了起来,微微侧着身说:“多谢这位同学的好意,但是老师既然叫了我去答,我又怎么可以拒绝呢。” 话落便走上讲台,洋洋洒洒的将整道题的解题过程写了出来,字迹深刻而潇洒。 这个插曲很快过去,接下来的课程都平淡无波。 上体育课的时候,体育老师说因为天气炎热,所以让同学们自由活动。梦竺笙便带着闻溪去事务部登记校服尺寸。 去了那之后,那里的女老师将闻溪带到帘子后面用软尺量了肩宽、胸围,以及身高。 量胸围的时候,那老师的在量的时候软尺收得太紧,闻溪“嘶”的发出了冷抽声,感觉疼得厉害。 近日胸部涨涨的,是前世未曾遇到过,应是在发育,闻溪对此是小心再小心的害怕被碰到。未料这胸部却是敏/感到这种程度,略略一压竟是疼得发紧。 第12章 女儿事 转眼到了周末放假,这天周五傍晚闻溪拉着璨璨出去遛圈。似乎狗狗在前期成长的速度特别快,璨璨来贺家不过才一个月,便长大了好些。 闻溪这上学一周,因为去上学了,便将它冷落了些。待到这次拉着它去遛圈,它像是开心得不得了,可劲儿往前跑,看着不像闻溪溜着它,倒像是它溜着闻溪了。闻溪对待动物的包容性很大,对待动物所投入的感情会比对待人更多些,她面对人总是或多或少存在着一些警惕。 闻溪被璨璨拉着慢悠悠的跑,也并非她不想认真跑,实则今天穿的内衣实在不太适合跑步,多有束缚,她想她似乎得去购置新的内衣了。这种事情她也不想去麻烦长辈,自己去买比较自在,也少了尴尬。 不过她在这b市还未曾去逛过街,所以去哪买倒是成了问题。她的脑海里快速闪现了一个人,嗯……约梦竺笙出去也许可行,然后逛完街再去沈家好了。 “汪汪汪~” “汪汪汪~” 凶狠的狗吠声将闻溪吓了一跳,寻声望去,只见璨璨正与一只哈士奇在互相对叫,难道是在吵架?闻溪从草坪上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刚走过去到璨璨身边,这边哈士奇的主人也跑了过来,他拉住哈士奇,又摸了摸它的头似乎在安抚它的情绪。闻溪蹲下身子,将脸凑过去看璨璨,璨璨坐姿优雅,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因为闻溪的突然凑近,转而亲昵的拱着头去蹭闻溪的脸。 看来刚刚它们是在交流感情?闻溪不太懂,不过看到璨璨无事便好。她站了起来,准备拉璨璨到别处玩耍。却听到那哈士奇的主人说:“小妹妹。” 闻溪回头,见他确实在看着自己,奇怪道:“叫我?可是有事?” 哈士奇的主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着装休闲,只见他笑着道:“我有一部电影里面有个角色很适合你,你愿意来吗?” 闻溪只当是玩笑,她看着他,表情并无刚刚与璨璨玩耍时的温和,冷着一张看不出情绪的脸,“谢谢,我并不感兴趣。” 说完便想拉着璨璨走了,那人却仍不死心,他追过去站在闻溪面前,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与闻溪说:“那个角色真的很适合你!到时候进剧组你还会遇到很多大明星,能学习到很多东西的,甚至能一战成名,由此进入娱乐圈。”他似乎极少与闻溪这样年纪的女孩子打交道,言语也有些苍白,不似骗子的巧舌如簧。可谁知道这不是骗子的反其道而行之呢? 闻溪挑着眉头,有些不耐道:“先生,首先我并不会演戏,对此也并无兴趣。其次,我对大明星、偶像,亦或是进入娱乐圈也更无兴趣。所以,还请先生放我走。”说完,她将视线扫了扫挡在自己面前的脚。 他似是无可奈何,终是无声的后退一步,放弃了。 闻溪目不斜视的拉着璨璨走了。 温誊看着那一人一狗离开的背影,有些怅然。初初见她时便觉得她与自己正在筹划的剧本里少女时期的琇文公主气质神/韵都十分吻合,所以一激动才会冲动上前。 只是未曾想到她会拒绝得如此彻底,而且似乎也没有认出自己,这让他多多少少感觉到了些许挫败。只是这种事情确实不能勉强,何况这天下这么多人,他不信不能再找到合适的! * 晚上,闻溪洗完澡,将笔电抱到床上登录扣扣寻竺笙,整个身体松软下来躺在床上。竺笙的网名叫吟竺吹笙,倒是十分雅致。 闻溪倒是个懒得,她不想网名弄成真名,又实在懒得想,于是干脆便叫做空白。 [空白]:明天早上你可有空出去? [吟竺吹笙]:小仙女你约我呀! [空白]:嗯,我想去逛街,你愿意陪我去吗? [吟竺吹笙]:小仙女约我,我怎么会不去!去去去! [空白]:那好,早点休息,明天见吧。 [吟竺吹笙]:小仙女早点休息明天见哦~ …… 与竺笙约好在哪里汇合后,闻溪又在网上查了一下身体发育的知识。其实在这方面她不是很懂,前世在最需要懂的年纪里,余氏不曾教她,她也是在摸索中一路长大的。后来十七岁了,胸部一马平川也有些着急,只是当时学习才是她的第一要务,故也是没有多放心思在那上面。 其实她大可以请教舅母,只是这种事情还要避开其他人,她才好意思说出口,但避开的机会却是不容易寻到。故此,她选择自己去查些身体生理知识。 查了一些她发现确实有些女孩子会出现胸部涨涨的现象,而且疼痛感一般只一个月便会消失。至此,她才放下心来。因为现在她的疼痛感已经逐渐减少了,大概离完全不疼也不是太远了。 思及刚刚看到的说是晚上睡前按摩有利于发育,女孩子嘛,总归希望自己那处还是不要太小的。想到房间依旧被自己反锁了,便关灯躲在被窝里有些羞涩的将自己的手伸进去,轻轻的按摩着。身体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酥酥麻麻的,双腿甚至忍不住互相摩擦。闻溪不敢再按摩,面对这陌生的身体感受很害怕,她将被子拉高整个人裹进被子里,不敢再回想刚刚身体的那种感觉。 总归是,跟前世不一样了。她的身体也不一样了。她有些害怕这些未知的改变,原本面容的改变给她的不过是前世那些惊艳目光的提前到来罢了,可现在这身体的改变却是让她有些害怕了。可她不知道的是,胸部的涨疼不过是疏通她的胸部为了之后她更好的发育。 她终于沉睡,月光湍湍的倾泻下来,落在她的身体上,在下身汇聚成一点再分流到各处去。睡梦中的她无意识的将被子踢至一旁,双手张开,全身衣物被她解开扔至一旁,如白玉般的身体像是渴水的干河源源不断的吸收着月光,在黑暗中熠熠光辉。 过了许久,月光消散,闻溪依旧无所知的裹着被角沉沉睡着。 隔天醒来,闻溪感觉到自己似乎全身没有穿什么的躺在床上,她低头一看,全身赤/裸。侧头便看到,原本自己身上穿的衣物又被自己扔到一边去了。 这……闻溪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自己大姨妈走后的第一个晚上开始,便屡屡出现这样的事情。第一次还很惊慌,以为谁在自己睡梦中进了自己的房间,脱了自己的衣服。 为此,还旁敲侧击的问过外婆,得知现在房间钥匙就她自己有而已。闻溪一开始还是没能消疑,最后查了走廊的监控发现确实没有人半夜进去过她的房间,而她的房间是封闭飘窗更不可能进人了。 所以,最后结论是问题出在自己。她应该是生病了,生了一种一睡觉便自己脱自己衣服的怪病。 幸好她每天睡觉前都会把窗帘拉上,要不然现在的她更没安全感了。 她裹着被子爬起来,蹦跶到衣柜前思索今天要穿什么衣服。说来,自己来贺家以后真是集万般宠爱于一身,单单这衣柜里的衣服便是专门定制设计的。所以她从来不用担心撞衫的问题,倒是时常要烦恼别人问起这件衣服在哪买时自己要如何回答。 最后选定了一件简单的黑色连衣裙,衬得皮肤像是白豆腐一般诱人。 到达约定的地点的时候,竺笙已经到了。今日竺笙也是穿着连衣裙,只她的连衣裙更加符合她的年纪,粉橘色的,甜美可人。 “小仙女!小仙女!”竺笙看到闻溪便笑着朝闻溪招手。 闻溪笑着迎了上去,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多分钟。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早来的了,没想到竺笙更甚。“怎这般早啊?时间还没到呢。”闻溪看着她那圆溜溜的眼睛问道。 竺笙拉着闻溪就往前面走,边走边说:“哎呀,第一次跟你约会我有些兴奋。” 闻溪笑着侧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满脸的欣喜似乎快要溢出来,好生快活。闻溪被她感染,茶色的眼睛盛着万般温情。 被竺笙带到一间内衣店时,闻溪不由得看向竺笙,只见竺笙红着一张苹果脸,说:“那次我听到你说内衣紧了,便想着要带你来的。” 心细如发,大抵如此。原本自己只是一句小声的嘀咕,却被她听入了耳还上了心。 “谢谢你。”闻溪很郑重的向她道谢,她的脸却更加红了急忙道:“别!别!不用这么客气啦!我们是同桌啊,以后一定是好朋友!”像是转移话题般,她又说:“别小看这家内衣店,它很特别,即便像咱们这样的年纪的,也有之对应的内衣。” 闻溪点点头,跟随竺笙走进店里。一进去便被有一个笑容甜美的店员迎了上来,“你们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竺笙看着四周眼花缭乱的内衣款式,道:“她要买内衣,可有介绍?” 那个店员打量了一下闻溪,便手拿软尺想要过来量,向来波澜不惊的闻溪脸瞬间红了,像被吓到似的,说:“可以到换衣间量吗?”闻溪骨子里十分保守,她还是没办法接受在店里当众直接量胸围的行为。 第13章 冰柠檬 那个店员小姐笑着说:“当然可以。”说着,便引领闻溪去了试衣间。 试衣间里逼仄的空间让闻溪有些尴尬,店员小姐拿着软尺穿过她的手臂一直将软尺拉到她的胸前,收紧再收紧,收到最紧时闻溪疼得皱了眉。她察觉到了闻溪的不适,快速的量完,然后依旧是礼貌的微笑,“小姐,你已经可以穿少女胸衣了。” “是吗?”闻溪有些怀疑,因为印象中似乎还不到那个程度吧。她又问:“是的,你对胸衣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没,”闻溪拉开帘子走了出去,“舒服、适合就行了。” 店员小姐听了闻溪的要求便去拿了胸衣,好几个款式,闻溪红着脸选了一个白色和黑色的。店员小姐自然明白女孩子第一次选胸衣时的心情,她放低了声音照顾对方羞怯的情绪道:“小姐,你第一次购买最好去里面试一下尺码是否合适。” 闻溪犹豫的看了一眼试衣间,感觉没什么安全感,还是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她选择相信对方所选的尺码,打算买了回去再试。 终于结束这场尴尬的内衣之行,之后闻溪与竺笙决定在这商场随意逛逛。 竺笙回想起刚刚在内衣店时小仙女那羞怯的表情,又笑了起来,她乐呵呵的说:“小仙女,我以为你都不会害羞呢。没想到这么件事,就让你脸都红了。” 此时的闻溪被她这么一说,恼羞成怒的掐了掐竺笙的肉呼呼的脸颊,这一掐手感顺滑,“第一次嘛!” 竺笙一听倒是想到自己第一次得知自己可以从小背心换成bra时候的表情,当时害羞得自己都不敢去买,还是拜托自己妈妈给买的,后来逐渐才对这些习以为常的。这样对比一下,倒是还比不上闻溪了,便不再取笑她:“咱们去喝冷饮吧!” 闻溪没有意见,便跟随竺笙进了一间奶茶店,闻溪随竺笙也点了一杯冰柠檬,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很快,两杯冰柠檬便上桌了,近乎透明的液体,玻璃杯边缘夹着柠檬切片,浅蓝色的吸管,玻璃杯外围冒着水珠,泛着冷意。 入口微酸,冰凉爽口,配着漂浮在空气中的陌生男声音乐,十分惬意。 竺笙嘴里含着吸管,眼睛却一眼不眨的看着闻溪,眼神疑惑又天真,“真是看你百看不厌啊!以后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与你站一块儿!”说着脑中幻想一个男生站在她身旁亲昵的场景,顿时心酸酸的,不是很开心,“啊!还是不想了!我想象不出来了!”她气呼呼的摇了摇头,望着闻溪那随意坐在那里支着下巴顾盼生姿的样子,却忽然忘了呼吸。 * 与竺笙分别后,闻溪打电话给林叔来接她去沈家。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林叔很快开过来接她。闻溪坐进车里,去沈家的行李包如她所料的放在座位上,她将行李包拿过来,将装着之前购买的bra的袋子放了进去。 到时已是下午三点有余,沈自横倒是难得的不在家。 昨晚在家打电话给沈自横便告诉他自己早上要与竺笙一起去逛街,所以补习要推晚些。沈自横自是没有意见的。 其实,回想起来,沈自横对自己比自己对他的感情付出还要多些,自己虽然一开始满腔热情的想与他做好朋友,但是这热情的维持并不长久,大概性格使然,很快便恢复成一淌冰冷。倒是沈自横似乎十分重视这个“好朋友”,对于自己的任何要求从来没有不应允的。如此一想,自己倒从贡献者变成索取者,好似十分对不起沈自横。 在学校听闻沈自横的风评,身处理科火箭班,年级成绩第一,为人冷淡,不好相处,从高一下学期起开始休学,但因为他的年纪及过往成绩的特殊性,所以即便没有参加期末考试也可顺利升至高二理科火箭班。火箭班,以跳级者居多,多数不会按部就班的参加普考,多数是准备申请国外大学。自己倒是从来不曾问过沈自横对于自己未来的规划。 而她自己呢,其实说想好也没想好。她肯定是选择文科的,大概还是参加高考的,因为那是前世没能迈过的坎,希望今生可以顺利迈过。可是过后呢,要报什么大学,报什么专业却是还没想好的。 闻溪甩甩头,听到李婶说沈老爷他已经在午休,便也没有去打扰,而是提着行李包去了自己的房间。 这客房是越来越变得像自己的房间了,房间里所有的装饰、布置都被沈自横根据自己偶尔的一句话而慢慢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地中海风格充盈着每个房间的角落。 闻溪将门顺手关上,将行李包放在桌子上,然后整个人刚想躺下床时,突然想到衣服还没换,于是撑着困意,走进卫生间,准备顺便冲下凉。 冲完凉才发现自己竟是忘记拿睡衣进来了,于是便裹着澡巾出去,找了睡裙换下。疲惫的状况没有缓解反而依旧困乏,闻溪躺在床上觉得犹如坐船,仿佛左右摇摆,摇摇欲坠。 躺在床上越发觉得高温难耐,她将空调调得更低一些,然后不盖被子的躺在床上,那种闷热难耐的状况却没有消解半分。 她起床走到卫生间,忘记将睡裙脱下便开了花洒,瞬间衣服全湿了。头越发晕,身上也痒了起来,闻溪想走回去躺回床上,眼睛能看到的地方越来越暗,她眨了眨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视线可及的世界陷入黑暗之中。 沈自横回来时听到闻溪已经来了,便想去她房间找她,敲的时候觉得对方可能在睡觉便打消了敲门的念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呆在房间内却有些心烦意燥,心里莫名觉得不安。于是重新走到闻溪的门前敲了门,但是敲了好几声都无人响应。沈自横心里越发担心起来,他找出了钥匙开了门。 沈自横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当时看到的场景,只知道那刻的恐慌铺天盖地而来几近湮没他。 闻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全身蜷缩,面色潮红,肌肤裸/露的地方都泛起了一个个密密麻麻的红疹子。 沈自横冲过去将她扶了起来,碰到与她高温的身体形成对比的是她湿透的衣服,一拧都可以拧出水了。 沈自横赶忙把闻溪扶到了床上,然后打电话给家庭医生,然后吩咐李婶给闻溪换衣服。 经过一番诊断以及闻溪的发病症状,梁医生确定闻溪的情况是过敏。开了一些抗过敏药,以及搽皮肤的药膏便告辞了。 沈自横随梁医生走出房间与之告别之后,再回到闻溪的房间。待到他坐到闻溪的床边时,惊奇的发现闻溪的原本身上密密麻麻有些骇人的红疹子已经渐渐消退,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仍是将闻溪扶了起来,唤醒她服了抗过敏药。 闻溪真正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她摸着头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迷糊,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刚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她这一起来便牵动了这手的主人也跟着醒来。昏暗的灯光,沈自横的眸里燃烧着火,“你为什么会过敏?” 闻溪被他有些激动的情绪吓倒,“过敏?我过敏了吗?我只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不安生。”说完,她看了看手臂,洁白无瑕,哪有一点过敏的痕迹? 沈自横突然上前抱住了闻溪,用力之大仿佛要将闻溪揉进骨髓里,闻溪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耳边便传来沈自横的声音:“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怕你再也醒不来了就像我母亲一样。你以后不要再有任何事情了好不好?”声音颤抖,完全不像一向潇洒淡定的沈自横。 闻溪安抚的摸着他的头,笑着说:“你看我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没事,都没事了。”这时候闻溪突然觉得自己才像是十七岁,而沈自横也不过是个需要她安慰的小少年而已。 沈自横抬起头,松开了闻溪,逆着光的脸,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低落的说:“闻溪,我希望你一直活着。” “嗯,我会的。除非有什么意外。”闻溪脑海里想到自己十七岁猝死高考考场的场景,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寿命是否可以迈过十七岁的门坎,顺利到达更远的以后。 沈自横趴上前,捂住了闻溪的嘴,面容阴冷诡谲,语调冰凉得蚀骨,“你我只能同生共死。” 闻溪的心随着他的话跟着一颤,后反应过来,拍了一下他的头,气愤道:“我也许比你还长寿呢!死什么死,姐姐我现在还年轻着呢!” 沈自横也没有反驳她的姐姐论调,而是再次抱住闻溪,把头埋进她的脖颈里,呼吸间满是她身体里散发的甜美气息,有种失而复得的幸福感。 之后,他才出去吩咐李婶将饭食端上来。 沈自横看着吃相文雅的闻溪,纤细的胳膊上原本的红疹子已经消失得完全看不见,就像未曾出现过一样。他想起梁医生说的虽不严重但皮肤要恢复完全至快也要到明天的话,感叹闻溪的复原能力似乎强悍了些,仅仅不过两个小时就恢复了,但也没有多想。 第14章 心波伏 待闻溪将食盘上的食物一扫而光,心满意足的抬起头来才发现,原来沈自横一直待在这里。 想起刚刚对方几近失控的情绪,她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她从不知道原来自己在对方的心目中是如此重要,以至于向来淡定的沈自横竟然会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虽然生病不是她本意,但让人为她如此操心实在叫人过意不去。 从侧面看他,只见沈自横坐在闻溪书桌前的椅子上,眼里的眸光好似水波被阳光照射的样子,波光粼粼,叫人看不清他眼中隐藏的情绪。 闻溪见他不说话,想了想又说:“其实这是件好事,至少我现在知道我对柠檬过敏。以后我也不会再碰柠檬了。”悄悄瞅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沈自横,举起手道:“我保证!” 沈自横走到闻溪床前,语气像一壶冷掉的开水,“贺闻溪,好好休息。”边说着边扶着闻溪躺下。莫名被扶着躺下的闻溪睁着一双茶色大眼瞅着沈自横眼睑下睫毛的暗影,紧抿着的双唇似乎将他的情绪也紧紧的把控其中。他不再说话,确定闻溪已经好好的盖上被子以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闻溪望着被暖黄色灯光晕染的天花板,想着刚刚沈自横的表现,不甚明了,这沈自横似乎是生气了。可是他为什么生气呢?生气什么呢?因为自己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呃,她会不会太高估自己在沈自横心目中的地位了?闻溪表示永远不想懂男生在想什么。 沈自横从闻溪的房间出来,下楼便看见沈老爷子端坐一盘棋局前,一手举着黑棋,一手拿着棋书,看着棋局在琢磨着。 似是听到了沈自横下楼的声音,眼睛盯着桌上的棋局,嘴里却说着:“阿横,过来与爷爷下一局。” 沈自横走过去,抬头看了一眼棋局,便立马拾起一枚黑棋落在这棋局中,似是道破天机般,沈老爷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这棋局,感慨道:“阿横在围棋方面的天赋着实惊人。”看着孙儿似乎已经 渐渐摆脱当初梦断钢琴的阴霾,十分欣慰。他记起刚刚李婶说的话,询问道:“闻溪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沈自横将沈老爷子手中的棋书拿过来放在桌子上,轻声说:“爷爷不必担心,她已经没事了。夜深了,爷爷还是去休息吧。棋书这些改日再看,不必急于一时。” 沈老爷子很开心自家孙儿如此关心自己,便乐呵呵的站起来,道:“是,我孙儿说的对。爷爷这就去休息了。你也是早点休息吧。” 沈自横走上前去准备挽着沈老爷子的手送他回屋休息,怎奈沈老爷子见此摆摆手,说:“爷爷身体还硬朗着呢。”说完笑了笑,背着手便往楼上走。 沈自横在看到沈老爷子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后,突然身体像是失了控制力一般,重重的砸向沙发,用额头撑着手臂,眉头微蹙,眼睛紧闭,一副疲惫至极的样子。 原本窝在沙发一角睡觉的小葫芦,被这突然的颠簸吓得一跳,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没良心的小家伙。”沈自横闭着眼也能感觉到小葫芦那落荒而逃的样子,估计是毛发竖起,双眼瞪如铜铃大,尾巴高高扬着,仿佛被人追着打般的闪电速度。 他躺在沙发上,脑海里却不断的浮现他打开门看见闻溪躺在地上那一瞬间的画面,恐惧几乎占据了他的理智,唯一残存的理智还在提醒他打电话叫医生来。当时生怕这是又一场离别。 他记起年幼时第一次经历的离别,那时候原本身体不好的母亲将他叫到了跟前,细细的叮嘱他长大后要孝敬父亲,要孝敬爷爷,要好好学习,好好长大。 那时候母亲面容枯槁,已是看不见未生病前拥有b市美人称号的样子,后来父亲进去之后不一会儿便传来母亲故去的消息。 之后父亲仿佛一夜之间苍老,在料理事后的那段时间犹如行尸走肉般过日子,与自己也不曾再有过沟通与交流。常常是抱着母亲的画像共眠,本以为只是这样落落寡欢一阵子便会恢复往常的模样。怎料到原先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最后竟是开了车直直往江里开去,以这样决绝的方式与世界告别。 恨吗?是该恨的,但却恨不起来,像是全身的情感都被抽丝剥茧之后被丢弃一般,整个人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 沈老爷子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自己的世界的,年幼时还曾摸着他的头感叹道自己父亲是个心狠的,竟是比沈老爷子自己当年还狠,抛老弃幼的,直接奔爱情而死。 也是在那时候瞬间长大,但他仍不理解为何父亲要做出这样的选择。既是同样爱情,那么为何爷爷在奶奶死后仍扒拉着孩子长大,而自己的父亲却是因此没了生的*? 他的家族,似乎大多是为爱而生的。爷爷与奶奶,大伯与伯母,父亲与母亲,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好像因为爱情而变得澄澈。只是不幸却是异常的相似,只余大伯一家终得幸福美满,而爷爷与自己都是被至亲至爱之人所弃之人。不同的是,前者是无奈于现实,后者是被至亲所不顾。 除了爷爷,再也没有人能引起他情绪上的任何波动。这一次,却被闻溪打破了,无来由的心慌。 他甩甩头,意图将思绪抛掷脑后,但脑海里的信息却纷纷扰扰的如微风中飘絮荡漾,使他不由得心烦意乱起来。 他站起来走到楼上,却在自己的房间前定住。他的手顿在门的把手上,却迟迟未将其打开。终是转身走到闻溪的门前,门缝被黑暗填满,里面的人约是已经睡着了。抬起手表看了一下时间,竟是深夜两点有余了。 他很想抬脚不管不顾的走,只是想法却始终无法落至行动。他伸手扭动了一下门把,竟是没有锁,再不曾犹豫,直接开门进去。 进去以后站定,过了一会适应了这黑暗才缓缓走近闻溪的床前,她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堪堪露出一个小脑袋,青丝如墨般在碎花图案的被单上铺展开来,远远看竟是像极了水墨丹青,极具美感。 沈自横凑上前看着闻溪熟睡时安宁的脸,唇似菱角,此时微微嘟起,看起来有些惹人怜爱,他伸手触了触那唇角,轻轻的,生怕惊扰了对方的美梦。 唇角微凉,应属正常。 他又伸手触了触她的脸颊,柔软腻滑,温度正常。由此才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只盼着她再也不要生病为好。 他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间,当躺在自己的床上时仿佛还能感觉到自己手掌间散发的关于她的气息,像是夏日里繁盛的果园散发出的成熟的果香,甜美而醉人。他在这似有似无的果香中沉沉睡去。 而熟睡中的闻溪在沈自横离开后才将手臂从被子中伸出来,赫然是光洁全无遮挡的肩膀,白得仿似泛光的手臂隔着被子放在肚子上。 * 隔日,闻溪早已经习惯这样的戏码,丝毫不惊讶的裹起被单,蹦跳着捡起被扔到地上某个角落的衣服,拿着走到卫生间换起衣服来。 换好衣服,洗漱完毕,顿觉神清气爽,甚是舒服。 走到楼下,贺老爷子已经在客厅看着报纸。听到脚步声时,抬起头看见闻溪面色颇佳,笑着道:“看到你脸色红润,想必身体好得大半了。” 闻溪摸了摸脸,觉得手感不错,笑嘻嘻的走上前去,坐在了另一个沙发上说:“让您担心了,真是抱歉。” 沈老爷子翻开了报纸的另一面,视线从报纸上移到闻溪上说:“阿横还没起床,闻溪去叫他吧。” 闻溪乖巧的应了声好,便站起来往沈自横的房间走。 “扣扣扣”在门外敲了几下,无人回应。闻溪大起胆子握起门把扭了扭,发现竟是无锁。小声的吐糟下沈自横竟是如此放心,后又想这是他家便是这样也没什么奇怪的。全然忘记昨晚自己困得没起床锁门的事情。 进门就觉得整个房间明亮整洁,她快步走到沈自横的床前,扯起嗓子喊:“沈自横起床啦!起床啦!……” 如此几次,沈自横才悠悠醒来,微睁着双眼看着闻溪站在自己的床前还以为尚在睡梦中还没醒来,于是转了身继续睡去。 闻溪被沈自横的反应逗笑,不由得起了抓弄的心思。 她脱了拖鞋爬上沈自横的床,躺在床上空着的一侧,虽是同样侧着身子,但沈自横背对着她,她伸出腿准备把沈自横踢下床以此来叫醒他。 但腿伸出的一瞬间却想到昨晚人家费劲巴拉照顾她的场景,觉得自己简直没心没肺,不懂得感恩。于是改为在沈自横的后背推他,“喂,醒醒啦!吃早饭啦!……” 沈自横忽而转过身来,闻溪的手来不及收回,恰恰按在他的胸上,顿时尴尬得想默默的收回手来,速度却不及沈自横翻身越至闻溪身上,沈自横声音清朗却自带一丝慵懒,道:“早上好。” 话音刚落,未等闻溪反应过来便翻身起床,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闻溪呆愣的躺在床上,面若桃红。后听到卫生间传来的水声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戏弄不成反被戏弄啊,一时觉得甚是失败,自己竟是被一个小孩子戏弄了。 第15章 小葫芦(抓虫) 沈自横与闻溪分别坐在沈老爷子的左右手边的位置,闻溪看着对面斯文的喝着牛奶的沈自横,想起这人冷淡外表下的所展露的真实性格,只觉得意外有些反差萌。 餐桌上摆放着丰富的西式与中式早餐,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餐桌上的三人口味并不完全一致。沈自横喜欢西式早餐,极爱喝牛奶;沈老爷子喜欢吃中式的,粥配馒头;闻溪呢,则喜欢豆浆油条包子。 闻溪的这些习惯是沈老爷子怕闻溪来了沈家之后不敢说,便特意问了贺老爷子后吩咐下去的。闻溪也曾跟沈老爷子说过这事儿,说其实自己随便就好,并非一定要如此。只是沈老爷子当时听了,笑眯眯的看着闻溪,说:“孩子,来到这里呢,就当时自己家。没有多大规矩,做你自己就好了。” 闻溪听到这样沈老爷这么说,只好作罢:“沈爷爷,谢谢你。” 想起至那谈过之后,闻溪在沈家的日子越来越舒服也越来越自在,不论沈老爷子还是沈自横,都是将自己视作家人般的存在。闻溪的心中满满的感激和幸福,总觉得一切幸福太不真实。 “小闻溪,发什么呆呢?快吃吧,东西都快凉啦。”沈老爷子看着发呆中的闻溪笑着说。 闻溪点点头说好,胸腔里溢出越来越多的幸福感。 饭毕,沈老爷子出门溜圈,顺便寻老友一起切磋棋艺去了。 待沈老爷子出门,闻溪立马央沈自横延缓学习的时间,并要求他与她一块儿去寻小葫芦玩儿。 沈自横看着闻溪为了与一只猫儿玩撒娇耍赖不去学习的样子,颇为无奈,只好同意了她。 闻溪如获圣旨眯着眼笑嘻嘻的道:“阿横最好了。” 沈自横听到闻溪喊他“阿横”,感觉自己的心尖上儿忽然飘浮着一条羽毛荡漾来荡漾去,痒痒的,麻麻的。 小葫芦平日睡觉的地方安排在客厅角落里,闻溪跑上前瞧了瞧,发现小葫芦不在猫窝,闻溪不自觉歪着脑袋猜测小葫芦这个时候可能会呆在什么地方。因为自己极少这个时候寻小葫芦玩儿,倒是一时觉得范围极大,有些困恼。 沈自横看着闻溪略微蹙起的眉,摇了摇头,说:“小葫芦应是在花房寻那蝴蝶儿玩着呢。” “寻蝴蝶玩?”闻溪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后顿悟是在花房,说:“你就不怕小葫芦将你家那些名贵花儿弄坏了?” 沈自横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拉着她便往花房走。 此时阳光盛烈,阳光直直的射到花房里,小葫芦躺在地上,四脚朝天,露出柔软的肚皮来,那毛绒绒的肚皮上还停着一只黄色斑纹的蝴蝶。 闻溪从来没想到来到花房会看到这样奇妙趣味的场景,氛围谐和的让人不敢惊扰。 闻溪蹲下来看着这画面,觉得十分惊奇。 她欣喜的望向沈自横,琥珀色的眼瞳在阳光下盈盈生光,望向你时,仿佛眸里有一汪水在流动,别样动人。 她惊讶的发现,不知何时,沈自横也同她一样蹲着看,淡淡的神情配合这日光和暖的早晨,无波而又温暖。 她拉着沈自横站起来走到外面弯着双如宝石般的眼睛,兴奋的说:“小葫芦竟是不抓蝴蝶反而与蝴蝶好好相处?” “我想,它只是懒得起来吧。”沈自横透过小葫芦与蝴蝶相处的表象看到了实质。 闻溪听到沈自横这样说小葫芦,刚想为小葫芦辩解几句,忽而又想到小葫芦那嗜睡成痴的属性,连当时第一次遇到璨璨时还能在被吓到之后走回来倚着璨璨的背继续睡觉,若不是璨璨性格温和,恐怕会来一场猫狗大战吧。这么喜欢睡觉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闻溪想到此处摇了摇头,对沈自横说:“不找它玩了,咱们去学习吧。” 沈自横因闻溪说的“咱们”二字而表情稍稍松动,眼神却落在闻溪的后面微微挑了一下眉。 闻溪见沈自横的表情,奇怪的往后看,只见原先躺在花房睡觉的小葫芦此时优雅的迈着小步子缓缓走来,似乎是察觉到闻溪在看它还颇为傲娇的“喵”了一声坐了起来。 这猫……莫不是属狗的?闻到主人的气息就奔过来了? 闻溪蹲下去摸了摸小葫芦的绒绒的小脑袋,只觉得每次周末补习再见到小葫芦时,总觉得它的成长速度迅猛,这不,才两个月吧,就这么大了。大概再过不久,小葫芦就要变成大葫芦了吧! 顺着小葫芦的脑袋摸到了小葫芦的柔软的身上,却意外的摸到了一手花土,看了一眼小葫芦,小葫芦正微闭着眼吐着舌头给自己的爪子清洗,闻溪突然有了主意,她望向沈自横说:“咱们给小葫芦洗澡吧!” 沈自横不置可否,上前摸了摸小葫芦。小葫芦顺从的舔了舔沈自横的手指,沈自横点点它的头,暗道这小家伙被嫌弃脏了还不自知呢。然后将它抱了起来,全然不顾小葫芦那一身子沾着的土会弄脏他的衣服,他抱着小葫芦走在前面示意闻溪跟上。 到了卫生间后,沈自横将小葫芦抱到了洗手盆上。因为小葫芦现下虽然比原先长大了些许但是比起浴缸来还是太小了,所以将它放在洗手盆上,对于目前的小葫芦来说大小刚刚适合。 闻溪进来时便看到小葫芦坐在洗手盆里伸出粉粉的小舌头在舔着凉凉的水龙头,沈自横则看起来傻乎乎的站在一旁,大概是从前不曾给小葫芦洗过澡,所以显得有些不知该从何下手。 不过,他俩也算变相的心有灵犀了。因为她突然想到,当时她带璨璨去宠物医院进行身体例行检查时,她便问起这小猫小狗洗澡的问题。当时那里的宠物医生便说这小猫在未满六月龄时抵抗力很弱,尽量不要洗澡为好。 想着,她接过沈自横手里的毛巾,走到另一边将花洒的水调热了冲洗毛巾,原本干燥的毛巾一下子变得温热起来。她再微微调高了温度,待到毛巾变得更热了以后,她关了花洒,用力拧干毛巾,趁着毛巾还存着热度,便用手托着热毛巾小心翼翼的给小葫芦擦拭着身体,用尽量快的速度结束擦拭。 她专注的给小葫芦擦拭着身体,完全不知晓自己完全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 她在看它,而他在看她。 此时沈自横的眼睛黑如曜石,眼神却像一口幽深的古井,往里一瞧深不见底,看似宁静的背后更像是酝酿着一场风暴,只是被这口井的平静水面深深锁住。 闻溪突然记起自己从刚刚到现在因为一直在专注给小葫芦擦拭毛发倒是冷落了沈自横。于是她在结束了最后的擦拭动作,将小葫芦抱起来,用大毛巾将之包起来,才终于抬起头来看向沈自横,却意料外的望进他那神秘如星空的眸里。 沈自横的表情忽而柔和起来,他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闻溪摇了摇头,转身抱起小葫芦,才回道:“刚刚一直在给小葫芦擦拭毛发,才记起我还没跟你解释为何不水洗而是只用热毛巾擦呢。” “这么做自然有你的道理。”说完,沈自横从闻溪手里接过被大毛巾包的只剩下一个小脑袋的小葫芦,“我抱它吹一下暖风机。” 闻溪侧着身子瞧了瞧沈自横的表情,没瞧出个所以然来,便默默的跟在沈自横的后面。 看着他一手用手指温柔的穿过小葫芦柔软的微湿的毛发,另一手举着暖风机轻轻的吹着小葫芦的毛发。瞧着小葫芦那舒服的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的小脸,便知道一定很舒服。 沈自横连对小动物都这么温柔,将来对待自己心爱的女子又会是怎样的温柔场景呢?估计为自己心爱之人吹发也不在话下吧?闻溪突然记起学校对他的风评,真的觉得那都是外人未曾与沈自横熟识才产生的误解吧。 之后,沈自横抱着小葫芦在猫窝放下,小葫芦似是极困,扒着自己的尾巴便睡着了。 闻溪忍着想要触摸小葫芦的冲动,眼神如水般温柔的看着小葫芦,说:“真像个小宝宝呢。” 沈自横看了一眼闻溪,原本平淡的神色忽然变得温和起来,眼神也含着笑意,他伸手摸了摸闻溪的头。 闻溪惊诧的回头看着沈自横,头顶还有沈自横尚未收回的仿佛带着强烈热度的手掌。闻溪瞪了他一眼,将他的手从自己头上拿下来,然后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意说:“蹲下来。” 沈自横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稍稍蹲下来,闻溪垫着脚尖,伸出手摸着沈自横的头,还肆意的揉乱了对方的头发,十分满意的说:“乖!” 闻溪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怕被沈自横报复回来,便以风一般的速度跑了,只余下沈自横站在原地。许久,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略有傻气的笑了。 他看着闻溪溜走的方向便知道她去哪了,然后也慢步跟了上去。 第16章 理科渣(抓虫) 沈自横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未出他所料,闻溪果然在那儿。闻溪正站在他的桌前,聚精会神的低头看着不知道她从哪里拿的白色卷子。 他缓步上前在她的面前立住,却见她突然手拿着试卷遮住了自己的脸,后退了一大步,声音穿透薄薄的试卷传过来震得耳膜有些细微的痒,“你先保证你不会报复回来。” 沈自横听到闻溪这样说,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加明显,他伸手将挡在闻溪面前的试卷拿了下来,点了点闻溪的鼻尖道:“在你心中,我是这么幼稚的人吗?” 闻溪偷偷瞄了他一眼,忽而“扑哧”一笑,“是我小人度君子之腹行了吧?” 沈自横看了她一眼,然后翻起那张白色试卷。这张卷子是他前几日做的理综试卷,翻看了几下,发现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啊,怎么刚刚她看得如此津津有味呢? 闻溪凑上前,仿佛有青涩的果香味萦绕在周围。她看着试卷简洁到极致的解题步骤,郁闷道:“沈自横,你是怎么办到的?” “沈自横?”听过了一遍她糯糯软软的喊自己“阿横”以后,怎么还能忍受她再喊全名这样略微生疏的称呼? 闻溪佯装不知,点点头说:“对啊。” “嗯?”沈自横将试卷放在书桌上,双手撑桌,身子倚靠在桌子上,略弯着头,眼睛直视着闻溪。 闻溪端着一脸正经的表情胡诌道:“有些东西都是情之所至,有感而发。”她看到沈自横听了她的话后,表情比她还要正经,便心虚的道:“所以……” “所以不要逼你?”沈自横一针见血的指出来,“即便只是个称呼。” 闻溪低下头嘴里小声的喃喃道:“反正现在、我喊不出来了。” “你开心就好。”不急,慢慢来。沈自横的眼中喧嚣着重重阴霾,却也在一瞬间云淡风轻。 闻溪抬头就是一抹灿烂的笑容,她继续着最开始的话题,但神情比之前更加认真:“你是怎么学习理科的?” 还是余笙的时候,她虽然已经上了高中,但也不过两年有余。之所以能够参加高考还是因为自己当时明智的选择了文科。文科只要看书就可以了,但是理科看书却不一定会明白。所以一开始就是选了文科的,理科那些科目完全没有学过,也导致了现在文理成绩悬殊的尴尬局面。 “别急。”沈自横知晓闻溪的文理成绩状况,明白她的焦急。他看着闻溪那犹如溪水般清澈的眸子问:“你相信我吗?” “信!”闻溪不假思索的回道,如果自己连沈自横的学习能力都不相信,那这世上哪还有什么天才呢? “那你就要明白,”闻溪歪着头想知道沈自横这句话的后文,只见沈自横姿态慵懒,双手撑桌,嘴里不紧不慢的吐出几个字:“名师出高徒。” “那名师你对高徒的情况有什么高招吗?”闻溪也不去看沈自横,而是自顾自的坐下来翻开那摊在桌面的理综试卷,惊叹于对方解题步骤的简洁,也可怕于理科试卷难度,但比之更可怕的是能将其全部做对的人。从这个方面来看,其实沈自横是个可怕的存在。 从一开始,自己便意识到了这一点,从他人的话里对沈自横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但却不及认识他本人所带来的印象深刻。只是后来,逐渐的熟悉和愈深的接触让这原本存在的距离感越发消散了。 沈自横听了闻溪的疑问,却不急着回答。反而转身在书柜里翻找东西,将找到的一张试卷摊开在桌上才回道:“你的心态决定一切。” 那试卷不是别的,恰恰是自己第二次来沈家时沈自横给自己出的理综试卷。这张理综试卷考察了初高中物理、化学和生物的知识。 初中理科于闻溪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但高中理科于闻溪而言便是灾难一场了。于闻溪本身而言,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惨败。她已经很久未曾在学业上吃过苦头与难堪了。她甚至对高中理科有了抵触,以至于还找过贺老爷子讨论过她去读书究竟是去读什么年级的问题。 读初中,她的年龄还是适合的。可是抛开年龄,她本身对初中的知识已经不需要再重新学习一遍了。而且,读初中对她的成长可能也是利弊参半。利自然是她能在初中的学习中游刃有余,而弊也恰恰是因为如此,她也可能因此在学习中没有竞争意识,也没有学习的动力和压力,对学习也容易懈怠。 而读高中其实这个选择同样面临风险,只是,贺老爷子认为这个选择无论如何都比她浪费时间读一遍初中要强。而闻溪当时也认为,自己总不能一直惧怕高中理科吧,即便躲过了这一年还有下一年,总会遇到的。所以,还不如趁这次机会好好应对。 而沈自横为何也选择在与她同样的时间复学,其实她也并不清楚。她也绝对不会自恋到去认为沈自横真的是因为自己才复学的,她自己暗自猜想,大概,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回归吧。 很多事情,在脑海过了千遍万遍后,人就会变得越来越理智越来越现实。前世练就的性子,到了这一世仍然无法扭转回来。自己这样性子冷清的人,大概很难遇到能让自己的燃烧的事与人吧。茶色的澄澈世界乌云密布,霎时黯淡无光。 沈自横在旁边看着闻溪所有情绪的变化,却不知晓具体是因为什么导致她瞬间阴郁了起来。他伸出手,将手覆在闻溪的眼上,能感觉到她的眼皮紧张的微颤。 闻溪感觉到沈自横那略微冰凉的手掌覆在自己的眼皮上,瞬间有种夜幕降临的既视感。 世界黑暗了,连带着周遭的喧闹和嘈杂都没有了,连原本烦杂的心情也得到了解脱。耳边传来沈自横那低沉优雅如大提琴般的声音:“你的心态决定一切。所以,首先你最紧要的并不是提高理科成绩,而是,学会摆正你学习理科的态度。恐惧与讨厌的情绪都会阻碍你。” 他的声音就像在夏日里炎热至极的时候喝到了甘甜清凉的井水,令人酣畅淋漓,这种感觉比冰水温和,比冷水热烈,混合在中间,带来了一丝安宁和祥和。 闻溪的心忽而安静了下来,沈自横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将覆在她眼上的手收了回来。 闻溪慢慢的睁开眼睛,重新看待她面前的这张理科试卷,这张被她视为惨败的证明。试卷上,其实会的都对了,这是她的优点,她不会犯会的失误这样的问题。但不会的,也是完完全全不会的,至少对当时的她而言。 部分不会的,现在经过沈自横给自己的补习以及这上学老师教的,倒也有些题现在也能看懂了。是的,沈自横给的那张试卷做完了他并没有急着评讲答案,而是他经过这张试卷来分析得出她现在的水平。 他原本是要她将这张理科试卷带回去自己研究,自己找出答案的。只是,闻溪当时拒绝了。骄傲如她,并不是在最初就能够接受自己在理科方面有短板这样的事实。 她收回思绪,将试卷折起来,并对沈自横说:“你说的对,我却是不应该恐惧它。我决定带它回家征服它!” “那现在我先给你补你最弱势的科目化学,你也知道,这同时也是你的潜能科目。”化学之所以会是潜能科目,是因为闻溪的初中化学满分,对于化学的学习有着良好的基础。 沈自横让闻溪将她的化学练习册拿出来,他在里面勾了几道题让她限时十分钟写出答案。 限时十分钟开始,闻溪开始拿笔答题。沈自横选的题目的难度呈阶梯式增长,闻溪在最开始飞速的做完前两道后,在后两道卡住了。最后时间到时,闻溪逼得脸颊通红也没有想到要如何做。她红着脸放下了笔,羞怯的情绪再次涌向胸腔。 当她意识到她仍为自己的不会而感到羞怯时,便想着面对自己的短板哪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她这是在做一件有勇气的事。 沈自横翻看了她所做的题目,然后放下练习册,温和的看着她说:“你知道吗,你能飞快下笔做完前两道就是你之前所没有的进步。” 闻溪面颊红霞飞舞,乖巧得像小鸡啄米般的点点头。 他翻开高一化学课本,把它放在闻溪面前,说:“这是一些例题和与之总结得出的知识点。你看过之后再重新做一次这两道你没做的题目。” 闻溪看完例题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再看得出的结论,真的只是这么简单而已。是自己想差了,将原本的题目想得太复杂,反而错过了解决这题最简单的方法。 她快速的拿起笔将原先空白的题目迅速做了出来,并检查了一遍没有错误后,回头想叫沈自横给自己看看。 却在回头的瞬间愣住了,只见他的一半侧脸隐匿在阳光里,阳光在他英俊的脸上勾勒出了光洁的弧度,棱角分明,线条优美,极具美感。即便时时见着,对他的容貌还是会保持最初的惊艳。 有时候会想,这沈自横小小年纪便长成这样妖孽,这长大以后得祸害多少良家少女啊? 第17章 看电影(抓虫) 但这念头不过也是一闪而过,她快速敛了表情,拿着笔碰了碰沈自横的手臂,说:“你来看看。” 沈自横放下手里的书,回头拿起了闻溪的练习册翻看起来,然后才抬起头看着闻溪说:“对了。” 闻溪眼染喜意接过沈自横递回来的练习册,又将她在平日里遇到的不懂的问题拿给沈自横看,基本都是理科上的。 虽然对于闻溪来说,不过开学才一周的时间,但相比其他同年级的同学来说,她在学习上已经落后了一个月的时间。因此,她必须赶上所有人的进度,她深刻明白不久之后的月考是不会因为她的落后而降低难度的。 做惯了学霸余笙,自然也存有不愿落后的骄傲。所以,她不能坐以待毙,即便在所有人看来,自己这个年纪这个情况就算是没考好也无关系。只是,她清楚,她比其他人多了前世这一层记忆就已经相当于铺好了地基,虽然这地基只是文科的,但这已是他人所没有的优势了。 现在,她想努力学习理科,看看这理科部分能不能给她的未来创造出更多的可能。 沈自横的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将题目扫一眼便能将解题过程用最简单的逻辑关系将之言简意赅的表达出来,而且闻溪听了一点都不费力儿。 上午的时光就在浓厚的学习氛围中度过,中午沈老爷子姗姗归来,一脸的神清气爽、意犹未尽。一问才知,今日沈老爷子在老友家那儿遇到一个下棋高手,沈老爷子棋逢对手,若不是到了饭点不想让孙儿担忧身体,还想着继续与那人再战几个回合。 午饭之后闻溪告退去午休。虽说饭毕立马去睡觉真的对身体健康不太好,但是闻溪就是有这个坏习惯,而且是从余笙延续到了闻溪身上,一吃饱就犯困,一犯困就秒睡。但庆幸,她的身体从未出现过任何问题。 沈老爷子一开始还说过闻溪几句,道:“怎么女娃子小小年纪如此嗜睡?还是坐会子再去睡觉吧。” 于是之后便看到被强留的闻溪坐在客厅上强睁着眼睛昏昏欲睡的画面,沈老爷子无可奈何的笑着让闻溪回房间睡觉,闻溪这才如释重负。 闻溪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不过几秒,便陷入睡梦之中。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闻溪才从睡梦中悠悠醒来。梳洗了一番,才算是真真正正的醒了。按照往常她先下楼喝了些果汁,然后才去敲沈自横的房间门。 “请进。”敲了不过几声,沈自横便出声让闻溪进来了。 闻溪进入他的房间,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他那折叠整齐的大床,下意识观察了一下,发现好似都没有动过的痕迹,这个人好像又没有睡午觉。难道他没听说过一句话吗,说是“中午不睡,下午崩溃”。闻溪恰恰是这种人——午觉不睡会死星人。只是奈何对方从来就没有显现出下午崩溃的迹象,而往往崩溃的是闻溪。 桌子前依旧摆着两张椅子,沈自横坐在右边的椅子上,桌面上还放着他尚未处理的资料。沈自横看了一眼闻溪,然后闭上眼,用手指按摩了一下自己的眼周,“你先去放映室吧。” 一般周日下午是很好打发时间的,沈自横会找出一部无字幕英文电影来看,而且一般电影口味都不会太过惊悚恐怖,甚至有时候闻溪都觉得沈自横找的电影都是依据自己的口味来找的。 闻溪去到放映室,熟络的将放映室的空调打开,然后将所有窗户的帘子拉严实,所有的帘子具有完全不透光性,所以将之全部拉严实之后,整个放映室都陷入黑暗之中。闻溪在黑暗中还适应了一会儿,才逐渐看的清房间。 没多久,沈自横抱着笔电过来了。他将笔电放在一旁的电视柜上插了线,拿了投影仪的遥控器操作了几下,电影便开始播放了。 英语听力超烂的闻溪经历了前几次的折磨之后,终于摸索出了一些技巧,在英语上的听力也有了些许进步。虽然进步并不算明显,但学习这种东西本来就无法一蹴而就的,所以闻溪对此倒是没有多大的焦急心态。 虽然不是电影的每一句台词都看得懂,都能及时反应过来,但是根据他们的表情、动作、神态都可以看出一些门道,再联想之前看懂的那些约莫是可以大概看懂的。 这次这部电影是讲述18世纪末19世纪初大不列颠帝国里的乡下姑娘与城市富豪的故事,里面人物服饰华丽,音乐欢乐,舞步畅快,都给这份爱情渲染了周围如画的氛围。 当四周还在漂浮着电影的结束音乐时,闻溪叹了一口气感叹道:“他们太幸运了。” 第一对象对于一个人影响有多大呢?说大也是大的,现实中有多少人因为第一印象便轻易对人下了定论,而一旦下了定论于心里对于这个人的印象便也很难扭转回来。这世界的大部分人都是这样错过彼此的,有多少人会像电影的男女主人公那般最后还是因为灵魂的互相吸引而终有勇气冲破世俗的在一起呢? “所以这份幸运注定只能属于书里、属于电影。”沈自横接过她的话,温润的声音轻轻的钻入的她的耳里,闻溪回头看向坐在身边的沈自横,在黑暗中看不清这人的表情,却在他的声音里感受到了他的神情应是很认真的,眼睛定是黑如墨、深如潭,安静却引人瞩目的。 闻溪记起上一周沈自横放的另一部电影,那一部是与这一部截然相反的结局,但是让人觉得心痛的同时却也能够理解这样的结局,好像就该如此,也只能如此。 “这部电影与上一部电影是不是有什么关系?”闻溪直觉这两部电影一定有某种联系,否则何以连故事发生的背景、经历、主角身份都如此相似,只是悲哀于结局不同。 平缓的音乐符号在安静的环境中轻轻跳跃,只听见沈自横说:“是的,这部电影改编自一部小说,而这部小说的作者的真实经历便是上一周我们看的那部电影。” 原来如此……“所以作者是将他们在现实中没能圆满的结局在小说中得以成全?” 沈自横起身走到电脑前操作了几下,电影便关掉了,但周围似乎还沉浸于故事的氛围中,他的声音总有种安抚人心的魔力:“你可以如此理解。” 闻溪能理解,却不会这样做。在她看来,如若是自己,绝不会用一生去缅怀一份感情,也不会以任何方式去怀念任何一份没有结果的感情。说自己无情也好,没心没肺也罢,总觉得自己的一生会过得极其潇洒,不一定会需要爱情。 话题结束于此,闻溪不想再细聊下去。因为对自己而言,那不过是旁人的爱情。 现下已是五点,闻溪下了楼去厨房觅食,正逢李婶在做水果沙拉。于是李婶舀了一盘子给闻溪,闻溪又倒了一杯牛奶才走出来。 客厅里沈自横坐在沙发上拿着逗猫棒在逗着小葫芦,小葫芦睁着双湛蓝如苍穹的大眼睛坐在地上看着逗猫棒不为所动,一脸呆萌让人忍俊不禁。后才迟钝的提着小爪子摸了摸逗猫棒,让人哭笑不得。这逗猫棒真的是可以这么逗猫的吗? 闻溪将牛奶放在沈自横身前的茶几上,然后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捧着水果沙拉忍着逗猫的冲动不去看,一心专注于吃水果。 沈自横终是放弃逗他家的呆猫,将逗猫棒放下,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手才走回客厅。再次回到客厅时,发现小葫芦竟是在挑逗闻溪。它走到闻溪的脚边,用头在闻溪的小腿边蹭来蹭去一副撒娇求抱抱的模样。 他坐到了闻溪旁边,小葫芦似乎察觉到了它真正主人归来了,便也没了原先向闻溪撒娇的模样。而是转而扒着沈自横的小腿似要顺着沈自横的腿爬上沙发,沈自横纵容的顺着它,也不去管它,而是伸手拿着茶几上的牛奶道:“谢谢。” 闻溪双眼依旧看着装着水果沙拉的盘子,纠结下一口要插什么水果入口好,没有抬头便说:“不用。” 沈自横轻笑一声没有说话。脑海里浮现幼时沈老爷子教导自己的画面,沈老爷子说,不要对一个人随便言谢,因为这意味着你自己知道自己有所亏欠于他,这代表别人随时可以向你讨要回报。这是他从小便明白的道理,却仍旧想对她说,只是希望她对他能有所求。 过了一会儿,林叔到了,沈自横帮闻溪拿着背包放到了车上关上了车门,闻溪摇下车窗,向沈自横挥手再见。 沈自横看着逐渐远去的车子,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星辰,仿若有万千璀璨集聚他的眼。 第18章 态度显 隔天周一正常上课,闻溪来到教室时,教室里的人都来了近一半了。自己的同桌们如梦竺笙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眼神呆涩,不复往日光彩。而许怀修依旧是双臂枕着头睡觉,看来睡神这个称呼真的是名不虚传。 闻溪背着书包走到自己的位置,如常的拉开椅子,准备将自己的书包塞入抽屉里,意料外的看到抽屉里叠着几个信封。闻溪面无表情的拿起那些信封顺手塞进自己的书包里,然后神情自然的坐下来。 坐下来之后,她从书包里抽出需要交的作业本,然后走到后面交给组长王昕。组长王昕是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姑娘,十六岁的姑娘周身都散发着即将盛放的美好气息。 闻溪十分羡慕她的身高,因为现在的自己的身高勉勉强强也才到一米五五,不过算了,想到前世最后也迈过了一米六大关也就了无遗憾了。她觉得自己这一世应该可以超过自己前世的身高,毕竟这一世的生活条件、生活作息什么的都比前世好得太多。 交完作业,闻溪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此时手表上的分针指着三。离七点半早读倒是还有些时间,她准备去趟厕所。于是她打算走到后面,走教室后门顺道儿去厕所。 尽管一路上都目不斜视,但还是能感受到来自后右方徐终然灼热的视线。闻溪绷着一张脸,正要路过他的座位。他却伸出了手臂,用指尖触到墙壁,在闻溪身前人为的设立了障碍。 闻溪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手臂,神色无波的扫了他的一眼,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徐终然微微愣了,他想不到闻溪竟也会有这样面若冰霜的时候,但却没有让他感到挫败,反而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他右手撑着墙,白皙的脸庞上勾起一抹笑意,声音轻佻:“贺闻溪,我期待你的答案。” 闻溪嘴角微勾,冷意肆虐,朗声道:“不必。”然后站在原地,双手环臂,看着对方。 徐终然本意也不是想与闻溪作对,而只是想拦住她说会儿话罢了。这时看见闻溪表情不太好,也收起了玩心。他将挡在闻溪面前的手收了回来,讨好的笑着。 闻溪却不再看他,径直走了出去。她的表情也恢复往常,只是内心想着,为什么前世的戏码即便换了身份也依旧重复上演?现在的自己于他们不过是个妹妹一样的人物罢了,他们何以还是会“喜欢”自己?而究竟是不是喜欢呢,还有待考察。前世也是如此,那些人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可是他们的喜欢却也仅仅止于口而已,从来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一开始,她还幻想也许借着他们可以救自己脱离吴县。可现实是,他们的喜欢永远只是说说而已。可是这世上的信任,哪有一句话就可以轻易交付对方的?闻溪自是不会轻易相信他们。而他们似乎也早就料定了结局,为自己设想了后果,表达了心意了却自身心事后,这事就算完了。 困于吴县的余笙,只会一辈子困于吴县,困于余家。这就是她上辈子终究没能逃脱的命运。那这辈子呢?她成功逃脱了这样被困于一隅的命运,可是她也就此开始了新的人生,未来她会面临什么样的人生呢?她无从知晓,只知道,在感情方面,她真的是个理智到可怕的人。所以,她绝不会步入她母亲的后尘。 这个小波折很快被闻溪忘到脑后,上午的课程是语文两节,地理和数学各一节。这些都是闻溪喜欢的科目,所以倒是也不觉得枯燥。 两节语文课后的课间时间有十五分钟,闻溪准备收拾完东西趴在桌子上歇会儿。 她将语文书本收到书包,手指却意外触到硬硬的纸质长方形的东西,才突然记起早上发现的几封疑似情书的东西。她眼神一转,凑近竺笙的耳边问:“你知道谁在我的抽屉里放东西吗?” 竺笙捂着耳朵,瞪大双眼,面颊红霞飞舞,似乎被闻溪吓到似的,身子往后仰靠在了许怀修的身上。许怀修低头眸色深邃的看着怀里面色通红的竺笙,嘴角微抿。 竺笙还没意识到自己身上靠的是许怀修,依旧维持着后仰的姿势,手捂着耳朵,支支吾吾的说:“啊?小仙女,你刚刚说什么?” 闻溪觉得她的表情和表现都有些奇怪,便问道:“你是怎么了?” 竺笙像是被抓了尾巴似的,慌张的摆摆手,急忙回道:“没有啊!什么事情都没有!” 闻溪又凑近些,斜睨了她一眼道:“怎么感觉你的态度有些不正常呢?” 竺笙像是恼羞成怒,脸上的霞光更加坨红。她飞快转头面向许怀修,未料身子不稳的一下子栽进许怀修的怀里。她也没察觉到这有什么,她从许怀修身上爬起来,睁着双如鹿般黑溜溜的大眼睛看向他,问:“我的态度有不正常吗?” 问他正不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好吗?许怀修看着竺笙圆圆的带些婴儿肥的白皙小脸,像个可口的白嫩包子一样诱人,想说不正常的嘴突然改了话头道:“正常。” 竺笙像个孩子般得到了对方的肯定后开心的回头,看着闻溪说:“看,是你想多了。” “那好,就当是我想差了。”闻溪联想到竺笙早读时的走神,此前奇怪的安静,以及此时表现的奇怪,更加觉得她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所以然来,对方似乎也打死不认,便也作罢,问起最初她想问的问题来。 竺笙一听,生气的插着腰,道:“哪个臭小子敢递情书给你!”自己都还没想好呢,怎么就有人捷足先登呢?这不可以! 闻溪一听便知道竺笙也是不知道的了。罢了,回去拆情书就可以知道究竟里面是什么了。也许不是什么情书,是什么威胁信之类的呢?想了想,觉得有点好笑。不管是哪里,好像高中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八卦。 这不,自己入学不过才一周,外面已经谣言漫天飞了。说自己与沈自横是男女朋友也有,不过更多人更相信自己是沈自横妹妹一类的人物。也有传言说徐终然要追自己的,对于这些谣言,闻溪只有“呵呵”二字回应,感叹广大同学的八卦能力真强,莫不是作业太少的缘故? 竺笙看闻溪没有说话,观察着她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来,又联想到什么似的,紧张的问:“莫不是……终然学霸的?” 徐终然?闻溪挑了挑眉,想起早上他拦住自己说期待自己的答案,看来是他没有错了。可是这也只是一封而已吧?自己摸着的那厚度,约莫有四五封的样子呢。 “闻溪,你是怎么想的?”竺笙的声音甚至紧张到有些颤抖,闻溪看着竺笙面无表情说:“放着呗。” 竺笙深深呼出一口气,后来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太过明显,还傻傻的笑着掩饰道:“我妈妈说咱们现在还小呢,还是不要谈恋爱好。” 闻溪心中的奇怪渐深,她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竺笙身后的许怀修,只见许怀修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好像并没有关注到她们这里。可是,在现在这个时间,他最正常的表现应该是如往常一样趴在桌子上睡觉才是,现下,他的表现也似乎有点不太正常。 到底是自己多想了呢,还是自己太过观察甚微了呢?闻溪不知道,但她的疑虑也就此打住,她不想去烦恼这些多想无益的事情。若是竺笙想说,自是会自己说的。但,如若她不想说,自己就算替她烦恼也无什么用处。 竺笙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课间休息的十五分钟时间已经过去。上课铃响了,话到嘴边的竺笙将原本想说的话吞了回去。她低着头,从书包里摸出地理书,然后看着书本的封面开始出神,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许怀修冷眼盯着竺笙的表现,心情渐渐不明朗起来,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隐约的怀疑。 * 晚上闻溪回到自己的房间,才有个人单独空间。她拿出那几个信封,数了数有五个。若是前世,她根本就不会带回家。因为带回家之后自己没办法毫无痕迹的处理这些麻烦,反而还会惹余氏怀疑。所以,这次倒是她第一次带情书回家呢。好吧,也有可能不是情书。 不过究竟是什么呢?闻溪带着疑问拆开了第一个信封。 【第一封】 贺同学: 你好!我是来自b市一中三年级的魏迩,第一次见到你是当时我去找堂弟,在他们教室门口等他时,遇到路过的你。未见到你时从不知喜欢是何滋味…… 【第二封】 贺闻溪: 你听着,我不许你跟徐终然在一起!你要是敢跟他在一起…… 【第三封】 贺闻溪: 我是徐终然。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了。我希望你能和我在一起,你比我小,我会包容你照顾你…… 【第四封】 …… 【第五封】 …… 不出闻溪所料,这些信里面情书有之,威胁信亦是有之。稚嫩而拙劣的心迹透过那薄薄的信纸传达过来。闻溪不想伤害任何人的心意,但也觉得自己没有任何义务去保护对方的玻璃心。她将那些信纸叠起来然后捧在怀里,起身走出去。去到书房将这些信放进碎纸机里,看着他们四分五裂的尸体,然后再将这些尸体倒进垃圾桶。 她想,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妥善的将这些东西处理好,让它们不至于被别人知晓,不至于泄露,毁了他们最初的一番心意。 第19章 似冷战 一连过了几天,关于情书亦或是威胁信都没有了后文。生活安静得像是平静无波的湖面,以为扔进几颗石子能引起轩然大波,怎料仅仅只是稍稍波澜些许便重新回归平静。 若是一定要说些不同的话,大概就是竺笙那莫名其妙冷下来的态度了。闻溪想起这点,忽而觉得自己这一世约莫又是一个孤家寡人的命运了。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依旧如此。 不不不,她摇了摇头,她这一世跟前一世有着最大的不同。那便是,这一世她终究是寻回了自己的家人。她那孤如小舟在汪洋大海上四处漂泊的心终于寻到了避靠的港湾。 在她课间走神的功夫,忽而听到一道陌生的女声通过话筒钻进了她的耳里,“同学们,咱们的学校广播台招新了,有意愿参加学校广播台的请在周四中午一点到广播室旁边的会议厅参加初试。” 广播台?闻溪眉头稍稍皱了一下,因为她记起前世她那些高中同学对她声音的描述。也是在那一次之后,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余氏仅仅只是允许她去上高中也不过仅仅让她读书不至于成为文盲而已。 * “余笙、余笙,那个广播社招新啦,你跟我一起去吧。”前世刚上高中的她,遇到的第一个同桌彼时看着手里拿着的广播社招新宣传单兴奋的跟她说。 余笙那时还保持着对新鲜的高中生活的热情,没有多想其他。到了招新面试那天,余笙便跟着她的第一任同桌去了。意外的过了初试,复试,但是到了试播的时候环节却改了。但她的发挥什么的倒是没有出差错。 原本的试播的决策群不过是广播社的学生,但试播的时候却将所有的决定权下分给了当时的听众。试播的时候,是按照顺序一个一个抽签拿到广播内容,然后一个个上去广播的。自然也是要自我介绍的,让所有的听众知道你是谁,可以投你的票。 那时候并不流行用昵称,余笙当时也并没有想到这个简单的试播会引起那么多余波。 轮到余笙的时候,她首先如前面的同学一般进行自我介绍:“各位好,我是余笙。今天由我来给大家进行中午的广播……”然后按照抽签抽到的内容进行朗读。 余笙结束广播时,能听到一室之外的掌声雷鸣。这样的被肯定让余笙原本无波的心忽而飞跃至九重云霄。她以为得到这样反应,她必定有个圆满的结局,怎料回去便先是面临了一场灾难。 虽然最后的确定名单仍未公布,但她以为她的名额确定已经成了顺理成章之事。她像是一只被困于笼中多年的鸟,尚未完全丧失野性,一心追求自由。一朝有了机会,定会一飞冲天。此时的她,便是以为自己有了机会,可以冲破牢狱般的束缚。 一路上怀抱着这样欣喜的心情的她,入门走进客厅便看到余氏那张冷酷如冰的脸。还未等余笙反应过来余氏这是怎么了,便听到余氏厉声朝她喊道:“跪下。” 余笙不明所以,但之前的种种经验告诉她,她现在绝对不能惹盛怒之下的余氏。她乖乖的跪下,低眉顺眼,脑子里却在疯狂的飞转自己这几天究竟是做什么事情有可能惹余氏生气的。 还未等她想清楚,余氏已经率先开腔:“翅膀硬了?我送你去榆林可不是为了让你去玩的!” 余笙闻言,惊愕的抬起头看着余氏,只见她裂眦嚼齿,怒形于色,出口的话令人如坠冰窖般寒冷,“你记住你的身份,你永远只能是阿竹的妻子!送你去上高中,只是为了让你与阿竹的后代有更好的家庭教育背景,让我宝贝乖孙子的母亲不至于是个文盲而已。” 余笙不敢轻易惹怒她,知道自己暴烈性子估计一出口只能像从前一般引起一场大战。而这种大战的结果不过是再一次见证自己无能为力的惨败罢了。 “你记住,你在榆林,只是去读书而已,其他的任何课外活动全部都不准参与。”她站在那里,盛气凌人,语带寒意:“否则,”怒极反笑,然后似笑非笑的瞟了余笙一眼,“你知道我的手段。” 余氏的手段,余笙经历了那么多次逃跑不成之后自然是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秘辛。 为什么报不了警,为什么跑了不出吴县?吴县本身就是一个人贩交易地点之所在。天然优势的地理环境,*无能的治理,而且这个小小的吴县在关于这点上拥有惊人的团结。大概每家每户中追溯家族历史都有过黑历史,故这样的默契像某种可怕的信仰植根于他们的心里久久不灭。 余笙原本高扬的头低落的垂了下来,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道理她还是懂的。 余氏对于余笙没有反驳,没有对自己的行为做任何辩解,感到很满意,但对于她的行为还是要给予一定的惩罚的,以免养坏她的性子。“跪在这里一小时,晚饭不用吃了。” 余笙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像是全身的力气都是抽光般,不想在注定白费口舌的地方浪费力气。余氏,从来就不是一个可以沟通的人。 隔天回到学校,她已经换了另一个同桌了。试播的事情就像她从来没有参与过一样,再没有人提起。至此以后,余笙是余竹的童养媳的事情被广传。也是在那以后,她在学校就是个异类,被所有人孤立的存在。 …… 闻溪回神,才发现原先站在讲台上的拿着话筒讲话的人已经不在了。唯一留下的痕迹便是贴在班级公示栏上的广播台招新宣传单。若是平常,竺笙定会笑嘻嘻的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评论去不去广播台,这广播台值不值得去之类的。只是现在,周遭的热闹都是他们的,她的身边是安静无声的。 她是个寡言的,又是个性子直接、不会拐弯的,平日里说话都是努力用最少的字表达出来。高中时她的古文极好,也甚偏爱,以至于后来她说话都带些文绉绉的味道。这一世来到贺家之后,发现贺家是一个极尊崇古典文化的家族,贺老爷子的书法价值连城,贺老太的古琴甚是一绝,而自己竟无意间继承了家族喜爱古典文化的思想。 此时的她在思量究竟要不要主动与竺笙说话。虽然她知道,竺笙还是会与她说话的,只是这态度变了。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无从知晓,只知道这其中一定有某个关卡是出了问题的,否则像竺笙这样单纯的孩子怎么会这样突然冷却下来。 但直到这天结束,她也没有主动找竺笙说过话。 下午放学铃响了以后,闻溪利落的收拾东西便起身离开了,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瞟向竺笙。 竺笙直至闻溪背着书包走后,才慢吞吞的收拾东西,白嫩的包子脸皱成一团,一副委屈兮兮想哭的样子,她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似乎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许怀修看着竺笙,抓住了竺笙正在收拾书包的手,“你究竟怎么了?”竺笙顿住抬起憋得红通通的脸,带着哭腔道:“没有啊。” 竺笙推开许怀修,背着书包脚步慌乱的跑了。 这边,闻溪在人潮汹涌中逆流而行,她上了五楼,在一间教室门口停下。闻溪在教室外望了望,空旷的教室只有寥寥几人。沈自横坐在座位上,旁边有个女孩子站着似在问他问题。 日渐黄昏,门前被夕阳照到的地方,有无数的莹尘翩翩起舞,闻溪立在那里周身都泛起昏黄色的光晕,面容安宁绝美,画面让人心生温暖之意,给观者的心理冲击不可谓不大。以至于多年以后,沈自横忆起那年闻溪来找他立在教室门口清丽出尘的样子仍是记忆犹新。 沈自横看着闻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将练习册拿回那个向他问问题的女同学,抛下一句:“过程都在这里,你自己看一下。”他眼睛紧紧盯着闻溪,大步流星的朝闻溪走去。 他看着她面颊温暖,笑靥如花的脸蛋,有种冲动要将她藏起来,不给任何人任何觊觎的机会。他突然后悔为什么要让她来找他。 闻溪看他脚步匆匆的走过来,以为他有什么急事要说,于是不由自主的歪着头,问:“怎么了?” 沈自横在她面前顿住,身影像个巨大的惊叹号,原本沸腾的血液似乎也在瞬间冷却了下来。他突然意识到,贺闻溪这个人其实说到底与自己并没有任何关系,任何人都能在任何时间以任何理由将之带离他的身边。 他于她而言,什么都不是…… 闻溪她……随时都可以离自己而去。 沈自横看着闻溪浅色的瞳孔里映彻着自己的影子,他突然萌生一个念头——他想让她那清澈的眼睛里永远映彻着他的身影,他不想到最后,他于她的人生而言只是一个路人的角色。 想清楚这一点后,他面容温和如水,眼睛深沉如墨的看着闻溪,眼神专注,声音很轻略沉,“闻溪,咱们回家吧。” 第20章 贺生日(抓虫) 闻溪听了,眉眼弯弯,傲娇的纠正道:“是各回各家。”只是,也在瞬间意识到这“各回各家”这句话的不妥之处,因为它的下一句便是“各找各妈”,可是悲哀的是,他们都没有妈妈可找了。 她对于生母其实没有太多深刻的记忆,于她而言那些记忆久远得像上一辈子,而现实也的的确确是上一辈子的记忆。光靠一场梦,如何也不够完完全全的唤起脑海里关于过去所有的记忆。而仅凭靠一场梦,那种情感之间的深刻与否也是虚无缥缈的。那些电视剧里失忆的人通过一场梦忆起他深爱的人,这种事情在她身上并没有发生。 而沈自横不同。 他亲身经历与亲身父母的别离,这种生离死别的至痛,时光只能将这些疼痛的岁月淡化,却永远无法真正意义上将之完全抹平甚至磨灭。 她抬眸看着沈自横,沈自横脸上的表情依旧平淡无波,眼里有种似水的温和。他忽而轻笑一声转回身走到了他原先的位置拿起了背包。 之前那个向他提问的女同学,依旧站在原先的位置好似未曾移动半分,她见着沈自横背起书包就要走便出声急促的喊:“自横。” 沈自横脚步一顿,回头眼睛看向那女同学,不言不语,只是单单用平淡的眼神询问。 那女同学被沈自横那毫无感情波澜的眼神震慑到,呆愣着不说话。沈自横失去耐心,眼神慵懒的瞥回来,朝着那黄昏照耀的地方走去。 沈自横的眼底氤氲着浅浅的笑意,闻溪看着他温和的面容心情忽然轻松了起来。内心不再纠结于竺笙的事情,毕竟她的内心对与竺笙之间的友情还没有拥有真正的归属感。 不知从何时起,她对沈自横越来越有种属于家人的自在感,可能是因为从某个地方上看,他们的命运都是相似的,都是孤独的。当时大概也是因为这点,当初才会傻傻的说出了做好朋友的措辞。那时的她根本不像平常的自己,也许这是自己的另一面吧。 今日下午林叔有事所以无法来接放学的闻溪,于是闻溪便搭沈家的顺风车回贺家。 今儿个也是贺老爷子六十七岁生日,生日宴会在宁苑举行。贺家在b市的势力不可言说,即便现如今现在贺老爷子已经退居幕后,转而由贺玺之掌控家族一把手位置,但这贺家不论是谁掌控,都是姓贺,在这b市一笔可写不出第二个贺字。可贺家虽是权贵之家,但在b市却一直是十分低调的存在。 而这一次的生日之所以会隆重举办起来,也不过是想借这次机会让众位当家的认认脸,知晓他贺家还有位掌上明珠贺闻溪。毕竟,他贺家的姑娘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的欺辱。 因为主人家必定得在宁苑那边稍作布置,迎接宾客之类繁琐事宜,所以家中便无人可等她一同去。原先舅母是可以同自己去的,但是后因为舅母未满三月,胎像不稳只得在家中休养,无法同去。是的,贺家又将会有小生命诞生了。对此,贺家一家子都对这个不久之后即将诞生的小家伙十分期待呢。 所以言归正传,晚上闻溪只好与沈家他们一同去宁苑,她对此并无意见,只是对即将面临的大场面有些怯罢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她是在贺家自己的地盘上又有什么好惧怕的,内心便没有什么大的波澜了。 闻溪晚上出席生日宴的衣服早已备好,是贺老太亲自设计的,月牙色改良式旗袍,下身伴有西式礼服收尾的设计,斜边系扣,扣子精致小巧,边缘绘有黑色暗纹,意外的有种暗黑的气质,绸缎的衣料精准裁剪,连闻溪那越来越娇嫩的皮肤触碰了也只觉得舒服。 少女的青春是最好的化妆品。何况肌肤美如白玉的闻溪,更是无须多加粉黛妆饰,所以换好了衣服,她拾了一只木簪将那一头青丝细致的一别,这身古典又极具特色的装扮便算是完事了。 在房间里看着自己的装扮,倒是最后在鞋子的选择上纠结了。在鞋柜里来回纠结,最后选定了一双卡其色低跟单鞋。 踏着台阶下楼时,闻溪还在想也许沈自横还不曾到。自己可得打开电视打发一会时间了。其实也可以与璨璨玩的,可惜了这般装扮束缚了她,而且即将参加生日宴的她自是不会没有分寸的将自己弄脏,所以即便面对璨璨那雾蒙蒙的眼睛,闻溪也只好身上生生忍了想要亲近的念头。 这些想法在闻溪的脑海里转了一周,行至楼下时却发现这些想法统统不会成为现实了。因为沈自横的速度竟是这般快,这么快就收拾妥帖的到她家来等她了。 他身着一袭黑色西装,整个人显得异常挺拔,他的脸原本便是极其俊美的,此时他眼含笑意,像是日下的潭水,折射出满眼的灿烂光华,不复往日的死寂沉沉。 可怎么只有他一个人?客厅里并没有其他人,闻溪走近他奇怪的问:“你怎么这般快?沈爷爷还有沈伯伯沈伯母呢?” 才十四岁的孩子居然有一米七多的个子,这般高,为何仅仅性别不同,身量差距却如此大?闻溪走近才感受到沈自横今日这般装扮所带来的隐形威压。 沈自横今日的心情似乎很不错,那万年无波的神色今日频繁浮现出浅浅的笑意,闻溪抬头便能看见他那黑如墨的眸子映彻着她的身影,“来时尚早,便与他们分两辆车了。”他的声音像是酷热里突然沁入的冰凉,令听者心旷神怡,闻溪便是如此感受。 闻溪初入b市,还未明白沈家在b市是如何的存在,此刻只觉得沈家比之贺家在用人方面似乎豪气了些。 贺老爷子的生日宴会定于宁苑举行。 宁苑是一处高级宴会场所,位临市郊,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有种世外的宁静氛围。 整座宁苑处处体现了苏州古典园林的雅致,设计相当巧妙。用以走廊分割园景,使之有纵深之感,廊壁辟有花样精致的漏窗,窗外花木葱郁,曲桥流水,水廊相映,相互借景。廊顶铺设黛瓦,檐边以镂空花边掉落,垂挂着古香古色的宫灯,闪闪烁烁,使整条走廊都美如画廊,令人惝恍流连。 下车,女人要等待司机亦或是别人的来开车门,这是十分必要的。闻溪是女孩,可今天在这样的场合如此环节却也是不可少的。今天她的每一步都必得体现贺家的身份,她必须符合贺家小姐的身份。 闻溪在车门打开后,款款下车,沈自横站在一旁,平日里清冷的面容,此时也越发温柔起来,他将胳膊交了过来,闻溪笑着十分自然的挽上。 闻溪第一次来宁苑,惊叹于宁苑的美,惊叹于设计师的九曲玲珑心。她眼睛看着这檐上的宫灯,眼睛倒映着如梦似幻的光彩。 沈自横反客为主,庭闲信步的在这宁苑为闻溪讲述这是哪儿、这般设计有什么典故之类的。只因为比起闻溪第一次来,沈自横来宁苑的熟悉程度足以让闻溪惊叹了。 将至八点,原本敞亮着的天幕早已不知何时被换上了墨黑的,今日倒是十分罕见的出现些许星星,点缀着这略显平淡的夜晚。 沈自横拉着闻溪往生日宴走,他的步伐不似平日里的文质彬彬,反而一步一步的走得十分大气,看着身姿挺拔,很有气度。 宴会八点半举行,此时生日宴会的场所四周都有人员在布置,两人路过宴会进入室内。室内贺老爷子精神抖擞的与一陌生男子的对弈,男子五官有如刀削立体深刻,身着深蓝色衬衣,一股成熟大叔的魅力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袭来。 “外公。” “贺爷爷。” 两道不同的声音不约而同叫着贺老爷子,闻溪瞅着那陌生男子,估摸着他的年龄,犹豫的喊他:“叔叔好。” “嗯,你好,小闻溪。”他的声音成熟磁性,如他的外表给人感觉一样。闻溪惊讶于对方那亲热熟络的语气,抬头看着他,只见他扬起笑容,柔和了五官给人尖刻凌厉之感。 “魏叔,你回国了?”沈自横略带惊讶的问,没想到魏叔竟是回来了。他以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魏叔会一直呆在国外不再回魏家的。 魏恒嘴角微扬,原本冷峻的面容便柔和了起来,“是的,我回来了。” 贺老爷子看着心爱的小孙女,慈爱的问:“闻溪今天累吗?现在可以去休息一下,待会儿才有些精力去参加宴会。” 闻溪摇摇头,道:“没事儿,” 贺老爷子点点头,目光落至沈自横身上,有种欣慰感流淌于他的心间。 这孩子终是从自己的世界走出来了。当时他们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想着这两个孩子命运如此相似,也许彼此之间有种命定的缘分。未曾料到沈自横真的从自己的世界走了出来,看着倒真是判若两人了。 不,也许应该说这才是真正的沈自横。 第21章 首亮相 时至八点半,灯火辉煌,宾客云集,丝竹声穿梭于整个宴会。贺老爷子在万众瞩目下悠然走上台,他声音仍旧带着年轻时掌控一切的威严,“感谢各位莅临我贺某的生日宴,在我生日宴上还请大家切莫拘束,切莫生分。” 他顿了顿,贺玺之拉着贺闻溪从他的身后走了上去,他略一回头便看到了闻溪。她那浅浅的茶色眼睛真是像极了她的母亲,贺老爷子如是想。他在瞬间想起了贺卿之,眼眶略微一湿,伸手轻轻的摸了一下闻溪的头,道:“这孩子是我的亲外孙女,名唤贺闻溪,是我们贺家的掌上明珠。今儿个也算是她的首次亮相了。”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汇聚到了闻溪身上,只见她不慌不忙落落大方的朝众人微微一笑,闻溪以为的平常略显拘谨的一笑,于众人眼中却让人想到了那清晨沾着朝露的娇嫩花儿,莫名的惹人怜惜。 这样的场合如若是稍稍懂得如何运营的人,这时便应该是在众人的目光下为自己的外公献上祝贺礼,说几句好听的话博得满堂喝彩。 可是,闻溪不是这样的人,贺家也并非是需要儿孙如此的家族。 闻溪早已经私下在家时便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贺老爷子了,是一个深蓝与白色相间的普通围巾,若一定要说这个围巾有甚特别之处,那么也不过是这个围巾是闻溪自己向别人学来的手法所制的罢了。 贺老爷子当时收到礼物十分高兴,但觉得自家孙女不必为自己的生日耗费那么多精力做这些东西,口里虽是说了闻溪几句埋汰的话,但心里是十分快活与高兴的。 闻溪既然已经在私下送礼与他,自然也不必在众目睽睽之下再送一遭。如若再送一遭,也不过是满足观者的好奇心罢了。他们贺家,还不需要如此哗众取宠。他们的生日宴,只要符合礼仪也便足够了,其他的当叫他们如何便如何。 今日只叫他们众人见着了贺闻溪,便也算是初次亮相完成了。其他的,什么都无须做了。贺家虽是低调,却傲然到了骨子里。不过,那也是因为他们拥有傲然的资本。 之后贺老爷子带着闻溪去见了他的几个至交好友,闻溪自然顺从没有意见。 没有人会一直带着你。 即便贺老爷子深怕自己的小孙女遭受他人的欺负,却深知自己不能一直带着她。这样的场合,在她进入贺家之后就注定是无法避免的。不论,她是否喜欢。所以,总要让她自己去适应这样的场合。于是,在带闻溪见了几人之后,贺老爷子便开口让闻溪自己寻乐子玩去了。 耳畔是现场弹奏的流畅欢快的钢琴曲,有女子肆意的欢笑打闹,也有男女随着音乐在舞池里翩翩起舞,也有人在低声交谈,还有觥筹交错间杯盏相碰的声音,这些都是属于这方丝质屏风外的热闹。 一方屏风仿佛将之隔成了两个世界。闻溪坐在这方屏风后的沙发上躲清静,她对于这些人际交往仍是没有多大兴趣,甚至是不耐的。她不喜欢他们的眼神,赤/裸/裸的估量商品价值的眼神,自以为隐秘的打量,实则被闻溪一眼看穿。 闻溪手里端着一小块慕斯蛋糕,小心翼翼的吃着。大概是因为这块地儿距离食物最近,所以反而清净,毕竟,那么多人里除了少数几个是真心为了祝贺贺老爷子生日来的外,其他人都是为了来贺老爷子的生日宴上结交有利者,亦或是有其他目的,怎么可能会浪费时间在吃食上呢? 这么一想,便觉得贺老爷子为了她的首次亮相真是委屈了他自己成全了别人。 女子的轻笑声越老越靠近屏风,闻溪在吃着蛋糕的动作顿住,只听到似有几个女子在边挑拣着食物,边轻笑谈论,女子的笑声轻轻的,像被风轻抚过的风铃发出的叮铃响声。 闻溪只是对外来人可能侵入她的领地而感到一丝不耐,但对于她们谈论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她低下头,准备继续对付那块慕斯蛋糕,却意外在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那个贺闻溪是贺卿之的孩子吧?”女子的声音并没有疑问,似是只想通过别人的口来确定自己的内心答案。 这样的轻佻的口吻,让闻溪好看的眉头略微皱起,任何人在听到自己的母亲被这样轻佻不尊重的口吻提起想必都不会多舒坦。 另一道尖细的女声响起,声音近得仿佛就仅仅几步之遥,“是呢,听说刚被认回来。” “呵,谁知道是不是呢。”又一道声音,这声音让人想到“大珠小珠落玉盘”时的美妙意境,但那说的内容却让人觉得刚刚的感觉全都是错觉,应是那串了珠子的链子断了,一颗颗的珠子掉落至地面发出的声音。 闻溪坐在那里按兵不动,虽说她无意去听别人谈论的内容,但怪就只能怪这内容长了脚的非要钻进自己的耳里,于是闻溪只好接受它,想去听听她们究竟是想说什么。 “我瞧着她的面容应是、错、错不了的。”唯唯诺诺,语带颤抖,这样的说话情态即便话里的的内容是肯定的,也都会被人觉得应是否定,否则怎这般的不自信? 周围的人都笑了,原先那个尖细的女声再次响起:“嗤,徐落你说话能不能别老是这样?白白降低了我们的格调。” 那背后议论人便很有格调?这句话在闻溪脑海里一闪而过,便见着原先在屏风那一头的女子们忽而全都转了过来。 闻溪气定神闲的将慕斯蛋糕放置一旁,姿态慵懒的坐在那里,微微抬眉扫视着这些背后议论人者。一共四人,只见她们衣着华丽,粉黛浓抹的,端的是娇艳欲滴,花枝招展。对方似乎没有料想到她们口中谈论的主角竟是躲到了这般僻静的角落里。而且,刚刚议论的都被抓包了,不免都有些尴尬。 闻溪站起来,身量明显站了劣势,“几位甚好。”声音如娇莺初啭,眼神却若冰霜,周身盛放着清冷的气息,让人绝不会误会了她的意思。 那身着粉藕色的连衣裙的女子,配合着那身装扮,她的面容也是极温婉的,“闻溪,你好。”只她的声音却十分尖细,对比起来倒是有些不伦不类了。 刚刚背后道人长短时可不是这样的语气呢。闻溪展颜,对着她们就是一笑。 众人俱惊,她在华丽的灯光下仿若熠熠生辉般,周身都弥漫着仙气,神态自若,清逸脱俗,仿若不食烟火的仙女降临人间。 徐落看呆了,嘴里竟是痴痴的道出:“仙女……” “哼,什么仙女。胡扯。”听音辨人,这人恐怕便是初初给人声音有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意境之女子了。只是这人态度、言辞仍是不怎么友好。 那粉藕色连衣裙女子瞪了她一眼,制止道:“于烟你住嘴,别说了。”当着人的面说,是不是傻?叶娇都想敲开于烟的脑袋看看究竟是用什么做的了,竟是如此愚不可及。 原来叫于烟。若不说话,倒是真有种如烟般缥缈的气质,只是一说话便生生毁了这气质不剩分毫。 “闻溪,我与你的母亲是校友呢,同校时,你的母亲颇为照顾我。”这一位从刚刚转身到现在一句话都未曾说,此刻终于说话,嘴边带笑的,听这声音约莫是最初注意到的那个人的。 若是相熟,为何会直呼其姓名,且语气不带一丝尊敬?莫不是对方以为自己是个小姑娘,所以很好欺骗? “你是谁?”闻溪看着她,觉得这个人是隐藏得最好的。 那人的笑容被闻溪冷淡的语气停滞了些许,但仍温婉的笑着,她略微低下头看着闻溪,回答:“蒋嫆。”她的周遭都弥漫着茉莉的花香,闻溪不太喜欢这样的味道,虽是丧失的记忆,但仿若记忆里曾经也有一个人身上有着这样相似的味道。 蒋嫆?这个名字未曾听说过,可是这个人却随着这名字、气味都带给自己的一种陌生的熟悉感,而且自己的潜意识似乎极为不喜欢这个人。这样的感觉,就像是碰到了命中注定的气场不相合的人一样。可是这个蒋嫆要么极会掩饰,要么没有像她这般感觉到不舒服。 “妈妈,你的手机落下了。”一道突兀的男声响起,闻溪循声望去,竟是徐终然。 徐终然发现闻溪也在这里似乎也很诧异,而且发现闻溪与她的母亲那些人竟是面对面,仿若形成了两个阵营,场面似暗有硝烟弥漫。 徐终然走上前去,将手机递给了蒋嫆,出声询问道:“妈妈,这是怎么了?”未待蒋嫆回答,徐终然便笑着说:“妈妈,你还不知道吧。闻溪她是我的同班同学哦!” 蒋嫆抬头看着自己儿子眼中神情,顿了顿,面容表情未变,轻声说:“哦?是这样啊,怎么不见你之前提起啊?” 第22章 心明镜 徐终然听着蒋嫆的反问,知道她这是不快自己此前没有告诉她自己认识闻溪。只是,他如何知道这闻溪什么时候如此令妈妈在意了?他用眼睛瞥了一眼闻溪,说:“你们没遇到之前,我提了有什么用呢?现在你们遇到了,我提了,你才会有印象啊。” 终然很少会这么袒护一个女孩子。蒋嫆看了徐终然一眼,心中如此想到。“原来你们是同班同学啊。以后闻溪可要多来我家玩玩哦。”她的笑容加深了几分,真真假假真真,谁又分得清? 闻溪面无表情的看着蒋嫆,回道:“嗯,好的,阿姨。” 其实若是徐终然没有出现,没有喊蒋嫆“妈妈”,蒋嫆当真是看不出有那么大年纪的,顶顶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罢了。 “嗯,”蒋嫆满意的点头,朝另外三个道:“咱们去别的地方逛逛吧。” 她这么一招呼,原本呆在这里十分尴尬的剩余三人都无不答应,一下子狭小空间便空荡了出来。只余下,徐终然和闻溪面面相觑。 闻溪见她们走了,原本冷然的气势稍稍减弱,她坐回了沙发上,也不去理会徐终然。 徐终然犹豫了下还是选择走近闻溪,他蹲下来,以一种仰望的姿态看着她说道:“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等待你的答案。”他的声音十分温柔,饱含认真,不似从前的漫不经心。 彼此的呼吸离的很近,闻溪不太舒服,也觉得这样的姿势这样的氛围十分暧昧,她调整的坐姿,稍稍远离原来的位置,才看着徐终然说:“没有回复,就是没有可能,便是拒绝。”一字一句都是那么冷静,那么无情,像是永远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的情感产生波澜。 闻溪的回答让他的身子略微一僵,但其实他也预料到了这样的答案。只是他不甘愿。他起身坐到了沙发上,原本不大的沙发被两人这么一坐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他不再说话,他只想静静的这么坐着,享受着两人的安静时光。 闻溪却有种自己的领地被侵扰的感觉,洁癖在瞬间发作,感觉自己的呼吸吐纳之间全都是徐终然的气息,她颇感不喜,她想直接站起来走人,又觉得这样略奇怪,只好暗暗忍耐。 沈自横从屏风里转过来看到的便是徐终然与闻溪同坐在一起,看起来异常亲密的画面。 徐终然身着一袭白色西服,与闻溪的月牙色连衣裙竟是那样相配。沈自横的眼角微眯看着他面前的两个人,捏着自己尾指的戒指不停转动。 闻溪见到沈自横便是一愣,竟是有种被丈夫抓奸在床的感觉。后反应过来,便站起身朝沈自横走去,在他面前停住,说:“阿横,咱们去找东西玩吧。” 沈自横没有动,他朝她身后坐在的沙发的徐终然看去,彼此眼神在空中交汇。之后沈自横将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闻溪上,看着她的脸说:“定是刚刚坐时没个正形,你的头发都乱了。” 闻溪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头发,速度却没有他快,只见他伸手将她的别着头发的木簪拿下,那头青丝瞬间倾泻而下,闻溪想要摸自己头发的手僵在半空。在她微愣的当下,便见他伸出手将她的头发轻轻挽起,然后用木簪手法熟练的将之一别,便顺利固定住了。 闻溪惊奇的看着他,惊叹于他竟是会做这般事情的人,却只见他眉眼温和,他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如泉水清澈:“现下,我也只能为你做到这般。” 这场景,这对话。闻溪一瞬间脑中有一个画面,古时的他们,他是她的夫君,自己为他的妻子,他为自己横扫峨眉,手挽青丝。脑中画面在闻溪的特意干扰下粉碎,她笑着看着他,心里却在告诫自己,她不过是个平凡姑娘,不能做不切实际的梦,重活一世绝不能浪费光阴去做不可能的事情。是的,在她眼里,沈自横不过是个孩子。自己与他,只能是家人。 她心中有一个结,无人能解。 闻溪装作没有察觉这氛围中的不妥,她仍是笑着,但是笑容却多了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慈爱,“阿横,真是越来越乖巧了。” 沈自横仍是站在闻溪的背后刚刚为她挽发的位置,他低下头,掩住那一份从一开始就被他深深隐藏在波澜不惊下的东西,眼底的偏执和疯狂一闪而过。然后他的眼神恢复澄净,神态温柔的执起了闻溪的手,说:“我带你去玩儿。” 跟着沈自横从侧门出去,便进入一条走廊。这条走廊与来时的大同小异,廊子里挂着一溜的做工小巧精致的宫灯,灯光朦朦胧胧的。又随着沈自横一拐弯,便到了一个亭子中。亭子里有一架秋千,在微凉的夏日里孤零零的待在那儿。 亭子延续之前走廊的古典韵味,都是精致的镂空花墙,周遭也不知道是种了什么花,幽香阵阵,并不浓重,反而闻着颇为清爽。四周并无他人,倒是个清净地儿。 沈自横拉着闻溪走到这架秋千旁边,他看着闻溪,示意闻溪坐上去。 闻溪低头看了看自己周身的装扮,月牙色的连衣裙似乎极为容易弄脏,于是当下便有些犹豫。 沈自横脱下他的西装外套铺在那秋千上,那动作似乎在说,快坐上去吧,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他们之间似乎有种不用说话的默契。 晚上夏天的风微凉,周围有花香浮动,四下无人寂静无声,闻溪坐在铺着西装的秋千上轻轻荡漾,不由得眼睛闭起来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静时光。记忆中,从来没有哪一刻像这一刻这样让她觉得时光可以这么缓慢而平和,这么安宁而有质感。 “……iwilllosestwor……”陌生的英文歌曲突然在这寂静的夜里响起,打破了这一时的安静。 沈自横接起电话,“喂。”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沈自横扫了闻溪坐在秋千上昏昏欲睡的闻溪一眼,说:“是在我这里。” ……“嗯,我知道了。”沈自横挂了电话,走到闻溪面前,淡然的蹲下来,看着闻溪闭着的眼睛,想叫醒闻溪偏生声音却极尽轻柔:“闻溪醒醒,醒醒。” 只见闻溪睡得粉腮红润,秀眸惺忪,微露贝齿迷糊的问:“怎么了?” 沈自横看着闻溪那张脸,一瞬间改变了原先的主意。他站起来将电话拨了回去,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欲睡不睡的她:“……由我将她送回去。” 电话打完,却见她已然又进入了梦乡。怎么这般嗜睡?他看着她娇憨的睡相,不由得有些好奇闻溪为何如此喜欢睡觉。 早上必然无法早起,中午必须睡觉,晚上必得早睡。 如此嗜睡和娇气,可偏偏是她走进了自己的心,让他在这世上只除了爷爷外,感受到的第二温暖之人。他想将他仅有的温柔全都给予她,却发现这想法实施到如今已经悄然变了质。 他对于她的情感,不仅仅只是想以朋友的身份站在她的身旁。他原先只是想要双方共当彼此的家人来互暖心灵。如今,却是发现他对于她,内心存有的贪婪绝不仅仅于此。 他略微弓着身子,轻轻的将她一摇,说:“咱们回家,别睡了。” 秋千原本便不大,闻溪蜷缩在里面睡觉本就不是很舒服,被沈自横这么一摇便彻底醒了。她迷迷蒙蒙的从秋千上下来,脚掌刚触到地面便差点无力的摔下去,幸好沈自横将她及时的扶住了。 “脚麻了。”闻溪原本还有点睡懵了,现在是彻底醒了。她双手下意识的攀住沈自横的手臂,却在手攀住的时候想到沈自横的手臂受过伤,于是像是被电触到似的,一瞬间松开了原本攀住沈自横的手,勉强站立。 像是在躲避病毒一样不肯接触自己是怎么回事?沈自横内心藏着疑问,却不会轻易问出口,因为答案于他来说并没有眼前的闻溪来得重要。 “我记得,”闻溪糯软的声音钻进自己的耳朵,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你的手臂受过伤对吧。”闻溪在收回手的时候便知道自己太过惊弓之鸟了,虽是害怕让沈自横旧伤复发,可这样直接的收回手也太驳别人脸面了。于是只好解释自己这么做的缘由,来减轻对方的心理受伤感。 沈自横伸出自己的手,在月光的照耀下,两只手有种熠熠生辉的美感,看不出有任何的受伤痕迹。可是,就是因为表面看不出来,想必是伤在内里的,才会更加严重,才会使他不得不舍弃他的钢琴生涯吧。闻溪看着他的手,在心中伤感的感叹。 身为这手的主人,沈自横却完全没有这份伤感。他将那双手摊在闻溪面前,似是在向她解释:“这手除了不能弹钢琴,也没有什么其他不能做的。” 闻溪这时候的关注点却不在他的手,而是转移到了他的手相上。她走到与沈自横并肩的位置,以至在这宫灯朦胧间能够更加清晰的观察这手掌的纹路。 她摊开自己右手的手掌,两相对比,发现两者的掌心纹路竟是出奇的一致,而且同样是右手。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与陌生的自己相遇的诡异。 所有的惊异与奇怪全都是来源于自身的少见多怪。 闻溪看着这出奇一致的纹路,在内心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话,告诉自己是她自己少见多怪了。她抓起沈自横的左手,与自己的左手进行对比之后,这种诡异感便消失了大半。他们左手的掌心纹路并不相同。 她想起她在吴县时,那里的手相先生的说法是,人之命运,手中握,男左女右也。 有个离谱的想法浮现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这莫不是在说,她的命运掌握在沈自横的手里? 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那里,那有多可怕?闻溪在前世已经彻底感受过了,这一世若是仍旧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那她至也就此丧失生活的意念了。 不对,不对,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臆想。科学里并没有这般说法,是自己太过迷信了,嗯,太少见多怪了。自己的命运自然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没有谁能够否认这一点,没有谁! 沈自横自然也在闻溪进行手相对比的时候发现了奇特之处。他与闻溪的右手手相是几乎是一样的。那时候,他看着那一大一小的手掌,脑海里只闪现了两个字——命运。 他是向来不信命运的人,也不敢去相信命运的人。可这一刻,他希望这便是命运,这便是属于他与她的命运。 可是,他又怕来自家族的命运。他原本下的决定又飘忽不定起来,他怕他终究仍是孤独终老的命运,怕他招惹了她会给她带来不幸。他的家族中已经有两例这样活生生的例子,这不得不让他重新审视这超现实的力量。 两次皆是意外,这样的概率在他们这样的家族是极为少见的。以至于他们一次又一次察看,调查,收集资料,就是为了还原真相,看看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可是结果却是如此令人心碎,竟是都来自意外。 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必然,三次是命运。 这样的规律,是否同样会适应他的身上?他不确定,现在他的脑子很乱,他只能得过且过,暂时不要想那么多。 两人几乎是同时决定打住自己欲要深究的思想,彼此默契的从头到尾保持沉默,各怀心思。 沈自横看着闻溪的纤弱的肩膀,几步走到了秋千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拿了下来,抖落了几下衣服,将之上面可能存在的灰尘抖落下来。然后提着衣领,走到闻溪面前立住,边将那西装外套披在了闻溪的肩上,边轻声嘱咐:“切莫着凉了。”后又看着她那欲掉不掉的木簪,伸手将那木簪拿了下来,重新给她挽了头发。 闻溪突然很羡慕以后沈自横的妻子亦或是女儿能够享受他这般的温柔相待。他怕她着凉为她披衣,为她手挽青丝的,这样竭尽温柔的人将来到底会与何人携手并肩呢? 在她有亲身经历的记忆中,她从未感受到父爱。而那一场恢复记忆的梦,那唯有的父爱也被后来父亲的背叛所冲淡。可是在这一刻,她觉得父爱也许也是差不多如此的。小心翼翼,竭尽温柔,嘘寒问暖的,由一些细致的小事情组成大大的幸福。 之后,沈自横带着闻溪穿过那条走廊,没有回到那生日宴,而是走了其他的道儿,将她送回了贺家。 到时,贺家其他人都还未从生日宴上回来,闻溪觉得自己这么早回来,也没有在宴会场上努力交际,真是白费了贺老爷子的一番心思。她在门口反思了一会,还没有按门铃进去,门的另一边便响起了狗吠的声音。 “璨璨?”闻溪试探的喊了一声,璨璨在另一头叫得更欢了。 沈自横见闻溪一直没有进去,便从车上下来,走近她问道:“怎么了?” 闻溪摇摇头,说:“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太早回来了,不太好。” 沈自横将手臂横在她面前,他的手腕上戴着一个手表,黑暗中闪烁着暗蓝色,只见这表的时针已经指向十一。 竟是这么晚了!闻溪很惊讶,她感觉自己在生日宴上的时间过得很慢啊,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快了? “所以还觉得自己回来早了吗?”沈自横收回手,斜靠着墙问她。 平日里姿态优雅的沈自横竟然还有这般姿态,慵懒的,还带着雅痞的味道。 “没有,”闻溪答着,上前推了他一下,说:“很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沈自横看着闻溪,安静的神情无波却深沉持重,棱角分明的脸在这淡淡的月光下呈现出一种平日里未曾见过的凉薄。 他突然反手抓住闻溪的手,将闻溪整个人按在墙上,在闻溪还尚未搞清情况的时候,摸了摸一脸呆愣的闻溪的头,声音像是压抑着什么,“闻溪,晚安。” “晚安。”被强按在墙上的闻溪看着沈自横回道,沈自横这才松了手,揉乱了闻溪的头发,才转身回到车上,潇洒离开。 而闻溪则转身走回去按了门铃,心里嗤笑,这沈自横平日里看着多成熟稳重啊,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幼稚鬼,如此记仇。上次不过是揉了他的头发,竟是记了这么久,这一次终于被报复回来了。 门被打开,闻溪还没走进去,便先被璨璨扑了个满怀,差点没站稳。看来这么多日没有陪璨璨玩,璨璨怪想她的啊。她决定今后不止周末要带它玩,而且平时也要多多带它玩儿,让它开开心心的。 第23章 敞心怀 逗弄了璨璨一阵子,结果璨璨更加粘她粘的不行,非要跟着闻溪走,也不回它的小窝睡觉了。闻溪无奈的只好任由它跟着自己走了。 客厅里的灯意外亮着,闻溪下意识的拉着璨璨站在原地没有走进去。客厅里的说话声随着这夜里转凉的夏风飘了出来,闻溪仔细辨认,原来是外公的声音。 想想也对,如今这么晚了,外公应该回来休息了,而宴会剩下的事情应该舅舅去料理。闻溪刚想拉着璨璨进去,便听到了贺老爷子的声音。 “……他回来便回来罢,咱们暂不做任何动作。”贺老爷子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威严沉重,闻溪准备迈出的脚顿在原地,她看了一眼,只见璨璨睁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还吐着粉色的舌头萌萌的看着她。 “只是让他们一家子都离闻溪远远的,所有涉及他们一家子的一切都务必远离闻溪。”这样语气阴冷、态度果决的贺老爷子,其实才是最真实的,平日里慈善的爷爷那样的角色大概也只会在面对他们这些儿孙时才会出现吧。闻溪不觉意外,她知道每个人都是多面性的,取决于面对的人与物罢了。 她往回走一大段路,离着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她喊着璨璨,璨璨开心的汪了一声。她知道这样的声响足够让里面的人停止谈话了。 走进去时,客厅里只有贺老爷子和王学陆。贺老爷子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异样,很正常,闻溪走上前去,满脸笑容的看着贺老爷子说:“外公,”然后又将视线转向王学陆,“王叔叔。”王学陆“嗯”了一声,便离开了客厅。 贺老爷子向闻溪招手,让闻溪离他更近些,闻溪顺从的坐到了贺老爷子旁边的位置。贺老爷子看了闻溪一眼,说:“这样的场合你恐怕不会太习惯,但是咱们这样的家族,有些场合还是避免不了的。”闻溪自然理解,她点点头,听到贺老爷子继续道:“不过,这样的场合也不会很多。咱们贺家不用太迎合别人的,你只需做你自己便好。” 闻溪看着贺老爷子清明的眼睛,一时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觉得自己今晚其实很任性的逃避了一切,而外公却没有责怪自己。她想到这里,惭愧的低下头,只觉得自己实在很任性。耳边却听到贺老爷子那温和的话语,“也无须太乖巧的,你可以任性。只要是你,我们都可以接受。” 闻溪惊异的抬起头,贺老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一直以来,你都活得小心翼翼的,与我们保持距离。可你知道吗?我们是家人,你想过家人意味着什么吗?” 此刻,闻溪的眼睛已经蓄满泪水,像晶莹的珍珠点缀在上面,闻溪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迫使自己不哭出来。 其实自己一直无法深刻的明白有家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未找到家人以前,渴望找到家人,渴望能有一个家。可是找到以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怎样才能融入这个家庭,才能做到讨人喜欢,不被厌弃。自己虽说时常能感受到这个家庭所有人所散发出来的友善和亲近,然而理智的她却选择一直扮演一个乖巧的角色,努力让所有人满意。 一直以来,她都处于患得患失的状态。 可是,今天,这样的状态终于被发现了。 “我希望,我的小闻溪能够真正的开心,而不是一直这样假装开心。”贺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抽了几张纸递给闻溪,“就像今天这样,你不喜欢交际,自己找了个清闲地儿呆着,我也不会责怪你什么。” 璨璨似乎是感受到了小主人的情绪波动,跑了过来,似在安抚般的舔着闻溪的放在膝盖上的手。 闻溪伸手摸了摸璨璨的头,泪眼朦胧的看着璨璨,心里却觉得自己之前太不对了。面对一条狗自己能抱以真心相待,面对自己的家人,却犹如戴着面具生活。固然是因为相信狗的忠诚,但家人,就不值得信任吗?如若不值得信任,那一开始为何还要找?如若不想要家人,一开始为何还要跟着回来?既然自己选择了来贺家,就要抛却所有的戒备,以真心换真心才对啊。何必一开始,就打着可能会被抛弃的念头呢? 闻溪想到这里,低着头哽咽的道:“对不起……” “不必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外公理解你的小心翼翼,只是这以后真的不必这样小心。我们是一家人啊!”贺老爷子看着闻溪满脸泪水,心疼极了,只是这话啊仍是要说破才会有变化,否则,这孩子的心得多辛苦啊,这样哪能够感受到幸福。 闻溪低着头没说话,贺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说:“夜深了,去睡觉吧。” 闻溪一开始坐在那里没有动,贺老爷子又催促了一声,“都快十二点了,赶快去睡觉。小孩子家家的要早点睡觉,才会长高呢!” 闻溪因贺老爷子的早睡长高论而破涕而笑,感觉自己在外公眼中只是个小屁孩罢了。她胡乱的擦了擦眼泪站起来,向外走了几步顿住,然后回过身来,“虽然送过生日礼物给外公,但却未曾说过祝福的话。趁着十二点还没过,祝外公生日快乐!长命千岁!” 贺老爷子被闻溪的语出惊人逗笑了,笑着回:“真要是千岁,可不成了老妖怪了吗?” “必得是千岁的!”闻溪一脸正经,语气是说不出的认真。因为她觉得百岁太短了,贺老爷子已经67了,再过不久就会到了。她希望她的所有家人都能活得长长久久的! 贺老爷子明白闻溪的心,无奈的笑着应好。闻溪这才回身上楼去休息,璨璨慢吞吞的摇着尾巴跟在后面。 贺老爷子见状,又补充道:“别让璨璨进你的房间。” “嗯,它知道的啦。”闻溪的声音仍是带着哭腔,头却没有回的上楼了。 闻溪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没有开灯,因为不想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从前世到现在,她都一直认为掉眼泪是一种极其懦弱的行为,所以当初即便被打惨了,对无法逃脱的命运感到无助时也是不会掉半滴眼泪的。余氏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是那种不会掉眼泪的石人。 却没想到这一世的自己,竟是在这样的情境下掉起了眼泪。她蹲坐在了角落里,璨璨也跟着她在坐在她身边,她揉了揉璨璨的头,璨璨温顺的看着她仿佛她是个需要包容的孩子一般。 她静静的坐在那里想了许久,想清楚自己该如何之后,才站起身,她对着璨璨说:“姐姐要去睡觉了,你也去吧。走吧。” 璨璨跟着闻溪站了起来,一开始好像没有听懂闻溪说什么,摇着尾巴看着闻溪没有动。闻溪又重复了一遍,璨璨才慢吞吞的走出房间门,到出去房间门的时候还回过头可怜兮兮的看了闻溪一眼,好似在说你怎么不挽留我。 闻溪强忍着留狗的念头,残酷的跟它说:“乖,去睡觉吧。” 它“嗷呜”了一声走了,仿佛在说摸这个负心的女人。闻溪被自己在脑中脑补的情节逗笑了。 她重新洗了次澡换了睡衣躺在床上,脑中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忆起自己无意中听到贺老爷子的那些话,她知道,属于她过往的记忆中的主角终于要一个个登场了。虽说,自己并无任何期待,不,准确来说是没有任何感觉,就好像他们于自己并没有任何相干一样。 * 第二天。 闻溪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 梦竺笙究竟是为何突然以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 既然自己已经决定了要以真心换真心的生活,那么自己首先就要解决梦竺笙这个问题。毕竟她是自己来到这所学校之后第一个给予自己温暖的人。所以闻溪还是希望假使彼此之间有矛盾、有误会,一定还是要当面说清楚。因为在扣扣上,她觉得如果对方不想说也就不会回了。她原先就是觉得,不说就罢了。现在却是觉得,大家有什么问题还是摊开来说比较好。 所以上午放学之后,她故意慢吞吞的收拾书包,拖延时间。竺笙是坐在中间的,所以若是要出去也只有等许怀修亦或是闻溪出去了才方便出去。而这放学时间,许怀修也不知道是故意在帮自己还是天助自己,他竟还是趴在桌子上睡觉。 而面对这只沉睡的老虎,梦竺笙自然也没有勇气去惊扰他。于是也只好跟着慢吞吞的收拾东西,打算跟之前一样,等闻溪走了后自己再走。 待班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闻溪才气定神闲的回头面对着竺笙,笑眯眯的看着她说:“竺笙,我们谈谈吧。” 竺笙没有想到以小仙女这样冷淡的性子竟然会找自己主动来冰释前嫌。可问题是她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嫌啊,难道自己现在还得临场编一个吗?啊啊啊,怎么办啊!而且小仙女笑的好甜好美啊,自己的心又在砰砰砰直跳了。 第24章 表心迹 竺笙僵着脸笑着,“小仙女怎么啦?”她看着闻溪那清澈的眼睛只觉得自己心思龌龊,不是个正常的女孩子。闻溪没有来找自己以前,她多么希望闻溪来找自己,可是她真的来找自己的时候,她却害怕了。 她害怕自己的秘密被对方知晓,到那时自己该如何自处?还不如在现在这个对方还不知道自己的龌蹉心思的时候,干干净净的断了联系。 闻溪自然不知道竺笙想什么,她看了看竺笙后面的许怀修一眼,总觉得对方并没有睡着,而是在假装睡觉。出于*保护的心理,她便提议道:“竺笙,我们去外面谈谈吧。” 竺笙很想狠下一颗心,然后拒绝听闻溪的任何话,可是听到她的声音却总忍不住倾耳去听。这就是她于她的特别之处吧,这让她更加看不清自己的心。 闻溪上前去拉竺笙的手,然后走到了教室外的走廊上。 这时候离放学铃声响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走廊里寥寥几人经过,闻溪拉着竺笙走出了走廊的拐角,在一个角落里停下脚步。 闻溪回身看着竺笙,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疑问,“竺笙,我想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竺笙还沉浸于被对方拉手的惊讶情绪里,她红着脸咬着唇摇了摇头,面对闻溪的疑问却感到内心的无力。她的理由无处诉说,也无法诉说。于世俗,于他人,更于她自己,都不能。 “那么,”闻溪沉吟了一下,思考着自己的措辞,“你可否说一下,你为何突然这样?”闻溪真的不懂这种人际交往,她从来都是一个人。过去是一个人,一直是一个人。她太久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了,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作为,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真诚的,没有恶意的,想要与她亲近的。 竺笙后退了一步,她看着闻溪的脸,觉得自己的不仅钻进了自己思维的死胡同里,也让现实陷入了糟糕的局面。 “嗯?”闻溪奇怪的看着竺笙红着一张脸没有说话,竺笙却感觉到自己的脸好像被火烧着了般,她突然转身跑了,脚步凌乱的朝教室跑去。 闻溪看着这突变的场面站在原地想着自己的措辞是有什么地方错了以至于对方要逃跑,她这样想着,便也跟着跑到了教室,同时脑子里被几个字刷屏——这叫什么事儿。 竺笙手脚慌乱的扒拉着书包,但大概因为太紧张的缘故所有书包被抽屉里的什么给挂住了,竺笙越着急拉书包出来,越是拉不出来。 这一扯一拉的,书包还没弄出来,闻溪已经赶到了。闻溪看着竺笙着急的拉着书包,心下更是不解,到底有什么话是对她无能说的,只能采取逃跑的手段来逃避自己的问话呢?她站在那里,心下有些小小的生气对方逃避的态度,但更多的是疑惑:“梦竺笙,你究竟是在逃避什么。” 竺笙低着头憋红了脸,泪水流连于眼眶,拉书包的手有一瞬僵住了,但随后她更加用力的扯着困在抽屉里的书包,最后终于将书包拉出来了。 她不想面对闻溪,自然也不能从闻溪那一边走,于是也未曾深思便去扒拉许怀修的肩膀,要他醒来给自己让位以便自己能够逃脱闻溪的追问。 可等她那股冲动劲儿过去后,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后,瞬间僵住了推着许怀修的手。 可是,许怀修枕着胳膊的头已经稍稍有些动静,约莫是醒来了…… 竺笙感觉全身血液逆流,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自己被许怀修暴打的场面了。 原本的自己并不惧怕许怀修什么,可自从上次在小巷里看到许怀修与其他学生厮打的场面时表情阴狠的模样后便心有怵怵,后又听说那个学生被废了腿,更是再也不敢随意招惹他了。 也是在那时候,自己才知道,原来当初自己第一次见面给许怀修一个冰棍害他弄脏了裤子却没遭遇什么事情,已经算是自己大难不死了。 许怀修抬起头,回头眯眼看着肇事者,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他看着竺笙红彤彤的脸,泪痕尚在的模样,顿时心生急躁,站起身子,在闻溪和竺笙都还没反应过来以前,便将竺笙拽着跑了。 闻溪看着这突然转换的画面,有些摸不着头脑。良久,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有故事发生了吧。 沈自横今天要去参加奥数比赛,所以中午便不能与他一起吃饭了。 这是她来这所学校以后,第一次自己要去吃饭。今天以前的午饭,她都是与沈自横一块儿去吃饭的。这算是彼此的陪伴吧,双方都是安静的性子,可是呆在一块儿却没有丝毫尴尬的氛围,反而很对于那样的氛围很是适从。 闻溪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的扣着桌面,突然感受到生命的寂寥。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未来要做什么,没有目标,没有梦想,一直荒唐度日,消磨时光。 有人陪的时候,吃饭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突然变成一个人了,竟是连吃饭都觉得是累赘,都懒得。 但是,还是要吃饭的!重活了一世,总要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否则像前世那样身体孱弱,最后还死于猝死就不好了。于是她不再磨蹭,背起书包走去饭堂。 此时的饭堂人不多,零零散散的几桌人,而且彼此距离较远,所以整个饭堂看上去像是没什么人。 闻溪上前去看了看大众餐,已经没有几个菜了。而且考虑到菜可能已经凉了,于是瞧了一眼便转向别的档位。 最后闻溪随便点了一份蒸蛋和粥,简单一点随便对付一下午饭,总比不吃强多了。 闻溪坐在角落的一个位置,正准备麻利的对付一下午饭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大片阴影。闻溪抬头便看见徐终然笑吟吟的脸,但她此时只有四个字形容她的感受,那便是阴魂不散。 她不喜欢徐终然,从初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他的气场与自己不合,到如今,已经有种严重不合的感觉了。 大概是这个人从初次见面的时候便显现出了他对她莫名其妙的势在必得,让她由心底产生了反感。她从来便不是很武断的从初次印象便决定这个人如何的人,可是面对徐终然她总是莫名其妙的感到不耐。 她按住自己内心欲要喷涌的不快,耐着性子看着他坐在了在自己桌前的椅子上。彼此面面相对,她突然想起了上一周与沈自横看的那部电影。可她与徐终然却不会是男女主角,说来残忍,因为他于她并没有所谓的灵魂吸引。 客观而言,徐终然的面容是也是属于俊俏好看的类型,嘴角时常挂着斜斜的笑容,邪气与慵懒在他的身上得到奇怪的碰撞,却有种相得益彰的恰到好处。再加上他那学霸的光环,毫无疑问使他在全年级乃至全校都是受人追捧、极具瞩目的存在。 “好看吗?”徐终然托着下巴,嘴角扬起,对于闻溪的目光十分欢喜。 闻溪低下头对付着蒸蛋,闷头回道:“还行。” 徐终然却以为她害羞了,内心荡漾着欢喜的情绪,感觉自己离闻溪的距离更近了。他看到桌子上单调的蛋羹再无其他配菜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道:“咋吃这么些?怎么够?” 闻溪依旧没有抬头,埋头对付这一菜一粥,忙里抽空回:“够了。” 徐终然站起来,说:“我再去点几个菜。”说完,便准备走去档位。 “徐终然,”闻溪叫住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眉头微微蹙起,“今天我想清淡些。” 徐终然这才没有坚持,他坐回原来的位置,看着他对面那赏心悦目的人儿,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那时候的自己第一次知道一见钟情是什么意思。 因为自己切身感受到了——砰然心动,眼中只有你,有种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妙。当时他想一见钟情便是如此吧。 他喜欢她,在被她那么冷酷的拒绝后,更加确定自己的喜欢,而且是那么喜欢。 闻溪终于将这一菜一粥搞定,抬起头准备从书包里掏出纸巾来擦嘴时,面前便递来了一张纸巾。 闻溪看着他,想着如果不接未免令人难堪,何况对方只是好意。于是,她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徐终然看着她接受了自己的纸巾,内心的欢喜更甚,他鼓起勇气看着她的眼睛,说:“贺闻溪,我喜欢你,能不能别拒绝我,给我个机会呢?” 闻溪看着他,佩服他的勇气的同时,心里却涌现了更多的反感。 还未曾付出,就妄想着要回报?这个人如同前世与自己告白的那些人一样,对于结果都太着急了。 第25章 初尝试 闻溪看着徐终然的脸跟上一世与自己告白的那些人的脸重叠在一起,原本平静如湖水的心突然荡起了波澜。她突然想去质问这些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人到底知道什么是喜欢吗?怎么可以将自己浅薄的情感称为喜欢? 那种喜欢就告白,告白失败掉头就走的,怎么可以称为喜欢呢?自以为的情深,实则不过如此程度。 上一辈子对于那些浅薄的记忆所产生的不忿一瞬间几近吞没她,所以当他听到徐终然说别拒绝他时,她看着徐终然好笑的问:“不拒绝,留着暧昧吗?” 闻溪背起书包,端起餐盘站起身,不去管徐终然的反应,而是径直走去将餐盘放进餐具分类回收处,然后走出食堂。 刚走到饭堂时,徐终然果然追了过来。 徐终然跑过来站在闻溪面前挡住闻溪的去路,向来总是挂着笑容的脸此时布满冰霜,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闻溪,仿佛气极:“贺闻溪,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话说出来有多伤人?” 他们站在饭堂门口的位置是冷热空气的交界,一面冷冽,一面酷热,此时的徐终然是一团灼热耀眼的烈火,像是与外面那酷热的天气融为一体。 闻溪被门外这盛大的阳光刺激的不得不微眯着眼,她搞不懂徐终然为什么生气,她说话直接可是也是直指事实。她看着他因为生气而显得不一样的气势,微微勾了嘴角笑了笑,“不知道。”然后从他的身侧经过,背着书包走了,不去理会他的反应。 走了一段路,身后并无任何动静。徐终然可能是知难而退了吧。这样也好,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不必浪费时间是最好的。闻溪如此想着,感受到自己的周身都被热烈的空气包裹着,仿佛身处一个火烧热炉之中,感叹了一句这太阳真大。迫于现实这样的天气,向来懒惰的闻溪也不得不从书包抽遮阳伞出来。 以往沈自横在的时候,他会带自己去离学校不远的一个住所度过午休的时光,那处房子是教职工住所,不过不是b市一中的,而是b大的。好像沈家有哪位亲戚在那里b大教书,但是自己本身已经有了房子,这房子便用不到了。由于b大就在b市一中的对面,所以这房子自然也离b市一中的距离也是十分近的。那个沈家亲戚自从知道沈自横在b市一中读书便主动提出将这房子借给了沈家。 具体的当时闻溪困得在打盹,耳朵听了过耳便忘了,只大概记得如此。 沈自横虽然给了自己那里的钥匙,要自己中午也去那里休息。可是闻溪却想着,趁着难得没有沈自横的中午决定在整个学校逛逛,然后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会。 b市一中是整个b市最顶尖,甚至是闻名全国的一所高中。b市一中的升本率是百分之百的,基本上来上b市一中的学生,到最后都没有不是本科的。这不过是保险的说法而已。事实上,但凡读b市一中的人高考没有一个不是重本的。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一所在入学时已筛选了一批又一批的优秀学生最后才得以进入的学校,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这所学校生源的整体素质。哪怕如闻溪这样的临时插班生,要进去也不是能随便进去的,也是要参加插班考试,通过了才能的。 每年都能看到电视上说,哪个班全班都b大q大啊什么,压根也都说不上是什么稀奇事情。因为这是将所有最优秀的学生集中到了一个班里,所以出现这样的结果也都不算什么了。 如果真要说稀奇,一个不好的学校里能出一个b大q大的才真真的算是厉害。 前世的自己便努力在贫穷落后的吴县努力成为这样的一个人物,为了不可能的梦想而努力。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市第三,当时余氏高兴极了,为此还给自己买了一个mp3当做礼物送给自己。可是因为没有电脑下载歌曲,那个mp3也便没有多少实用价值,来来去去就那么几首歌,多喜欢也会腻了。 多喜欢,最后都会腻。 多喜欢,最后都会走。 这两句话在自己前世的生活经历中深深刻入了自己的骨髓。在吴县不是没有遇到好人的,那些人说会救自己的,最后都不了了之。那些说喜欢自己,最后掉头就走。那些说想与自己做朋友的,最后都默默远离了自己。 在这般胡思乱想的功夫里,闻溪已经走到了学校的艺体馆。这是闻溪除了体育课外第一次来艺体馆,每次看到这个艺体馆的时候脑中都会想到资本家三个字。 艺体馆是一名毕业于b市一中的企业家捐献建造的,整个艺体馆在空旷的地面上拔地而起,宛若一个巨型的钢铁人。外部形似外星飞碟的形状,内里铺设木质地板,四周都是大大的玻璃窗,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看起来很是漂亮。 首先进去便看见篮球场,此时篮球场零零散散几个人在打着。一楼都是开放性的体育场所,设有乒乓球场、篮球场、羽毛球场等。闻溪并没有多在意,她拐了个弯上楼梯去了二楼。 上了二楼,整个艺体馆的布局便成了对称性的,走廊铺设在中间,两边都是玻璃房一样的房间,外面的人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舞蹈室此时有四个女孩子对着镜子专心致志,她们穿着黑色的修身练功服,旁若无人的跳着她们自己的舞蹈。那种全世界只有她们自己,融合音乐、忘却自己、尽情舞蹈的画面,一下子让闻溪看呆了。 身姿婀娜,极尽纤柔之美,怪不得很多跳舞出身的女孩子都有一种不一样的气质,大概就是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练舞之中无形中练出来的。 闻溪站着那里看着她们不断的循环反复一个动作,感叹要达到这样的程度要练多久,精益求精,在练舞上也是如此吧。 闻溪刚准备转身顺着走廊继续走,却突然感觉到有个手搭住自己的肩膀,她顿住脚步,脑海里第一个念头便是,徐终然跟过来了。于是她心生不耐的回头,却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友善的笑,眼睛盛着温暖的善意。 闻溪疑惑的望着她,感到很奇怪,“你好?” “小同学你好哦!”女孩子微微弯下身子,她的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有种令人舒服的气质。 闻溪不解的问:“请问您是有事吗?”她记得,刚刚是这个人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那个女孩子笑着自我介绍道:“我叫李晏岚,你可以叫我晏岚姐姐。”她皮肤白皙,眼神清澈,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的气息,好像在告诉闻溪她没有任何恶意。“我刚刚看到你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她们跳舞,你是不是也想跳舞呢?” 闻溪没有迟疑,摇了摇头否认,说:“没有,只是随便看看。”说完自己都楞住了,好像从前世养成的习惯到了现在也还没改掉。下意识的否认自己的所有喜好,没有喜好便没有弱点,这样的思维习惯延续到了如今。 李晏岚仍是友好的笑着,她的脸朝着舞蹈室,看着里面挥洒汗水的女孩子们,用很轻柔的声音说:“没有一下子就完全否认掉自己身体里可能存在的热爱舞蹈的因子。” 自己的身体会存在热爱舞蹈的因子吗?闻溪看着舞蹈室里动作行云流水的舞蹈动作,脑中思考着这个问题。第一次,她想试试不否认喜好的思维。 “我是舞蹈老师,从小热爱舞蹈,一直跳到现在,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会一直跳下去。”她的嗓音有种少女的干净,很轻柔,像是讲述别人的故事般平淡,却意外让人过耳不忘。 “你很幸运。”闻溪听完感叹道,“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热爱是什么东西。而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追求什么梦想。” “是的,”李晏岚转身低着头看着闻溪,说:“只是热爱的东西要得到却得付出巨大的努力。”她像是蛊惑不懂事的小姑娘,说:“你想试试你的身体里有没有热爱舞蹈的因子吗?” “如何试?”并非受她蛊惑,而是闻溪真的心生好奇,她不由自主的也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是否有热爱舞蹈的因子,而且,她也很想知道李晏岚要如何测试她是否有这样的舞蹈因子。 “跟我来。”李晏岚说完,便向前走进了另一间房间里。 闻溪跟着她走进去,发现这一间与之前看到的那间舞蹈室并无大的区别,她的正对面是一墙的镜子,闻溪愣愣的看着面前镜子里面的自己。 “我们先做一些舒展动作热热身。”李晏岚伸手将闻溪的书包放在了房间的一角,她站在正中间,闻溪站在她的身后,除却一开始因为没反应过来要做什么动作慢半拍外,之后都能跟着前面的李晏岚做得不错。 大概是热身动作做的差不多了,李晏岚停了热身动作,将身子转回来,面对着闻溪笑着说:“现在我们试试看压腿动作。” 闻溪跟在她后面走到了把杆旁,李晏岚抬起了左脚,将左脚靠在把杆上。伴随着她的动作,她讲解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腿部关节要直立并同时保持上半身的直立,”闻溪跟着她的动作连同讲解,慢慢的将上半身压至腿部。 在听到李晏岚说不要勉强一定要毫无缝隙时,闻溪已经轻松的将上本身压至腿部毫无缝隙,并且要同时保持身体的直立。 “保持动作不要动,我看看。”李晏岚放下动作,转身过来看着闻溪的压腿动作,惊讶的问:“你之前有接触过舞蹈吗?练过基本功之类的吗?”看着闻溪面色轻松的将半身压至腿部,心里有些惊叹自己似乎挖到了一个练舞的好苗子。 闻溪想调动记忆回想一下,发现这是个无用功,于是放弃。“应该没有。”对于过往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复,而对有记忆的部分她确实没有练过舞蹈。不过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对这些基础动作的轻松掌握,可能她以前练过?可是她不知道。 第25章 柔韧性 李晏岚听了很高兴,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好。居然随随便便捡一个都能是柔韧性如此不错的。毕竟如果以前没有练过基本功的话,很少有人会到了十几岁的年纪仍能轻松压腿的,甚至部分已经僵硬得压不下去了。想到这里,她看着闻溪的身高长相,奇怪的问:“你是在这里读高中吗?”刚刚还没想到这一点,这是一所高中,这女孩看着却是像初中的孩子。 闻溪收回腿放下,边伸手向上伸了伸懒腰,边回答:“嗯。读高一。”觉得这样舒展自己的身体真是舒服,她丝毫不觉得困难,反而觉得轻松而且很舒服呢。 “看着年纪倒小呢,你几岁了?叫什么?”她微微蹲下来,让闻溪有种对方是阿姨在问五六岁小孩子的错觉,自己在脑中脑补了一下画面觉得挺好笑的。 “十四岁。贺闻溪。”大概是她的气质温和给人一种温良的感觉,闻溪对她没法产生任何恶感,虽然她微微弯下腰与自己对话的模样让她对自己的身高感到很不满意。 李晏岚清浅的笑了笑,然后坐到了地板上,还示意闻溪也坐下来。闻溪顺从她的意思坐下来,这下子彼此对话的视线观感终于对等。 李晏岚看着闻溪那张脸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句小女孩长的真好看,也是,若不是因为她的外表吸引到了她的目光,她又怎么会主动上前搭话?毕竟每天在她教室门外看舞蹈的有那么多个,可也没有这一次要她主动这样的。 这时她又觉得可惜,柔韧性如此好的孩子竟然没有从小练舞,倒是有些浪费天赋了。若是从小培养,也许在跳舞道路可以走得很远也说不定。想到这里,她问闻溪:“喜欢跳舞吗?想跳吗?” “没有跳过怎么知道喜不喜欢。”闻溪看着她,脑中浮现的是自己在一个舞台上,四周漆黑,唯有一道追光打着,她在那舞台上着装古风,在台上翩然起舞的样子。没有接触过舞蹈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不喜欢呢?也许,自己的内心是喜欢的吧,所以没有在她问的时候就全然否定。 李晏岚倒是没有想到女孩会这样回答自己,只觉得闻溪这个女孩子是个特别的。最初在她注意到闻溪的时候,她便觉得闻溪身上有种孤独的气质。她安静的站在那里,专注的看着别人的世界,却不知道自己也成了别人观看的一处风景。 十四岁的女孩子不是青春洋溢的,便是到了青春叛逆期的,却很少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单单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生命的孤单,让人觉得好像空荡的世界里她却只身一人的孤单感。偏偏她一脸冰冷给人强大的距离感,美得孤单,美得不自知。 她突然想拉闻溪这个小女孩进入热闹的凡间,让她别在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她想了想,说:“闻溪,我来当你的舞蹈老师吧。我觉得你是个跳舞的苗子,在舞蹈上拥有绝佳的天赋,不可多得不可浪费。” 天赋?闻溪意外的展颜一笑,像被日光照耀下盛开的玉兰般干净而宁静。她只觉得对方居然对自己这样的就轻易用上“天赋”二字未免也太轻率了些。而且,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她很想知道这个李晏岚的反应。于是,她看着她漆黑的眼睛,问:“为什么你不觉得我是有练跆拳道或者柔道的天赋呢?这种也是需要柔韧性的。” 闻溪记起前世的自己其实在柔道上学的很快,大概也算是有天赋的那种吧。余氏不喜欢她参与任何与学习无关的事情,所以她并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去学习柔道。不过幸好他们练柔道经常在综合楼一楼练习,所以她偶尔会趁着课间或者放学路过的时候在那里逗留一小会儿看着他们练习。然后晚上自己在房间里根据脑海里的记忆进行练习,只是没有专门的老师指导,自己所掌握的终究只是皮毛功夫而已。对付一下反应力迟缓的余竹还能凑合,对付常年劳作五大十粗的大老爷们就没办法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勾起了重新学习柔道的心思。不过,她内心好像更喜欢跆拳道多一些,虽然没有接触过,但是见过跆拳道的比赛,对于一项以脚为主、以拳为辅的竞技运动,觉得很帅气呢。 李晏岚对于闻溪突然的反问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看起来娇娇小小的女孩子居然会不喜欢舞蹈而去喜欢跆拳道那种竞技运动。她忍不住吓唬她道:“练跆拳道那种竞技运动是很辛苦的,有些人甚至会出现明显的肌肉影响身形的线条美感呢!” 闻溪其实不喜欢别人用一种对小孩子的口气与她说话,只是也仅仅不喜欢而已,也不会因此对别人产生厌恶感。她收敛脸上的表情,语气很认真的回答李晏岚:“我知道。” 李晏岚却顿住了没有反应,她想象不出一个年纪小小的女孩子何以会有这样冷然的气势。她刚想回复闻溪,却听到闻溪说:“李老师,谢谢浪费时间来测试我,只是我现在并不知道自己对于舞蹈是否有热爱之情,可否让我思考几天在决定?” 问溪这么说是她的依据的,她既然脑中有自己跳舞的画面便是来源自己内心的渴望的,既然内心对于舞蹈是有渴望的,那么她便不能完全的去拒绝李晏岚。甚至,荒唐一些说,她甚至能预感到自己在舞蹈上会一定的成绩。只是在这些未成为现实以前,她不会对这些预感抱有任何的侥幸。因为,她并不能确定自己的预感能变成现实。 李晏岚听到闻溪的话,直觉对方不会拒绝自己。一开始没有完全拒绝,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不好意思拒绝,第二则是心底留有渴望不忍完全拒绝。她觉得闻溪是第二种,否则她当初就不会跟她过来了,也不会跟着她做那些热身动作了。因此她听了闻溪的话后,点点头,说:“没关系,你想清楚了再做决定也好。137……这个是我的联系电话,你拿笔一下吧,想好后打电话告诉我你的决定。” “是137……这个号码?”闻溪重复了一遍她念的号码。 “嗯是的。”李晏岚小心辨认闻溪念出的一串号码,没有发现错误。 闻溪背着书包站起来,说:“李老师,号码我记住了,一周内我会打电话给您回复的。那李老师我先走了。” 李晏岚也跟着站起来,“好的,下次见。”然后送闻溪走出了舞蹈室门口。 闻溪因为被这事情一耽搁,也就没有继续自己乱逛艺体馆了。离上课时间仅剩一个小时左右,闻溪打算走回教室睡会儿。毕竟,她是那种中午不睡下午崩溃的类型啊。 闻溪走回教学楼,到教室时,距离上课时间还有40分钟,闻溪目不斜视的走到自己的位置,立马趴到桌子上,将自己的脸埋进胳膊里睡觉。 不到五分钟,顺利进入梦乡。 * 沈自横进入教室时便看到了闻溪趴在书桌上沉沉睡觉的场面。他说不出自己内心的感受。他结束了奥数考试后竟然第一个反应是想去见闻溪。 当他打开他们午休一直去的那个房子的门时,欣喜的心情一下子荡然无存。那种以为自己马上见到对方结果意外受阻的心情,一下子变得五味掺杂起来。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总爱胡思乱想。沈自横开始想,贺闻溪是不是在心底里从来没有接纳过任何人?那块寒冰,究竟是不是他这样的凡夫俗子能够融化的?他看着这空荡荡的房子,低下头轻笑一声,角色好像颠倒了呢。明明一开始招惹自己的是贺闻溪,说要与自己做好朋友的也是她,可为什么现在她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而自己却开始不受控制、丧失理智的一步步沦陷? 他想到这里,叹了口气,发现,对此,自己无能为力。 除了这个房子,这个时间她极有可能待在教室里。 于是他立马赶到了她的教室,幸而见到了她,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怎么样。好像自己的性格越来越不受控制,而所受的最大的影响便是来源于她。 他忍不住脚步放轻的走到她的桌前,看着她被胳膊挡住的半张脸,原本生气的心情渐渐消退。他好像有一点点明白,为什么他的父亲可以因为他母亲的离世而那么决然的选择跟随了。好像人的生命中,总会遇到一个你无可奈何又愿意为她百般迁就的人。而一旦这个人消失,人的生命一下子变得空荡而找不到意义。 他伸出手轻轻的抚过过她的眉眼,顺着眉眼,又抚到她的高挺秀气的鼻子。大概是这样的触碰令她感觉有些痒,她的鼻子皱了皱,然后,将脸朝胳膊蹭了蹭。 过了一会,她的姿势又变成了侧枕,又露出她那张可入画的脸来。她那樱红色形似菱角的唇微微嘟着,少了平日的冰冷和距离,倒是多了几分甜美和可爱。 沈自横看着这样的闻溪,庆幸今天闻溪的教室只有她一个人,而没有其他人。如果有其他人看到这样的闻溪,他想象不出他会如何。只是觉得这样的闻溪,绝不能让其他人看到,只能他,唯有他可以。 突然,闻溪那浓密如蝴蝶飞舞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蝴蝶飞起,露出那浅色的眼睛,深入眼底的警惕与淡漠。 第27章 他心疼 虽然闻溪很快掩下她眼底的警惕和淡漠,但是注意力都放在闻溪身上的沈自横仍是注意到了。一个人对周遭的一切是有多不信任,才会连在睡觉的时候都保持着警惕? 她的过去究竟经历了什么?沈自横心里一阵细细麻麻的疼痛,她的过去他没有参与,她的现在和未来也不知道他是否可以参与。他害怕那来自家族的命运,他害怕自己没有的幸运能与自己心爱的人携手到老。 沈自横自然的在闻溪的注视下收回抚过她面颊的手,然后坐到了闻溪隔壁的位置。 闻溪掩下初醒时的警惕,身子虽然不再趴着了,她直着身子用手揉着眼睛,脑中还保持着刚睡醒时的混沌,她看到在她面前的沈自横时有些懵,奇怪的问:“你怎么在这里?”语气微冲,与平日的无波略有差别。 “来这里,然后找到你。”沈自横看着闻溪揉眼睛的动作,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他的心里有一道声音不断的说他完了,完了。 “可是你将我弄醒了。”闻溪的起床气爆发,她瞪着他,只想发火。这个人怎么这样无聊,居然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将自己弄醒了! 闻溪瞪着双琥珀般的大眼睛,杏脸粉腮,脸颊微鼓,咬着粉嫩的下唇,作出一副恶狠狠要咬人的样子。却不知道这般样子在沈自横实在太过可爱,以至于沈自横忍不住伸出手掐了掐她那因为生气略微鼓起的脸颊。 如果自己没有洁癖,现在下意识的动作一定恶狠狠的咬住沈自横的手。闻溪拍掉沈自横捏自己脸的手,气得懒得说话,只用那双那明亮的大眼睛瞪着沈自横。 沈自横看了一眼闻溪的表情便知道他的小姑娘生气了。他起身在她面前蹲下,抓着她的手蹭着自己的脸颊,用接近撒娇的语气,说:“我错了,小阿念。” 闻溪一下子无所适从起来,气也不生了,心中只有奇怪。她不知道今天沈自横怎么如此反常,简直反常的离谱。这种感觉就好像一朵只可远观的莲花,突然被凑到你面前让你随意亵玩的荒谬。而且,她听到沈自横称为她为小阿念时,只觉得这样的亲昵太过危险,甚至一度让她产生逃离的念头。 她试图从他握着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对方更加握得愈加紧。沈自横握着她的手,用她的手背轻轻的磨蹭着他的脸庞,他如墨的眼睛映彻她的身影,神情认真到虔诚,闻溪只觉得现在的氛围荒谬又危险。 “沈自横……”闻溪的声音依旧糯糯的,剩余的话还未说出便被沈自横打断:“你叫我什么?”他的声音并不像之前的温和,甚至闻溪敏感的感受到自己的回答如果有一丝让对方不满,对方都会因此发飙。于是,闻溪也不似以前那般拒绝亲昵的叫法,她顺从的喊:“阿横。” 手背能很清晰的感受到沈自横声带颤动,发出的“嗯”,她看着他的模样,还是将内心觉得奇怪的地方问了出来:“你是……怎么了?” 闻溪在脑中过了几个最有可能惹他心情不好的想法,但还是觉得这些事情于沈自横来说还是件小事情。理该不会让对方这样失态,那么他究竟是怎么了呢?难道……“你的奥数考试没发挥好?” 沈自横仍是握着她的手,轻笑了一声,忽然觉得自己估计是太反常吓到对方了。所以虽是内心不舍松开她的手,他还是松开了她的手,站了起来坐回原先的位置,才笑着回答闻溪:“奥数考试的重要程度并还未到达能够影响我心情的程度。” 他伸手替对方整理了一下她那头青丝长发,他那如大钢琴优雅的嗓音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钻进她的耳里:“况且,那不过是小事。”而你,才是我的大事。 即便听了无数遍,仍是会惊艳于对方那把磁性的嗓音。闻溪心尖微颤,捂着自己的头发往后退,胡乱的摸了摸头发就算整理好了。 沈自横看了摇摇头,说:“一个小姑娘家怎么可以如此粗糙的对待自己?”说完,便微微俯下身子继续帮她梳理头发。 那么一小会儿,却仿佛有一世纪那么长久。她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甚至不敢呼吸,却仍是闻到了他身上清新的植物芳草的味道,她努力绷着一张脸假装若无其事。 却不知道绷着一张涨红的脸早早出卖了她自己。 她知道自己危险了。 她的心并没有她的表面看起来那么冰冷到坚不可摧。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僵着脸笑着夸赞沈自横:“有你当好朋友真好啊!” 沈自横看着那头秀发算是整理得差不多了才收回手,他看着闻溪似笑非笑,说:“嗯,你知道就好。” 闻溪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打鼓。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每当她面对沈自横那澄澈的眼睛总是觉得有些心虚。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开始想与沈自横做朋友除了是她内心觉得彼此同病相怜外,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自己的外公与沈爷爷都希望自己将沈自横从自己封闭的世界里带出来。她的不安全感促使她努力想让所有人对她满意,所以她也遵循他们的愿望,没有拒绝。 可是她越接触越觉得沈自横根本不像他们所描述的那个样子,她从未觉得沈自横需要她来带他出来。甚至,与之相反,她从沈自横身上学到许多东西,也觉得沈自横颇为照顾自己。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搞不懂沈自横了。也许,她从未真正了解过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为什么不去淮鸢?”淮鸢是午休常去的那个放在所在的小区名字。 闻溪上前凑近沈自横的脸,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是否有生气的迹象,只是对方的心理素质似乎特别好,除非他特意表现的,否则任何人都无法让他的表情产生变化。她无奈的发现自己观察不出什么,才死心的老实回答:“趁你不在去玩了。” 沈自横听了这回答,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什么趁我不在?” 闻溪看着沈自横的眼睛,笑着说:“其实就是突然兴致来了,就想在学校逛逛。”她以沈自横为中心,笑着围着他绕了一圈,说:“你不会因为这个生气了吧?” “是。”沈自横拉住围着他绕圈的她,然后执着她的手,神情认真得像是对待什么信仰似的。 闻溪这一次很顺利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她踮起脚尖,伸出手摸了摸沈自横的头发,笑得恶劣:“傻孩子。”然后才笑着问:“你生气什么呢?” 沈自横向来自傲的性子居然也会愿意被人揉头的时候! 梦竺笙进来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随后看清楚摸沈自横头发的竟然是她家小仙女时,再也不顾自己现阶段与小仙女的关系如何,她着急的冲过去,抓住闻溪的手远离沈自横。 在场的其他两人都很惊讶。 沈自横的心情甚是不快,他垂下眼眸,掩住瞬间喷涌的怒气,再抬眸时,依旧是那个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样子。 闻溪则是愣住了,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所以,竺笙这些天不理会自己,态度变了皆是因为沈自横?竺笙也是沈自横的脑残粉?如果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因为不喜欢自己喜欢的男生与其他女生在一起,所以连带的也不喜欢起那个女生。这个逻辑倒是可以理解。而且竺笙才十五岁,沈自横十四岁,其实相差不算大。 竺笙抓着闻溪的手,看着似乎不太高兴:“你别接近他!”她对闻溪说,如此倒是坐实了闻溪的猜测。 沈自横却不同。他对自己占有的东西是否被其他人觊觎总是特别敏感,现在他冷眼看着竺笙的行为,有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梦竺笙喜欢闻溪。这个可不太妙了。沈自横上前,警告的看着梦竺笙,语气平常,眼神却不似平常温和,“这位同学请你放开抓住闻溪的手。你弄疼她了。” 竺笙看着沈自横的眼神,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瞬间就吓得把抓着闻溪的手给放下了。她怎么就给忘了呢,沈自横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可以随便得罪的人。可是现在这个人觊觎的可是她家的小仙女呢!无论如何,自己可不能胆怯!想到这里,她又示威般的抓住闻溪的手腕。 闻溪见此,低头想笑。哪怕如竺笙这样单纯的孩子,在遇到喜欢的人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做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情引对方注意。 竺笙自然不知道自己心中的小仙女已经误会自己了,此时她睁大眼睛瞪着沈自横,仿佛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 闻溪看到沈自横皱起了眉头,便知道竺笙的行为引起对方不喜了。于是她朝竺笙说:“你放开我吧。” 竺笙听了自家小仙女的话便听话的松开了手,此时她已经知道自己怕是逃避不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了。如此一来,她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小仙女投向别人的怀抱。于是,她睁着双雾蒙蒙的黑眼珠,无辜的看着闻溪说:“小仙女,咱们和好吧。之前是我错了,如果之前我让你伤心了,我向你道歉。” 闻溪混乱了,怎么一个人在不到一天的功夫态度就变得如此大呢?难道喜欢的力量就那么大吗?她有些犹豫,也有些生气。她不知道竺笙的主动示好到底是否出自她在乎自己这个朋友,还是因为沈自横? 如果是因为沈自横,这样的感情还是友谊吗?还能称得上友谊吗?自己一开始想要挽回便是以为这是一段纯净没有杂质的情感,现在这样的场面究竟是她误会了,还是真如她理解的那样呢? 竺笙看着闻溪迟迟没有表态,有些着急了,她急红了眼睛,像只小白兔一样。“小仙女,你、你别不理我啊。我错了。之前是我错了。” 沈自横上前轻轻的抬起闻溪被竺笙抓着的手腕,呈现一圈明显的粉红,他心疼极了。 竺笙看见顿时愧疚了,自己不该为了气沈自横而拿小仙女当成宣誓主权的工具。自己太鲁莽了,都弄红了小仙了。小仙女要是因为这个生自己气了怎么办?她越想越愧疚,泪珠子便这样啪嗒啪嗒的掉了起来。她边哭边说:“对不起小仙女!” 闻溪挣开沈自横的手,赶忙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纸巾递给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你别哭了,我没有不理你。我只说这一次,你别哭了。”此时也不管她是否出于真心了,只想让对方赶快停止哭泣。她平生最不喜欢掉眼泪,也不喜看到别人掉眼泪。竺笙这算是无意中踩中了自己的弱点。 她看着竺笙抽噎的样子,补充道:“你再哭,我就真的不理你了。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啊,哭鼻子都不能解决问题。” 闻溪还想再劝慰她几句,却被沈自横径直拉走了。“怎么了?”她一脸莫名的边跟沈自横往前走,一边问着沈自横。 沈自横却一直拉着她往前走,没有说话,直至到了一楼的医务室。闻溪看着门前写着“医务室”三个字的牌子,觉得沈自横太小题大做了。她抬起自己的手腕,想说手腕上那一点点的红圈儿怎么可能会需要到看医生的程度!谁知,原先只是一圈粉红印子的位置,现在已经变成了暗红接近乌青的颜色了。 她还在奇怪怎么会变得这么严重时,便被沈自横半推半就的拉进去校医室了。 校医是一个中年妇女,看起来有些严谨刻板。闻溪伸出手让她看那印子时,校医惊讶的说:“这是怎么弄的?都快乌青了!” 第28章 她何意 闻溪懒得解释得那么清楚,只含糊回答她是不小心弄到了。 那校医便训了几句,说小姑娘可不能贪玩啊,手腕乌青看起来是小事啊,要是处理不好以后还会时不时疼一疼之类的。她嘴里念叨着,起身进了药品区拿了药膏出来,嘱咐闻溪先擦药后按摩,一定不能偷懒。 校医嘱咐完校医还不够,她看着站在后面的沈自横,说:“你盯着她擦药,若是没按摩记得提醒她!” 待她说完了,才放闻溪和沈自横出去。 闻溪他们出去后,便找了走廊一处长椅坐下了。闻溪抬起手腕准备擦药膏,却发现原本看起来很严重的暗红印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下意识去看沈自横的反应,沈自横神色自然像是毫无意外看到这样的事情。她仍是觉得很惊奇,“为什么会这样?” “大概是你的身体素质比较好吧。”沈自横从她的手里接过药膏,将药膏的封口撕开,挤出一小条白色膏体,然后将药膏涂抹在闻溪手腕上。 闻溪还是觉得奇怪,“这不奇怪吗?” “因为是你,所以再奇怪也不奇怪。”沈自横结束了涂抹,然后给她轻轻的按摩着,不痛甚至还蛮舒服的。 沈自横早就见识过闻溪的身体复原能力了。上一次她过敏的那么严重,好像病到极致以后就会以一种极其迅猛的速度康复。所以在有了上一次的基础上再见到现在这样的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闻溪低着头无意识的看着对方为自己按摩的手法,脑中却在思考着自己这具重生的身体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她甚至有点儿害怕这样她无法预知的变化。为什么不能像她前世那样呢?还是说,如果她的身体像她前世那样,就意味她的寿命也是定格在十七岁吗?现在,她的身体也在隐隐的发生着变化,她是否可以认为说,她还是有机会越过十七岁这个坎,走向更远的生命长河呢? “阿念,”沈自横唤着闻溪,他看着神情涣散的闻溪,很担心,“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闻溪的思绪被沈自横唤了回来,她笑了笑却不知道自己笑得很勉强,她的心情仍陷于自己的生命可能在十七岁终结的沉重里。 沈自横看着闻溪,见她的面色有些凝重,像是想起了什么困恼的事情。他握住她的手,像是像传递勇气给她。“我的小阿念啊,别乱想了。你是健康的,你是个正常人。” 闻溪原本就不是会将烦恼郁结于心的人,现下看到沈自横担心自己的神情,便也将烦恼暂时扔至一旁。她朝他又笑了笑,她的担心会不会成为现实,她不知道,只知道,如果她因为未知而郁郁寡欢,过不好现在的生活,那她的重生就太没有意义了。 如果生命真的只停留在十七岁,那么自己该如何过好剩下的三年呢?她一直不想去细想这个问题,因为一旦细想这个问题,她便觉得自己的生命真的太空洞了,有好多的事情都没有去做。所以,不必想。过好现在便好了。 思绪一旦回归正常以后,她立马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她要迟到了! 她抬起手腕看到手表上的时针即将指着三,现在两点四十分了,还好还好,迟到不算太久。但是,也是迟到了啊!她泄气的苦着一张脸,后知后觉的问沈自横:“你不用上课吗?” “请了一整天的假。”沈自横淡然的背靠着长椅,闻溪却没办法像他那么淡然了,下午上化学课,这是她最不擅长的科目,绝对不能缺席。何况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事情了,更加没有缺课的理由。 于是她站起来,对沈自横说:“我要去上课了,你回家吧。” 沈自横听了她的话,便打算说送她回去。不过被闻溪一口回绝,闻溪看着对方那张好看的脸,说:“还是不要了。太麻烦了。”何况现在竺笙喜欢沈自横,若是看见他送她回来又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闻溪匆匆忙忙走回教室,化学老师那中气十足的声音隔了好远便能听到。她在教室后门轻轻敲了几下,做了一个“报告”的动作,化学老师在讲课的空隙摆手让闻溪进去。 闻溪虽然步伐匆忙,但还是背部挺直的走回自己的位置。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便下意识看自己的同桌书本翻到哪里了,然后拿出书包也跟着翻,再仔细听老师讲到哪里了,讲什么了。 在她低头记笔记的时候,眼角余光见到一张小纸条塞了过来。闻溪拿了那纸条在桌下打开,是竺笙的笔迹,端端正正写着“对不起”三个字。 看来这孩子恐怕吓坏了,已经道歉了那么多次了,居然还是塞了个纸条过来道歉。而且还是她绝对不敢开小差的上课期间。 于是她回了一句“没关系”塞回去隔壁的桌子,之后一节课里再无动静。 全神贯注的听着一节课其实时间很快过去,下课铃响的时候,化学老师非常潇洒的摆了摆手说,剩下的内容下节课再讲,然后又嘱咐同学们记得去做练习册才收拾东西走了。 待老师走后,竺笙回头看着闻溪,担忧的问:“小仙女你的手腕怎么样了?” 闻溪将手腕抬起来立在她面前,笑着对她说:“你看,擦了药,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忧。” 竺笙看着那光洁没有痕迹的手腕,终于露出了一个由心的笑容,“小仙女没事,我就放心了。”她的心终于不用再高高悬着了。 闻溪看着她干净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所以她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这个人,她与竺笙的友情是纯粹的。在没有发现或者事情证明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以前,她选择相信竺笙。 闻溪点了点头,从书包拿出语文课本。竺笙凑近了她,问:“闻溪……你跟沈自横是什么关系?”边说着还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闻溪的表情。 既然对方已经主动抛出这样的问题,那么自己便不会将自己的疑问深埋于心。闻溪将签字笔的笔盖放好,眼睛看着翻看的书页,“你跟我和好是因为沈自横吗?” 竺笙想说“是”,但这样一说小仙女肯定会误会自己,而且自己还想潜伏在她身边呢,不能这么快暴露自己内心的想法。她想了一下自己的措辞,然后深深呼出一口气,回道:“小仙女,我不想失去你。”不想失去你,不想你跟其他人在一起。 闻溪挑眉,对于对方这样似是而非的回答不是很满意,在她的世界里她还是希望能够得到“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样干脆的回答。所以她追问:“在你我的友情里,你是否出自真心?” “是!”竺笙的语气是让人一听便明的认真,闻溪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于是也相应的回答对方的问题:“我跟沈自横是朋友关系。” 竺笙听了很满意,至少她相信她家的小仙女是不会因为这样的问题而对她撒谎的。她很高兴,然后从书包里掏出最爱的薄荷糖放在闻溪的桌上,说:“请你吃我最爱的薄荷糖。” 给完,竺笙十分满意的点点头,与闻溪和好的喜悦之情简直要从自己的胸腔溢出来。然后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另一个同桌,秉着自己不能厚此薄彼的良好思想,于是她又从书包掏了几颗薄荷糖放在许怀修的桌子上,说:“请你吃糖。”在喜悦的心情下,自己竟然有种发喜糖的感觉呢。 竺笙想到早上许怀修将自己拉到走廊的一处停下之后,闷头不说,最后还踢着垃圾桶生闷气,便觉得对方简直就是怪人一个。虽然很感激对方将自己带离了当时那样尴尬的局面,但是面对这样性格的许怀修,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待。 闻溪剥开糖纸,浅蓝色的糖果静静的躺在那里,闻溪将它含进嘴里,薄荷的味道顿时充斥着整个口腔,心情似乎也轻松了不少。与竺笙能够和好,总体而言她还是高兴的。 * 第二天。 闻溪来到教室看到自己桌子上都铺满了零食,小小的桌面都快放不下那些零食了。她站在桌前看着桌面这些零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她先将自己的书包放进抽屉里,然后回头问竺笙这是怎么一回事。 竺笙听了,像是个邀功的小孩子,笑嘻嘻的说:“请你吃我最喜欢的零食。”人们不都常说要抓住一个人的心,首先要抓住这个人的胃。所以她脑筋一转,便买了许多她喜欢的零食送给她。 闻溪看到这满满当当的一桌子的零食,觉得很是受宠若惊,便说:“你请我吃便吃吧,只是这些太多了。我吃不完的。”然后她拿了几样,便打算剩余的都还给竺笙。 竺笙一听便急了,赶忙阻止她的推辞:“不不不,这些你都收下吧。看着挺多的,其实真的不多。而且许怀修也有呢。” 闻溪下意识去看许怀修,这时才惊奇的发现,许怀修现在居然不在教室!不,应该说,许怀修居然没来上课! 竺笙来时看到了许怀修空着桌椅的位置,也感到很惊奇。许怀修虽然平日里喜欢上课睡觉什么的,但是向来都是属于早到的那种人。如今到了现在这个点了,对方还没有来,也太奇怪了吧。 “这还是我当许怀修的同桌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这个点都没来上课的!”竺笙看着那桌椅,内心觉得空落落的,不太习惯。 闻溪的惊奇不过一瞬,她点头表示同意,便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她最后在竺笙百般劝说下,不得不收下那些零食。否则,她都怀疑竺笙那样可爱的孩子会因此化身唐僧在她的面前,不断的说不断的说了。 直至上午的课都结束了,许怀修仍是没有来上课。 竺笙有点担心,想去办公室问班主任说为什么许怀修没有来上课。但是又怕别人误会,便拖上闻溪与她一块儿去。 到了办公室,竺笙轻车熟路的找到老魏的办公桌,拉着闻溪就往老魏跟前走。 “魏老师,我们想请问一下……”老魏低着头正在批改着练习,听到声音抬起了头,看着竺笙她们说:“怎么了?” 竺笙觉得自己来问许怀修为什么没来简直就是化身人间小天使,小仙女肯定也会这么觉得的。“我们想问问许怀修同学为什么没来上课。” “怀修啊,他可能要转学了。”老魏一语惊人,让竺笙她们都吓了一跳。 “为什么?”竺笙追问,现在没有心思去想多余的了,只一心的觉得,这也太突然了吧。虽然许怀修喜欢睡觉,常常上课不听讲,自己也很讨厌对方这一点的,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对方会离开这里,转学到其他地方去。 老魏摇了摇头,虽然看着竺笙担心的表情很想告诉她所有他知道的,但是出于对学生的*保护,他仍是说:“具体的我不方便说,还是他本人告诉你们比较好。他应该还没来上课的,只是我也不知道具体时间。他就算要转学,也不会那么快的。” “好的,谢谢魏老师。”竺笙听了老魏的回答,觉得很失落。没想到许怀修那么快就要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她本该开心的,因为许怀修走后,她跟闻溪之间就没有第三人一起做同桌了,她们就可以过二人世界了。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难过,许怀修……是个不坏的人呢。 她们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迎面就遇到了沈自横,沈自横给闻溪打了个在教室等他的手势后,便跟着走在一个男老师后面。那男老师看着威严十足的,闻溪暗地猜测沈自横是不是被叫去听训的。不过这想法一闪过她的脑海,她自己都乐了,沈自横那样惊才艳艳的人,应是被老师捧着才有可能吧。 到了教室时,发现自己的位置居然被一个女孩子坐了,而且那女孩子也是毫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礼仪讲究的居然在翻阅自己的书本。 闻溪这个位置的主人都还没上去质问这个女孩子,旁边的竺笙自己倒是先蹦过去了。 竺笙看到自家小仙女的位置被占了,别提有多火了,她奔到闻溪的位置,先抢过对方手中拿着的闻溪的课本。然后气呼呼的说:“你是谁!难道你所受的教育里面没有‘未经主人同意不得擅自随意拿人家东西’吗?” 那个女孩一头卷发,皮肤白皙,五官组合起来有种特别的味道,但说出来的话却尖刻直叫人觉得无礼:“她贺闻溪的东西我凭什么不能动,她连我的人都敢动了!礼尚往来,难道我还不能碰一下她的东西了?” 闻溪看着女孩,发现她从头到尾似乎都没有将眼角余光放子自己身上。那么很有可能是这个女孩是只知道她的名字,却不知道她的样子的。只是那句她的人都敢动了是什么意思?这不会又是沈自横的脑残粉吧? 第29章 .载 闻溪走到她的面前,笑着看见这个女孩,说:“你好,我是贺闻溪。” 竺笙看着自家小仙女那张带着笑的脸,却觉得比平时小仙女不笑的时候更加慎人呢?这诡异到可怕的氛围是怎么来的? 女孩看着闻溪,盛气凌人的说:“原来你就是贺闻溪。”语气骄横,仍是坐在闻溪的位子上,没有丝毫见到位置主人要主动起身让位的感觉,似乎算准了闻溪不敢对她如何。 可是她漏算了闻溪不是一个平常性子的女孩。 闻溪满脸笑容,双手抱臂,淡然的说:“同学,这是我的位置,”对方纹丝不动,没有丝毫的自觉,闻溪笑容未变,“还请你将位置还给我。” “我若不同意,又如何呢?”她坐在那里,姿态优雅,却给人鸠占鹊巢之感。 闻溪伸手接过竺笙抢过来的课本,翻看着书本是否有什么不该有的破损和痕迹,“我以为,不论是你的家教或所被教导的礼仪,你都会同意。” 赞!小仙女太棒了!这么一句话就给对方挖了这么一个坑,如果对方再继续这么厚颜无耻的坐下去,岂不是承认自己是没有家教、没有礼仪之人了!竺笙看着现在这个场面,双眼冒星星的看着自家小仙女,感觉自家的小仙女简直带着宇宙的光辉。 果不其然,那女孩听了闻溪的话,笑容僵在脸上,心不甘情不愿的从闻溪的位置上起来,她走到闻溪的面前,用眼丈量了彼此的身高,嗤笑道:“这么个还没发育完全的小孩子。” 未指姓,未指名。在场的其他两个人都知道她在说什么。竺笙听了就要喷火,撸了撸袖子,准备闻溪一使眼色给她,她便抡拳子上去什么后果都不顾了。 闻溪却是笑了笑,没有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中。她是个心大的,觉得对方说的完全符合实际,自己确实是还没发育完全,这有什么好说,有什么好争辩的呢? 女孩却以为闻溪是个好欺负的,没有敢反驳自己。于是嚣张的气焰更旺,她紧盯着闻溪说:“为什么在看了我的信之后,还敢不加以收敛!你怎么敢!” 闻溪不惧对方,上前一步直视对方,嘴角斜勾,笑说:“未来你就是写威胁信的那个人啊。” 还不待对方回答,闻溪又接着说:“我一直好奇写这封信的人究竟是几岁呢。” 没想到小仙女竟是个腹黑的。竺笙感觉自己是中了叫“闻溪迷妹”的毒了!换做是以前,她一定会觉得这样的人一定不是个好相与的,而且还是个有心计的。可是,这对象换做是闻溪,怎么就变了感受了呢! 那女孩表情瞬间变了,她想凭借着身高优势一把抓住闻溪,闻溪却像是早就料到对方会如此暴动,所以闪身让对方扑了空。 “怎么,想表演杂技吗?”闻溪走到自己的位置却没有坐下,从书包掏出一包湿巾,然后从抽出其中一张,擦拭着刚刚被元皖儿坐过的椅子,后改用普通的纸巾又擦了一次后,才坐下。 然后又抽出一张湿巾,左手拿着湿巾对着右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仔仔细细且看着就很用力的擦。 “贺闻溪,我跟你没完!”元皖儿气极,对方的行为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当着自己的面擦自己坐过的椅子,仿佛自己是什么肮脏的事物似的。元皖儿这个样子在竺笙眼里那就是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 “元小姐,我想我的记忆力还不错,记得你的名字。我希望你时刻注意自己的礼仪。”话虽是对元皖儿说的,但闻溪却没将眼角余光舍得分给其半分,她专注的擦着自己的手,一只手擦完,又擦另一只手。被擦完的那只手是通红的,而她仿佛不知道疼痛。 直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进一步擦拭动作。 闻溪仍是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课本,总觉得好脏,被元皖儿碰过好脏,还被她在课本上面胡乱写了东西的字也很脏。都很脏。甚至现在自己与她共处于同一个场景,呼吸着同一片空气也都觉得好脏。 她的病还是发作了。选择性洁癖,对人与物存在某种占有欲,绝不容任何人的轻易冒犯。她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存在洁癖,而一旦一个人触及了她的底线,都会导致她的选择性洁癖发作。 “我的阿念,怎么一会儿没看住你,你就做出让人担心的事情来了。”沈自横弯下腰看着闻溪,语气里满是心疼。 闻溪突然很想掉眼泪。有时候,有对比是真的会让人产生幸福感的。原来,现在的她也是有人关心的了,再也不是前世那个孤苦伶仃的了。她伸出自己的双手摊在沈自横面前,语气平静的说:“好脏啊……” 沈自横看着那双被她用力擦拭而变得通红的手,心疼得无以复加,他伸出他的双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生怕弄疼了她,声音轻柔仿佛带着温暖人心的力量:“不脏。”他在她近在咫尺的距离说:“谁弄的?” 竺笙这时候才反应自己真实太混蛋了!小仙女在虐待自己,她居然都没有发现啊!看着那小仙女那纤纤玉手都变成了猪蹄了,她都想去shi一shi了。发生在她自己眼前,她居然都能如此淡然的看着它这样发生而没有任何反应!现在,她也顾不得自家的小仙女被沈自横拉着小手了,她气呼呼的指着元皖儿说:“是这个坏人!” 沈自横闻言,看了元皖儿一眼,脸上惯有的温和不见了,“元皖儿,日子过得如此滋润,想必家父的生意料理得不错吧。” 元皖儿看清这个人是沈自横后,脸上一白,想要辩解几句,却看到沈自横阴冷的眼神,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蛇盯住,所有想要辩解的话都堵在嗓子眼。 沈自横还想说什么,闻溪伸手按住了沈自横的手臂,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阿横,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闻溪的心情坏的快好的也快,现下的心情已经恢复平静,没有洁癖发作时的烦躁。 闻溪看着沈自横的脸转回来,“好。”他的脸上的神色仍是她最熟悉的温和,像是一朵高洁无染的白莲。有时候她总是会想,为什么自己接触的沈自横与别人口里说的沈自横差别那么大呢? 他站起来拉着闻溪起立,然后彼此并肩走出教室。 留下竺笙与元皖儿面面相觑。 竺笙在内心狂吼,这个可恶的沈自横又将我家小仙女拐走了!啊啊啊,下次绝对不能怂,一定要做一个爱的勇士,从沈自横手里抢过小仙女。 竺笙在内心吐槽完,才到自己的书桌收拾东西去自己妈妈的办公室找妈妈吃午饭。 被人遗忘的元皖儿此时仍是僵着手脚,她居然忘记去调查这个贺闻溪的周遭都有谁了!该死不死的,她竟然间接惹到沈自横。除却沈自横这个人睚眦必报的性子外,沈自横背后的沈家也是令人害怕的存在,自己的父亲可是再三嘱咐自己在校一定不能招惹沈自横的。 * 之后闻溪和沈自横一块儿去饭堂吃饭,闻溪点了麻辣香锅,还特意嘱咐店家要最辣的。而沈自横则是要了一份意面。 闻溪在饭桌上表现安静,她看着香锅里面自己点的那些牛肉、羊肉、猪肉、鸡肉……是的,她是肉食主义者。心情不好吃肉真是太治愈了。她感到十分满足,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的失控。等她吃完了,她抬头还惊觉这一次的吃饭似乎有些太安静了。 她看着沈自横的盘子,发现对方的意面几乎是没有碰过的痕迹。她奇怪的问:“是意面没有肉吃不下吗?”问完才反应过来,沈自横与自己不一样,他不是肉食主义者。 “你这样,真的让我很担心。”他看着闻溪,眉头都皱了起来,表情很严肃,似乎在思考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情。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其实没什么的,只是选择性洁癖而已。我爱惜自己都来不及呢,怎么会伤害我自己呢,对吧?”闻溪看着沈自横的严肃表情,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该让对方为自己这么操心。而且为什么这种角色颠倒越来越频繁了。明明在内心年龄上,她才是姐姐啊。 他的眉头仍是皱着,听了闻溪的话,也没松却分毫。一个人若是长着好看,便是皱着眉也是好看的。闻溪看着沈自横那张清隽的面孔,摊出自己的手,用一种很自豪的语气向沈自横炫耀道:“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复原能力这么好。” 就是因为好,所以才更加担心。怕你受了什么伤,不去跟自己说,待它好了,就像云散了一样,没有痕迹。沈自横神情认真,“阿念,我快要出国了。”想到他离开以后,她又是一个人,他突然犹豫起自己的选择。 第30章 .载 “快要?是多快?”闻溪的心咯噔一下,表面维持着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慌乱如麻。她一直对未来有悲观的预想,这里面也包括与沈自横的关系,可是她从未想过,他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她并不认为沈自横离开以后,双方的感情还会保持如初。即便双方会通讯,但是,闻溪觉得这种距离感在日积月累之下还是会产生的,而距离便是产生一切隔阂的基础。 沉默中,仿佛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闻溪看着沈自横薄唇轻启,“下个学期要去a国当交换生进行一学期的学习交流,期间申请h大的offer。” 沈自横回答的时间比自己预想的要长一些,但她的心稍稍一松,见沈自横的表情仍是那么严肃,不由得说:“你又不是马上要走,何必这番表情。且我又不是小孩,何必对我如此不放心。” 她一下子用了两个何必,她也对自己说,何必要难过呢?沈自横不管是现在离开,还是将来离开,都是注定了要离开的。他跟她本来就没有相交线,如果不是自己的外公,他们根本就不会认识。而且,他们关系的一开始,是自己的有意为之。 沈自横没有说话,兀自站起来将餐盘端起来走去餐具分类处。他的背挺直,一步一步走的十分稳当,看着有种军人的气势。这气势倒是有点莫名了,沈自横那种世家少爷怎么可能会有军人的气势。 闻溪也端着餐盘跟在他的后面,她能很明显的感觉沈自横生气了。大概是他的担心却在自己这里被泼了冷水吧。 沈自横一直向前的步伐突然停在了饭堂门口,他回过头看着闻溪,微皱眉头,催促道:“过来。” 他极少有这样的语气对待自己。闻溪在心里笑了一声,终于要开始没有耐心了吗? 闻溪距离沈自横有一段距离,闻溪听了沈自横的话,便小跑过去他的身边。只见他动作如常的从她的书包侧边拿出遮阳伞,然后将伞打开,用右手举着伞,她站在他的右边。伞将彼此两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下。 一路上,彼此沉默无言。 淮鸢小区。 走出电梯,沈自横一张脸沉如黑墨,开门锁门,动作利落,全程一言不发。 闻溪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脚步快速的穿过客厅走进卧室,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喊住了他:“阿横……” 沈自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真的是无药可救了。为什么明明很生气的自己,听到她喊自己,便觉得她的语气那么委屈那么恳求,就别无他法的只能乖乖认栽了呢?他停住脚步,然后回身看着闻溪,感觉刚刚生了的气完全就是一场笑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部分原因是因为闻溪没有回应他的情感诉求,而且似乎也不理解他的情感。可其实,他知道,这不过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因为她向来如此凉薄,尤其感情。自己应该早就该习惯了才对。 “阿念,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他看着她缓缓的说,眼睛深如古井,让人看不清也猜不透。 闻溪努力让自己平静,面无表情。对方的表现越来越明显,如果她没有一点察觉,那么肯定是不可能的。可要她相信,她却是办不到的。她觉得这世上很多东西都不会长久,目前而言,有两个,一个是生命,一个是感情。 生命她无法控制,但感情她可以抉择。她怕她回应错了,将彼此的情感推向万丈深渊。 她总是有很多顾虑,总是患得患失。即便现在她努力向贺家、向所有真心对她的人敞开的心怀,但是思维仍是不可避免的再度陷入以前的封闭思想。 两个人在这客厅里沉默无言,两两相望,气氛陷入诡异之中。沈自横终究还是无法淡定,他向着闻溪靠近,看见她的眼神是明晃晃的抗拒。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心急了,阿念这个人只能靠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的走近她的心里,越是操之过急,越是得不偿失。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依旧是那个温和的沈自横,“阿念,没事了。”反正,面对她,他总是出奇的有耐心。 闻溪充傻装愣,只当是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情感。她对他笑了笑,一副单纯懵懂的模样。 沈自横看着她背着书包,才想到自己竟是忘记给她拎书包了。他帮她把书包从她的肩上卸下来,然后又推她到了沙发上,用一种恰到好处的力度按摩着她的肩膀。 闻溪无比庆幸沈自横站在自己的身后按摩,所以看不见自己的脸红。她还是不习惯与男生的接触。虽然相比其他人,沈自横应该算是她两辈子加起来最熟悉的异性了。 余竹给她的影响还是存在的,导致她在前世的时候很排斥异性,她觉得男人在骨子里应该都是与余竹一个样,狠厉、残暴。 虽然,这一世的所有遇见的异性都没有一个是这样的。但是,她那种思维仍是根深蒂固的存在。 沈自横是第一个让她没有这样感觉的人。可是她也害怕接触得更深以后,发现沈自横不是她所认为的沈自横,这样的事情是很恐怖的。而到目前为止,她还不能完全的向沈自横敞开心怀,也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为什么别人会那样认为沈自横。 很多事情,一旦存在便有相应的缘由。 只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唯有时间能够告诉她。 思维正混沌着,沈自横将她从位置上拉起来,半拥着她半推着她去客房休息。 他帮闻溪盖上被子,然后很温柔的,像是夏日的凉风,对她说:“小阿念,午安,好好休息。老规矩,上学了我会来叫你的。” 客房被沈自横布置得很舒服,带有沈自横卧室那种简洁的味道,让人不难想象出这间客房的设计是出自沈自横之手。 闻溪看着头顶上星空宇宙的墙画,沉沉睡去。 隔着客房一门之外的沈自横估摸着闻溪睡着的时间,走回客厅沙发上,拿起闻溪的书包然后拉开拉链,向里面仔细摸索,掏出了两个信封。 他有技巧的打开信封大概看了里面的内容,重点看下面的署名,然后记住它。 他的小阿念还是太不安全了。 他每天都能看到她的书包上有情书。虽然也包含威胁信。他不知道为什么闻溪回愿意将这些带回家,而不是选择扔掉。在他看来,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他连接都不会接,看见了也只当是没看见,他的时间可不要花费在这个上面。 可是贺闻溪这个人,总是能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破例。 比如,从前的自己肯定不会做这样翻别人书包的事情。在他看来,这是缺乏礼仪缺乏教养的行径。可是现在他却控制不住的想要去知道得更多。 贺闻溪只能是他沈自横的人,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只会是他的人。 他觉得他是疯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向来冷静自持的自己会有面对一个人失控的时候。 他暗自记下这些人的名字,觉得自己有必要对这些人敲打一番。如果知难而退也是件好事,闻溪不需要假情假意的人喜欢她,而他也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 让众多b市一中的学生惴惴不安的月考,终于还是要来了。 竺笙对这个月考害怕得不行,虽说自己的妈妈没有要求自己一定要达到什么程度,可她身为老师的女儿,学习上终究不能太烂,不然也不好看啊。 相比临时抱佛脚的竺笙,闻溪则是显得淡定很多。经过自己本身的自学,以及沈自横的补习,自己已经跟上了课程,而且总体而言掌握得还不错。这个还不错的结论,还是经由沈自横金口夸赞得出的。 今天是周二,周三、四、五考试,一天考三科,三天考九科。周六日照常休息,下周一正常上课。 b市一中高一级第一次月考也被称作是“b市一中转学考试”,之所以有这样一个又名,是因为b市一中有一个很特别的政策。b市一中高一级的第一次考试,允许外校学生报名参加考试,并会将其考试结果录入排名榜单,名次进入级一百名的即可被允许转学到一中就读。 这个政策是秉着优中优选的原则,为那些在中考时没有正常发挥水平,但实际成绩优秀的学生提供的再一次就读一中的机会。 级一百名,好像不是很难。可是这要看将这个标准立于什么之上。将这个标准放到普通高中,一百名或许不难。但放到集中了整个b市最优秀的学生的一中,一百名已经是重本重的标准了,所以这不可谓不难。而且,b市一中的考试难度是出了名的难。 上完今天的最后一节课,闻溪告别了竺笙,走到校门口等林叔开车来接自己回家。 来到校门口,并没有看到沈自横的身影,应该是沈自横已经坐车回家了。 大概几分钟的样子,林叔开着辆黑色小轿车,是与往常不同的车。所以当林叔开着车停在她面前时,她还警惕的后退一步。 林叔摇下了车窗,说:“闻溪小姐。” 闻溪摆摆手,想说别那么叫,又想到自己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可是对方永远会回一句,“礼不可废。”真觉得,沈贺两家估计关系这么好也有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两个家族都是极其喜爱古典文化的,连带着周遭的人说话都文绉绉的,有时简直是活脱脱的古人说话呢。 第31章 .载 坐上去后,发现冷气还未完全充满整个车内,隐隐约约可以感受到车外热浪的身影。闻溪还没问,坐在前面的林叔已经转过头来,抱歉的说:“闻溪小姐,车子抛锚了还没修,我临时决定换这辆车来,所以这空调的冷气还没怎么散。估计等会儿,就会凉了。” 闻溪理解的点点头,“没事儿。”待林叔转回去开始开车,她将视线转向隔着玻璃窗的飞梭的景色。想起明天要考试了,自己的签字笔也要写完了,想着还是买几支笔备着为好。“林叔,找间文具店,我买几支笔。” 林叔应了声好,便把控着方向盘转了方向。 到了文具店,闻溪让林叔呆在车上等自己,自己开车门下车,走进了林叔这随意找的一家文具店。 文具店的装潢很日式,都是那种小巧精致的,闻溪看到那些种类繁多的笔总觉得太少女风,太可爱了些。与她想买的差距有些远,她只是想买几只简简单单的,最好笔壳是黑色的笔。可是这家店的笔倒是五彩缤纷的,甚至有些是用那种小猫、小狗的卡通形象来做的笔盖,非常可爱。 闻溪看着那些可爱的笔,忍不住拿起一只小狗形象的笔,因为那狗的形象特别像她家的璨璨呢。正当她的手刚刚要触到那支笔时,突然出现另一只手将那支笔拿走了。 闻溪也不恼,准备拿另一支,反正笔这么多,没必要非要那一支。可是当闻溪准备拿另一支笔时,那只手再度将闻溪想要拿的笔抢先拿走了。闻溪这时候算是知道了,这吖的是来找茬的。 闻溪抬眸看向旁边的这个人,是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留着乌黑的长直发,五官清秀干净,脸上的肌肤很好,没有一点瑕疵,看着颇为清纯。似乎感受到闻溪在注视着她了,她将视原本留在笔的视线转向了闻溪,然后和善一笑,似乎刚刚发生的事情只是误会一场。 闻溪不得不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也许只是那么碰巧而已。碰巧自己刚想拿,她便拿了,碰巧她十分喜欢那支笔。 于是闻溪勾了一下嘴角算作回应,她走到别处,努力在这一家卖着琳琅满目可爱文具的文具店里找到笔壳黑色简单的。 找了许久,眼睛都快挑花了。才终于找到一盒子都是黑色外壳的签字,外表看着有点像钢笔。而且闻溪对着这笔的外观十分满意,于是捧着一盒子的笔就准备去付账了。 到了收银台,没什么人,故也无须排队。 闻溪将一盒子笔拿给收银人,从书包掏出钱包准备付账。这时,她的身后冒出了一个突兀的声音,“同学,你能将那笔与我对半分吗?” 闻溪回身,挑眉,呵,是刚刚那个女孩呢。此时,她睁着双黑色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闻溪,这模样倒是有些熟悉呢。哦,有点像竺笙。可是这个人带着刻意,与竺笙那种呆到极致自然萌的完全不同。 闻溪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她因为挑笔已经耽搁了很长时间了,她怕林叔担心。所以想快点结账走人。于是她也没什么犹豫,很直接的说:“抱歉,我赶时间。你叫店员拿给你好了。” 闻溪自认为这样的处事方式很利落,所以回身掏出钱递给了收银员。那个收银员没有立马接过去,反而面色很担忧的看着自己的身后。闻溪不由得随着他的视线转身,却见那个女孩此时已经梨花带雨,仿佛自己是做什么坏事的大坏蛋一般。 原本不多的排队队伍,现在许多人都凑了过来。因为那女孩边哭着,边看着闻溪,所以造成不知事者都以为是闻溪干了什么事请害的人家受委屈哭了。众人都用谴责的目光看着闻溪,闻溪在心里刷着卧槽,就来买个笔,这算什么事情啊。 闻溪冷笑了一下,也不去理会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极品,转身对着收银员说:“你好,你不收钱吗?不收钱,我可拿着笔走了。” 这时收银员才将他的目光收了回来,他面色为难的看着闻溪,劝道:“同学,要不你把这盒子的笔与那位小同学对半分吧,你看她都哭成那样了。” “先生,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顾客是上帝’吗?现在我后面的那个是你的上帝,可是与此同时,我也是你的上帝。而且凡事讲究先来后到,现在我这个上帝要来付账,难道你还要听后来者的话吗?这道理难道还要我来教您吗?”闻溪的语气不算好,甚至在现场的众人眼中就是咄咄逼人的。在他们看来,这女孩长相是美丽,但这心肠可真不够美丽啊。瞧那个小姑娘哭的哟,可真够可怜兮兮的。 收银员面色一僵,再无多言,他伸手接过闻溪的钱,然后开始找钱给闻溪。 闻溪也没要袋子,直接利落的将一盒子笔塞进书包里面,然后无视众人的目光,抬脚走人。前世她就已经练就如何无视众人的目光了,这一世想要幸福,更得如此。她想要那极品懂得,不是什么事情靠眼泪都能得到。 这事在闻溪这里就像过眼云烟,没有多影响她的心情,她还是保持着买到心仪的笔的愉悦感,乐滋滋的回到车里,没有提刚刚那茬子事情。 晚上,闻溪翻看着化学课本,看着那些分子拆分结构有些头疼。她所有的科目里,除了英语听力要凭借当时听的时候的耳感外,就数化学是她最心下不确定的科目了。即便已经得到了沈公子那难得的金口之言的夸赞进步之大,但心上仍是有些不安。 她在入学之初,参加了插班考试。在沈自横将近一个与的补习下,她理科上很多基础已经补上来了,虽然相比之前,她的进步是巨大的。但是这进步巨大并没有什么好骄傲的,你在一张白纸上画画,那白纸上便反映出来什么,便是这道理罢了。 在插班考试里,她是凭借语文、数学的接近满分才拉高整体分数进来的。语文她向来就好,可是数学接近满分这事,运气占了很大的比例。因为碰巧她向来很难全部做出来的最后一道大题,沈自横曾给自己出过类似的。她凭借记忆力轻松了做了那颇有难度的最后一题。 所以,最后她的语文、数学成绩是令人惊艳的,即便后面的理综并没有发挥得很好,也让整体分数都拔高了,顺利过了一中的分数线。 现在,她很担心她的化学不是没有缘由的。因为化学的题型变动很大,一中出题向来变态,估计又会是一个新题型。而她在化学这个科目的做题上还是无法做到快速灵动变通的地步。 不过,不管了。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时钟,已经快十二点了。考前忌讳熬夜,因为可能会导致隔天考试状态不佳。于是她推开化学书本,起身去卫生间洗漱,然后才爬上床上躺直。她闭上眼睛,在脑子里演变分子结构的变化,在这些变化的符号中陷入睡梦之中。 * 第二天。 明明昨天还是晴朗的大太阳,今天便成了阴雨霏霏的天气,还带着初秋味道的凉风呼飒而至。 闻溪早上是被冷醒的。她围着那空调被在衣柜里搜寻长袖的衣服,看着这陌生而崭新的秋装,只觉得选择太多,简直不知道选什么好。 后来意识到一三五要穿校服,而今天是周三,于是再无犹豫。翻出了崭新的秋装校服换上。b市一中的校服很好看,西服的款式,秋装便是衬衫打领带,冬天时外面在加一件黑色的充满英伦风格的西服外套,下搭一条黑色的百褶裙。闻溪很喜欢这样的校服,比起她在榆林高中的运动款校服,这校服真的好看很多啊。 因为爱睡懒觉,所以闻溪的早上向来很赶。她必须在半小时内完成包括换衣、洗漱、吃饭等诸多事情。 贺老太说过闻溪很多次了,可最后都被闻溪那撒娇的语气给弄的没辙了。最后只能无奈的随她而去了。 闻溪匆匆忙忙的吃完早餐坐上车子赶去学校。 走在走廊上时,已经能听到学校广播声音:“现在开始入场,请同学们有序进入考场,切勿随带与考试无关的东西。任何通讯设备请自觉上交到讲台,考试中如在有发现,一律取消考试资格,考试成绩一律作废,并停学两周,记入档案。……” 闻溪听着这广播,知道现在已经八点45分了,于是加快前行的脚步。教室一间间路过,无意间抬眸看教室号的时候,好像看到了那个极品的身影。后来在看其他教室号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刚刚路过那间教室是外校学生考试教室。 有点阴魂不散的感觉呢。闻溪很少讨厌一个人,但是,一个喜欢用眼泪来抢东西的姑娘,她当真没有什么好感。虽然那只是一件小事情,可是很多时候,一件小事就已经能够看清楚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了。 闻溪顺利的在考试前十五分钟内赶到了自己对应的考试教室,等她按照安排的考试座位号走到了自己的位置时,才发现自己的后面坐着徐终然。 闻溪虽然有了这个发现,但是表现泰然。她刚刚拉着自己的椅子若无其事的坐了下去,脑后便传来徐终然的声音:“闻溪,若是遇到不会的,便来问我。” 如果不回头跟他说,对方是听不到自己说什么的。于是闻溪干脆连头都不回,没有回应他的话,只当是没有听见。 她知道徐终然是好意,也知道这种事情在任何地方都是存在的。可是她还是不想要这样,即便遇到自己不会的,她也会承认那是她所不会的,而不要为了分数而去违背自己的原则。 是的,在她看来,这样的事情便是到达了违背自己原则的程度了。 考试试卷从前面传了过来,闻溪接过,抽出其中一张,递给徐终然。 闻溪不急着写答题卷的名字,反而将几张试卷的印刷程度翻看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印刷不模糊的地方之后,才动笔在答题卷上写名字,之后,遵循未到九点不拿笔的规定,拿起那试卷细细的看起那些题目。 今天第一场考试是语文,闻溪没有按照题目顺序看题,而是先去看了默写那一道题目,心中默了一遍后没有发现忘记的地方后,才将试卷翻回去,去看那前四道基础选择题。 第32章 .载 在许多人看来很容易的语文前四道基础选择题,在闻溪看来其实不算特别简单。她这人有个毛病,做选择题特别喜欢凭感觉,哪怕错了也觉得是感觉错了,而不是自己错了。 所以她的前四道选择题经常发挥得极不稳定,不过好在别人的阅读题是弱项,放在她这里却成了提分利器。 时间在笔下哗啦啦的流走,第一场考试在考试铃响时宣告结束。监考老师按照座位顺序一排一排往后收,有些同学的作文还在匆匆忙忙的收尾,在监考老师来收时还在奋笔疾书,但已经来不及了。 闻溪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作文在考试铃响之时才写完,不过等老师收试卷收到她这个位置时,她已经将前面的选择题快速的检查一遍了。 闻溪深呼出一口气,还剩下八科。下午考生物和物理,今天这天一过,也算是了卸了一半的包袱了。毕竟她担心的只有理科那些,而文科那些科目她在前世已经经历过高三那般的训练,所以她觉得无论如何失误,总归成绩也不会太过失常。 考试完,闻溪觉得自己的脑容量都空了,整个人轻松不少。她略一抬头便能透过教室的玻璃窗看到沈自横那道熟悉的身影,这家伙约莫是提前交卷了,否则据她所知,她和他考室的距离并不近,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还不在同一层。 似有心灵感应般,在她看他的瞬间,原本是靠在栏杆上的他忽然转身看向她,彼此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像原本平行而流的河水忽然交汇流在一起。 闻溪朝他笑了一下,加快收拾东西的速度,避免让沈自横久等。 闻溪收好了,便背着书包朝沈自横走去,沈自横面容温和的站在门口等她,在看到她走近他时,还上前走看了几步,接过了她的书包。 他没有问她考得怎么样,反而连眉梢都染上了笑意,温和的问她:“饿了吗?想吃什么东西?” 闻溪皱了下鼻子,想了想,说:“肉!” 沈自横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捏住她秀气的鼻子,看到闻溪用控诉的眼神看待自己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走!带你去吃肉。” 他一手拿着她的背包,一手牵着她,让闻溪产生了一种父亲带着自己心爱的小女儿的感觉。闻溪想了想,便忍不住笑了出来,沈自横明明是个比自己年纪还要小的孩子,可自己已经不止一次在他身上体验到父爱应该是怎么样的感觉了。 “闻溪,今天我要和你们一块吃饭。”竺笙的声音伴随着奔跑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闻溪奇怪的循声回头。 竺笙看到闻溪他们停住了脚步,心中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亲近小仙女第一步——阻止她与其他人的单独亲近。 她缓了下气,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小仙女,今天我妈妈被派去外校监考了,所以我今天中午找不到人一块儿吃饭呢。” 她语气可怜,还睁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看着闻溪,仿佛十分害怕闻溪会拒绝自己。 闻溪询问的抬头看着沈自横,沈自横似是料到了闻溪会抬头看自己一样,他低下头朝闻溪点点头,同意了竺笙的请求。 闻溪笑着正准备答应竺笙,却看见竺笙的身后,正在朝他们走来的许怀修。许怀修快步走到竺笙身边,一把搂住了竺笙的脖子,笑着说:“你可以找我吃饭啊,我亲爱的同桌。” 竺笙努力摆脱许怀修的束缚,瞪了他一眼,气愤他破坏了自己的计划,“我才不要!”你怎么能跟我的小仙女相提并论! 也不知道许怀修突然凑近了竺笙在她耳朵说了什么,竺笙瞬间瞪大了眼睛涨红了脸看着许怀修,不再挣扎。 过了几秒,却红着一张脸,看着许怀修,嘟着嘴用很小的声音软软的说:“我不管,我就想跟小仙女吃饭。” 许怀修定定的看了竺笙几秒,才搂着竺笙的脖子,笑着对闻溪他们说:“不介意再多我一人吧?” 沈自横安静的点头看着他们,没有拒绝。然后拉着闻溪转身往饭堂的方向走去。 许怀修的个子比沈自横要高一些,毕竟年长沈自横两岁。两人的外貌、性格都天差地别,若说沈自横看起来是温和如水的,那许怀修不管是行为还是气质都给人一种如火般桀骜不驯的感觉。 一中无论是教学质量抑或是其他设施都是极其完善的,其饭堂更是其他高中学生羡慕的对象。一中饭堂有三层,一层大众餐,二层设有各家餐馆现点现做,三层则为饮品区。 但是饭堂一楼的饭最好吃,所以一楼的生意永远是那么火爆。 此刻正值饭点,闻溪看着这一楼的火爆局面,想去二楼吃饭。询问了一下其他三人的意见,均表示随她。 最后在二楼选定了一家汤粉店,闻溪点了一份牛腩汤河粉。 沈自横不假思索,也点了一份和闻溪一样的汤河粉。 竺笙听了,原本想点炒米粉的心瞬间灭了,不甘示弱的也点了一份汤河粉。 许怀修也不知道是想吃,还是跟风,也是点了一份汤河粉。 他们四人围坐在一张四方桌子上,竺笙和许怀修坐在闻溪和沈自横的对面,竺笙在桌上支着胳膊托着下巴,一脸傻笑的看着闻溪。怎么看都觉得自家的小仙女实在是好看,无处不好看。 沈自横用力的握住自己隐藏在桌下的手,略微低头掩住他那一脸的阴霾,转头看着坐在他旁边的闻溪,庆幸他家的小姑娘从来没有发觉那个梦竺笙的可怕念想。 四碗汤河粉很快就上齐了,饭桌上一时之间没有了其他声响,四人都安静的吃着饭食。 直到一道身影立在他们的桌前,用熟稔的口气对着他们中的其中一人说:“你好哦,又见面了。” 闻溪对声音的记忆力向来就好,所以她一听这声音就知道这个人是何许人也了。可她也不抬头,继续享用她的美味牛腩。 竺笙倒是好奇的抬起头看着那女孩,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女孩。于是她奇怪的看向其他三个人,发现这三个人竟是都在安静的进食,自带生人勿扰的气场。 于是她只好摸着头,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个同学说:“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情?” 女孩气愤于闻溪的冷漠态度,可她忍耐着不发作出来,她仍是看向闻溪,语气甚是委屈,十足被人欺负的口吻,“难道你忘记我了吗?” 闻溪皱起眉头,实在不喜自己在享用美食时,身边一直有人在吵吵吵。她抬起头,看着对方,笑着问:“同学你在和我说话吗?” 那女孩看到闻溪笑着跟她说话,脸上欣喜更加,她点点头,说:“是,你还记得我吗?” 闻溪看着她,真的搞不懂这个极品姑娘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觉得自己会搭理她。她记得她们的第一次相处并不愉快。 闻溪看着她,语气毫不客气,说:“你打扰到我们吃饭了。” 她似是对闻溪态度十分受打击,眼睛瞬间湿了,然后一颗颗的泪珠子便从她的眼眶掉了下来,像断了链的珍珠。 此时沈自横和许怀修也抬起头,只是他们的视线却不在这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孩身上。前者眼中只有闻溪,后者眼睛看着竺笙。 竺笙虽是不太喜欢这个哭泣的女孩用谴责的眼神看着自家的小仙女,但是,这个女孩哭得也太可怜了吧。她从书包摸出纸巾,站起来递给了这个女孩。 女孩接过,看着竺笙说谢谢,但眼睛在瞟到了许怀修时脸一红,像嫣红的水蜜桃。 竺笙是个神经大条的,并没有发现对方的所落视线而暴露出的意图。闻溪看着那极品就像看台上的戏子一般,她低下头,不再去管,继续吃完剩下的。 那女孩哭得似乎全身无力般的,她求救的看着竺笙说:“我可以坐你的位置吗?” 竺笙一下子觉得很为难,自己还没吃好,且自己就今天的目的还没实行呢。竺笙没有一下答应,那极品又将求救的目光望向许怀修,可许怀修却一眼都没有看向她。 竺笙犹豫的说:“这……” 许怀修用眼神威胁的看着竺笙,可是竺笙的低着头思考要不要牺牲自己,并没有接收到许怀修的信号。 闻溪满足的放下筷子,拿出纸巾擦嘴角,看着竺笙摇了下头。竺笙这孩子,性格什么都不错,就是有一点,善良得有点傻,不懂得拒绝。 闻溪勾着嘴角,眼睛紧紧看着极品,“同学,这周围位置那么多,你可以任意挑,为什么要坐在别人的位置呢?” 竺笙这时才拍腿反应过来,对啊,为什么啊!还是她家的小仙女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她立马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像看个坏人一样看着那女孩,觉得这个女孩的目的不单纯,甚至是别有目的的接近她们的。 极品被闻溪一问,一下子涨红了脸,没了措辞,她懊恼自己为什么明知这个难搞的人在场仍要上前去,没有细细计划一番。她悄悄的看了一眼许怀修,心中的懊恼更甚,觉得自己实在是犯蠢了。 最后她僵硬的笑了笑,为自己想言行寻了一个牵强的理由:“遇到熟人,”她指了指闻溪,然后说:“便想着想来打招呼呢。” 闻溪戏谑看着她对自己居然用上了“熟人”这个词,懒得反驳,那极品继续说:“既然打扰到你们了,我感到很抱歉,先走了。”她抛下这一句后,身形有些狼狈的离开了。 许怀修从头至尾像是旁观者,看着竺笙外露的表现,斜勾嘴角,伸手揉揉竺笙的头发,说:“虽然同桌你这么笨,但我不介意。” 竺笙气得鼓起了脸颊,做出饿狼要咬许怀修的动作。闻溪看着这么可爱的互动,笑意不由得在嘴边漫开。 沈自横看着闻溪的眼睛里都是别人的身影,他伸手捧住闻溪的脸颊,闻溪对沈自横的动作没有反应过来,瞪着双猫眼愣愣的看着沈自横,眼睁睁看着沈自横将他的脸凑近自己,“阿念,眼睛只看着我,好不好?” 第33章 遇生父 他的眸光里好似流淌着清澈的湖水,湖水安静无澜,却隐隐约约有波光闪动。 闻溪垂下眸子掩下她眼底掀起的惊涛骇浪,再抬眸,她看着他,笑容清浅。她双手握住他的手腕,轻轻的让自己的脸离开他的控制。 他顺从的模样十分乖巧,只是眉头蹙起,看起来可怜的像一个得不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闻溪安慰的摸了摸沈自横的头,话语在嘴边迟疑了很久,仍是选择什么都没有说。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回答“是”亦或者“不是”都不对,一切都显得太过突兀。 这边与对面沈自横和竺笙他们的打闹形成鲜明的对比,彼此好似一张餐桌为界划出了两个画风截然不同的世界。 “……哼,不理你了,幼稚鬼。”竺笙瞪了许怀修一眼,决定不再理会他了。她这时才发现她的小仙女好似□□静了,糟了,刚刚光顾着和许怀修玩闹都忘记了正事了,一时懊恼极了。 闻溪看着对面的玩闹结束,开口说:“咱们各自散去吧。” “小仙女去哪?”竺笙睁着双大眼睛看着闻溪,闻溪看了一眼沉默无言的沈自横,说:“我和沈自横自有去处。” 听到如此,竺笙再无追问。 …… 三天的考试很快过去,闻溪在考完最后一门考试后,沈自横才告诉她他的生日在周日,诚挚邀请闻溪来陪他过生日。当时他的语气说得十分可怜,说:“以前家中只有爷爷给自己过生日……” 闻溪当时听了便说:“想要热闹以沈家的名头不难办到啊。” “我从来都不屑于那些虚伪的热闹。”他说这句话时,闻溪仿佛在这个时空里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对世俗、交际不屑一顾,天生反骨,在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完全不同的灵魂。 闻溪当然答应了他的邀请。 当晚决定明日即周六出门给沈公子寻觅生日礼物。 隔天起了个大早,原本打算穿一件长袖便可以出门的闻溪,透过窗户看到被风吹弯的树时,瞬间改变了主意。 b市的地理位置决定了这个城市的气候与地处南方的吴县有很大的区别,从她在吴县待的那三年多看,若是此时她在吴县那么顶顶就是晚上天凉些穿长袖,否则白天穿短袖仍是可以的。可是这b市,现在她已经要翻出针织薄毛衣之类的才敢出门了。 周日生日的话,就是十一月一号了。彼此的生日相差一个多月,倒也不算远呢。也是在这一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个诞生圣诞节的孩子。 原来生日在这样一个容易记住的日子啊。她记得当时外婆说起自己的生日时,也不知道是想起自己的母亲贺卿之还是心疼自己,只听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感叹的摸着自己的头发,说:“愿我的小闻溪此后一生都能平安顺意。” 闻溪等着林叔开车来,透过窗外看着地上的被风吹来的落叶,心头仿佛被暖风包裹着,温暖而湿润。 不一会儿,林叔开车来接闻溪去盛美购物广场。 逛街这种事情,仿佛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显得有些奇怪。 闻溪看着这广场都是三三两两相伴而行的人,内心觉得有些不自在。她极少出门逛街,少有的出门也为了带璨璨出去溜圈儿。说真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本身性格太过怪异、孤僻,不讨人喜欢。 所以在来贺家的一开始,她小心翼翼扮演着一个容易满足的角色,努力做一个让所有人喜欢的人。可是,她这人性子疲散,没多久便厌了,渐渐显现出了自己真实的性子。 她来购物广场以前,其实都没想好究竟要买什么东西送给沈自横。她想挑一些有意义或者有使用价值的东西。 后来一想,凭借沈家的财力要什么得不到呢,身在一个富贵人家其实求的不过是真情实意。所以就决定还是买有意义的礼物,让沈自横一看就记得是自己买的。 虽说是购物广场,但是以食品、衣服、饰品居多,要买给一个礼物送给男孩子的选择很有限。何况闻溪并没有想好要买什么,所以在这个购物广场漫无目的的逛了一圈后,脚都累了,也没有头绪要买什么给沈自横。 恰巧逛到一间饮品店,闻溪不加犹豫便进去了,点了杯奶茶,找了个位置坐下。 坐下后,她将脚后跟抬起来,果不其然看到脚后的位置被磨破皮了,怪不得那么疼。 她在包里翻了一下,突然记起自己带创可贴的不是今天带的这个背包。她无奈的将脚放下,从包里翻出手机随便刷刷信息消磨时间,转移注意力。 手机是那日贺老爷子生日宴后送给闻溪的,说是闻溪有个手机带在身边,方便联系,他也会放心闻溪出门。 在此以前,贺老爷子便提出要给闻溪买手机了,可是闻溪一直拒绝,所以闻溪便也一直没有手机。贺老爷子趁着自己是寿星强送了闻溪手机,闻溪这才无法拒绝的接受了。 闻溪不接受贺老爷子送手机有两个原因。第一个便是觉得手机太贵了,现在她还不需要手机。第二个便是觉得有了手机是个麻烦。 她在前世过着没有手机的日子已经习惯了,也看多了因为迷恋手机荒废学习的人。她其实对自己的自控力没有太大的自信,不过到目前为止,她的生活并没有因为手机而打乱,反而因为手机而方便了。 不过,她知道,来自手机的大变革快来了,到时候手机更朝换代,网络世界的快速发展,到她前世十七岁去世以前,网络已经是个有强大力量的世界了。有人因它而红,有人因它而死。 她点的珍珠奶茶很快被店员送来,闻溪捧上温暖的奶茶,不着急喝,而是贪婪的蹭着温度。 门碰到风铃有叮咚叮咚的响声,又有顾客来了。 “爸妈,你们去坐,我去点。”女孩子的声音欢快,她推着父母到位置上坐,然后才走去点单。 闻溪向来两眼不管外事的,却因为女孩子的那句“爸妈”而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因为在她意识里,奶茶店这种店很少父母会陪同孩子一块儿来的。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她感到有些稀罕。 她看着女孩的父母,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女孩的妈妈身上,女孩的妈妈很年轻,保养得很好,若不是女孩喊她妈妈,闻溪都觉得这人很年轻呢。 只是,让闻溪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这个女人身上并不是因为她的保养得当,而是这个人中给她一种很莫名熟悉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她是不喜欢乃至是排斥的。 蒋嫆!对了,这个人很像蒋嫆,无论气质还是面容,与蒋嫆都有某种相像。脑海中有个答案即将呼之欲出。 女孩点完单,蹦跳着跑回座位。女孩的妈妈看着女孩的姿态,训了她几句,由于闻溪的位置离他们不算远,且加上闻溪有意注意倒是听到了那位妈妈训斥的话。 不过,女孩的妈妈才说两句,女孩就跑到爸爸身边,拉着爸爸的手臂,撒娇说:“爸爸,你看妈妈,又在说我了。” 女孩的爸爸看了女孩的妈妈一眼,制止了女孩妈妈继续的话,“阿宁,羡昭现在还小呢,慢慢教就好了。” 阿宁!埋在脑海里最深处的记忆仿佛一下子被挖掘了出来,这个人是蒋宁! 如果这个人是蒋宁,那么她身边这个看起来斯文稳重的男士便是何是怀了,这个看起来有些可爱的女孩子便是他们的女儿了,比自己只小了一岁。 父慈母严,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儿,他们看起来就是个完满的家庭。 闻溪赶忙背过身,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掉眼泪,甚至直到察觉到自己的脸上湿湿的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哭了。 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抓住一样,压抑得无法呼吸。她以为她即便见到她的生父时,也会以那种看待陌生人的目光一样看待他,心中毫无波澜。 结果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情感自控能力,也低估了她的心对于父亲这个角色长久空缺的渴望。 特别是在看到他们是家庭美满的,而自己却是永远的丧失了生理上最重要的两个角色。这种强烈的对比,更使她产生难过的情绪。 她也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她那早逝的母亲。 她的眼泪来得快,结束的也快。只是有些红的眼睛,暴露了她刚刚哭了的事实。她一下子变得很低落,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见到了自己的生父以后会是这样的一种心情。 她背起背包,捧着奶茶径直往另一个门走了出去,背挺得笔直甚至僵硬,她觉得自己仿佛是行尸走肉。 何是怀不经意抬头,看着逐渐远离自己视线的女孩,总觉得这个女孩的身影有些眼熟。 ***由首发禁止转载*** 闻溪最后决定买一只尾戒送给沈自横。 尾戒是她一眼相中的,若不是因为有要买沈自横的生日礼物的任务在身,她都要自己戴了。尾戒是一只蝎子的形状,蝎子很逼真,纯银,不是很贵重的材质,可是闻溪仍是很喜欢。 她希望沈自横也喜欢,蝎子形状的尾戒,感觉很衬他的天蝎座。 她注意到了沈自横戴着尾戒,也曾想,也许他的尾戒于他有重要的含义,所以即便自己送了他另一个尾戒,也不见得沈自横会戴吧。 怀着这般纠结的心态,闻溪领着礼物踏进了沈家大门。 第34章 双生人 沈家客厅里安静得诡异,一个人都没有,这让走进来的闻溪一瞬间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她走到沙发下坐下,找到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电视的喧闹声一下子冲掉了这原本的安静。她安静的坐着,等着沈自横到来。 转了几个台,电视里播放的节目她都不是很感兴趣,最后转了音乐台。音乐台此时正在播放着的《南风》,温厚磁性的嗓音配合着那颇具中国风的歌词,让闻溪原本不太自在的心情在这样的音乐中调和下逐渐放松下。 记得前段时间宣布隐退的消息简直惊爆整个娱乐圈,一时热点头条全是他。也是这时候,闻溪才注意到原来娱乐圈有这么一股清流,用自己的音乐实力说话,甚至对名利都不太重视,也不愿露出自己的真实面容。 闻溪之所以会觉得这个人不注重名利也是因为这个人能够选择在自己最当红一时的时候选择隐退,这样的选择无疑是结束他之前所创造的一切辉煌。 这样的人光靠一把嗓音和绝佳的音乐创作天赋竟是硬生生的从音乐道路上走出一席之地,甚至到了现在,已经是处于音乐圈里绝对领袖的地位了。 闻溪闭住眼睛,耳朵里流淌着《南风》的旋律,脑中浮现一个故事的画面,她忍不住弯起嘴角,心情也随着这音乐变得美好起来。 感觉到身边的位置一重,然后耳边便出现了沈自横那特有的温润声音,“阿念,喜欢这首歌?” “嗯。”闻溪一下子睁开眼,朝沈自横看去。 沈自横今天穿的与平日里并无大的区别,很平常的穿着。只是那白色的毛衣与他的肤色形成对比,让人心惊他的皮肤竟是比毛衣的白色还要白,有些病态的苍白,但他的嘴唇却是殷红的。 在他白皙的脖子上,他戴着一条黑色的手工编织项链。竟然有点小小的性感,闻溪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沈自横好像很高兴,他的眼睛都带着光,他嘴角一直维持着上扬的弧度。 闻溪将自己带来的礼物,双手捧着递在了他的面前。 他一下子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像一朵绝美妖娆的白芍药夜里安静绽放,显现出平日里不易发现的美丽。他笑着接了过来,眼睛像是将漆黑夜里最璀璨的那颗星镶嵌其中,他看着她询问:“我可以拆开吗?” 闻溪点点头,回答:“当然可以,希望你喜欢。” “我家阿念送的,我肯定会喜欢的。”他边说,边动手拆开包装纸,将包装纸拆完以后露出一个深蓝色绒面的礼盒。 将之打开,一枚黑色蝎子形状的尾戒静静的躺在白色的绒面上。 沈自横伸手将戒指拿了出来,放在眼前仔细的看。闻溪凑近他,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说:“这是一枚尾戒。”见他没有反应,有些沮丧,继续说:“我知道你经常戴着一个尾戒,所以看到这个时就很喜欢,希望你也喜欢。” 闻溪说完这句话,眼睛专注的看着沈自横,带着些小心翼翼。 沈自横却忽而伸出手,用手掌蒙住了她的眼睛。“阿念,我十五岁了。” 十五岁,一个介于少年和男人的尴尬年纪。他多希望能一夜长大,然后守护身边这个女孩直至死亡。可是又舍不得错过她任何成长的瞬间,其中有多矛盾就有多热烈。 黑暗中仿佛感觉有如羽毛般轻巧的东西轻轻的落在了自己的脸颊上,然后又不见了。闻溪僵住了几秒,又恍然觉得刚刚的触感是一场错觉。 他松开了蒙住闻溪的手,将自己手上的尾戒脱了下来,然后试着将闻溪送的尾戒戴进左手的尾指里。 “有点松呢。”闻溪捧着他的手,看着戒指有些松垮的戴在他的尾指上,有些难过的嘟着嘴,气自己之前没有问沈自横的尾指尺寸。 沈自横转了转尾戒,发现确实有些松。他轻笑了一下,将尾戒拿出来,然后托起闻溪的左手,戴上进了闻溪的食指,刚刚好。 闻溪奇怪的看着他,不明白明明是自己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怎么戴到了自己的手指上。 而且他为戴戒指的神情那么认真,那么专注,给人一种他在为她戴婚戒的荒谬感。明明对方只是一个刚刚满十五岁的少年,可是他却总是能伸出触角般的探到自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低着看着自己为她戴的戒指,觉得甚是满意,连微笑都带着万般璀璨的光芒,“你送给我的礼物,我现在手还不适合戴,你先戴着替我保管。” 闻溪想拒绝,想说我送的礼物自己戴算是什么事儿。可是对视到沈自横一片黑暗的瞳孔时,一句话都说不出。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又听到他说:“阿念,今天是我的生日。不要拒绝我。” “你是寿星你最大,我同意了。”闻溪看着沈自横的目光仿佛他是个顽皮的孩子。 沈自横站起身,拉着闻溪来到餐厅,餐桌上放着一个孤零零的蛋糕。闻溪看着这场面,总觉得想哭。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她会在一开始就想要当沈自横的好朋友了。 因为彼此的生命里都没有了最重要的两个角色。孤单的生活在这世上,有时候连带着呼吸都是孤寂的。 “生日快乐!”闻溪看着沈自横说着,四个简单的字饱含着自己最诚挚的祝福。人活一世,快乐最重要,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周遭太过安静,客厅里的电视没有关掉,所以音乐跳跃着飘来餐厅,轻轻的散在角落里。 沈自横口中说着“谢谢”,然后拉着闻溪坐在餐桌上,他打开了蛋糕的外包装,露出了一个色彩缤纷的冰淇淋蛋糕。 他看着蛋糕,原本喜悦的神情突然沉寂了下来,他的眼睛看着蛋糕,安静的说:“我很久没有过生日了。我也不想过生日,我不觉得自己诞生的日子需要庆祝。” 现在的他与外公口中的沈自横渐渐重合,可是闻溪只觉得心疼,只觉得彼此太过相像。更是感激他对她无条件的信任,毕竟位置互换的话,她并不能做到对沈自横完全敞开心怀的对他诉说自己的心事。 “我母亲那时身体已经不好,所以怀孕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甚至会影响她的身体状况。但是我的母亲仍是以一己之力抵抗众人反对的声音生下了我。所以,我的父亲是恨我的。” 他以一种平淡的口吻说着他的伤口,仿若在说着别人的故事。闻溪却仍然能够从他平淡的话里感受到他对自己出生的无奈和无能为力。 不幸总是能让人早熟,所以沈自横总是让人忽略到他才年仅十四岁的事实。 闻溪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是一片冰冷的,闻溪握紧了他的手,轻柔的说:“我不会告诉你,你的父亲其实是爱你的。只是想跟你说,你的父亲很爱你的母亲。所以你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你是他们期待的结果。” 闻溪站起来,将五彩缤纷的蜡烛插在生日蛋糕上,闻溪插了五根蜡烛,寓意十五岁的中的“五”。然后当她拿起打火机想要给这些蜡烛点上火时,沈自横从她的手中拿过打火机,然后一根根的点燃,而闻溪在此期间关掉了餐厅的灯光。 “许个愿望吧!”闻溪的脸在暖红色的烛火中熠熠生辉,双眸中带着璀璨,嘴角弯起,勾画出一个温暖的表情。 沈自横听了闻溪的话,没有反驳,他闭上了眼睛做出了祈祷的动作,然后安静的不说话,心中默念心中的愿望。 沈自横再度睁眼时,眼前是心爱的女孩满脸璀璨的笑容,他定定看着她,不经意也染上了笑意,心中被塞得满满的仿若是温暖的东西。 他听到她说:“阿横,生日快乐!一定要快乐健康哦!快吹蜡烛吧!”她的声音一如往常的软糯,甜得仿佛有蜜水渗入他的心间。 他听话的一口气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闻溪希望她眼前的这个人一定要快乐,也一定要健康长寿。她希望即便自己无法逃脱既定的十七岁生命终点,身边的这个人也能够一直快乐健康的活下去。 她跑去开餐厅的灯,然后将蛋糕上的蜡烛拔下来。 沈自横拿着小刀切出了第一块蛋糕,然后将之递给了闻溪。 闻溪推辞道:“第一块应该是寿星的。” “你比寿星重要。”沈自横仍是递给他,一副她不接受他就不继续切蛋糕的动作。 闻溪自是不会再推辞,她甜甜的笑着对沈自横说:“谢谢阿横。”然后挖了一口蛋糕含进嘴里,属于冰淇淋那种略微冰凉和柔滑在舌尖炸开,闻溪又挖了一口,很喜欢香草味的冰淇淋。 “我记得,你快来例假了。别多吃。”沈自横看了闻溪吃着自己亲手做的蛋糕,而且表现得很喜欢的模样,心中欢喜,可是想到她快来例假了还是忍不住警告她不许多吃。 例假?闻溪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例假,抬起头愣愣的看着沈自横,忽而想起了什么,脸瞬间爆红。她实在没想到沈自横竟是连自己什么来大姨妈这种事情居然也记得!而且她居然没反应过来,更是尴尬。 第35章 春之梦 女孩子的例假问题被他用这般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来,似乎也变得没有什么好羞涩的了。 闻溪的脸虽是红了,但是她看着对方是出于关心的目的所说的,所以也很快放下了心底的那份尴尬。 没有长辈在场,唯有的只是她而已。她又不是个活泼会活跃气愤的,所以他的生日安静得不像话。 这样的生日终究还是孤单的。可是他心情似乎很好,眉眼温和,带着温柔如水的笑意,仿若夏天还留在这里,周遭都是凉爽的夏风,迎面而来,舒服惬意。 “往常都是爷爷与我过的生日,可是今年,我有你了,便让爷爷去给沈澈庆祝生日了。”沈澈是他大伯的儿子,年长沈自横两岁,巧合的是他们两个人是同一天生日。 原本自沈自横父母去世之后,长辈们都想着两个人过生日挺好的,热闹些,沈自横也不至于落得孤单。 但是,沈自横拒绝了这样的提议。他从小便不喜欢过生日,更别谈与别人一块儿过生日了。后来父母去世,对生日更加排斥,更加不愿生日与别人一起过。 沈老爷子也能理解他的选择。因为一起过生日的话,两个人作为生日的主角,旁观者难免会有比较的心理。所以一起过生日也许并不能减少沈自横的孤单,反而会增添他的孤单。 生日上,必不可少的会邀请亲朋好友,可沈自横向来不喜欢与这些人交际,更是由于从小跳级和性格冷漠的关系,真正交心的朋友并没有。 所以出于种种考虑,这些年从来都是沈爷爷一个人给沈自横过生日的。 而今年沈老爷子以为也是这样与往常一样的,可是沈自横却跟沈老爷子说:“爷爷,这些年,我的生日里有你的陪伴,而是沈澈却一直缺少了你。可是我知道,你也是在乎他的。今年,您去给他过生日吧。” 沈自横无论面对的人是谁,向来都是寡言少语的,可是这一次难得说这么多话,让沈老爷子一时觉得意外的同时也觉得甚是感动,阿横他的性子渐渐开朗了,这真的是个极好的现象啊。 沈老爷子一开始还拒绝沈自横,怕他生日孤单落寞,后来听到沈自横说会邀请闻溪过来,便也放心了。在沈家,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见阿横对待小闻溪的特别之处。故,他终究还是答应了沈自横的提议。 餐厅里,闻溪埋头吃着蛋糕,一时之间彼此无话。 而此时的他也不吃蛋糕,眼睛一直看着他,让闻溪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后来就觉得他的目光如炬,专注而灼热,让她不敢直视。 她把蛋糕吃完了,然后抬起头,直视对方如火般热烈的目光,说:“沈自横,别这么看着我。” 沈自横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也收敛了他对她的眼神。他对于她的语气里的排斥似在意料之中,但他也不生气。 他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就往放映室走。 少年似乎正在处于成长的巅峰期,尤其个子的拔高尤为明显。他原本个子应该便是属于顶高的那种人,所以即便站在比他大两三岁的高二男生旁边身高上也没有太大的劣势。基本上就身高上,他都是与之差不多的。 现在他的个子似乎比闻溪最初见到的他的时候又拔高了好些。 闻溪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当时她见到他时,他的身高似乎还没开始窜高,她对他一开始的印象是“一个男孩”。后来第二次见到时,隔了半个月左右,竟然已经是少年的身高了。 说起身高,闻溪无不沮丧。她觉得自己的身高像是死掉了一样。一点蹿高的迹象都没有,这让她有些担心。怕前世与今世的变动是,胸部从一马平川到正常,却是以她的身高为代价的。 到了放映室,四周都是一片漆黑的。他熟悉的找到灯光开光所在,一瞬间,房屋从黑暗变得亮如白昼。 放映室里不知道何时又进行了一番新的装修,薄荷绿色清新的硅藻泥质地的墙面,原本被闻溪小声嫌弃过不够柔软的沙发也换成了柔软、舒适度绝佳的黑色沙发床。沙发床很大,上面还叠着一条深灰色的毛毯。 原本铺着地板的地面都铺满了毛茸茸的地毯,像是为了成全闻溪喜欢踩毛茸茸的东西的爱好。 除了原有放置放映器材的那些东西位置不变外,还增加了一个小巧的冰箱。 冰箱旁边立着一个三层柜子。只见沈自横走到那柜子前,将柜子里面的东西拿了一些出来,闻溪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些平日里自己喜欢吃的零食。后又看见沈自横然后又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个装着水果沙拉的玻璃碗。 沙拉做的很好看,各色水果颜色缤纷。它暂时用颜值征服了闻溪,使得闻溪在见到那水果沙拉的第一眼便蠢蠢欲动想象它进入嘴中的味道。 闻溪坐到那沙发床上,瞬间恨不得自己长在这沙发床上不下来了。大概是因为前世对那硬硬的木板床怨念太深,所以这一世特别喜欢柔软有弹性的床。 沈自横选的这沙发床深得闻溪心意,以至于闻溪坐下以后完全是仰卧在沙发上,脚并拢伸直,十分舒适的姿态。完全没有意识到如果双方都是这样的姿态的话,距离是有多近,看起来是有多亲密。 沈自横坐下来的时候,闻溪稍稍感觉到了有些不自在。这沙发床虽大,可是容纳了两个完全伸直腿脚的人只能说是刚刚好。特别是已经蹿个的沈自横,他的脚已经在边沿了,想必再过不久便可以越过床边。 沈自横又是选了一部外国片。闻溪在前世在做英语阅读的时候看过这部电影的介绍,当时它的一句话推荐语是:多少人以友情之名爱着一个人。 她看到片名的时候,脑海里便突然记起了她看过的那些内容。因此,她对这部电影在内容上已经有了文字版大概的了解,所以这有帮助于她更好的观赏这部电影。 漆黑的房间,投影仪放着男女主角一起淋雨拥抱的画面,却像是哑剧一样,没有任何声音。 沈自横已经将音量调至最低,生怕惊扰了身边睡着的小姑娘的美梦。 电影还没看完,闻溪已经拥着毛毯睡着了。 上天似乎在她的容貌上极为偏爱,多一分艳丽少一分则寡淡,不多不少的浓墨绘成她这般风骨自成的模样。哪怕此时的她闭着眼,都能在脑海中想象出她那双眼睛望着你时眸含秋波的模样,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沈自横看着她,站起来往储物柜里拿出温暖厚重棉被盖住她,深怕秋夜转凉她却因只盖了毛毯而着凉。 他轻轻的放低沙发,让沙发床彻底变成床。 随后,他在她的身边躺下。 他与她面面相对,他看着她如画的睡颜,心生欢喜,仿若有无数的烟火在他心中绽放开来的喜悦,他望着她,眼里心里只看得见她。 他想起自己看过的新闻,说是夜里开灯睡觉易得眼癌。他不是这方面的学究,不清楚当时看着的新闻真伪,可是他既然是记起了这一点,便不想让他的阿念冒险。 虽说现在其实也是四周黑暗的,唯有的光亮还是放映灯照射所造成的,但他还是关掉了这唯一的光亮。 一瞬间整个房间都处于黑暗之中,他凭借着之前的观感确定闻溪的位置,然后他上前隔着棉被拥住了她。 即便隔着棉被也能感受到她是那么娇小惹人怜爱,他埋进她的脖颈里深深的呼吸着属于她身体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如繁盛果香的味道比之前的更加浓烈,浓烈得仿佛有部分味道从你的呼吸道渗入了你的心,如羽毛般轻轻的痒痒的撩拨着你。 他记得她才十四岁,克制住想要进一步亲近她的冲动,只在心中不断的自我说服道:“她才十四岁啊,才十四……” 突然能感觉到她在棉被下奇怪的动静,沈自横松开拥住她的手。他起身坐起来开起沙发床旁边的小灯,关心的观察她的动静。 却看到她晚上身着条纹衬衫顺着她裸/露在棉被外的胳膊滑了出来,他的脑子有几秒卡壳了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然后在他脑子卡壳的时候,他再次看到一件类似内衣的东西从棉被掉了出来。之后是她的牛仔裤、黑色的蕾丝三角裤也从棉被掉了出来。 他觉得他的脑子有很长时间是死机的。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不去想象这棉被下面是怎样的情景,但是他的脑子在死寂之后开始疯狂的运作,开始在拼凑棉被下面那副赤/裸的身体的画面。 他强行克制,让自己冷静,然后他下床查看从棉被下面掉落的衣物,确认是闻溪今晚穿的没有错。 他僵着手将掉落的衣物捡了起来,然后折叠放好。整个过程他做得十分艰难,这些衣物都沾染了她身上的味道,每一口呼吸仿佛都存在着她的身影,气息浓烈,时刻撩拨着他。 确定她已经盖好棉被温暖无比后,他脚步僵硬的走出去,再不敢在里面逗留。走出了几步又害怕有人进去到放映室窥探,又返回去将门从里面锁住再关门。这样便确保了里面的人可以出来,外面的人除非有钥匙否则便进不去。 而放映室是他的私人领地,钥匙自然只有他才有。 沈自横直到躺回自己的床上时,脑中仍然会回放他刚刚所看到的画面,但他仍不敢去细想。 这一夜,沈自横感觉自己似乎置身于一处开满鲜花的花田之中,眼前有一朵鲜艳娇嫩的牡丹正在他的面前一点点展开,花开之后,看见位于花蕊的位置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女。少女的身体比例极好,处处都是刚刚好,他看得目瞪口呆,感觉脸如火烧,只觉得此情此景太过荒唐。而那少女赫然是他的阿念。 他一下子醒了。 天还没完全亮,他看了下时钟才四点余,然后他便感觉到自己身下的不妥之处。 他叹了一口气,起身朝卫生间走去。 第36章 成绩单 现在的天色像是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般,灰蒙蒙的,有些瘆人。 沈自横透过窗看着这天空,心思却不在眼中所看之景。 现在的他已经明白了昨晚自己所看见的是怎么一回事了,无非是阿念她睡觉喜欢自由些、不喜束缚、喜欢裸睡罢了。 西方有些国家便是极为推崇这般自由的生活方式,所以自己也不该太过大惊小怪。心上为她的奇怪行为辩解着,脑子却在想着他的阿念现在可是醒了。然后又摇了摇头,看着这灰暗的天色估计是还睡着呢。 突然走廊突然响起一串慌乱急促的脚步声。 闻溪感觉自己真是疯了。半夜突然闹尿急,因为着急要跑卫生间,且看了时间才四点多,所以慌乱掺杂侥幸之间便只套了衬衫以及内裤就跑出房间,直奔卫生间。 完美解决了生理问题了,闻溪起身洗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自己现在的样子简直是疯女子。 乱蓬蓬的头发披散着,面色白得仿佛再白一点就可以升仙了,可是嘴唇却是嫣红的,映衬着牙齿的皓白,竟还是美的。衬衫还系错了纽扣,错乱着交叉系着,衬衫是紧身的款式,已经成长有一段时间的柔软被衣服包裹着描绘出了美好的形状。 从镜子看便只能看到腰身的位置,再下面便看不到了,被洗手台挡住了。 闻溪低头,看着自己下身,无瑕的腿毫无遮掩的这样裸/露着,以及那双与自己面对面的脚丫子。 真是疯一样的女子啊,她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如此感叹,简直要庆幸现在才四点多,理应没有人这时候醒来而且还碰巧的也想上厕所。 她再次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然后扭着门把手打开门,开门之后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是什么便最先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逆流了。 以为是黑常,来到这里,然后准备告诉自己说自己不属于这人间,要带自己走呢。 后才反应过来,是门外的光线太暗了,自己才没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 她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黑影,有些害怕。 沈自横也是愣住了。 他刚刚在房间里听到脚步声当时便觉得可能是闻溪,当然也可能不是。但他仍是为了这一点的可能顺着脚步声走到了这卫生间门口。 来到时,卫生间里什么动静都没有,只看见卫生间的灯是开着的。 他静静的站了会,决定如果再没有任何动静便敲门询问,未料到,门却突然开了,显现出这样一幅图景。 女孩面玉淡拂,身材纤细,一件紧身的衬衫包裹着她的身体,连女孩子起伏曲线也因这紧身的设计而暴露。错落的纽扣,衣角长短不一掩盖着下身,若隐若现,使得她拥有超越她年纪的妩媚。她白皙的大腿暴露在空气里,美如白玉的双足盈盈可握,艳艳一时,美不胜收。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以一种可以察觉的速度渐渐烧起来。之后他反应过来,然后脱掉肩上披着的薄披风,上前将披风笼罩住小小的她,搂住她略显瘦弱的肩膀,然后边搂着她走边对她说:“现在才四点多,我七点叫你起床上学。” 闻溪默默的点着头,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嗯……才四点多,确实应该睡个回笼觉,然后才有精神面对今日的成绩。 沈自横将闻溪带回闻溪经常住的房间,闻溪乖乖的拉开被窝躺了进去,然后看着他将被子整理好,然后蹲下来,脸凑近自己,用一种温柔得仿佛可以溺死人的语气对自己说:“阿念,好眠。” “你也是。”闻溪顺从他的语意接着说。 沈自横点点头,转身离开,他的身姿挺拔,步伐有力,真的有种军人的感觉,也许他以前真的被沈老爷子扔进军营训过?闻溪看着他将门关上,心中打定主意有机会一定要问问他。 * 周一早上,成绩单发放前夕,感觉整个高一级都处于即将沸腾的状态,每个人都在讨论成绩,讨论这次成绩榜榜首会是谁。徐终然能否维持九月月考第一的位置也是同学们讨论的热点之一。 不过,这一次最大的亮点却是,这一次的十月月考究竟会有多少外校的人能够横扫众人闯入百名榜,这让所有人都很期待。 竺笙已经透过自己的母亲得知了自己的成绩,故此时如老僧入定般淡定自若。当她发现自家小仙女也是淡定不显焦急的神色,她边凑近看小仙女的盛世美颜边疑惑的问:“小仙女,你都不紧张自己考了多少分吗?” “你知道?”闻溪斜睨了她一眼,淡定的反问。 竺笙被闻溪一问吓得往后退,惊恐的说:“你怎么知道!” 闻溪看到竺笙这样大的反应,可爱的像一只小仓鼠,不由得莞尔一笑,“其实我是疑问句。” 竺笙看了一下的四周,然后趴近闻溪的耳边,神秘的说:“其实我知道你的成绩哦!” 她一脸傲娇,像是在无声的说:“快问我!快问我!” 闻溪却没有按照她计划的线路走,她神情安静的翻着书本,“我想自己看到成绩,手里可握的才是最真实的。” “好。”竺笙听着小仙女认真的语气,点点头,表示尊重她的选择。虽然她并不明白小仙女的选择。 由于天气原因,室外的全校大会变成室内的广播会议。 校长先是进行了一番总结陈词,总体概括了一下这一次全校考试情况,然后开了分级广播。高一级年级主任是个性格温柔的中年男士,与性格形成鲜明对比是他那粗犷的声音,“……此次高一级参与考试人数总计1559人,其中有459个外校学生报名参加了学校的考试,其中有30人考进了百名榜。……” 广播会议结束,闻溪的成绩单也拿到手了,闻溪看着年级名次的位置写着“11”,心里还是欣喜的。她从来没有想过第一次正式考试可以考到前十名,而这碰巧第十名之后的后一名的位置,她对此还算满意,让她下次考试更有动力去冲刺前十名的位置。 竺笙看着自己的成绩单,嘟起了小嘴,她对自己的数学很困扰啊啊啊!她的数学又是九十分!天啊,枉费自己妈妈还是数学老师呢! 她偷偷瞧了一眼小仙女的数学成绩,简直羡慕到想哭,居然考了145!小仙女的脑袋估计也是仙化了的,居然能考这么可怕的成绩!她昨晚知道成绩只知道小仙女的总分而已,完全不知道数学居然这么棒! 想起昨晚妈妈问自己决定好选择文科还是理科的问题,竺笙托起下巴有些困扰,看着闻溪优秀的成绩,她问道:“小仙女,你想过选择文科还是理科吗?” “嗯……我想过,但是还无法做选择,以后再做选择吧。”闻溪看着这次的理科成绩,普遍都还是属于不错的范畴,可是这里面有多少水分是因为沈自横精准的猜题技能,也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这次考试的第一名还是徐终然,即便闻溪不喜欢徐终然,对于徐终然的成绩也是佩服的,英语满分显示他强悍的英语学习能力,语文也比自己多了一分,理科文科都是高分领先的,这样的分数组成的成绩单无疑是耀眼的。 学霸徐终然,看来名不虚传。 因为上午的因为公布分数榜单,以及评讲部分科目的试卷,所以时间很快过去。 上午放学时,闻溪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沈自横来找自己,趁着这时间,她又翻开数学试卷,看起自己丢分的题目以及不会的题目来。 因为早上只上了一节数学课,所以数学老师只来得评讲选择和填空题。自己丢分的位置是最后一道大题,老师画了一个勾然后这个勾中间又点了一下,表示这道题对错参半。 闻溪看了一遍自己答题过程,感觉自己的思维被自己解题思路给限制住了,她没有看出 错误的地方。这道答题,她在此之前已经做过类似的了,所以这道答题她才会有解题思路,可是她仍是错了。 会的,仍旧错了。 这不免让她感觉到有些沮丧。 她的眼前出现一只骨节分明,肌肤仿佛泛着莹莹亮光,却不显一丝娘气的手,他的指尖指着这道题的某处,头顶传来他的声音,有点低沉,每个字从他的口中吐出,在闻溪听来,仿佛是他凑近了自己耳畔所说的,温热的,痒痒的,连带着自己的身体都酥掉半边。 他的话中内容却犹如是自己于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瞬间给自己指明了前路的方向。闻溪的思想跟随着沈自横的话而走,不知不觉思路便开阔了,之后豁然开朗。 沈自横就闻溪在这道题所犯的错误,又引出了其他种做法,闻溪听得津津有味。在沈自横讲完之后,看着沈自横画的草稿图,又自己琢磨了一遍解题思路,只觉得数学这东西真的是越来越有趣,当然前提是,能听懂。 以前没听懂的时候,真觉得数学是一个两个大。 沈自横抽走了闻溪手中的笔,将笔放入笔盒,又将她的试卷收起来放进书包里,整理好。他拿起她的书包,说:“去吃饭吧。” 闻溪跟上他的步伐,忽而想起什么,说:“你这次考试考得怎么样啊?” 沈自横回头,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了闻溪一眼,然后说:“你觉得我会考得怎么样?” 闻溪想了一圈,她一直知道沈自横学习很好,但具体好到何种程度,她并不知道。她不知道他被称为少年天才,除了他小小年纪便跳级读了高二外,还有什么令人惊讶的地方。所以,她诚实的回答他:“不知道。” 自讨没趣,沈自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又忍不住笑了,有时候真觉得她的阿念直接到可爱啊。 “不太好,语文扣了10分。”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一般。 闻溪仔细回味了一下他的说辞,然后猛吸一口气,难道他的意思是他全部就语文扣了分? 她好像能明白为什么大家都那么恨天才了。此时,她也是羡慕嫉妒恨啊。 第37章 新同学 从来没适合结婚的年纪,所谓的适合过是将自己认为的结果强加于别的意识里。 ——筱奈。 毕业以后,筱奈选择留在灵川市,并开始在网上海投简历。特别是她慎而又慎的向自己心仪的魅江文化有限公司投递了自己的第一份简历,却杳无音讯,惨遭石沉大海之后。 但筱奈毫不气馁,毕竟,她从来就不相信自己是一个幸运之人。 之后在一个报刊当起了编辑,但是待遇并非十分如意,熬了两年,没有晋升的可能,果断辞职,再不留恋。 最后随大众的开始准备公务员备考事宜,在面临啃老的压力面前,她告诉自己,只准成功。 当时笔试结束,筱奈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考得并不好。 最后却极其幸运的得到了面试的机会。 面试那天,筱奈起了个大早,从窗外望向天际,晨光熹微,仿若罩上一层灰色的纱,压抑,沉闷。 筱奈极其庄重的将自己打扮妥当,在出门前又神经兮兮的跑回了厕所重新整理检查了一下。 看着面前的镜子,筱奈牵起嘴角,在镜子里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反复练习了几次,直至最后笑肌僵硬才肯罢休。 出门,拐了几条巷子,在一个早点铺里解决了早餐。之后,按照昨晚查的公交线路,转了5趟车,才到达面试地点。 离面试时间开始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大厅走廊挤满了面试者,面试者有些面露急躁,有些沉着淡定,有些嬉笑怒骂,不一而足。 筱奈在这个时候反而不紧张了,特别是看到了那么多人在紧张的背诵自我介绍之类的之后。 筱奈在轮到她面试以前没有与任何人闲聊,保持自己的头脑冷静,专注。 轮到她面试的时候,她微笑的回答所有问题,尽管她的小腿有些颤抖,手心都是冷汗,但她的表面安静沉着,不知情的人都被她骗了去。 对于结果,她不抱任何希望,这样即便最后失败,她也会因为早已接受了这样的结果而不会过度失望难过。 她的人生信条是——尽最大努力,做最坏打算。 对于面试所谓的黑幕,她不是不曾听闻,不是不愿相信,而是,她相信这世间总有各种关系纵横,但要适应,而不是埋怨,埋怨只会滋长负面情绪,并不利于自己在这个社会生活。 得知结果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运气都攒在这一刻爆发了——她顺利通过面试,并被安排进民政局工作。她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因为她是个懒散又迟钝的人,所以对这个不用动脑的工作非常满意。 没错,她就是这点追求,工作稳定体面,有福利保障,而且工作时间朝九晚五,非常好,她是个有夜晚恐惧症的人,天黑了以后绝对不会单独出门的。所以,她要保证自己在天彻底黑以前回到住所。 公务员,虽然大富大贵指望不上,但胜在稳定不是吗?她从来就没指望自己当一个女强人。 这天夜里,筱奈将小葫芦抱在怀里逗弄,好不惬意。小葫芦是一只美国短毛猫,它有着身灰白相间的毛色,特别是当他那双漂亮的碧绿的宛若宝石般的眸子望着你的时候,筱奈立马拜倒在小葫芦的的肥腿之下,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 这样的状态,在徐妈的电话打来之后被打破。 先是一些日常的问候之后便进入大主题,从话筒里听到徐妈的询问:“小丫,谈朋友了吗?” 筱奈很怕这个问题,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没有。 “真的没有吗?” “没有。”筱奈耐着性子,胸腔有些涩涩的东西往外涌。 “小丫,你不会真的想要独身主义一辈子吧?”徐妈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谈话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面对这样的徐妈,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才不算伤害,可是她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她不想结婚,也害怕结婚。 她迟了好久,听者话筒那边传来的徐妈缓缓的呼吸声,一字一顿的说:“妈,你该知道的。” “小丫,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去谈朋友呢,不一定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你现在还年轻,不知道一个女人一个人独自生活是有多寂寞,有多难过,有些事有个男人在家,就是不一样的,那是个依靠,是你累了的避风港,趁着年轻去尝试去谈朋友,然后时机成熟时去结婚,然后你们会有可爱的孩子多好啊,不是吗?” “妈,你是知道的,我这样的,说好听点是想要独身主义,其实难听点是我嫁不出去,你可明白?”筱奈强忍要喷涌而出的难过悲愤的情绪,谁喜欢这样说自己呢?可偏偏却是现实。 徐妈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可奈何,自己的闺女的成长的过程中出现的自卑情绪没有随着成长而消失,反而越演越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钻进了自己设置的死胡同里。 “你不去尝试,怎么知道不会有人喜欢这样的你?”徐妈叹了口气,轻声劝道。 年少时期曾经因为这个问题,害怕将来孤独终老的命运,一度绝望得一塌糊涂。 想起往事,筱奈无奈的叹气,无力的说道:“妈,会喜欢我的人都是不了解内情的人。有哪一个正常的男人会喜欢自己的女人的胸跟他一样大?” 徐妈真的不能理解她的自卑:“小丫,男人喜欢女人又不是喜欢她的胸。胸部不是那么重要的。” 徐妈是不可能真的理解她女儿我平胸的感受的,因为徐妈自己身材傲人,凹凸有致。 “小丫……你要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爱情,以及爱情的魔力。不是所有男人都对女人的身材介意的。听妈的,你还年轻,去踏出第一步可好?若是真不行,妈就不反对你独身了。“徐妈的让步让她心酸又难过。 为了让徐妈死心,筱奈决定尝试:“如何尝试?” “去参加《魂牵梦萦》。” “好,我会去报名。”只要能让你死心。 第38章 消疑虑 闻溪与贺老太走进屋内,璨璨像是刚睡醒一般摇着尾巴哼哧哼哧的奔过来,睁着双黑黑的眼睛看着闻溪和贺老太,只是一张狗脸懵懵的,傻气十足,闻溪看到便乐了。 进入客厅,贺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看着新闻,一脸严肃正经。只是眼睛在看到贺老太和闻溪时,表情瞬间温和下来,开口说:“外面冷吧?都跟你外婆说叫她别出去,这次让我出去等你,可她啊,偏偏不让。” 贺老爷子和贺老太像是争宠的小孩子一般,每周五晚上闻溪归来的时候,他们俩中的其中一位必定会在门口等着她。如果这周是贺老太,那么下周一定是贺老爷子。他们遵循着某种约定一般,谁也不肯让对方破坏约定。 “外公外婆,真的!真的别到外面等我了!”闻溪苦笑不得的听着贺老爷子的话,“你们年纪也这么大了,我真怕哪一天你们在外头冷着了或者怎么了,这真的很吓人啊!” 贺老爷子看着小孙女担忧的神情,心头一暖,想了想,说:“外公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你外婆知道了吗?”他孩子气的斜睨了贺老太一眼,等着贺老太表态。 贺老太瞪了贺老爷子一眼,说:“我的小闻溪若是真的那么担心的话,我们也不是非要在门口等你,只是你要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嗯?” “舞蹈,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了,尽管放弃,我们不会阻拦,只要你开心。”贺老太其实内心并不希望闻溪去学习舞蹈,很单纯的一个原因便是觉得闻溪这辈子应该享乐,而非要吃一些不必要的苦楚。她虽没有学过舞蹈,可是她自然也能明白练舞的辛苦,这与她练琴初始时的辛苦应是一样的艰难。 闻溪听了,惊讶的瞪大双眼看着贺老太,说:“外婆,您不是应该跟我说,就算舞蹈很难学,也一定要坚持到底,切莫放弃这类的话吗?怎么反而劝我适时放弃呢?” 贺老太听了闻溪的反问,开心于现在的闻溪已经能完全在他们面前展露真实的自己,有什么说什么,这正是他们所期望的。她笑着听完了闻溪的疑问,说:“我希望你的一生能够享乐,不必为世俗烦恼。” 闻溪眼珠子一转,狡黠的看着贺老太,说:“外婆,您错了。”她表情正经,可是她灵动的眼神却不会让人觉得严肃死板。 “哦?”贺老太表示洗耳恭听。如若在闻溪刚来的那些时候,闻溪势必不敢这样,那时候她听话乖巧,可是言行都太依着他们了,从来不发表个人意见,眼神里的小心翼翼让人心生怜惜。可是她欣喜的见到这些日子来,闻溪对他们态度的转变,终于敢于发表她的个人意见,这是一个很好的转变。 “外婆,喜欢的事情一定要坚持,坚持是一个人最好的品质。”她坐在贺老太的旁边,眼睛直视贺老太,语气里很轻柔,“就像外婆练琴一样,如若您在年轻的时候没有坚持下来,现在怎么会有这样的成就呢?” 贺老太听了就想反驳,闻溪握住了外婆温暖的手,说:“我知道,您会说,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知道这其中的苦。可是,外婆,因为千辛万苦而得来的成绩所以才会让人更加开心。我选择了舞蹈,虽不指望能够可以有所成绩,但也不希望半途而废,什么都没有学会。” 贺老太明显将闻溪的话听进去了,她点点头,摸着闻溪如墨般的头发,说:“外婆知道了,我家小闻溪懂事了。” 闻溪将头靠在贺老太的臂弯上,软软的说:“谢谢外婆的理解。” “傻孩子。”贺老太原想让她的小闻溪活成这世界上最快乐的人,却忘记了快乐的人却不等于不能吃苦,她发现她之前的想法有些危险,如若按照她之前的想法,那么闻溪固然也会活得很快乐,可是也可能会被她养废了。 贺老太站起来,“我去给你盛鸡汤。” 闻溪跟着贺老太往餐厅走去,然后坐在椅子上,摇晃着双脚,等着贺老太的鸡汤。 一碗鸡汤上桌,色泽诱人,却不见油腻。 闻溪拿起汤匙,舀了一口入嘴,“外婆,很好喝呢!” “哎,好喝就好。”贺老太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她看着闻溪,似乎犹豫了好久,才终于说:“闻溪,你为什么从来不问你的父亲?” 拿着汤匙的手顿住了,随后又继续之前的动作,一口鸡汤入嘴却变得寡然无味,“我记得他有愧于我的母亲。” 贺老太对于闻溪的回答无疑是惊讶,她从来不知道闻溪竟然保留着部分记忆,“你记得?” 闻溪放下汤匙,看着贺老太,说:“是的,外婆。我曾做过一个梦,而我认为这个梦估计便是我丢失的部分记忆。在这个梦里,那个人他有愧我的母亲,不,不仅仅是有愧,在我看来他对我的母亲犯了一个永远都无法原谅的错误。” 贺老太惊异于闻溪居然能用这么冷漠的口吻来描述她的父亲,这并不是她想要看到的。“你恨他吗?” 闻溪轻轻的笑了,嘴角漂浮着凉薄的笑意,“外婆,没有爱又何来的恨呢?” * 鉴于闻溪来大姨妈,故原本周末两天要去沈自横补习的计划被取消了。 在某种程度上,闻溪不否认自己好吃懒做、矫揉造作,甚至如果别人对她如此评价,她也乐于接受这样的评价。 她来大姨妈,她就是不想做任何事情。既然上学期间得忍着来大姨妈的难受,难道还不允许她在周末的时候趁机休息下吗?她来大姨妈的第一二天向来血潮汹涌,极有可能一不小心便出了差错,她可不想在沈自横面前再次出现的糗事。 这样的出丑,有一次就够了。 她一想到自己第一次来大姨妈时的情景,就恨不得拍死当时的自己。简直是尴尬值满点。 周日的时候,竺笙来贺家找闻溪玩。 周六在网络上聊天的时候,竺笙知道周日在家便预定了闻溪周日下午的时间。 当时,闻溪试图阻拦竺笙的前来,“我来大姨妈,我什么都不想动……” 竺笙表现得很开心,她回复道:“没事儿,我就是来找你唠唠嗑。” 竺笙是第一次来贺家,她被徐妈带到了闻溪的房间。 闻溪当时正窝在床上看着英文小说,她想在看小说的同时也能提高自己的英文水平,虽然她看得很艰难,但是她把她无法理解的地方都做了标志,打算明天中午吃饭时顺便问问沈自横。身边有一个哪里不会问哪里的人实在是容易让人变得懒散啊。 竺笙进来的时候,便看到闻溪正收起书本抬起头看着她的画面。她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承认上天是不公的,为什么会有人拥有这样的容貌,更可怕的是,居然能让身为同性的她都忍不住为她驻足倾倒。 闻溪拍拍床角,示意竺笙坐到床上来。 竺笙走上去,坐到了她的床边。 竺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又恢复了乐观开朗的自己,她看着闻溪,故作神秘的凑近她说:“闻溪,许怀修说他不转学。” 如果竺笙不提起这件事情,她恐怕都忘记有这件事情了。 闻溪的反应没有她想象中的强烈,但竺笙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小仙女的心,果然虚无缥缈的难以捉摸啊。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都相处那么久了,关系再冷都处出了些感情。而且如果许怀修走了,我就成为一个没有同桌的人了。” “但是,”她大眼睛突然亮了一下,“谁知道许怀修说他不打算走了!” “为什么不打算走了?”闻溪比较好奇这个,既然老师说许怀修要转学,那么这个消息就不可能有误,只能是许怀修自己改变了决定。 竺笙的表情像是被什么咽住了一样,然后她郁闷的说:“呃,我没有问。” “汪~”璨璨趴在房间门口,试探性的叫了一声,语气一点儿都不凶猛,但是冷不丁还是让竺笙吓了一跳。 竺笙吓得站起来,然后就看到趴在门口身形中等偏小的金毛又觉得它长得颇为好看,颜值挺高的。她瞅着乖乖趴在门口的金毛,问:“闻溪,这是你家养的?” “璨璨。”闻溪轻轻的喊了一声,原本趴在门口的璨璨站起来,迈着慢悠悠的步伐跑便往闻溪的床边,然后坐在了床边的地板上。 闻溪努起身子,伸手摸了摸璨璨的头,说:“这是我家的璨璨,是不是特别可爱啊?”她笑着,模样像是在称赞自家的孩子。 璨璨像是听懂了闻溪的话一般,挺起了身子,一脸的自得,让人忍俊不禁。 竺笙内心对狗的恐惧小小的退却了一些,她看着璨璨,小声的问:“它会咬人吗?” “不会,它智商很高,对人十分友善。它下次就会记得你是我的朋友了哦!”闻溪在面对璨璨的时候,总是特别的温柔。在她眼里,璨璨无处不可爱,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 竺笙对此还表示怀疑的时候,又听见小仙女说:“是吧璨璨?” “汪~”璨璨像是听懂了般还出声回应了闻溪的问话。竺笙看着这场面,突然有勇气接近璨璨,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接近璨璨的头,想要抚摸璨璨。 璨璨一开始似乎想要拒绝,它稍稍远离了原来的位置。闻溪摇了头,璨璨立马将头迎上了竺笙的手。 竺笙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像一个柔软饱满的白净包子。 “好棒,它好乖啊!”竺笙忍不住赞叹。 闻溪表现得就像自家孩子得到了夸奖一般,与有荣焉的表情太过明显,傲娇的回道:“那是。” 第39章 她与她 如今闻溪的房间已经不再是原先全都是粉嫩的颜色了,闻溪一点一点仿若蚂蚁搬家一般不紧不慢的改变着房间的格局和风格,从原本全都是粉红色的装饰变成现在渐渐的有了自己喜欢的风格。 白色的飘窗,飘台上垫着一层柔软的坐垫,可以想象躺在上面观望窗外风景时的舒适。窗帘被改成白色的窗纱,加上薄荷绿色的窗帘,两者搭配,清新淡雅,仿佛让人闻到了植物的清香。 北欧风格的白色书架上放满了闻溪钟爱的文艺小说,中外皆有,应有尽有。外文、偶尔有些晦涩难懂的文艺爱情小说成为她目前最喜爱看书的类型。 这大概是受沈自横的影响吧。缘由便是沈自横每周周日下午都会找出各式各样文艺电影来一起看,有些电影年代久远,清晰度不高,如若不是沈自横找出来,说这是一部经典的电影,闻溪大概也不会去看。久而久之,便也喜欢上这样风格的电影抑或是书籍。 原本四周都是粉色的墙壁,闻溪将其中一面墙周围墙根的东西清空,然后被闻溪贴上了墙画。墙画不是文艺创意的画作,而是世界地图以及与世界地图同大的z国地图。墙画是定制,颜色鲜艳,形状卡通,比刻板的地图颜色搭配都要好看。 原本贺老太听说自家孙女想要弄地图上墙,还请手绘大师来家中画,但是闻溪实在不喜欢陌生人长时期呆在自己的房间,而且这还是可能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更无法接受,所以最后她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了。 不过好在这墙画的效果实在是赞呢。闻溪看着竺笙走近墙画,如此感叹。 竺笙凑近者面前,惊奇的看着这墙画,有些震撼,她第一次看到有人将地图搬上了自己的房间,她抬头看着地图,只觉得内心激动,突然有些想去外面流浪看世界的疯狂念头,她伸出手抚上这地图上的某一处,激动的说:“小仙女,你怎么将地图弄在了墙上?” “怎么?这是问技术问题呢,还是问什么为什么?”闻溪趴在床上一边逗着璨璨,一边问着竺笙。 竺笙将目光转向了中国地图,她试图在这毫无任何标识的z国地图上努力找出b市的位置,按理说b市在全国特殊政治地位理应是很容易找到的,可是偏偏闻溪在地图上没有任何特殊标志导致b市突然就难找起来了。 竺笙观察了一周都没有找到b市在哪里,简直都无法自豪的说自己是z国人b市人了。不由得内心有些小沮丧,“当然是问你原因啊……”随后又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我找不到b市的位置?” 闻溪感觉到身下的汹涌,便懒得起来。她拿出放在床头柜上的激光笔,红色的光点便落在了z国地图上不上不下,中间略东的位置,“喏,那便是了。” 闻溪对中国地图各个位置还算是熟悉,毕竟她前世选的文科,认地图这种能力被练出来了,现在指位置也就秒秒钟的事情。 可是竺笙不知道她的过往,她看到自己那么费劲找的b市被闻溪这般轻而易举的指了出来,她奇怪的问:“小仙女似乎很擅长地理,是决定报文科了吗?” 闻溪摇了摇头,看着墙面上大幅的地图版面说:“我只是用地图来告诉自己,世界这么大,一定要眼界开阔,一定要心存梦想。” 前世将地图背得要死的时候,她当时便希望自己房间的墙上能够有大幅的地图能让自己时时刻刻看到,以便自己能够快速熟悉地图上各个地点的轮廓位置。 而此生她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也是她未曾料想到的。她跟贺老太问起,有没有什么方式能让地图上墙。贺老太当时便说了手绘,闻溪仔细考量了没有答应,贺老太便知道闻溪想要做什么了,她又提议说可以定制成墙画,这样便可以办到了。 墙画的模板仍是请了手绘大师画的,然后通过技术将之制成弄成了类似壁纸一样的东西,然后黏贴上墙,采用粉色渐变的效果,与墙面无缝连接,毫无拼接痕迹。 竺笙听了闻溪的回答,莫名觉得这一刻的小仙女情绪似乎不太对,像是压抑着什么东西一样。她想,大概她的问题引起了小仙女伤心回忆了吧。她眼睛瞄到了趴在床下地毯上睡觉的璨璨,嘿,小仙女的情绪就靠你了。“嘿,璨璨,过来陪姐姐玩吧。” 璨璨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了竺笙一眼,然后又趴回去睡觉了,前爪还揉了自己的耳朵,似乎在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小仙女,你看璨璨!”竺笙装作生气的样子嘟起嘴巴望着闻溪,希望闻溪能够给你主持公道。 闻溪倒是对璨璨的反应极为满意,若是所有人都能使唤得动璨璨的话,那么璨璨就白费自己那么喜欢它了。她喜欢的、拥有的,都不喜欢其他人的来指使。 满意归满意,但,人还是要安抚。闻溪对着璨璨说:“滚一圈。” 竺笙还没明白“滚一圈”是什么意思,就看到璨璨就着自己趴的姿势滚了起来,刚刚好就一圈,不多也不少。竺笙的注意力一下子被璨璨吸引了,她惊奇的问:“这璨璨是怎么训练得这么听话的?” 闻溪听到竺笙夸奖璨璨,十分高兴,“我不知道别人怎么养的,我是天天陪它说话。”虽然这画面有些傻。 两人就闻溪如何养璨璨的问题聊到了女生喜欢的聊的另一半身上,竺笙看着闻溪说:“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喜欢大叔的。” “大叔挺好的,年纪大,会照顾人。”闻溪照着以前听说过的理由跟竺笙说,她倒是从未想过另一半这件事情,大概以后也许会谈恋爱尝试一下恋爱的感觉,但是应该不会结婚。因为她到现在为止,对于异性还没有什么好感让她足以有勇气改变原有的决定。 竺笙一听小仙女说大叔挺好的就着急了,怕小仙女喜欢大叔类型的,那她不就没戏了嘛!她着急的说:“可是大叔年纪大,所以肯定有很多曾经,你永远战胜不了他的朱砂痣或者白月光。” 闻溪听了微微一笑,想说竺笙小小年纪懂那么多时,手机便响了。 “喂……什么?好……我不知道……我去看看。拜拜。” 闻溪挂掉电话后,一脸沉重。她从床上爬起来,披上外套,走到书桌前将笔记本电脑打开。 竺笙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最后还是走上前去。走得近些时,便看到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正放着小仙女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坐在饮品店里,身前的桌上还放着一杯柠檬茶。这样的情景仿佛有点眼熟,这应该是小仙女的照片吧? 她低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小仙女,再重新看回屏幕上的,还是有不一样的。小仙女的眼角没有泪痣,而照片那个女孩眼角有一颗很明显的泪痣,仙女的脸型是正常的小瓜子脸,可是照片的那个却是脸小下巴也是尖的,但是就是因为这样的区别使照片与小仙女的外貌有了些许的差别。 这是在一个人的博客上所上传的照片,这个人博客叫“仙罗阁”,粉丝已逾五千人。在一个网络社交刚刚兴起的年代,这样的粉丝数已经算是不少了,若搁现在也可勉强称为“大v”了。 这是她发表文章的配图,发表时间距离现在已经有半个月的距离。 闻溪转到了她的文章评论区,翻看了一下,发现这个人在粉丝问她这照片是不是本人时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采用了似是而非的口吻回应,让后来评论的人都觉得这是在委婉的承认事实。以至于后面的粉丝都在评论区里说:“阁主美颜盛世啊!!!” 闻溪的眉头紧皱,又翻看了这个人的其他文章,发现这个仙罗阁之后发表的文章也插了她的照片,同样进行了处理。 是的,闻溪认为,那就是她的照片。应该是经过了特殊处理,对容貌进行修改,增加了辨识度的同时,也躲避了侵权肖像的责任。第一张图片最明显不过了,那是她第一次喝柠檬茶,结果后来过敏了,导致对那天的事情记得格外清楚。而且,自己的脸,即便经过特殊处理也应该能认出来。 熟悉她的,一眼就能认出是她。哪怕图片经过处理,所以沈自横才会再看到之后打电话给她进行确认。 现在,她确定了,这照片确实是她。而这事,她第一次知道。 闻溪翻到这个仙罗阁最后一篇文,又有她的照片。这一次,她捧着奶茶掉眼泪的照片。镜头十分精准的补抓到她的眼泪流连于睫,坠坠欲滴的神态,让人隔着照片都能知道这个女孩悲伤的情绪,不由得心生怜惜,心脏仿佛跟着疼痛。 闻溪冷眼翻到评论区看着对方略作害羞的的回应粉丝于她容貌的夸赞,忽而把笔记本盖上了。 这件事,有些难办了。 第40章 平风波 现处的这个年代,网络兴起不久,博客成为网民主要的心情消遣方式之一。没有实名认证,注册账号极为容易,账号资料可以随意填,由此导致的追究事件责任人无处可寻便是现如今网络最大的障碍。所以,现在即便知道是这个仙罗阁却也不知道这个仙罗阁背后藏着的是谁。 因而,对方到底是出于何种意图也根本无从知晓。 不过,她现在也庆幸现如今网络尚未完全发达这一点,那便是就算找不到对方也没有关系,虽然这个博主算是小红了,但是毕竟影响力有限,只是大概少部分知道这件事情而已。 这个仙罗阁被沈自横发现也纯属凑巧,甚至沈自横一开始还以为这个仙罗阁是闻溪自己的号。可是,越将这个博主的日志往前翻越觉得不对,而且文字语言风格与闻溪的实在大相径庭,故沈自横才会最终确认说这个人或许不是闻溪,所以才有了打电话确认这一茬。 竺笙在看到闻溪忽然将笔记本盖上了,不由得有些着急的问:“小仙女,那个是你的博客吗?” “不是。”闻溪冷静下来,现如今当务之急有两件事情,一件是要搜查一下她的身边究竟是有谁在偷怕她,虽然博客上的照片只有三四张她的照片,且只是两个不同的地方被照到,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身边有这样一双眼睛趁自己完全没有注意的时候将自己的形态拍下来就觉得无比恐怖。 竺笙一听闻溪的回答,就急了,这不是小仙女的博客,那就意味着那些照片不是小仙女自己上传到网络上的咯!那……“那究竟是谁呢?小仙女打算怎么办?” 闻溪手指扣在笔记本上弹了弹,她想,找个黑客把那个博客黑了还是可以办到的,但是如此一来便打草惊蛇了,要找那个人便也更是难上加难了。 只是,却不能再拖下去了。刚刚已经看到这个博客已经排名靠前,如果不在她造成更大的影响之前消除那些痕迹,那么极有可能会由此产生更大的影响。可能其他人不知道,她经历的前世,虽然所处的地方网络不发达,但是网络的威力仍然可以想象得到。特别是到了她十七岁的时候,网络已经发展得相当发达了,很多人都在网络上走红成为明星的已经是不胜枚举。 但是网络本来便是双刃剑,它给我们生活带来便利的同时也给我们带来的困扰。有许多人化身键盘侠言语刻薄的评论大小事件,仿若自己是指点江山的境外仙人。网络语言暴力充斥着现代人的生活。 所以,早早预见了将来可能出现的场景的闻溪,现在更不可能任由自己这样成为这网络走红的第一人。她朝竺笙笑了笑,说:“那个人是我,也不是我。” 竺笙不懂闻溪这句话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表情略显呆愣,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我不理解”。 闻溪很喜欢竺笙这样单纯的人,因为与这样藏不住一点事儿的人相处真的是毫不费劲,而且竺笙真的是她遇到的性格特别棒的姑娘,虽然经常做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小事情,但是竺笙整个人似乎注定了傻人有傻福。 闻溪用手推了一下旁边的椅子,示意竺笙坐下,不要傻傻的站着。“那些照片都经过了博客主的处理,加了泪痣还有脸型也变了,所以照片并不是我。但是,我确定,她那些照片的原片是我。” 竺笙听了便怒了,“天啊,这个博主怎么这样!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便偷拍了你,还将图片经过特殊处理伪装成了她自己!真是!真是……”竺笙努力在脑子里搜刮适合的形容词来形容这个博客主宛若强盗般的行径,却发现脑子被气的连脑容量都锐减大半,搜刮不出合适的词汇来。 闻溪看着竺笙因为生气而面颊粉嫩、有些气鼓鼓的脸,伸手摸了摸竺笙的头,说:“没关系,我有办法。” 竺笙被闻溪这么一摸,好似一个被扎破的气球一般慢慢的将刚刚所生的气给消了,但她的脸仍是粉嫩嫩的颜色,像是红霞在她的脸上飞舞一般。 她的小仙女,总是有各种方法让自己安静下来。 * 这场无形的风波最终给闻溪留下了一个隐患,那便是再也找不到偷拍者的任何线索了。常用的登陆ip经查询是在b市,但这样的线索无异于鸡肋一般的存在。能偷拍到闻溪,自然与闻溪也同处于同个城市,这一点并不需要怀疑。 但是为了尽快消除痕迹,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黑了这个博客主账号了。仙罗阁的五千粉丝一下子没了去处,纷纷在网上写帖子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阁主的博客怎么打不开了之类的。 一天之内,这样的帖子便有几十个。考虑到这博主的五千粉丝,故沈自横让那技术手将之账号密码给改了,甚至连密保都设置了新的。然后将有闻溪照片的博文也给删除了。让原来的那人登不上账号,也希望能发现这样的端倪后能识点相,彻底收手。 经历这样起伏经历的博客终于能正常打开了,仙罗阁的粉丝们开心的点进去看看博主有没有写新的日志或者上传一些新的美照之类,却无不意外的发现,之前那些博主盛世美颜的照片全都没有了,连带着部分日志也不见了踪迹。 个别敏感的粉丝察觉到了这事态的不正常,先是打不开网页,继而是现在有关博主的照片被删,似乎都在告诉他们这照片的不寻常。 大多数粉丝们没有对博主取消关注,他们只以为是博主任性删了日志之类的,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再也等不到这博客的更新。 部分之前夸赞博主盛世美颜的粉丝,都写了帖子po出照片,询问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之类的,为什么博客主再也没有更新了。却未料到这网民八卦精神如此厉害,竟然从博主不更新歪楼到这照片的女孩真美啊之类的。 也不知道是根据什么得出的结论,有个网友在这帖子下面留言说,估计这博主要么本人太美被拐了,要么po出了别人的照片惹祸上身了。 虽然这网友的回答有七分玩笑,三分假,但是不由得赞一句真的是网民智慧无限。闻溪看到这个人的评论时,都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被人参透了思想一般。 一时之间,那个帖子被顶到了热门,但是那帖子也仅限于那个论坛的网民讨论,故影响力实在一般,且那些人讨论归讨论,倒是也没对闻溪的造成什么影响,闻溪便没有叫沈自横帮忙将这些也一并黑了。而且,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既然已经有人怀疑到是这照片特殊上了,便再不可做让他们再度怀疑的事情来。 一个月的时间,仙罗阁这件事情才终于平息下来,网民再也没有等待仙罗阁博主更新的心,眼睛的焦点也被其他的东西吸引走了。只是,唯有少数的一些人仍是驻守在博客上不甘心的等待着博主的更新动态。这些人后来还真是发现了什么也算是间接帮助了闻溪,但这是后话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b市一中进行了第三次月考。这一次闻溪勇闯进入前五名,名列第五,进步明显,故沈自横表示会送个进步之礼给闻溪。 周六固定去沈家补习的时候,闻溪收到了传说中的进步之礼。 闻溪看到礼物的时候,有些愣,这是?单词书?好吧,闻溪的心底表示白白浪费了期待。 闻溪接过沈自横递过来的单词书,翻开来,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因为她发现这是一本沈自横私人定制的英语单词书,里面有各种单词的记忆法、语法、例句以及引申的派生词之类的,可见其用心之深。翻着翻着,书中夹着一张碟子便掉落了下来。 闻溪将碟子从地上捡出来,翻了翻看了看,“这是什么?” 沈自横躺在沙发上抱着小葫芦在怀里逗弄,语气慵懒轻柔,“这是我录的碟子,根据单词书的顺序录的,你可以按单元选择播放。”本应该是处于变声期的他,声音不但没有因此变得粗哑难听,反而变得低沉磁性更加好听了。 “阿横,谢谢你!”这一刻,闻溪不知道除了说谢谢还能说些什么,她真的是太幸运了,才能在重活的这一世遇到这般真诚待她的人,但是她却注定无法给予他想要的回报。每每想到这一点,闻溪便觉得自己的心脏布满了细细麻麻的疼痛,仿若有千万蚂蚁在她的心上撕咬着一般。 “阿念,过来。”沈自横躺在沙发声音轻柔的唤着,小葫芦这时候已经挣脱出了沈自横的怀抱,跳下沙发身姿优雅的朝闻溪走来,它磨蹭着闻溪的腿,身体力行的在告诉闻溪说它想要抱抱。 闻溪低下身子将小葫芦抱了起来,养了两个多月的小葫芦,身体横竖皆是快速生长,现如今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小小一团儿了,而是变成圆圆一团儿,那模样总有让人忘记烦恼,心生欢喜的魅力。 第41章 破谣言 闻溪抱着小葫芦朝沈自横笑,这时候才发现沈自横的表情不太好,甚至是有些阴沉。她顺从的听着他的话坐到了他旁边的沙发上。 沈自横语气慵懒得自成一调,“昨天的事情,为何不告诉我呢?”他没有看着闻溪,而是起身摸着闻溪怀里的小葫芦,小葫芦在他的抚摸下舒服得闭上了眼。 “因为不重要啊。”闻溪想着昨天的事情,心忽而一坠,她没想到沈自横会知道,顿时觉得略微头疼。其实也不是不重要,而是她没想好怎么跟沈自横说。 她跟徐终然虽说是一个班,但是已经很久没有接触了,更别提说话了。昨天放学他突然来找自己,堵住自己的路,用极尽愤怒的语气对闻溪说:“沈自横那种人你为何要跟他呆在一起。” 闻溪听了徐终然的话一改平日里语气没有波澜,因她无法容忍别人对沈自横这般无缘无故、不分青红皂白的的指责。她冷着一张脸,看着徐终然这盛怒的表情只觉得莫名其妙,“哪种人?” 闻溪当时被徐终然堵在了校道上,周遭都是放学回家的学生,看到停在路间的两人时都忍不住投去好奇的目光。幸而那时候学生们都没有发展到人手一部手机,否则搞不好就会拍到上传到网上了。毕竟两个人都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且两人颜值不低吸人眼球。 大概徐终然自己也知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他上前一步拽住了闻溪的手就拼命往校外走,闻溪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便想着挣脱出来自己走便是了,可是奈何男女生之间力量悬殊还是比较明显的,闻溪挣扎不过最后只好放弃随他。 最后他们一起进了学校外的奶茶店,那个时间点的奶茶店没有什么客人,有些冷清,徐终然随便点了两杯奶茶后找了一个较偏僻的角落坐下。 他一坐下,周身的气势大开,一副审人的场面。闻溪坐在徐终然的对面,心中原本对徐终然因为没有接触而逐渐淡化的厌恶又渐渐复苏。 “闻溪,我是为你好。你离沈自横远点儿,他跟你想象得不一样,他没那么单纯。”他面色着急,生怕闻溪被沈自横温和的外表迷惑,深陷其陷阱还犹然不知。 闻溪心中有一个声音,在说:“你看,终于要认识一个不一样的沈自横了。” 徐终然看着闻溪面无表情的脸,更加着急,他知道闻溪不会那么轻易相信他的话,可是他仍是要说。 他闭上眼,深呼一口气,说:“他曾经推了他不会游泳的同学进泳池,差点杀死他的同学。可是,他最后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也拒不认错。他孤冷、傲慢、桀骜不驯,这是他以前的同学对他的全部印象。他的改变是从他今年复学才变成这样的,而这也就只能骗骗不了解他过去的人罢了。” 闻溪仍旧面无表情,她就是有某种奇特的坚持,他的事情一定要他本人自己来告诉自己原委,她才会相信。 徐终然看着闻溪的脸便知道对方仍是不信的,他又继续说:“沈自横从以前开始就是被人孤立的存在,你觉得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被孤立呢?他一定有他不对的地方。如果只是一个人这么说沈自横,那么可能是偏见,如果很多人都这么说,那么这应该就是事实了。” 徐终然还不知道他的话句句戳中的前世闻溪所经历的。因而他预想的效果没有收到,反而闻溪对他的印象也越加糟糕,即便闻溪知道徐终然是好心怕自己被沈自横蒙骗,只是他这种言论她真的是无法信服。 “可能?应该?你就是以这样的结论来判定一个人的?”闻溪身子往后仰,头靠在椅子上,语调又恢复了往日的波澜不惊。 徐终然深深感觉到无力,说他阴谋论也好,他始终觉得沈自横身上有着深深的复杂性,他这样复杂孤僻又冷漠的人实在不适合这么美好的闻溪。他不死心的说:“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给你写情书的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在你的面前出现过?” 闻溪倒是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她仅仅以为这些人如同前世那些人一样,因为她的冷处理而放弃自己的心意而已。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闻溪抬眼轻轻的看了徐终然一眼,没有说话。 徐终然自然明白闻溪这样的表情便是说明了她也是想做知道的,所以他心情略微明朗了些,说:“沈自横在背后都将曾给你写过情书的那些人敲打了一番,让他们不要再纠缠你……” 徐终然还想再说却看见闻溪举起手截住了他的话,闻溪看着他,神情很认真:“徐终然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是真相是什么,我想自己去寻找。” 说着,她便站了起来,“我要回家了,不能让家人担心。”看见徐终然点头之后,闻溪径直走了出去,边走边从书包里掏出手机。 她边拿着手机等待电话接通,边往校门口走。 “喂,林叔你在哪儿?还在校门口吗?” “嗯,没事儿。我这就走过去了,麻烦您等下,别过来了。” 闻溪快速打完电话走到校门口,果然一眼就看到家里的车子。闻溪收紧了外套走了过去,开车门缩进车里。 ……昨天的事情回忆完毕,闻溪看到沈自横已经阴成墨的脸了。很明显,他对自己的回答非常不满意。 只是闻溪不知道现在彼此的关系是否已经到达了可以相互诉心的程度,她一向是个对情感没有把握的人。 沈自横将小葫芦放到一旁,然后看着闻溪,没有说话。可是他不满的表情太过明显,以致闻溪都没办法去忽略。 闻溪在脑子苦想措辞,因为过去的沈自横是她从未认识过的,她其实很害怕她接触的沈自横不是真实的沈自横。 闻溪不敢直视沈自横的眼睛,害怕自己撑不住一下子言辞不当的说了出来。忽而感觉左肩一重,耳边尽是湿热的空气,他的声音就这般近的钻进了她的耳朵里,“阿念,告诉我,你跟徐终然单独在一起说了些什么?” 他故意放软了声音,显得低沉而温柔,甚至带了些吃醋撒娇的味道,像是一头凶猛的黑豹突然安静下来乖巧的伸出了它的肉爪要你握住一般的可爱。 “嗯……”闻溪还在犹豫着如何说,坐在她旁边的沈自横突然伸出双手已经牢牢的锁住了她的腰,紧紧钳制住,不松分毫,占有欲满满。 闻溪对于沈自横突然的亲近有些不太适应,自她身体发育后她已经很少与沈自横有超过牵手以外的亲密接触了,这一次沈自横这般亲密的举动让闻溪有些惊讶。只觉得沈自横像只极需主人抚慰心情的大狗一般牢牢的抱住自己,这让她想到了近来体型愈加庞大的璨璨。 “好,我说。”闻溪表示投降,向来沈自横一问自己,她就没有能瞒得住沈自横的,这次她不认为会是个例外。只是,这一次涉及到沈自横本身,所以她不太好说,毕竟她属于不善言辞的那种人,说话也是那种直来直往的。 “听说你曾经将你不会游泳的同学推进了游泳池,差点害死他,可是过后你对此没有任何歉意的表示。”闻溪没有对徐终然进行任何的修饰,而是直接这样告知了沈自横。 因为没有面对面说,所以闻溪也没有能直接的观察到此时的沈自横的表情究竟是如何的。她只知道她话音刚落,就被沈自横抱进了怀里,沈自横将他的头埋进闻溪的脖颈里,语气委屈得像个小孩子,“阿念,你相信那是我吗?” “你说的,我都信。”闻溪感念他对自己的信任,从以前到现在。所以,她也渐渐努力说服自己放下自己的戒备之心去相信对方。 沈自横心下一颤,满心的欢喜从他身上由内而外都溢散了出来,他喜欢她对自己毫无戒备的信任,而他能做的唯有不去辜负她的信任。 他松开她,眼睛盛着温柔如水的神色看着她,“那是发生在小学的时候,事前我并不知道他不会游泳,当时极怒之下的行为,我也想不到自己推他。” “他是说了什么让你如此生气?”闻溪能理解小学时候性格都还未定性,小孩子间的玩闹倒是可以理解,只是那是什么样的情况让沈自横在过后拒绝道歉呢? 沈自横嘴角微勾,回忆了一下说:“他说我是命煞孤星,父母都是被我所克。”他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曾对他伤害值最大的话语,却让闻溪感到更加心疼。 幼时是最敏感脆弱的时候,他在那时候经历了这世间最惨痛的事情,在过后还被人们用这样充满恶意的话语所伤害。她可不认为这样的话一个孩子能够说出来,恐怕这孩子背后的父母还是这般说过才会被他们的孩子所记住并说还给了当事人。 第42章 闻溪心疼他,却笨拙的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眼睛亮亮的,仿佛湖水倒映星空的闪烁。 沈自横低头叹了一口气,用手掩住她的眼睛,无奈的说:“阿念啊,真的别这么看着我。”我怕自己控制不住对你的喜欢啊。 喜欢的人睁着莹莹双目望着你,恐怕任何一个男生内心都会有想法。 盖在眼皮上的手拿走了,闻溪睁开眼睛,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沈自横一直会说别这么看他,但她想沈自横必然有他自己的理由吧。 沈自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之后不再纠结于徐终然的问题,而是转而温柔看着闻溪说:“不久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闻溪在心里暗暗骂着沈自横是个傻瓜,这么问当事人,哪能得到什么回答呢。她摇了摇头,想法在内心里兜了一圈,没有说出口。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礼物,生日对目前的她来说,只是生命倒计时的象征而已。 沈自横看到闻溪摇头的反应,果然跟料想的差不多。他想送闻溪一个礼物,这个礼物能让她一看到便想起自己,最好是时时刻刻能看得到便更好了。 聊天止于此,之后两人进行例行的补习。 时间被冬天吹得不断前进,转眼便到了圣诞节这一天。圣诞节这天刚好是周六,闻溪邀请了竺笙、宋云琛和许怀修,而沈自横自是不用说,当然也是在邀请名单之列的。 贺家原本想大办生日会的,但是被闻溪拒绝了。她不喜欢自己围绕在一堆不熟悉的人之中,生日会如果这般过那还有什么过生日的意思呢?她还是希望,过生日的时候能够与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过。 贺老爷子和贺老太都同意了她的做法,决定在家里小小的庆祝便好。这到底是闻溪回来之后过的第一个生日,他们在心里都觉得这样委屈了闻溪。只是他们都选择尊重闻溪,只要她开心就好。 闻溪生日的前一天是平安夜,闻溪在自己的抽屉下意外收获了很多苹果,她对这样的幸福总觉得忐忑不安,大概是太幸福了,所以总觉得自己终有一天要离去的恐慌。她掩盖着自己的不安,笑靥如花的与人互道祝福。 到了她生日这天,她早上起床开门便看到了门口堆了四份礼物。这样的送礼物方式,让闻溪既开心又感动,觉得自己的家人便是现实版的圣诞老人为了她的生日和圣诞节的一开始便送上了惊喜。 闻溪捧着四份礼物走回房间,一份一份拆开。 第一份是贺玺之送的,送的是一只钢笔,看起来奢华之气尽显无遗,闻溪虽然不懂牌子,但是也能知道舅舅出手这笔的价值自然不菲。笔盒里夹着便签,闻溪是第一次看到舅舅的字,气势磅礴、力透纸背。便签的内容很简单,就是祝贺闻溪生日快乐,然后希望闻溪在日后如果遇到问题都可以找他解决。 舅舅的内容很简朴很简单,可闻溪从中感受到了舅舅那不善言辞外表下对她的关系和爱护。她怀着满足的心情将第二份拆开,光看礼物闻溪已经不用去看盒子里夹着的纸条说这是谁送的了,她想一定时她那可爱的舅母。 没想到现如今身怀六甲的舅母居然还有心记得自己的生日并特意选了一套连衣裙送给她,粉橘色的连衣裙,一字肩还有点小小的v领,袖子是泡泡袖的款式,特别而粉嫩的颜色使整条裙子看起来很俏皮可爱。 闻溪拿着裙子便换上了,换上时便发现这条裙子不是只有一点点性感。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黑发雪肤,修身的连衣裙包裹着她的上身,正中间的位置隐隐约约有一条小小的沟壑,证明她这几个月来胸部已经有小小成果了。 因为这条裙子是一字领,而闻溪想要看看这条裙子完整的美丽,又想着只有自己一个人便将内衣脱掉了,而修身的裙子暴露她真空的事实。她看着镜子的自己,总觉得不可思议,几个月之间,她已经不知不觉换了一种模样。 前世遇到的种种问题,这一世全都没有在她的身上遇到。前世头发有些枯燥脱发,这一世头发如瀑,却再无掉发问题。她的皮肤也没有遇到前世转季脱皮的问题,而是永远白净水润的样子。 而当属最明显的是,是她前世死前也在意着的胸部终于恢复正常,开始发育,而且成长速度迅猛,让闻溪对这样的变化有些手足无措,明明知道胸部发育是正常的,却忍不住有些害羞于这样的变化。 她感觉的自己的身体是被安了加速器,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迈向成熟。 凡事都有代价,闻溪便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这样的变化所带来的代价。她变得越来越敏感,如果有人稍稍用力的拽住她的手腕,她会比常人感觉到更加疼痛,而且会乌青淤血,但之后很快就会好。 闻溪欣赏完裙子便脱下裙子换上了原来的衣服,便打定主意将这条裙子放箱底了,她是个保守至极的女孩子,v领之类的实在没有勇气驾驭。只能对不住舅母了。闻溪怀着抱歉的心情将裙子挂进自己夏□□服的衣柜里,虽然她知道,这条裙子恐怕再无展示其美丽的机会了。 拆开第三份礼物,闻溪哭笑不得,是贺老爷子送的。送的是贺老爷子自己亲写的字帖,闻溪看到时脑中突然想到自己当时第一次得知自己的外公是书法家时惊讶说出的话。当时自己说,外公,您有空也教我写毛笔字吧。 只是,后来这几个月,她也忘记了这回事。她忙于学习,忙于跳舞,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此刻想来,眼睫轻染泪意,人世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你随意说出的一句话,却被在意你的人听入了耳,记在了心。 她眼含热泪的打开了最后一份礼物,是一件款式简单的米色毛衣马甲。闻溪一直强忍的眼泪却倏而掉了下来。 她记起这个月外婆一直在悄悄的背着她织东西,她一开始其实没发现,后面发现了就叫外婆不要做这么伤眼睛的事情。外婆嘴里是答应了,可是背地里仍是继续织着。她反复几次都劝说外婆说不要织了,现在的毛衣去外面买便有了,何必花那么大的精力自己亲力亲为的织呢,更何况外婆已经那么大年纪了。 可是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那是织给自己的毛衣。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这么想,怕最后不是她的会失望。为了避免失望,她在一开始就拒绝了所有幻想。 闻溪整理好心情,又去洗了一次脸,用热热的湿毛巾敷了一下脸确定看不出自己曾哭过的痕迹后,才下楼。 她下楼便看到贺老太坐在沙发上逗着璨璨,璨璨咬着玩具摇晃着尾巴跑过来。闻溪一下楼,贺老太便笑着说:“我的小闻溪起床啦,快去吃早饭,别饿坏了胃喔!” 闻溪笑着走近贺老太,然后微微附身抱住了贺老太,贺老太被闻溪的行为吓了一跳,以为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耳边便传来了自家孙女软糯的声音,“外婆,谢谢你们。”感动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闻溪只能用以一抱来向外婆表示自己真的很感激。 贺老太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轻轻的拍着闻溪的后背说:“我们是家人,不用说谢谢。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够开心而已啊。” 闻溪起身,眼睛亮亮的看着贺老太,说:“外婆,我很开心也很幸福。” 到了晚上,天空飘起了雪花。冬天太阳早落,此时天色一片漆黑,这夜空配合着雪花飘扬,这场景倒是很美。闻溪隔着玻璃窗看着这雪,想着今晚要不将他们留下来好了,否则这冒雪回家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最先到的竺笙和许怀修,竺笙刚看到闻溪便抱上了闻溪,语气欢乐的说:“小仙女,生日快乐!”之后将自己的礼物递上,“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希望你喜欢。” 许怀修安静的看完竺笙抱着闻溪的动作,然后也随着竺笙递出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并说:“祝你生日快乐。” 闻溪笑着说谢谢,并领着竺笙和许怀修进客厅。 客厅里此时坐着贺老爷子、贺老太、贺玺之已经已经怀孕近五月的顾灵绣。贺玺之与顾灵绣已经育有一子名叫贺霁薄,今年18岁,此时正在m国留学。所以,闻溪来贺家这段时间都没有机会见到贺霁薄,对贺霁薄这个人的认识还停留在表层印象。 竺笙一进去便嘴甜的叫着外公外婆,叔叔阿姨好。 刚叫完,门铃又响了。闻溪估计是她的小伙伴到了,便让竺笙坐后跑去开门。一开门外面的冷风便灌了进来,没想到沈自横居然跟宋云琛一块来。 大概是她眉毛微调奇怪的表情暴露了她的疑问,所以沈自横进来以后便说:“碰巧遇到了。”随后,他将礼物递给闻溪,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说:“阿念,生日快乐。” 宋云琛是个腼腆性子,他将他的礼物递给闻溪,小声的说:“闻溪,生日快乐。” “嗯好,谢谢你们,里面坐吧。”闻溪领着他们进了客厅,此时竺笙已经嘻嘻哈哈的跟贺老太聊起来,大概是两人性子相合,倒是聊得气氛欢快。 而许怀修倒是让闻溪很意外,因为看起来许怀修居然跟贺玺之聊得不错的样子。 沈自横和宋云琛一来见到长辈又是一番礼貌叫着长辈,长辈都笑着应了。 过了一会,灯忽然一暗,徐妈推着小车进来,小车上是点着蜡烛的蛋糕,耳边响起众人唱着的生日快乐歌。 “闻溪,快许愿吧!”贺老太笑着唤着闻溪赶紧许愿,闻溪听了傻傻的握住双手做祈祷状,闭着眼睛在心里许愿。 然后,她睁开眼睛,将面前的蜡烛通通吹灭,灯光也及时亮起。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看着众人,将自己刚刚所许的愿望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她希望,她能够健康的老去,而不是在十七岁时忽然猝死。 她看着众人的笑脸,心中的悲哀只有她自己尝得到。她只是想活得久一些,再久一些,这样的要求不过分吧? 第43章 暂离别 吃完蛋糕,闻溪陪着长辈在客厅说了一会子话,贺老爷子便笑呵呵的发话了:“闻溪,你带你的小同学到楼上玩儿。” 闻溪回头看了同学们的表情,发现除了竺笙的表情是很好看出来的期待外,剩余三人的表情都是很难看出什么端倪。 闻溪站起身,说:“好,那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你们好好聊吧。”然后闻溪朝小伙伴们招手,示意他们跟着自己。 闻溪站起来时,原本一直趴在沙发角落一角的璨璨也站了起来,尾巴欢乐的摇着,一下子就跑到了闻溪的腿边停住,眼睛巴巴的望着闻溪,头也微微昂起,仿佛在渴望闻溪抚摸一般。 闻溪哪里拒绝得了璨璨这般可爱的模样,她微弯下身子,伸手在璨璨的头上摸了摸,璨璨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忽而,璨璨的鼻子动了动,然后起身跑到了沈自横的身边。 闻溪的手落空了,看着璨璨对着沈自横又是一番故技重施的模样,心里哼了一口气,暗骂璨璨这孩子见色忘义。 到了楼上放映室,闻溪不由得心里默默感叹一声,幸好自己提前将放映室收拾了一番,否则要是以原先那个模样见人估计自己的形象也是算毁了。因为平常都是闻溪自己霸占着放映室的,徐妈每每要来收拾这房间就被闻溪甜笑着拒绝了,还美名其曰“乱中有序”。 现在看着这放映室整洁的模样,虽然……闻溪悄悄看了沈自横,虽然沈公子早已经知道自己平常时候这放映室是什么样的了。 竺笙到了闻溪房间以后,性子就完全放开了,像只飞出鸟笼的小鸟一般。她拉着许怀修羡慕的说:“这放映室好棒!” 闻溪注意到竺笙拉着许怀修的手,想着这两人在没有她做同桌之后感情似乎也飞快升温。正所谓旁观者清,闻溪能察觉到许怀修对竺笙的心意,那种专注的眼神,大概也只有竺笙这般迷糊的人才能看不出来吧。 宋云琛安静的站在竺笙她们的后面,因为太过安静,所以很容易让人忘记这个人的存在。宋云琛本身的性格就是那种很安静很随和的,所以即便两人已经同桌有一个月了,彼此都不算特别熟悉,但是闻溪都能感受到这个人的无害。 而这次自己之所以会邀请宋云琛,除了他是自己同桌这一点外,她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有什么原因,大概有部分原因是她看到宋云琛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他很孤独吧。 闻溪让大家坐下,然后翻找着目录询问大家:“大家想看什么片子吗?” 竺笙倒是很兴奋的苦想了一下,但是没想出来什么特别想看的。闻溪看到此时的宋云琛低头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便问道:“宋云琛,你怎么了?” 被闻溪点名了的宋云琛红着脸抬起头,喃喃的说:“没什么。” 闻溪想到他的身体情况,便问:“你是哪儿不舒服吗?”闻溪想到这一点便担忧起宋云琛的身体,思考起自己邀请宋云琛来参加自己的生日究竟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宋云琛脸上浮现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原本脸上的坨红渐渐消散,“没有感到不舒服的,谢谢闻溪关心。” 这时,竺笙也担忧的看了宋云琛一眼,说:“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说!”竺笙因为时常关注闻溪的动态,所以也渐渐与闻溪的同桌宋云琛熟识了一些。一旦熟识,原本对这个人因为抢了闻溪做同桌的敌意便削减了许多。到了现在,已经能够很客观的看待宋云琛这个人了。 宋云琛看到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笑着回答:“大家放心,如果我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一定会说的。”身体上没有什么不舒服的,现在是他的内心有些不舒服,甚至是有些沉重,他虽然知道大家是在关心他,但是他就是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做是废人。 今晚很沉默的沈自横突然发言岔开了大家担忧宋云琛的话题,说:“大家看过前段时间上映的《绣文公主》吗?” 竺笙一听,瞬间做出反应:“《绣文公主》?就是温誊导演的那部吗?听说那部电影前段时间上映座无虚席,票房也破了纪录,这是在古装片市场是很难得的!” 闻溪不算是那种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但是对于娱乐圈的事情还真是不了解,很少看娱乐新闻,所以谁红了,什么电影红了什么的她都不是很清楚。现在她见到竺笙听到《绣文公主》这部电影这么激动,不由得很好奇的问:“这电影讲的是什么内容啊?” “电影讲述的绣文公主传奇的一生,她年少时出宫拜师学武,年到中年遇到家亡国破时毅然女扮男装出征战场的故事。”竺笙原本想回答闻溪的问题,结果被沈自横抢了先,暗暗瞪了沈自横一眼,却什么都不敢说。 闻溪一听便来了兴趣,“这电影人物在历史上可有原型?” 竺笙故作神秘的“嘘”了一声,说:“小仙女,你看了就知道啦!我很乐意陪你再看一次哦!” 放映室的灯暗了,《绣文公主》开始投射在白布上开始播放。 电影的第一幕便是年少时绣文公主乔装成平民出宫的场景,少女版绣文公主的扮演者是通过温誊导演于z国千万人之中选出来的,演技经过温导演的磨练倒是十分出彩,而且颜值上乘,古典气质型美女。 闻溪一开始看这演员时只觉得熟悉,后来记起这个人叫王之宴,一个以二十四岁之龄力压其他资深女星爆冷夺得影后的年轻女演员。当年一度被打压,哪曾想之后过了两年,却红遍大江南北。 这些还是前世的自己在高中时听周围人讨论听到的,现在看到这个王之宴还能记起这些回忆,也是多亏了这王之宴别具一格的名字。 …… 闻溪虽然想挽留他们在自家歇息隔天再走,但是他们都一一推辞了。最后,闻溪只好麻烦林叔将他们一一送回到家。 唯有沈自横是自己有司机来接的,闻溪陪沈自横在窗边看雪等车,沈自横今晚格外沉默,大概是因为人太多的关系?闻溪不知道,也无从知道。 “阿念,祝你生日快乐。之后的几年,我恐怕没办法赶回来帮你过生日了,但是礼物一定会准时送到的。”他的声音似乎永远那么温润好听,在这夜里犹如钢琴曲一般悦耳。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而心情不好?闻溪迅速说:“没关系,你的未来要紧。”闻溪说完这句话觉得自己格外懂事,她甚至心里藏着一个可怕的设想,如果以后自己真的死了,自己的家人要怎么办?他会怎么样? 来接沈自横的车很快也到了,闻溪与沈自横挥手告别后,走到侧门楼梯准备上楼。因着闻溪怕夜深人静的走客厅的那条楼梯会吵到休息的外公外婆,所以送同学出门的时候走的是侧门的楼梯。 闻溪没想到现在十一点多了,外公外婆居然都还没睡觉。她在楼梯上隐隐约约能听到贺老太的声音,她想着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能那么晚睡呢,便想着去唤外公外婆睡觉了。 刚走近客厅,她便听到贺老太用一种极其悲切的语气说:“卿之她那时候根本就是瞒着我们啊!她成功了!如果我们不是将闻溪认了回来,我们怎么能从她的出生证明看到她的出生日期呢!” 闻溪没听明白外婆究竟是在讲什么,她的出生日期与她的母亲究竟有什么关系?刚踏出一步,她便听到贺老爷子摔碎杯子的声音,贺老爷子怒极的声音也飘了过来,“卿之真的是太傻了,怎么可以因为有了孩子就去结婚呢!她真是昏了头了!” ……后面的话闻溪没有继续听下去,因为她已经大概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了。她的母亲贺卿之在一开始就向她的外公外婆隐瞒了她的存在,后来离家出走嫁给何是怀,奉子成婚。那么何是怀在结婚伊始是否爱着她的母亲就值得怀疑了。 闻溪的脑子快炸了,她发现这一世的一切都渐渐与她的前世不同了,像是要分割成两个世界一样。 外面大雪越下越大,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上飘落下来,大地变得银装素裹。后来,这一年的冬天被称为史上最冷。闻溪生日之后过了一个月左右,便迎来了闻溪高中时代的首个期末考试,幸而她考得不错,排名年级第四。而年后,沈自横便出发去了a国。 春秋轮转,四季更替。转眼间,闻溪已经从当初的一米五五长到了一米六五,虽然不到自己的理想身高一米六八,但是闻溪表示自己已经很满意了。 她平安经历了高考所有的考试,没有发生任何身体不适的情况。忐忑了那么漫长的时光,如今终于可以松出一口气了。 得知自己高考成绩的时候,除了闻溪,贺老爷子贺老太都十分满意,贺老爷子的胡子都自豪得要翘向天际。 闻溪在高二分科的时候,最后选择了自己不是很自信的理科。她想挑战自己,也想选择不一样的命运。可是沈自横已经离开了闻溪的身边,所以之后的两年闻溪学理科学得十分吃力,后来贺玺之给闻溪请了一个家教。 家教读的是q大数学系,读大一的时候来教闻溪的高二理科。闻溪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她的家教宋云辞和宋云琛是堂兄弟的关系。怪不得自己当初听他自我介绍时,就有种熟悉的感觉。 后来闻溪到了高三,就没有再请家教了。因为她知道,在高二的时候她该打的基础已经打牢固了,剩下的便需要更多的题型轰炸和训练了。 每个人的高三,都是一段自我锤炼成玉的时光。 闻溪的语文是她的强项科目,可是她在高考的时候没有发挥出自己应有的水平。除开语文是高考首站难免紧张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前世她死在这场考试里。所以她在这一场考试里,心里一直惴惴不安,难免有所分心,这导致她最后考出的分数比她原本计划的少了整整十分。 高考成绩里十分是什么概念?是一所学校?一个心仪的专业?一个喜爱的城市?闻溪抱着抱着那两本堪比硬币厚的报考指南整夜整夜的思考,自己究竟是要去哪里读什么专业?自己的未来究竟要何去何从? 要在几天之内决定自己的命运走向未免太过残忍,可最终仍要在飞速流逝的时间里做出一个选择来。 贺老太看着闻溪因为志愿的事情烦恼得脸都瘦成一半心疼不已,她安慰着闻溪说:“学校和专业这东西呢,选喜欢就好了。大学时光如果与喜欢的专业度过,那么还是会很快乐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闻溪翻看着自己做了标记的几所学校的专业,只是当所有的选择都不是一开始最想要的,那么所有的选择都变成了将就。闻溪就在这些将就里面苦苦挣扎,像是挣扎在一个看不见任何希望的泥潭里。 贺玺之抱着自己的宝贝小女儿阿雾来跟闻溪做心理工作,当他听到闻溪所纠结的地方时,他果断的说:“如果报不到喜欢的,又不想将就的话,就不要将就!” 闻溪听了贺玺之的话不由得瞪大眼睛看向他,在所有人劝她随便选一个学校都是重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时候,唯有她的舅舅跟她说,选不到喜欢的学校就不要将就! 坐在旁边的贺老太听了贺玺之的话,生气的拍了贺玺之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胡乱说话。贺老太是心疼闻溪的高三读书那段刻苦的时光,那一段时光贺老太偷偷抹泪心疼闻溪无数次,每每都感叹闻溪真的跟她的母亲是不一样的。贺卿之生性张扬,不爱学习,最后大学还是靠关系上的。没成想,她的孩子居然这么懂事好学。在她看来,高三的那般苦的日子,一次就够了。 b市实行的是梯度志愿,第一志愿组可填三个学校。闻溪最后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她填了s大,广告设计学,不服从调剂。 她想好了,大不了就重读一年! 这年的八月,闻溪顺利收到了s大寄出的录取通知书。闻溪如愿以偿的录到了自己喜爱的专业和学校,而她也终于可以去她最向往的h市。 第44章 临行前 录取的欣喜过去以后,贺老太想起自己的宝贝孙女儿要去遥远的h市读书便是一万个舍不得。可是舍不得也没有办法啊,小闻溪喜欢啊。只是她内心惆怅啊,她看着坐在床边低头整理衣物的闻溪,桃花玉面,一颦一蹙皆是倾城。这越长大容貌越是出色惊艳的孩子,她可真担心这孩子去了大学之后缺了他们的保护,一下子乱花渐欲迷人眼了。 可一面又觉得按照这三年的相处来看,闻溪的性子应是不会这样才对。她成熟又懂事,有时候她甚至很心疼她这样小的年岁却这般早熟懂事,这与她之前的经历不无关系。 闻溪直到读高三才暂时停了芭蕾舞的学习,两年的芭蕾舞学习赋予了闻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气质。按照李晏岚的话说便是她将一个将自己内心深埋的蚕宝宝培养成了孤高清冷的天鹅。李晏岚不止一次劝过闻溪参加比赛,甚至百般诱惑,最后无计可施,只好无可奈何的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为了舞蹈单纯学习舞蹈的人。 出色的外貌,加上清冷的气质更是锦上添花。只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姑娘长得这般出色,且即将外出求学,难免让贺老爷子贺老太担心。 贺老太看着闻溪收拾着行李,默默掰着手指算着闻溪还有几天就要离家了。 闻溪将冬天厚重的外衣叠进行李箱,贺老太赶紧过去将外套抢走,说:“这些冬天的衣服到时候我寄过去就好了。这些就别带了,小胳膊小腿的,别勉强自己了。” 闻溪哭笑不得,说:“外婆,到时候去收发室拿那些快件,也一样重啊。” 哪知贺老太奇怪的看了闻溪一眼,说:“我听说大学都会有一些人专门在负责代拿快递的,你到时拜托那些人拿了送到你宿舍门口。” 闻溪倒是不知道这个代拿的服务,所以听了之后点点头,同意了贺老太的提议,决定如果不贵的话就请代拿帮忙拿一下行李好了。 “一定要送到宿舍门口,千万不要那种只送到宿舍楼下的!万一你住在七楼什么的,岂不是要累坏了。”贺老太说着说着,眼眶又湿了,表情委屈得像是个被欺负的孩子。 闻溪一看到模样的贺老太就慌了,她扔下手中的衣服,跪坐在贺老太面前,拿起床头柜的纸巾递给贺老太,着急的说:“外婆怎么了?怎么哭了?” 贺老太情绪失控也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很快控制自己的情绪,拿起纸巾擦了擦掉下的眼泪。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摸了摸闻溪的头,说:“外婆想到之后四年每年只能见寥寥可数的几面便难过。” 闻溪有些心慌,突然质疑自己坚持要去h市读书会不会太过自私。家人是自己一生最重要的存在,外老爷子和贺老太都逐渐年老,而自己有四年的时间会远离他们独自生活。 可是,事已至此,这样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也只能让时间去定夺了。她定了定心神,说:“外婆,我一定会找时间经常回来看望你们的。”像是怕贺老太不相信一样,她又补充强调道:“一定会的!” 外婆听了闻溪的话,像是得到了最心爱的糖葫芦一般满意,笑眯眯的说:“外婆知道,小闻溪最懂事啦,一定会常常回来的。” 最后闻溪只收了一个行李箱的东西,剩余宿舍所需的东西都准备到学校之后购买。闻溪将行李从楼上提了下来,贺老太跟在后面不住的说:“慢点儿,慢点儿。” 闻溪一出现的楼梯上,璨璨就立马跑过来在楼梯的最后一阶那乖乖坐着等着闻溪下来。璨璨三岁了,正值一只狗的青年时期,金灿灿的毛发简直帅气满分。 闻溪提着行李箱顺利下楼,她将行李箱推到门边放到一旁。其实两只手提着一个行李箱不算费劲,而且这行李箱的重量还是在贺老太的监督下的,所以真的不重,可是回头看到两个老人担忧的表情,闻溪还是忍不住向他们解释说这个行李箱很轻很轻的。 贺老爷子招呼闻溪过来客厅坐,闻溪笑着走过去,便看到贺老爷子在小茶几上铺了棋盘,黑白两色棋子整齐的放在棋罐里。 “来,陪爷爷下五子棋。” 说起来,这五子棋还是闻溪教沈老爷子下的,起初沈老爷子想让闻溪一直绷着的精神松懈下来,所以提议让闻溪学些益智类的小游戏。他自己本身自然希望闻溪能学下围棋,如此一来彼此还可以切磋棋艺。 可是闻溪皱着眉头听了贺老爷子讲围棋规则,听完了直说太复杂了。然后脑子一转,便提议说:“外公,我们来下五子棋吧。” 贺老爷子起先觉得五子棋这种东西吧,有什么好玩的,太简单了。结果连着被闻溪杀了几局后,他拍着手笑道:“看来这小小的五子棋不容小觑啊!同围棋一样考验智慧啊!” 民间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五子棋是围棋的入门。而换句话说,会下围棋的人再来下五子棋的话很容易掌握要领。所以,贺老爷子认真起来以后,闻溪就再也没有赢过了,除非贺老爷子放水。 闻溪坐在贺老爷子的对面,默契的执起黑子先行一步。 被贺老爷子磨练了一年多的棋艺,如今也能步步小心。这一局不出所料又是闻溪战败,但闻溪仍很开心,因为这一局自己坚持得比以往更久一些。 * 临行前一天,闻溪按照计划要去沈家与沈爷爷辞行。自从沈自横出国以后,沈老爷子就搬到沈家大伯那,与他的大儿子一家同住了。 居然是沈澈来开的门,闻溪诧异的看着来开门的沈澈。 倒是沈澈很自然的解释说:“李婶去买菜了。” 闻溪点点头,跟在沈澈后面走着。沈澈走在前面,声音从前面飘了过来,“闻溪来找爷爷吗?” “嗯,是的。”闻溪回忆起自己在沈家遇到沈澈的次数真是少得可怜,两个人像是天生带了互相屏蔽对方的磁场,很难得的,才会遇到一回。而不得不说的是,沈家的孩子,如沈澈、沈自横,皆是学神级人物。沈澈读的是q大医学系,今年才十九岁已经大三了。 客厅里,沈老爷子拿着报纸端看着,抬眸看到闻溪来了,立刻就笑了,和蔼的招着手说:“闻溪过来坐,过来坐。” 闻溪顺从的坐下,便听到沈老爷子高兴的说:“爷爷都听你外公说了,考得不错呢!去z大很不错,就是远了些啊。从北方到南方,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哦!” 闻溪看到沈澈从厨房走出来,拿了一瓶乳酸菌放在自己面前。也不知道他打哪儿知道自己喜欢喝乳酸菌哦,不过转念一想估计是沈爷爷说的。 “我以前小时候也是生活在南方的,所以应该问题不大。何况h市处于中间呢,不南不北的,气候也比较湿润。”说完,闻溪拿起面前的乳酸菌撕开它的锡纸盖,小口的喝起来,凉凉的,解暑又开胃。 与沈老爷子说了一会儿话,沈老爷子的手机便响起来了。闻溪乖巧的转头去看电视。 “喂,阿横啊。”沈老爷子的声音洪亮,一听便知道是个身体硬朗的。闻溪看似专注的看着电视,实则心思已经被沈老爷子那句“阿横”给占据了。 能被沈老爷子那么亲热的叫着“阿横”的,除了沈自横还有谁。手机的隔音效果很好,闻溪完全听不到另一头讲了什么,只能看着电视歪着脖子在想,沈自横这个曾经很熟悉的名字已经随着他从自己生命里淡出而渐渐没有痕迹了。 她曾经以为沈自横即便出国去到外面读书,他们彼此的关系即便会淡化也不会像完全没有过一样平淡。然而现实是,沈自横出国以后,他们之间的联系除却一开始的几个月还常常维持着联系外,后面联系就越来越少了。虽然早有最坏的打算,但是闻溪每每想到仍是觉得难过。 不过,有一点沈自横没有失约。每一年他都为她准备了礼物并及时在她生日前送到,礼物盒里会夹着纸条写着一句话,似乎是英文,又似乎不是。闻溪上网查过,似乎是法语,但具体什么意思闻溪却是不知道的。到现在,那两年送的两张便签闻溪都夹在书本里,等着有一天沈自横回来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闻溪回忆着过往,耳边便听到沈老爷子开心的问着电话那头:“阿横,闻溪在这儿呢,要不要跟她说话啊?” 闻溪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她忍住回头看着沈老爷子的*,然后便看到沈老爷子将手机递了过来,“是阿横,闻溪与他说说话吧。” 闻溪有些紧张,毕竟彼此之间的关系跨越了几乎整一个太平洋,他们之间早已没有当初的那种亲密了。“喂,我是闻溪。”闻溪说完就尴尬了,这样介绍自己还是挺让人尴尬的。 “我知道。”电话那头似乎轻笑了一声,意外的磁性迷人,闻溪听了心里有点痒。 “阿念,我很想你。”他这句话穿过了太平洋,越过了彼此这两年多逐渐产生的隔阂,直直的钻进闻溪的耳朵,猛的一下闯进了闻溪的心里。 第45章 初入学(抓虫) 他的声音有些陌生,但一如既往的好听,只是多了从前不曾有的味道,低沉磁性,还略微性感。闻溪被他那句直接表达自我情感的话震在当场,心中的委屈一股脑涌上来,想质问他如果想念为什么从来不主动联系,为什么放任彼此这样陌生下去…… 可是……她扯着笑容回头看了沈老爷子,沈老爷子此时眼带笑意的看着电视,很显然现在并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而且,她也害怕这些话说出来以后会显得自己很自作多情。 她稳了稳情绪,握紧了手机,说:“你在那边生活得怎么样?”这样的回话变扭又陌生,这样的话其实早在沈自横到达a国的前期便问过了。可是此时闻溪不知道应该回什么,要她回一句她也是?不论真实她是不是想他,她此时也说不出来。 沈自横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声音像是沾染了太阳的味道,“阿念什么时候开学?”只是答非所问,他自然的问起她的近况,语气自然又亲昵,一度让闻溪以为这两年多的联系冷淡都是自己的一场错觉。 “9月4号。”去h市的机票都订好了,到时候贺玺之带闻溪去学校。原本,闻溪是打算一个人去学校的,可是贺老太听了坚决不同意闻溪这么做,她的理由是闻溪还没成年,还缺乏自我保护的能力,就算要锻炼自己的独立也不该是这个时候。 贺老太当然也想跟着去的,可是闻溪却是不愿了。闻溪觉得贺老爷子贺老太的年纪都大了,不适合长途跋涉,还是算了吧。最后的结果是彼此各退一步,决定一生只有一次的大学开学还是让舅舅陪着去。 “嗯,我知道了。阿念,在新环境要好好适应,用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就好。如果与舍友相处得不好,就申请搬出来。”沈自横的思想仍是似以前那般特立独行,只是他说的话句句戳中的都是闻溪所担心的问题。她挺怕自己运气不好,遇到的舍友与自己相处不来的。 “嗯,别担心,我会努力适应新生活的。你不讲讲你的近况吗?”闻溪好奇他怎么从来不讲自己的情况,在a国的生活似乎很神秘。 “老师都很好,同学们也不错。”他的答案很官方,闻溪没有听到具体的自己想听到的内容不免有些生气,然而,随后听到大洋彼岸的那头说:“这些细微的小事情,我想回去以后,躺在你的身边,像我们以前那样,一点点讲给你听。” 闻溪对他的熟悉感一点点慢慢回笼,内心欣喜于他仍是记得自己。他给闻溪描绘的场景,应该是那时候闻溪去他家放映室彼此看完电影后畅聊的画面。闻溪其实无比怀念那个时候亲密无间的彼此,彼此像是无助的婴孩,以对方为牵绊,依偎着成长。 …… 与沈老爷子告别之后,沈老爷子便让沈澈送闻溪回贺家,闻溪推辞不过也就同意了。 闻溪坐在副驾驶上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的路况,一点余光都没有留给坐在驾驶位置上的沈澈。 大概闻溪太过正襟危坐,沈澈瞥了闻溪一眼,笑了,说:“我又不是老虎,不必这么拘束。” 闻溪有种被抓包的尴尬,她露出牙齿有些傻气的笑着看他。 沈澈的身上有种邻家大哥哥的感觉,阳光干净,只是因为彼此的气场似乎不太契合,所以闻溪面对沈澈经常是有些躲闪的。 “我们虽然不太熟悉,但是彼此长辈都很熟悉,所以我们之间的相处也可尽管随意一些。我比你大几岁,你可以把我当做哥哥。”他眼睛看着前方,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方向盘,操作看起来很是熟练。 闻溪点点头,面对沈澈这样释放的友好善意,她没有理由拒绝。 * h市的空气比b市的好很多,闻溪踏上h市的土地上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到夏日该有的味道。大概是刚下完雨,所以空气中带着一丝丝湿润的味道,清新舒服。 顺利到了z大,贺玺之让司机将车子开进学校停车场,停车场满满当当的停满了车子,看来今天也有很多新生来报道。闻溪当时还担心说,太早来,学校没有人的问题呢。结果发现,自己想太多了。 h市正值雨季,此时又下起了蒙蒙细雨,细密的雨丝在天地间织起一张灰蒙蒙的幔帐。 车门一开,贺玺之将一把黑色雨伞撑开走下来,闻溪跟着下了车。司机走到后备箱,将行李箱将行李抬下来,闻溪接过,将行李箱的把杆拉起来。 大大的雨伞隔绝了灰蒙的天空,连同雨丝,分割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闻溪悄悄抬头看了贺玺之一眼,感觉舅舅高大的形象很有安全感,两人间的氛围是安宁的,平静的。幸而闻溪的东西真的很少,所以此时相比其他大包小包的人,倒是少些狼狈。 停车场四周都站了些迎新志愿者,闻溪他们刚走了几步,便有一个志愿者上前来为他们提供帮助,他长得很高,皮肤白净身形微胖,让闻溪一下子想到了大白。“你们好,现在你们需要往这条路走,然后到所在系的大本营集合签到,到时候会有相应的师兄师姐带你走报名流程的。”他指着一条笑道,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闻溪看着他点点头,说谢谢。 闻溪他们沿着那个志愿者所说的校道一直走,再拐个弯,便看到了分布在校道上各个系的大本营。 文学系……经济系……信工系……艺术设计系…… 哎哎哎,闻溪走过了几步再倒回来,笑了,是她的系。 见她停在艺术设计系大本营前,原本眼睛就看着她看的师兄师姐便围上去了热情的询问,闻溪面对这么大的仗势,一时还有点不适应。 “哎,淡定点,别吓着师妹了。”坐在长桌后穿着艺术系系服的女孩冲着围着闻溪的那些人说道,然后她又朝眼睛已经看向她的闻溪说:“师妹过来签到吧。” 闻溪看了看贺玺之,将行李交给他,然后走上前去。 闻溪弯下腰,看着桌前的名单,寻找着自己的名字。第一页没有,翻到了第二页一眼便看到了,拿笔,签名。 签完名,闻溪回头,看到贺玺之已经被安排坐在了家长区,她的行李放在贺玺之位置旁边。贺玺之今年四十三岁,但是看着却是不像的,且他气势威严,身姿挺拔,在一众家长中鹤立鸡群、格格不入。 贺玺之一直在关注着闻溪,所以闻溪一回头看他时,他立马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融化了他周身的胜寒。 此时,有一个志愿者上前来,笑着对闻溪说:“师妹你好,请跟我走一下报名流程。” 闻溪点点头,跟在那个人后面走。 那个人走在前面,走了几步他又回头说:“身份证、录取通知书、学校发的银/行/卡,都带了吗?” “带了。”声音清脆,宛若微风拂过风铃时响动的声音。前面那个男生忽而把头转了回去,身形有些僵硬的向前走,机械而笨拙,但笨拙得有些可爱。 闻溪看着他走路的姿势,心里想着看来师兄第一次当志愿者很紧张啊。她撑开伞追了几步,那个志愿者回身将闻溪手里的伞自顾自的拿了过去,现在两人变成了并排走。 走流程的地方是学校图书馆一楼,周围都是叽叽喳喳活泼可爱的新生,闻溪与之对比,便显得有些安静,若非那志愿者师兄询问,她都不会主动搭话。 温衡站在她的旁边,悄悄的看着她,她长的很美,但她的气质却让人忽视了她的容貌,干净,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站在那里,便自成风景。 她的周身仿佛带着屏蔽光环,自动的将她自己与周遭的一切隔绝开来。 周围是喧闹的,但她却是安静的。 温衡几乎可以预见未来z大的校花榜的更新情况了。 学校办事效率很高,闻溪很快走完了流程。她拿着宿舍单,二号床,这样倒是不知道自己住的是四人间还是六人间了。 温衡扫了一眼她的宿舍单,说:“紫荆公寓在西区一侧,环境很好,应该是四人间。公寓楼下种了紫荆花,每逢开花时,都吸引很多人去拍照。” 闻溪收起宿舍单,向为她讲解的志愿者说谢谢,然后询问:“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回大本营了?” 温衡愣了一下,倒没想到小师妹对于自己所说的没有半点激动的情绪波动,一点都不像刚入学对一切都怀着好奇的大一新生。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脸上挂着笑容说:“我们回去吧。” 回到大本营,看到贺玺之安然无恙的坐在那里后,闻溪才松了一口气,忽而又在心里笑问自己,舅舅会有什么事情呢,瞎操心。 跟舅舅提着行李排着队搭上了校巴,闻溪看着窗外的风景,在心里默默的说,看,这里将是你大学四年生活的地方。 车停了,人太多了,闻溪没有起身,看了一眼舅舅,应该也是打算等人少点了,再下车。 到了紫荆楼,还要继续排队拿钥匙。闻溪有些累了,想着先上去宿舍看看有没有开门,如果有人的话,就不用急着开门了。 来到z大,目前来说最满意的一点便是,紫荆楼居然有电梯。而现在很多人都在排队领钥匙倒是很少有人去搭电梯,闻溪他们去的时候刚上去一趟,等了一趟很顺利的进了电梯。 宿舍的走廊有些像酒店的走廊,崭新程度倒是出乎闻溪意料。 出了电梯,闻溪下意识右拐,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宿舍。宿舍门敞开着,闻溪走进去,便看到一个男生正在卖力在床上擦着床板。 在闻溪微愣的时候,又走出一个男生走出来,他嘴里还对着阳台说着话:“这宿舍你得好好弄弄干净……”嘴里的话在看到闻溪的时候戛然而止,面露惊讶。 闻溪看着他惊讶的表情,下意识后退一步,她怀疑自己走错宿舍了。 第46章 雨纷纷 贺玺之在闻溪身后拉着行李刚好碰到后退的闻溪,他看了一眼闻溪,然后再看着她宿舍的这两个男生,走上前询问道:“请问你们是?” 那个男生已经收回了惊讶的表情,他摸摸自己的脑袋,笑着回答贺玺之的话,“叔叔你好,我妹妹住在这个宿舍,所以我是来帮她收拾宿舍的。” 这时,阳台走出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她先是在阳台门口张望着室内情况,然后听到自己哥哥提到自己才略显羞涩的走进来,她看着闻溪他们说:“你们好啊!” 闻溪点点头,“你好。”她也在这一瞬终于放下自己心中的忐忑,没有走错宿舍就好。 那个在床上依旧在忙活着,他蹲在床上往下看,露出一口大白牙说:“你们好啊,我女朋友住这里。”后一句便是解释自己为什么在女生宿舍了,闻溪点点头表示明白。她有些恍惚的想着,原来现在交男朋友已经到了可以公开的时候了,不再是高中那种躲躲藏藏。 贺玺之将闻溪的行李箱放到二号床,然后转身问他们:“请问你们宿舍钥匙拿了吗?” 闻溪还没意识到舅舅为什么这么问,就看到女孩笑着说:“我还没有拿,另一个已经拿了。” 贺玺之点点头,又问:“你们等会儿出去吗?” “不了,收拾完应该会休息会。” 贺玺之点点头,指着闻溪说:“是这样的,这孩子不经饿,这会应该饿坏了。我带她去吃饭,但是她的钥匙还没去领,所以怕待会她回不了门。” 被点名的闻溪略微红了脸,仿佛红霞映日,她有些害羞自己被舅舅当众说肚子饿。 “我们应该暂时还不会出门,放心去吃吧。”女孩的哥哥微皱着眉头对着闻溪他们说,贺玺之听到他们的回答便知道自己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便拉着闻溪出门去吃饭。 出了紫荆楼,再拐弯直走,便可以看到一间茶餐厅。这是刚刚坐在校巴上注意到的,闻溪没想到自己与舅舅想到一块儿去了。 茶餐厅此时浩浩荡荡挤满了人,位置都被占满了,看模样应该大都是家长和新生,因为他们脸上对陌生环境的彷徨暴露了他们初来此地的事实。 闻溪想到这里,傻傻的抚上自己的脸,不知自己脸上的表情是否也同他们一样,暴露了对未来的彷徨。 因为没有位置,所以只能找人拼桌。闻溪左右环绕了一圈,发现自己在学校论坛上看到的确实有些是符合现实的,比如男女比例这一点。这一屋子男性占了五分之三,简直了。 z大并不是理工类学校,但是学校以设计类专业出名全国,特别是工程设计,但这一专业的录取分年年都是只高不低的,但是一录的话都是理科学生为主,而理科学生又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男生,这可能也是导致男生多的原因之一吧。 贺玺之似乎找到了合适的位置,他大步走上前去,绕过前面几张桌子,停在了两个男生面前,那两个男生坐着的是四人位置的桌子,他们面对面坐着,旁边的椅子放着他们的书包。雨伞*的放在地板上。 虽然不知道贺玺之与他们说了什么,但是大抵便是能否拼桌一类的话。闻溪站在远处看到被贺玺之问到的男生点点头,而贺玺之的转身朝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闻溪被动的走过去,看到他们放下自己的筷子,将自己放在位置上的书包放到了自己的背后。闻溪在贺玺之的示意下坐下去,然后头顶上便传来贺玺之的声音:“你想吃什么?” 闻溪其实没什么胃口,一切都处于刚来新鲜感和兴奋感相互碰撞的时候,思维在天际四处漫无目的的飞行。她思考了一会,抬头对贺玺之说:“汤面吧。”有汤,应该多少能吃下一些。 贺玺之点点头,语气轻柔的嘱咐道:“别乱跑,舅舅点完餐就回来。” 在他眼里,闻溪永远还只是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孩子。哪怕,这三年相处时光他已经知道闻溪是一个再让人省心不过的人了。可是,看着她那双莹莹闪亮的眸子宛若林间迷路的小鹿一般,总是忍不住想要保护他。毕竟,她是他妹妹唯一的孩子了。他若不护着,还有谁来护着她呢。 闻溪想到身边有两个男生在,红着脸点点头。略微觉得有些羞涩,都大学生了还是被家长这样照顾着。 她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桌子,然后支着下巴四处观望,神游太空。偶尔分神还在想着舅舅怎么还没来。 她支着下巴,眼波流转尽显风情,清纯和美艳在她身上奇怪的碰撞。 z大摄协的张云看到这一幕时,她知道,这次公众号推文的阅读量一定会再次破纪录了。今年摄协公众号的开学特辑便是“新生风采”,会街拍一些长相抑或是气质不俗的新生。这种街拍年年都有,但是每年都能做出心意并不容易,而最近他们公众号的阅读量又有些下降趋势了,他们此时极需一个特别的推文来挽回他们流走的关注。 好在这一届的新生颜值都不低,他们这一次已经拍到一些颜值上佳身材身高衣品都赞的男生女生,但是现在又有一个气质出众的女生,张云拍完照片抱着相机满足的感叹。 她离开时忍不住再看一眼女孩,女孩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是照片所无法传达的,也许是自己的技术有限,她的灵动在自己的照片里呈现不出百分之三十,但已足够惊艳。 闻溪一看到贺玺之端着餐盘过来的时候便笑了,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她的舅舅在人群中小心翼翼的端着餐盘朝她走来,这样的姿态闻溪是头一次见到,只觉得舅舅有些笨拙,可是内心却是暖暖的。 贺玺之与闻溪吃完饭后便要搭乘飞机回去处理公务了,闻溪送舅舅去校门口搭车。 闻溪站在门口,看着公路上逐渐远去的黑点,叹了一口气,她终于也要学会一个人面对生活了。这若是三年前的她自然很容易接受,可是她经过这三年与家人的朝夕相处也逐渐变得有些依赖他们了,这对她来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件好事。 只是她还是需要一个人来面对以后的人生,家人的陪伴只能暂时的。 她侧身从她的背包里拿出校园地图开始查看超市的所在地,她才看了一会还没找到超市应该怎么走,一滴雨点落在了地图上迅速晕染开,随即又是一点,然后雨点越来越多,速度越来越快,闻溪不耐的从书包准备掏出雨伞,一模,没有。 她将背包拿到身前翻找,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将雨伞一并扔在了行李箱里,而原先用的伞是舅舅的,也不知道舅舅拿回去了还是放在宿舍里,她也没有注意。 雨势越来越大,闻溪放弃寻伞,而是快速环绕了一圈寻找躲避地,快速锁定保安室,然后快步跑了跑到保安室门口,站在房檐下躲着雨。 保安室没有人,闻溪也没打算进去,她站在门口等雨停,有些无聊。她掏出手机,wechat刚刚下载,联系人除了家人以及几个好友也没有谁了,朋友圈最新更新还停留在昨晚八点竺笙发的军训照片,这个姑娘被军训训得像枚黑炭,可是笑容依旧好看得夺目。 竺笙与许怀修在高三的时候在一起了。闻溪有时候看到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神就会相信这世上还是会有爱情存在的。 许怀修那样桀骜不驯的人最后还是被竺笙这样单纯可爱的姑娘收服了,他们在一起一年瞒着所有人,只除了闻溪。还是毕业成绩公布之后才敢对外说的。这当然是竺笙的主意了,她不想让父母担心自己早恋,何况自己妈妈还是该校的老师,更不能说。 许怀修的成绩在选了理科以后有了质的飞跃,常年占据第一的宝座,颠覆众人的眼光。竺笙也选了理科,每晚晚自习都被许怀修压着学数学,最终高考成绩没有被数学所拖考得不错,但是两人成绩还是相差不少,好在他们一开始都没有打算考同一所学校。竺笙报了n大读传播学,怀修报g大读软件工程,g大与n大的距离骑单车15分钟便到了,同在一个大学城里。 闻溪刷了一圈昨晚的朋友圈,结果雨势一点都没有见停的趋势。她无聊的鼓起嘴揉自己的脸玩儿,鼓起嘟嘴然后戳脸气又消了,乐此不疲。 玩着玩着,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皮肤很敏感这件事。然后从背包里拿出手机,就着黑黑的屏幕观察了一下脸颊,好像是有点红了。 真是不经玩儿。 好在红得快,恢复得也快。 等得久了闻溪的脚有点酸儿,过路都是形色匆匆的学生,闻溪没好意思喊他们能否蹭一会伞。 闻溪伸出手,接住落下来的雨滴,雨滴一点点在她的掌心的时候汇聚,满了溢出,溢了又满。这成为了闻溪的新游戏,直到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双黑皮鞋。 闻溪抬头,是一身保安制服的装扮。 保安是个约有五十多岁的人,闻溪面对他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比爷爷年轻比舅舅老,叫叔叔?哦不,应该叫伯伯! 闻溪脑子转了一圈,然后甜笑着说:“伯伯你好,你可以把你的伞借我吗?” 保安伯伯长得慈眉善目的,这也是闻溪对他没有什么防备心的原因吧。保安伯伯看着这个漂亮小姑娘礼貌的叫着自己很高兴,他走进保安室拿出一把伞,爽快的递给闻溪说:“拿去!” 第47章 新舍友〔抓虫〕 闻溪借了伞,在校道了绕了几个弯才终于往超市的正确方向走去,超市门口放满了湿哒哒的雨伞,闻溪怕待会回来找不到自己的伞了,还特意将伞放在最偏僻的角落将它与其他伞区分开来。 进入超市,迎面而来的是超市空调的低温度。闻溪抚了抚手上不存在的汗毛,感觉有些冷。 这个时间点来超市购物的学生多数是与自己一样是新生的学生,闻溪根据指示标提示来到了生活物品区。 床上用品已经提前两天从家中寄出,查了物流显示已经在收发室,倒是不用担心今晚没被子了。 牙膏之类的洗漱用品因为比较轻便易带,所以闻溪也是带了的。但是漱口杯、水桶、水盆这类用品却是还没买。闻溪挑挑拣拣,对这些东西不太挑剔,很快就挑了颜色顺眼的出来。 付了账,闻溪站在超市门口,一手提着这些东西,一手拎着雨伞,呆呆的看着超市外的雨蒙蒙的世界——她忘记要怎么走回宿舍了。 耳尖的她听到身侧有人提了“紫荆楼”三个字,她反应了几秒,跟在了那两个女同学后头走。两个女同学应该也是新生,手里都提着一些生活用具。 跟着她们后头还在犹疑着她们的目的地是否为紫荆楼时便看到了紫荆楼立在了前面,校道两旁都种着紫荆树,闻溪看着这些树干想着明年春天就能一睹美景心情也松快了几分。 闻溪之前出去时还排着大长龙队伍等着领钥匙的场景已经没了,闻溪把提着的东西放在地上,然后拿出宿舍单给宿管阿姨顺利拿到了自己的钥匙。 再次回到陌生的宿舍,宿舍的其他人似乎已经来过了。说好了暂时不会离开的兄妹依旧还在宿舍。闻溪有些小意外。 女孩的哥哥看到闻溪回来的时候立马站起来,呆愣的站着,黑黑的眼睛亮亮的。 而女孩一看到闻溪回来也很高兴,她对着闻溪说:“你终于回来啦!我哥哥可以走了!” 闻溪对于女孩的话感到不解,将东西放下以后,抬眸看了一眼女孩和女孩的哥哥。 女孩哥哥被女孩说中了什么一般脸红得不像样,局促的看了一眼闻溪,然后对女孩说:“那哥哥先走了,有什么事情再打电话给我。” 女孩笑嘻嘻的点点头,推着哥哥走。 异性一走,闻溪感觉整间宿舍都不显得逼仄了。她的老毛病还是没能改掉,不喜欢异性,但是比起三年前的自己,现在的她却能够自然的对待异性了。 但自然并不代表喜欢。 虽然,这三年里,沈自横退出了她的生活,但是宋云琛和宋云辞却走进了她的生活。宋云琛如水一般润物细无声的渐渐流淌在她的生命长河里,成为她生命中不可多得的朋友。而宋云辞却是因为高二补习的需要所认识的,他似兄似友,最后竟也意外的成为朋友。 思绪回到现在。 女孩长着一张娃娃脸,长相清秀,又加上身材娇小,看着颇嫩,说是初高中生估计也有人信。女孩是自来熟的性格,她咧着嘴笑着对闻溪说:“我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苏恩,刚刚那是我哥苏遇。” 一个人是否出于善意,看对方的眼睛是最为明显的。女孩的眼睛与他哥哥十分相似,黑似夜空,亮如繁星。 闻溪看着她,嘴角微微弯起,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你好,我是贺闻溪。” 苏恩略微踮起脚尖凑近了闻溪的脸,说:“好奇怪,为什么我觉得你的脸有些面熟呢?” 闻溪不太在意,提了桶水,拿起抹布开始擦桌子上的积尘。好在苏恩一开始也没有指望闻溪能回答自己的疑问,她将疑问埋回心里,只待哪天自己能够想起来答案。 苏恩似乎真的无聊,她也不在乎闻溪此时正在忙着清洗自己的位置,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面朝闻溪的方向自顾自的说着话:“其他两个舍友我只见到了一个,另一个比我还早来,但是十分不巧没有碰到呢。” “对了,你吃饭了吗?”闻溪想起对方一直在宿舍等着自己回来可能还没有吃饭。手下的动作停住,回身看着苏恩。 苏恩指了指自己桌上的牛奶说:“我喝牛奶就可以啦,我是吃完午饭过来的,毕竟是本地人,家离学校还算近。” 这时,一个女孩走进了她们的宿舍。闻溪和苏恩都看向这个女孩,闻溪认出这个女孩是刚刚自己跟在后头走的那两个女同学中的其中一个,也不明白刚刚明明她走在自己前头的,怎么比自己还要晚到。 她略微局促的站在门边,然后看着闻溪她们几秒才说:“你们好,我叫陈宴。”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让闻溪想到了身体不好的宋云琛,对她产生了一些类似于怜惜一般的情绪。她接上陈宴的话,说:“你好,我是贺闻溪。” 苏恩也反应过来,她上前帮着提陈宴买来的那些生活用具,说:“我叫苏恩。我看你的面色有些白,你还是坐下歇会儿吧。” 陈宴虚浮一笑,然后扶了一下额上并不存在的汗,顺势坐到了苏恩的椅子上休息,轻轻的说:“谢谢你,苏恩。” 之后一时无话,闻溪默默的收拾自己的位置,桌子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代拿将她的快递送上来。 闻溪看着被打包成大物件的床上四件套只觉得代拿也是辛苦了,她立马将床铺好,洗了个澡迅速爬上床休息。 她不认床,很快入睡。 再醒来时,入眼的的是满世界的黑暗,闻溪一瞬间还以为自己一觉便已是到了地老天荒。眼睛适应了一会黑暗,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自己的大学宿舍里。 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一看竟已是18:56。 手机里有几个未接来电,陌生的号码。闻溪不打算回电,她从来不会随便回别人电话,她一向认为如果这个人真的有事情想找她,那么即便电话打不通也会通过其他方式找到她的。 肚子在唱空城计,陌生的地方,天也黑了,她懒得出去便下床打算吃泡面。 她开着手机的照明灯找到了开关开了灯,等水开的时间无聊登上了微信。她的微信已经多了几个好友申请了,估计是她的新舍友的。她通过了她们的好友请求。 逛了一下苏恩的朋友圈,看见苏恩近期第一条朋友圈是她分享了一篇“新生特辑·新生风采”,并附言:“天啊,我舍友在里面耶!那么美那么仙!” 闻溪想着难道是那位她至今还没见过的那位舍友的照片在里面?不过,她没有什么兴趣去看推文,因为泡面泡好了。 她捧着一碗泡面在吃的时候还是蛮有负罪感的,毕竟长久以来的家庭教育都教育她不准吃泡面,一定要健康饮食。 然而她仅仅因为一个懒字便打败了所有教育。 有些东西,来自骨子里,来自天性,你可以掩藏它克服它,也可以放纵它。闻溪秉持着可以小放小纵天性的理念,对自己性子里的懒从来不加以掩饰。 泡面吃完了,闻溪满足的叹了一声。 耳朵微微一动,听到钥匙扭动,咔嚓一声,宿舍门被打开了。 闻溪回头,苏恩和陈宴手挽手进来,看来关系亲密程度突飞猛进。 苏恩看到闻溪醒了很高兴,她冲到闻溪面前说:“闻溪!你要红了!” 闻溪略微皱了眉,她不太习惯苏恩用这么大声的语调对自己说话。只是红了是什么意思? 苏恩看到闻溪一脸懵逼的表情,立马掏出手机点开,然后递给闻溪,让闻溪看。 原来是刚刚闻溪没有点开看的那篇推文,这篇推文就是街拍一些新生。闻溪划到最后的时候,看到了自己,是当时自己在茶餐厅托着下巴在等舅舅回来的场景。摄影采用背影虚化的技术,突出了闻溪,给人一种身处闹市人自安宁的感觉。 闻溪庆幸摄影者拍到的只是她的侧影,没有正脸。如果是正脸的话,她会要求对方删掉这篇推文的,毕竟他的拍摄没有经过自己的允许。 看到这里,闻溪还是不能理解苏恩所说的“红了”的说法,直到她的手指划到了评论区。 “求茶餐厅女生的wechat,重酬!”点赞数高达321。 “作者评论:我也想要。”点赞数已达210。 这是排名第一的评论,接下来的有好些评论仍是关于她的。闻溪没有继续看了,她的眉头皱起来,她想象中的平凡大学生活好像要开始一点点的脱离自己的预想了。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啊。 她将手机还给苏恩,面无表情的对上苏恩那双亮晶晶的眸子。 闻溪其实想很直接的跟她们说,不要随便泄露自己的wechat,但是转念又想,她们给不给体现了她们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而自己要不要通过,选择却是在自己手里。这对她来说是双赢,于是她咽下了原本想要说的话。 第48章 加好友 苏恩身子靠前,略微八卦的凑着张脸过来,说:“闻溪,你有没有男朋友?” 闻溪略微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适对方这番亲密的打探自己的*,但她仍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没有。” 见她的眼睛一闪而过狡黠的光芒,闻溪不解的问:“怎么了?” 苏恩心里喜滋滋的想着也许可以撮合闻溪与自己的呆子哥哥,但表面一脸正经的摇着头,抱怨着自己的人生际遇:“我都单了十八年了!所以见人就喜欢问别人脱单了没有,还希望你不要介意哈!” 闻溪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虽然一开始不喜欢对方如此打探自己的*,但是直接的人总比拐弯抹角的人要好相处的多。 “陈宴呢?脱单了吗?”苏恩问完了闻溪,转而问向陈宴。 陈宴一张苍白的脸突现两抹坨红,她微微垂下眼眸,有些害羞的点了下头。动作微小,但是闻溪和苏恩都看着她,所以将她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 看到陈宴肯定的回答,苏恩来了兴趣,追问道:“你男朋友多大啊?读大几啊?” 陈宴脸上的坨红渐渐消失,她看着苏恩略微笑了一下,说:“他比我大些,已经工作了。” 饶是苏恩这般简单没有谋算的人都察觉到了陈宴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不愿多谈,于是苏恩巧妙的接过话头转移了话题,“有男朋友真好啊!也不知道我们班的男生有多少人呢!” z大的男女比例悬殊已是出了名了,闻溪也有些好奇到时候她们班的男女比会是怎样的。 这时,响起了“扣扣扣”沉闷的敲门声。 陈宴离门最近,率先走去开门。 闻溪和苏恩的注意力也被这敲门的人所吸引,只见门一打开,是高挑个子的女生,目测有一米七以上了,她一身黑衣,利落的短发刚刚齐耳,皮肤白皙,略施粉黛,涂着姨妈色的口红,气场大开,看起来颇为高冷,以至于陈宴一开门就愣在当场。 “你们好。”姨妈色口红女生面容平静的看着给她开门的陈宴,以及宿舍内看着她的两人。 陈宴愣了一下,让了一步,给姨妈色口红女生进来,然后关上了宿舍门。 苏恩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迅速拿出手机翻找着什么,然后举着手机笑着说:“你是那个上了新生风采的推文的。” “是的,很不幸。”姨妈色口红女生看着苏恩这么兴奋的说她被偷拍的这件事很冷淡的回答。 她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将她的背包放下,她的位置是在宿舍门的右边,一号床,闻溪的隔壁。 苏恩没有被她冷淡的语气吓到,而是上前说:“你好高啊,你有多高啊?你是北方人吗?” 苏恩约莫一米五八左右,站在姨妈色口红女生旁边更显得娇小,无意间竟站成了最萌身高差。 姨妈色口红的女生回身,她微微低头看着苏恩,说:“一米七五,净身高。”然后,她看着闻溪她们说:“我是康凉羽。” 苏恩举起手,可爱的说:“苏恩。” 接下来的两人也跟着自报名字。 “陈宴。” “贺闻溪。” 康凉羽点点头,她的眼睛扫过闻溪说,嘴角微斜,勾勒出一抹笑容,在姨妈色的映衬下显得十分妖娆:“贺闻溪你也被偷拍了。” 她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显然对自己的判断十分确信。 闻溪点了点头,表情和语气与刚刚康凉羽回答苏恩的问题的时候十分相似,“是的,十分不幸。” 当事两个人都没有反应,倒是陈宴和苏恩听了便笑了。陈宴苍白的脸终于不再那么毫无生气,她的笑容给她增添几抹生机,多了几丝这个年龄该有的明媚。 “扣扣扣”这时敲门声突兀的响起来,四人面面相觑,还是康凉羽率先反应过来,“可能是助班或者辅导员。”然后大步走上前去开门。 果不其然,是来巡视的辅导员和助班。 辅导员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士,他先是问了闻溪他们是否适应啊什么的,之后强调了一下相关的安全问题。 之后她们的助班何舒也叮嘱了她们女生更要注意安全等等。听着何舒说话时温软的口音,应是南方人。何舒交代了她们明天早上九点要在宿舍楼下集合,然后要排队去体检,并叮嘱她们不要迟到,记得吃早餐。 一番应付后,夜已经深了,女孩们纷纷排队洗澡,爬床睡觉。 从不认床的闻溪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应该是之前已经睡饱了,导致现在没有什么睡意。 她在床上摸索出手机,打开锁屏,屏幕亮得闻溪的眼睛一眯,将光亮度调到了最暗之后才稍稍适应。 她打开wechat,没有新消息,没有人找她。 联系人一栏显示1,闻溪点开好友申请,alex,闻溪眉毛一挑,心里竟然有种类似喜悦的心情。她点开对方的朋友圈,如果不是设置了权限便是刚刚开通一片空白,闻溪相信是后者。 眼睛一顿,看到了对方的个性签名,“forloveyou.” 感谢高考这样的应试教育,使她现在即便不擅长也努力去学英语,以至于现在的她眼睛一扫便能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她点了通过申请,觉得此时自己很奇怪,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心里流淌着奇妙的感受。 点了通过以后,那方秒速发了一句:“还没睡?” 闻溪嘟起嘴,盯着聊天屏幕,没有立马回复。哼,没有自我介绍,就这么自信觉得自己知道他是谁吗? 闻溪手指在屏幕点了点,回了句:“你是谁啊?” 没想到那头立马回:“不知道是谁你就这么给通过好友了,万一对面是个猥琐大叔呢?”隔着手机屏幕,闻溪都能从感受到那一头沈自横气急败坏的样子,像一只生气了却不敢发怒的小狗狗。 这么一想,便觉得那个画面有些可爱。她弯起嘴角,继续胡说八道:“猥琐大叔,那你是吗?” “贺闻溪!”连名带姓,他有多久没有这么喊自己了?这么不禁逗啊。闻溪无奈的笑了笑,她记起了小葫芦,小葫芦被气极或者吓极时就会双瞳瞪大,皮毛竖起。 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小葫芦了。每次匆匆去拜访沈老爷子,却往往忘记去看看小葫芦现在如何了,这倒是有些遗憾。只是她与沈家大伯一家并不相熟,所以在他们家她无法做到随心随意。 她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字想了想,回复:“到!”调笑意味十足。 那一头似乎一下子没了辙,他的回复速度比之前要晚些,“阿念,怎么如此这般对待我?”寥寥数字,文绉绉酸溜溜的语气扑面而来,他又变成了那个说话古典的沈自横。 闻溪再无法装下去,眼睛看着他的“阿念”,只觉得彼此跨越的两年之久的光阴似乎从未有过,他们仍是那么亲密,那么要好,那么的相依为伴。 沈自横的窗外是盛大的阳光,他看了眼时钟,催促道:“你那边都凌晨一点多了,快去睡觉吧,别熬夜,乖。” 闻溪在心里换算了一下时区,说:“你吃饭了吗?” “吃了。别转移话题,这么晚了,明天还有事吧?” 闻溪扁起嘴,打出几个字:“之前睡太多了,现在睡不着呢。” 沈自横看着她发过来的话,几乎都能想象出若是此时的她在自己跟前时,她的表情应是如何,约莫是大大的眼睛望着你,眸光潋滟,糯糯的说着这般话。 沈自横看着自己桌前的相框,赫然是现在模样的闻溪巧笑嫣然与璨璨逗趣玩耍的场景。他伸出手,摩挲着照片上女孩的脸,神情温柔得不像话。 手机震了震,他看了一眼,心心念念的女孩此时睡不着要他唱歌给她听当摇篮曲。 他顿了顿,满腔温柔的给她唱了一首古老的法国情歌,他的声音原本便是低沉磁性的,此刻又有温柔加持,更是宛若陈年佳酿,令人似醉非醉的听他的低吟浅唱。 闻溪本是声控,对他的声音更是带着天然的好感度,此刻他这般纵容自己的请求,她只觉得满心的欢喜,原本因为睡不着而烦闷的心情也被驱散开来。 ……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已是隔天早上,闻溪摸出手机一看,七点。 解锁,滑屏。手机的界面还停留在昨晚与沈自横聊天的聊天窗口,他给自己唱的歌还在那里,最后一句他的发的话自己当时已经睡着了没有看见,如今看到只觉得另有一番滋味。 他说:“阿念,好梦,想你。” 只是既然想她,又如何做到过去那么长的时间不联系的呢? 总有一天他回来,她定要好好的质问他。她可不是他挥之即来的人。 在床上磨蹭了一阵,她终于爬起来,一日之计在于晨,早点起床心情会更好。 她起床换衣,轻手轻脚的走到阳台伸了个大大懒腰。 在回身的时候猝不及防撞见了从厕所出来面色苍白的陈宴,闻溪先是吓了一跳,后察觉到了陈宴不舒服而微微拧起的眉头,询问道:“你是怎么了?” 第49章 新生活 陈宴弯着身子,苍白着一张脸,苦笑着说:“没事,m痛,老毛病了。” 闻溪扶着她到陈宴位置上坐,又走去将饮水机的开关打开,小声的对陈宴说:“我有红糖,喝些红糖水好吗?” 陈宴弯下身子捂住自己的肚子,像虾一般弯曲着,她面色痛苦的点了点头。 闻溪趁水未开跑去洗漱,整理自己。 出来时,陈宴并不在宿舍,闻溪踮起脚尖看向她的床,没有人。 她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她拿起陈宴桌子上的水杯,然后用清水冲洗了一下,盛了白开水,舀了几勺的红糖下去,搅拌均匀。 弄完这些,陈宴从外面回来了,闻溪注意到她的手里拿着手机,猜想她难道走去外面打电话了。 回来的陈宴的状态明显比之前的要好上许多,眼睛多了些神采,闪着喜悦的亮光。 闻溪将红糖水递给陈宴,陈宴双手接过,小声的说着谢谢。 闻溪走回自己的位置,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时有一种对陌生环境的彷徨感。 她把镜子摆好,然后拿梳子开始梳自己的头发,乖巧的黑长直,这些年头发长了剪,剪了长,但就是没有再将它剪到肩膀以上的长度。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去剪短,会染发的。 梳完头发,她跑去洗手,然后才开始抹爽肤水,她喜欢清清爽爽的橘子味爽肤水拂过脸上肌肤的感觉,凉凉的,让人很放松。 十七岁的年纪,其实真的不太需要化妆品,青春是最好的妆饰。 她擦完爽肤水之后回头看了一眼陈宴,却发现陈宴正在收拾背包。 刚巧陈宴回头,彼此的目光交接,陈宴回了她一个清浅的笑容,淡淡的,有种温婉的感觉,仿佛面前渐渐展开了一幅江南水乡的画卷。 陈宴歪了下头,然后点点手机,之后埋头于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之后陈宴站起来,用口型告诉闻溪:“我要走了。” 闻溪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仍是笑着点点头。 之后拿起手机才发现,原来陈宴是在打字回消息给自己。 陈宴:“闻溪,我不太舒服,男朋友要来接我走。” 闻溪回了个“好,路上小心。” 七点半的时候,苏恩和康凉羽也陆续起床了。 康凉羽没有化妆的时候,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柔和了,但是她能仅凭一双眼睛便将她的气场轻轻巧巧的回归。 闻溪正无聊着,眼睛注意力便到了康凉羽身上。 康凉羽洗漱完毕换完衣服便开始化妆,化妆手法极为熟练,速度也很快,大概十分钟就化好了,其实说是化妆也不过是擦些隔离、遮瑕、bb以及口红。她似乎极为钟爱姨妈色口红,这次也是涂上了姨妈色的口红。 康凉羽化完妆将头转过来,看着闻溪露出了一个极为妖媚的笑容。 闻溪没想到自己竟被当事人发现还抓个正着,她尴尬的笑了笑,将自己额上散落的发丝拂到了耳后。 等苏恩和康凉羽都收拾好了,三人一同出门去饭堂吃早餐。 在路上,闻溪跟她们说了陈宴不舒服被她男朋友接去照顾的事。 没想到苏恩也是路痴一个,闻溪和康凉羽以为苏恩要带她们去的是她们还不曾知道的饭堂吃饭,结果走了许久都还没见到饭堂的踪迹,这时苏恩才红着脸喃喃:“我记得它在那里的,不知道怎么就、怎么就不见了。” 苏恩的脸红得仿若熟透的苹果,让闻溪想到了竺笙,也不知道那丫头军训还剩下几天结束。 闻溪和康凉羽无奈的对视一眼,然后康凉羽对她们说:“我们去三饭吧,离咱们最近。” 之后康凉羽熟门熟路的带她们走,不到一会果然到了三饭。到三饭时已经八点零五分了,她们吃完早餐还得走回宿舍楼下排队。 闻溪早上向来没有什么胃口,点了一碗青菜粥解决。 这是新生报道的第二天也是最后一天,但是因为闻溪所分到的那个班人已经到齐,所以可以一齐去体检。 出了饭堂,可以看见一些家长带着新生走在校道上,表情多是开心的,他们的眼睛闪亮亮的,似乎可以一眼望进他们对未来的期盼里。 她们三人到宿舍楼时,宿舍楼下已经排满了各支队伍,三人站在拥挤的人群中面面相觑,不知道哪支队伍才是她们要排的。 这时候她们三个人才意识到她们似乎集体忘记去记助班的联系方式了,而她们的班群也还没有进去,一时之间竟是求助无门。 三人傻站了一会,康凉羽笑了笑,说自己要去问问。话音刚落,便见她大步走向某支队五的某个同学。 那个男同学似乎被康凉羽突然叫住吓了一跳,随后略显紧张的嘴巴动了动回答了什么,距离太远,闻溪没有听见。 康凉羽又走向另一支队伍询问,然后闻溪便看到康凉羽回头朝她们招了招手,闻溪了然,对苏恩说:“走吧,我们找到组织了。” 不知道是不是闻溪的错觉,她总觉得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自己,这不免让她感到略微紧张,只是面上仍是平静之色,不见丝毫慌乱。 等她们走到康凉羽后面时,闻溪才敢观察这些未来四年都要朝夕相处的同学,她的视线环绕了一圈,发现男多女少的现象真的很明显,她一眼望去都是男生。她收回视线,自我安慰道,也好,治治自己异□□往障碍症。 大学的体检并不算严格,至少比起高考体检那令人尴尬的经历来说,大学的体检简直平淡无奇。 闻溪还记得高考体检的时候,五个随机安排的女生被医生指挥着集体脱掉外衣和外裤只剩下内衣裤那个尴尬得此生难忘的画面。当时紧张得脱衣服和穿衣服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闻溪最先完成了体检的各项检查,她站在综合楼的门口,用一种很新奇的眼光看着学校的建筑。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手机屏幕显示“外婆”,闻溪笑着接了起来。 张云没有想到第二天她又看到了这个清澈得不似人间女子的女孩,大概出于摄影的触觉,她忍不住抬起相机补抓这一刻女孩笑逐颜开的模样。 她拍了几张,翻看了一下照片效果,发现照得比昨天要好些,至少女孩的□□已经能在照片中体现五六分了。 突然,她感到右肩一重,一回头看到一个涂着姨妈色的口红的女士面色不善的看着她,她对这个女生的印象很深。如此高个的女生,在南方还是很少见的,而且女王气场强势,让人一见难忘。 她感觉自己似乎大难临头。 她举起自己爪子摇了摇,傻傻的道:“你好,师妹。” 康凉羽勾起嘴角,盯着她,伸出了手,“拿来。” 张云想装傻,装作不知道她讨要的是什么,“唉,师妹是想要什么?” 康凉羽毫不客气,伸手指了指她的相机,意思不言而喻。 刚打完电话的闻溪挂下电话便朝她们走去,看见张云拿着相机,以及康凉羽冷酷的表情,立马想到了昨晚看到了那个推文,难道这个女生就是那个摄影者? 张云看到那个自带仙气的女生朝自己走来时,只觉得手指略痒,想记录这个女孩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从心底涌起一股拍照的热情,她想,她终于重新找到了对于拍照的热情。 闻溪刚在她们旁边脚步落定,便听到张云怀里抱着相机,向她们道歉:“你们好,我是新生风采的摄影者之一张云,你们两个人的照片都是我拍的。” 她语气坦荡,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很抱歉,在照片上传以前没有经过你们的允许,照片上传的都是没有正脸照的,因为我只顾着补抓美的镜头,而拍摄后都恰巧临时有急事,所以忘记与当事人商量,这实在是我的失误。” “那你刚刚的行为又怎么解释呢?”康凉羽低头看着张云,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说。 闻溪对于刚刚发生了什么并不知道,她看向张云,却看见张云眼睛看着自己,露出一抹苦笑,“师妹你好,我刚刚又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拍摄了你的照片。我原本打算等会等你打完电话,便去跟你说的。” 闻溪听完没有丝毫的犹豫,开口道:“不好意思,麻烦你删掉。” 张云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这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说起话来如此直接不留情面,她很为难,她实在对刚刚所拍摄的照片很满意。于是她不死心的问道:“如果我不作他用,仅做于收藏可以吗?” 闻溪想了想,不做他用的话确实对她没有什么影响,只是……“你要我如何信你?”她在心里反复着这句话,但是并没有说出口。只是睁双莹莹如水的眼睛看着张云,表示了自己的为难。 “希望你能相信我,因为你是我的缪斯女神。” 最后,闻溪选择暂时相信张云。 体检完后,消停了一天,开始了大学的新生教育、新生欢迎仪式以及军训。 军训总共历时半个月,恰巧那半个月里太阳异常热情,一丝雨都未曾落下,甚至来个大阴脸都没有,让这一届的大一新生硬生生的熬过了军训之后,迎来了自己这辈子皮肤最黑的时候。 闻溪走在新生之中因为依旧皮肤白皙,备受瞩目的同时也难免遭人羡慕和嫉妒,只是大概也因为她皮肤白得不像是刚军训完的,所以社团招新、组织招新发宣传单的时候,人家都不塞给她。 大概以为她是师姐吧,对此闻溪表示也很无奈。特别是那种特意绕开她的,她只好装作没看见、没注意来避免自身的尴尬。 她将这事讲给竺笙听的时候,竺笙在那边笑得东倒西歪的,直说小仙女这么白招人嫉妒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闻溪很烦恼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大一到底参加什么组织好呢? 在她还没有决断的时候,便听到苏恩要去院艺术团,陈宴要去社联,而康凉羽不进组织要去器乐社。 第50章 工作时(抓虫) 老师站在讲台上口若悬河,底下的学生普遍都是低头玩手机。高中的学习态度与大学时截然不同,许多人在高中时有多努力,到了大学就有多放纵,论其说法,都说要在大学里把过去丢失的快乐找回来。 这节课讲的是广告学理论课课程。这样的课程原本就枯燥乏味,老师还照本宣纲,于是学生们更无兴趣认真听讲了。 开学快一个月,闻溪已经摸清了她的舍友的上课规律了。 苏恩认真的听着老师讲课,眼睛都不带眨,小小的手握着笔不时做一下笔记,典型的好学生模样。 陈宴是请假党,经常请假,以至于开学一个多月了,许多同学都还不认识她。 康凉羽是逃课党,心中自有一把天平,认为不重要的课程不逃掉绝对是浪费生命。 而闻溪不属于以上这些派别,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认真好学生,但是也不想逃课,如果是真的很浪费生命的课程她会选择自带书籍去看。 此时正在看着课外书的闻溪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扯了一下,闻溪下意识抬头看了一下老师,发现老师仍站在讲台上时,她松了一口气,才转而去看苏恩。 苏恩凑近她的耳边,小声的说着什么,闻溪没有听清楚,她小声的说:“什么?” 苏恩看闻溪没有听清楚,一着急,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闻溪看。 闻溪一看,这是苏恩与一个微信名为温师兄的聊天记录。 因着这是别人的聊天界面,所以闻溪也就苏恩递过来那个页面看而已,没有向上滑动。在有限的内容,她还是猜出了这个人用意。大概因为这个人是师兄,所以苏恩没有好意思向之前那些问她要wechat的人那样直接帮她拒绝,而是来问自己。 闻溪一时之间没有想好要怎么回复这个人,她怕自己回复得太直接,反而让苏恩难做。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一条短信进来了——是她第一次出任务的信息。 “贺闻溪:你好,九月信工系团生总结大会即将在xx举行,该活动9月28号晚上7点举行,请注意提前十五分钟到达现场并进行签到。你的工作伙伴有编辑部郭慧冉,联系方式156……,以及摄影部赖正,联系方式181……。收到请回复,谢谢。来自你萌萌哒小秘安怡。” 她随手回了一个“收到,谢谢。” 今天27号是周三,那28号便是周四。她查了一下课表,周四恰好下午满课,倒是回不了宿舍了,吃完晚饭就得赶过去。 应院通讯站新闻部部长的要求,闻溪将新闻部和编辑部的人都加了好友。只是,她现在只知道他们的仅仅是个名字而已,名字所对应的是哪一张面孔,她完全对不上。只因院通讯站开展的第一次见面会时,她刚好要上课,时间撞了,就没有去。 第一次任务合作倒是成了她和其他通讯站小伙伴的第一次见面了。 她在wechat戳了郭慧冉,彼此约定了汇合时间,然后互相打气了一下,毕竟第一次出任务中是有些忐忑不安。 闻溪将新闻部的聊天群置顶了,她回去翻看记录,将师姐所提及的那些出任务要注意的事项又看了一遍。 毕竟在出任务时新闻部是为主要角色,一篇稿子的好坏很大部分都取决于他们。编辑部虽然也能将一篇稿子起死回生,只是她想爱一开始就努力做好,少给编辑部的小伙伴添麻烦。 至于赖正,闻溪想了一下,决定偷一下懒,把题型赖正这个任务交给了郭慧冉。 之后,一节课已经结束了,课间休息五分钟,然后接着上第二节。 闻溪继续投入小说里,她不知道她专注的样子已经自成一幅美人图。她安静微垂着眼看着书,长长的睫毛在她眼睑投下暗影,琼鼻挺立,不点而朱的唇,都展现着她的出尘之姿。长大后的闻溪长相似乎与三年前的没有差别,可是细微观察却发现三年前的她只是小女孩的那种美,单纯清澈,不惹尘埃。 而三年后的闻溪出落得越发出尘的同时,她的身上却涌现着矛盾的美。你若说她仙女,可是眼波辗转间的妩媚又如何解释呢,可若说她妖艳,却是万万说不出来的,因为她那样的姿态,你只会觉得她是存在于九天云外的,不流于世俗的美丽。 苏恩的手机里藏了不少闻溪的美照,都是她在闻溪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拍下的。人类喜好追求美好的事物,这几乎接近于本能。苏恩表示,她根本不能抵挡住这张脸。此时,她又忍不住偷偷拍下了闻溪垂眸看书的画面。 她按了保存之后,手机界面又按回了原先的聊天界面,她已经明白闻溪的意思了。虽说,她觉得温衡来向她要闻溪的wechat很不可思议,可是闻溪既然没有同意那便是拒绝了。 她觉得闻溪可能还不知道温衡是在z大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温衡,大二,服装设计专业,大一获得了国家奖学金,学院一等奖奖学金,以及公费去a国当交换生一学期的机会,且时间自定。去a国当交流生的机会,大一的要跟大二大三的一同来竞争争取,大一生的资历很难与大二大三这些师兄师姐相比,但是他仍是优秀的从中脱颖而出,成为了这一批少量的公费交换生。 这些都不是最瞩目的,最瞩目的是,他在大一暑假的时候成立了自己的个人工作室,这个工作室如何,他们这些学广告的并不是特别清楚,但是王之宴的御用服装设计师竟然甘愿签约于此,这让他们这些外行也有些明白这个工作室的运作情况如何了。 只是……苏恩看了闻溪一眼,叹了一口气,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了,她知道闻溪的性格,对谈恋爱这件事完全不放在心上,心中只有电影和书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的手指动了动,纠结着措辞,然后还是狠心的回复:“师兄如果真的想要她的wechat还是自己努力吧,我实在无能为力。”这算是很委婉的拒绝了吧?她不知道,但是她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老师讲的什么重点了,吓得她赶紧扔下手机,拿起笔乖乖做好学生。 这边,闻溪看书的思绪被手机震动打断了,她看了一下,是郭慧冉发来的信息。郭慧冉建立了一个群聊,想要他们一起出任务的小伙伴约饭,认一下脸,以免明天去的时候认不出对方。 她的提议得到了赖正的热烈回应,赖正发了个搞怪的表情,然后回了句“太好了。” 闻溪想了一下,自己原本的安排是与苏恩吃完饭去图书馆的,但是现在只能遗憾的跟苏恩说不行了。她下意识其实是想拒绝的,怕交际,怕麻烦,有些性格的东西即便过了三年还是改不掉,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改掉了。 但是,她转念想想,大学,还是合群一点,至少工作要求上要这样。 所以,她也答应了待会去吃饭。 之后他们商量了一下地点,结合三人的上课地点,最后决定在三饭吃饭。 放学时,闻溪跟苏恩说了,苏恩虽然有些意外,但是笑着说没关系,然后指着同班的女生说我跟她们一起吃也是可以的。 三饭离闻溪的上课地点是最远的,以至于闻溪到时他们其他两人都已经到了。 郭慧冉说她穿着粉红色的t白色裤子,而赖正说他穿着黑色t和黑色裤子还戴着黑色帽子,闻溪站在密密麻麻的饭堂里张望着寻找他们,运气不错,很快找到了他们。 闻溪走上前去,赖正先看到了她,他露出一口大白牙,完全阳光男孩的风格,很友好的笑着问:“你好,你是贺闻溪吗?” 闻溪在他们桌前站定,“你们好,我是贺闻溪。”在闻溪说这话的时候,郭慧冉将头转了过来。 郭慧冉听了,笑嘻嘻的说:“快坐吧!” 闻溪将背包放在郭慧冉旁边的位置上,跟他们说了一声自己要去点餐,便快步走进了人群里。 来时她已经想好了要在三饭吃什么了,所以她快步走向目标,很快打完饭回到座位。 重新坐回座位时,气氛愉悦,郭慧冉捂嘴笑着,而赖正则是眉梢舒朗,眼睛弯弯的,唇角微微勾着。 闻溪本身对感情的事情不敏感,可是对待别人的却是料事如神。她此时已经能够预感,这两个人一定会有故事发生。 一场饭下来,闻溪虽然一直少言,但是被两个外向的人带动倒是没有那种对生人格格不入的感觉,她挺喜欢他们两个人的。 28号晚上6点45分整。 闻溪又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到了所说的提前十五分钟了,可是郭慧冉还是没有到,发wechat,打电话皆是联系不上。她打电话给赖正,赖正说快到了。闻溪刚挂电话,便看到远处快步跑来的赖正。 她回望了一下活动会场,再次拨打了郭慧冉的电话,在长久的等待之后,终于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郭慧冉气喘吁吁说着快到了的声音,闻溪猜想对方应该是在跑来的路上。闻溪跟郭慧冉说她先进去活动会场了,让她到了赶紧进去。 打完电话,闻溪和赖正走进会场,在签到处进行了工作签到。 温衡在讲台上指挥着工作人员调试设备的时候,不经意间便看到那个让他一见难忘的女孩。他看到她弯着身子在签到处签名,那一刻,他的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回响,他说,你要抓住你与她的缘分。 他的目光不由自觉的跟随她的步伐移动,然后看到她放下背包,然后朝他的位置,不,应该是讲台的位置走来,她的目光迷离,似乎在搜索着什么。 他强制自己不再看她,可是他的心震动如鼓暴露了他此时不平静的内心,她一步步走近讲台,他愈发紧张,仿若心脏不是自己的,哪有平时的一派潇洒和淡然。 第51章 假期归 他的余光看到她拦住了一个师妹问这一场活动的流程表,他既是松了一口气,又是失望。 新招的小干事听了闻溪的话就被她这么问住了,小干事也是第一次出任务帮忙,不知道流程表在哪里啊!小干事眼神求救的环绕周围一圈,看到副书记的时候眼睛一亮,温师兄脾气那么好一定不会骂她办事无能的! 小干事将闻溪带到了温衡面前,求救的道:“师兄,这是院通讯站派来的干部,她想要活动流程表。” 闻溪察觉到了这个师兄扫过来的视线时迎了上去,一瞬间便记起这是她开学注册引导她的师兄。想到这里,她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师兄,你好。” 温衡微昂下巴,走到自己的位置将流程表递给闻溪,闻溪顺利拿到流程表,但出于礼貌还是要问一句:“你好,这个我可以带走吗?如果不行,我可以只拍照的。” 温衡点点头,说:“没事的,拿走吧。” 闻溪听了说了声谢谢,转身走了几步,然后又返回来,笑得溺人:“师兄,我还需要主持人稿。” 温衡听了没有二话,朝站在讲台边低头看着卡纸的男生喊了过来。被喊来的男生一脸懵逼,温衡向他解释说:“这位师妹需要你的主持人稿。” “我只需要照一下就好。”闻溪顺着温衡的话尾补充道。 闻溪将这些主持人词卡照完了,对他们说谢谢,然后赶紧坐回自己的位置。 坐回自己的位置时,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发现郭慧冉已经坐到了,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她看了一眼手机,六点57分,还差三分钟活动就要开始了。 信工系团生总结大会顺利解决以后,她背起包赶回宿舍,拒绝了郭慧冉去甜品店吃甜点的提议。天知道,会议结束,但属于她的战役才刚刚开始好吗!活动结束后,她必须格式正确的将这篇会议写出来,时间如此紧迫,她如何还有闲心去吃甜品呢? 她脚步匆忙赶回宿舍,在路上将要所要写的内容思路在大脑梳理了一遍。 回到宿舍打开电脑思路如泉涌,没有遇到困难的写完,唯一要注意的格式的问题。她查了一下自己做的新闻写作的相关笔记,然后一份发给部长校阅,一份发给郭慧冉。 写完,她整个人摊在椅子上完全不想动了。不去想这篇稿子会不会被部长痛批,这已经是她尽力所写的结果,便再无所求。 她仰着脑袋看着乳白色的天花板,余光看着倒过来的世界里,她的舍友一个正在煲剧,一个在看动漫,另一个不在位置上,可能还没回来也可能在洗澡,她刚刚急着写稿也没有注意,现在也懒得动嘴问一句。 今天是二十八号,明天周五,熬完明天就放国庆假期就可以回家了。 z大真是出了名的学费交得值不放假学校,少有的军训完了是紧接着上课,而不是放假,也不知道这多上几天的课惹得新生的哀声怨气的有什么意义。 她已经订了回家的机票,原本并不打算这么快就回家,但是想到家里那两个老人家盼望着自己回家的目光,又忍不住订了回家的票。 在老人家在的时候,还是尽量回家看看他们吧,读大学、以后工作,看望他们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她在这世上最害怕的便是“子欲孝而亲不待”。 周五终于众人期待中结束,闻溪当晚便坐上了回去的班机,到家时也不过是八点多。 大概因为匆忙回家,所以闻溪接下来便有些疲惫。而这疲惫直接导致闻溪在一号的时候还懒懒散散的躲在家里躺尸没有出去玩。 一号的时候还算正常睡到八点的时候自然醒,到了二号闻溪已经错过早点时间很久了也没有醒。 贺老太将餐桌上的食物妥当收好,溺爱的看了楼上一眼,无可奈何的只能让亲亲孙女儿继续睡,不忍打扰她的好眠。 “叮咚”—— 徐妈急急忙忙脱下手套,将未洗好的碗筷放到洗碗槽里,然后跑去开门。开门时,看到面前的英俊的少年时有些愣,似曾相识又好似陌生的面孔。 在她愣神的功夫,她面前的少年已经轻轻勾起唇角,只见他轻启薄唇,缓缓说道:“徐妈,三年不见,你这么快便忘记我了?” 徐妈惊讶的“呀”了一声,“快进来快进来!”她热情的迎着沈自横进来,然后开心的喊着:“老太太,沈少爷回来了!” 贺老太听闻,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报纸,摘掉老花镜,抬头便看到朝自己走来的英俊少年,她一激动,眼眶就湿了,“我的阿横,你可回来了。” 因着沈贺两家的关系,沈自横可以说是贺老太看着长大的,感情深厚自是不用多说。 “是,贺奶奶,我这次回来休假,然后还是要回去的。”沈自横看着贺老太因高兴而红润的脸庞,还是解释了自己不是长久留在b市。 贺老太虽然不舍自然也知道沈自横现在尚有学业在身,只好拍拍沈自横的手,表示理解。 彼此闲聊了一会,贺老太仍将他当做是小孩一般,一会问他吃不吃水果、零食,要不要喝牛奶。 贺老太说起水果,看到这新鲜的葡萄想起了闻溪,才恍然记起闻溪这丫头居然还没起床,想起沈自横未出国以前两人情逾骨肉,便说道:“小闻溪还没起床呢,你去叫她起床吧。” 沈自横听闻,笑了笑,说:“闻溪睡懒觉的毛病还是没改啊。” 贺老太听了沈自横这么问,忍不住为自家孙女儿伸冤,她忆起闻溪高三那段为学习拼命的时光,道:“她啊,高二开始就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了,每天早上都很早起来背单词呢。高中结束,才渐渐恢复了以前爱睡懒觉的习惯。她开心就好。” 沈自横听了心下不太赞同,但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意见,只在心里想着,虽然是以爱的方式纵容她,只是这样长久以后闻溪的身体会渐渐变得亚健康化。随后,他起身上楼,在闻溪的房前立定敲门,一轻二重,一慢二快。 意料之中的无人回应。 他温柔的笑起来,棱角分明的脸浮现着熟悉的温和之色,一恍如当年那个温和少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闻溪那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还特别喜欢反锁房门。 他握住门把,扭动,不出所料,扭动受阻。 他没法,只能继续敲门。 里面的人儿似乎终于人不可忍的爬起来了,沈自横在门外能听到穿鞋趿拉的声音,然后也不知道里面人儿撞到了什么只听到了“啊”的一声惨叫,然后不待沈自横细想,门啪嗒一声开了。 只是门没有推开,沈自横将门推开,却没有见到闻溪的人影。 他走进她的房间,便看到床上突兀的窝着一团儿。她房间一切装饰都没有什么改变,改变的只是她书桌上再也没有堆起厚厚的待做的试卷。 “阿念。”他站在床边,尝试叫醒她。 床上的团儿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反应。 沈自横走到她的床边,轻轻的扯了扯她裹着的床单,“小阿念,起床了。……”如此叫了几声,床上的人儿才悠悠醒来,幸而沈自横的喊声实在温柔,故也没有惹得闻溪生气,而是很舒服的在睡梦中慢慢被唤醒。 闻溪“婴宁”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坐在她床边的这个人有些愣了,“沈自横?”完全怀疑的语气。 沈自横双眼的专注的看着她,伸手拨开了她披散在脸上的头发,听到对方那么不确定的语气喊着自己的名字时,掐了一下对方的脸颊,却舍不得用力唯恐掐红了对方细嫩的皮肤。 闻溪突然想到自己虽然穿着睡衣但是没有穿bra于是抓着被单坐起来,不太自然的说:“嗯……沈自横我要去换衣服,你下楼去吧。” 按照以往沈自横的性格,沈自横自然会问一下为什么,只是如今的沈自横听了却没有反对,他站起来,说:“嗯,我在楼下等你。” 沈自横走后,闻溪才松出一口气,掀开被单去卫生间洗漱。 之后,开始找衣服。 在闻溪读高三的时候,闻溪那个睡梦中不自觉脱自己衣服的毛病居然不治而愈,闻溪隐隐觉得这像是结束某种阶段进入另一个阶段一般。但闻溪为此松了一口气,否则她连大学的宿舍生活要如何过都要烦恼了。 只是,锁门睡觉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 她的手指划过一件件衣服,挑挑选选,突然,手指顿住了——没想到沈自横这个家伙去a国吃了三年饭就长得那么高了。刚刚她躺在床上看着他,那修长的比例,约莫是要有一米八一米九的样子了。 太高了。她嫌弃的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挑选衣服。最后,挑了一件黑色连衣裙换上了。 只因为连衣裙不用想如何搭配,所以常常是闻溪不知道如何选择衣服的时候的选择。 第52章 侵如火 海藻般浓密光泽的头发披散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皮肤白皙胜雪,在这样强烈对比下,闻溪整个人仿佛白得发光。且她这种白,不是毫无生气血色那种苍白,而是一种堪比象牙的颜色,偏她嘴唇殷红诱人,更不会让人联想到惨白孱弱。 此时镜子里的她神色慵懒,带着刚醒时对一切的漫不经心,清丽绝俗,眼波流转间却媚态横生。 她在镜子里整理完毕,然后心情颇好的打开房门,准备去与那个许久未见的人好好会一会。 怎料,门一开,看见沈自横站在门前,她心下略惊,疑问还未说出口,就被面前这人一把揽入怀中,闻溪惊疑不定,脸靠他的胸口,心湖掀起巨浪,一时忘记了反应。 沈自横抱住她的刹那,感觉自己的人生都圆满了大半,只觉得自己这些年来的内心的空虚被这一刻的拥抱所涌动的情绪填满,他顺着她的背脊摸着她的头发,无奈道:“我要食言了。” 闻溪只以为他所说的食言是指他之前要去楼下等她,结果临时又换了剧本的行为。所以她依旧没有反应的趴在他的胸口,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引火上身。 “闻溪。”闻溪听到沈自横这么生疏有些不爽利,她“嗯”了一声抬头,打算狠狠瞪瞪这个喝了些洋墨水便不认旧友的家伙,却发现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阴影,下一瞬,沈自横强势的吻了下来,陌生而霸道的男性气息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她浑身一震想要反抗,可是沈自横极有技巧的抱住她,双臂环住她的腰的同时也牢牢的钳制住她的双手,一步步的掠城夺池,他的嘴唇温暖而柔软,缠绵的在她的唇上反复侍弄,从强势变得温柔,彼此气息交缠,而她内心慌乱,只觉得这一刻兵败如山倒。 她有些慌了。半天挣不开,索性狠下心,张开牙齿准备狠狠一咬,可是想要咬的瞬间又想起几年前他对她的好来。一时犹豫,反而被沈自横钻了空子,他的舌如蛇一般狡猾的伸了进来,啮咬得她的口腔里都是他侵略如火的气息,淡淡的植物香和烟草交杂的味道。 闻溪一时只感觉到异物感,十分不好受,她皱起眉,几乎在一瞬间,他似是有心灵感应般的感受到了她的难受,从从容容的退了出去。 然后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想要擦拭她唇边的湿润,却被闻溪察觉自己率先用力的擦了擦,一下子嘴角便被自己给擦红了。她的长发微乱,双颊绯红,大口的喘着气,被连衣裙包裹着柔软随着呼吸大幅度的起伏着,清纯与妩媚在她身上有着奇妙的交结。 沈自横眼睛微眯,视线从某处移开,眼里一片黑暗。 等闻溪恢复了呼吸,她第一句话便是:“去了a国,厉害了。”她瞥了他一眼,然后快步跑进卫生间,把门关了,并且反锁。 随后,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刷牙的声音。 沈自横听了面色绷紧,手握成拳,可是,不过几秒,他缓缓松开了他的手掌,略低下头,嘴角展开一个无奈而自嘲的笑容,他如何也对她生不起气来,何况现在是他错了先。 过了一会,卫生间的门打开,闻溪面无表情的走出来,直愣愣的走到沈自横面前,然后无不沮丧的发现这个喝了几年洋墨水的家伙简直高到离谱了,她只能仰着头来看他,这让原本就气在头上的闻溪更加气愤。 她忽而转身走到自己的床边,不顾自己穿着裙子,直接坐到床上还盘起腿,微抬下巴,对沈自横说:“过来。” 沈自横心里忍着笑走过去,他几乎是世界上除了她自己外最了解她的人,自然知道此时的她是生气了,但却不是非常生气到了不可原谅的地步。她喊自己过来,模样虽像一只炸毛了的猫,但仍是可爱非常。 他站在她面前,彼此的高度比之前更加悬殊,闻溪气哄哄的说:“你坐下。” 他听话得直接就着地板坐下了。 …… 闻溪的本意是同她一样坐到她的床上。 算了,闻溪看他这么乖巧听话,气消了一点点,但还是气着。 她定定的看着他的脸庞,突然有点走神,时间真的改变了很多东西,那时候的温和少年已变成了她捉摸不透的的最熟悉的陌生人,那时候光凭一张脸就能平定天下的少年经过时间的洗礼,摄人极具侵略性的气场成为别人对他的最初印象,而外貌反而成为了附加分项,英俊依旧,只是再不是当初“漂亮”的感觉了。 “来,说说你刚刚的错误行为。”闻溪回想起刚刚所发生的事情只记得他温暖而柔软的嘴唇,以及那时候她的内心慌乱如麻。她不知道她是被吓到了,还是这不正常的心跳暴露了自己对他的情感并非那么简单。 他的心情好似十分不错,漂亮的嘴角微微翘起,“吓到阿念了,是我的错。可是除此之外,我想,我有必要让阿念知道我内心。” 他仰着头看着她,漆黑的眼里只有她,一字一顿、深情而自持,“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突然想起了你,便会占据了大脑的所有的思绪,理智会罢工,再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所以这么多日日夜夜,不敢轻易联系,怕听到你的声音,怕你受委屈时他着急万分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他只能努力抛开所有杂念,全心投入学业,努力压缩毕业的时间,争取早点回国。 闻溪看起来很淡定,他的喜欢她早在他离开以前便察觉到了,只是她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以后,他仍是喜欢她,并且以那样的方式来宣告他的喜欢。她皱起眉,严肃的说:“喜欢是一件平等的事情,你不能因为你喜欢我就强迫亲吻我。我不喜欢这样。” 他听到这么说,眼睛略弯,笑容璀璨露出一口皓齿,不喜欢并不代表讨厌,而且,他能根据这句话敏锐的察觉到,闻溪在情感上尚未开窍。他抓着她的手磨蹭着自己的脸颊,一如三年前的亲昵,“阿念,我错了。” 世界上有两种人,最是难以追求和感动。一是长期封闭内心,不敢轻易触碰感情世界的人。二是心里住着不可能的人,别人进不去,自己也走不出。而闻溪是第一种,沈自横能够忍得住三年按兵不动,便已经知道自己这辈子已是栽进去了。所以,他宁愿她是第一种,而绝无法忍受闻溪的心里住了别的男人,因为自己绝对会疯掉。 闻溪听到沈自横示软的语气,便已经没有气了。她知道沈自横的傲气,他能够这样对待自己,内心有些动容。只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对方的这份心意,如今的自己已经躲过十七岁生命终结宿命,那么还有什么挡在自己与他面前呢? 她叹了一口,大概是不爱吧。她太过理智,对于情感拿得起放得下,这本身便意味着她没有多在乎这份感情。三年前他离去也是这样,虽然难过,可是因为早早知道他要离开的事情,所以早已在内心铺设了心理准备,最后他离开的的时候倒没有多难过。 想到这里,她垂下眸子,不忍看到沈自横因为她拒绝的话而难过,“可是,我不能接受你。” “没关系。”没有纠缠,没有浪费唇舌,他平静的接受了她的回答。对于闻溪的拒绝,他早有预料,也没有指望一次就能成功,甚至,从某一个方面,他们相似得就好似一个人,彼此现实又绝望。而他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若始终打动不了她,他一辈子孑然一身又有何不可。 他站起来,同时也将闻溪从床上拉起来,推搡着她往外走,“你得快点吃些早餐,免得饿坏了胃。”语气自然又潇洒,好似刚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下楼时,贺老太戴着老花镜在看着报纸,姿态优雅,有一种经过岁月沉淀的韵味。看到他们下楼抬起了头,催促着闻溪去餐厅吃早餐,将沈自横留下来聊天。 聊着聊着,贺老太突然问起了沈自横是否在国外交了女朋友。在餐厅吃早餐的闻溪一心在美食,虽无意听他们的对话,却也只能任由声音钻进她的耳朵。 “没有。”她听到他说,他现在的声音于她而言其实是陌生的,他的声音少了他在少年时的温润,更加低沉磁性,只是慵懒依旧。 贺老太也是随口一问,听到沈自横的答案也觉得正常,毕竟才十几岁的孩子现在谈恋爱也不甚靠谱。 “只是,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沈自横这句话在空气中炸开,闻溪心中一震,生怕他对外婆直接说了他对她的喜欢。 好在她的担心没有变成现实。 空气突然陷入沉默,然后贺老太感慨的说:“喜欢复杂而又奇妙,我们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喜欢。” 闻溪正在吃着肉包子,听到外婆的这句话,嘴便停住了,因为她突然记起外公曾经对她说起他当初是如何追求外婆的场景,说是死缠烂打才最后抱得美人归。因为太来之不易,所以他一辈子都将外婆视若珍宝,一辈子将之疼着护着,生怕她后悔当初嫁给他的决定。而外公真的用一辈子的行动来告诉外婆,她是他此生唯一爱的人。 所以,喜欢究竟是什么呢?能让自己的母亲抛弃家庭投奔伪心的男人,能让沈自横的父亲为了沈自横的母亲甘愿一心求死,能让强硬的外公甘愿化成绕指柔一辈子爱着外婆。这样的喜欢太过热烈,也太过决绝,闻溪平生第一次对“喜欢”本身产生了敬畏。 第53章 会旧友 周围多是年纪相仿的年轻人,遇见茶餐厅仍是一如既往的爆满,拿号等待的人依旧排成长龙,对待遇见茶餐厅的热情宛若外面的大太阳一般不分伯仲,足可见这家茶餐厅的魅力之大。 竺笙跟老板娘已是熟识,凭借这点熟识,竺笙便提前拿到号免了排队之忧。 此时两人窝在店里的一角,刚点完餐。 待服务员走后,竺笙整个人跳起来,指着自己的脸,哭丧道:“哎哟,为什么一样军训完了,我黑了这么多,你还是这么白啊!” 竺笙表情夸张,肢体语言丰富,像一只努力张牙舞爪却凶不起来的兔子,闻溪见着竺笙这模样,很不厚道的笑了。 闻溪一笑,竺笙表情更加沮丧,苦着一张脸,眉毛皱起来,乌溜溜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你,鼻子也是皱起的,嘴巴嘟着,像极了一只京巴。 “好咯。”闻溪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给她顺毛,轻巧的说:“大概我防晒做得比较好吧?” 军训时每个女孩子都擦了厚厚的防晒霜,闻溪也不例外,但是最后,也只有闻溪没有被晒黑。闻溪归结为,自己选对了产品。 对此,许多女孩子都向闻溪打听她所用的防晒霜、护肤品。但最后,她们只能感叹闻溪真的是天生丽质难自弃,防晒霜就算了,大家都用的,但护肤品居然只用了爽肤水,洗面奶都不用!可是看着闻溪脸上素颜竟一点瑕疵都无,一点毛孔都无,除了羡慕也只有羡慕了。 竺笙也不是真要纠结肤色问题,毕竟现在黑的也有黑的美嘛,反正她在某人眼里永远是第一美的就好了,虽然她偶尔也苦恼许怀修那个人眼那么瞎怎么办,但也没办法了,他好像赖上自己了。 遇见茶餐厅有个铁规,三十分钟必定会将所点物品上齐,否则无条件免单。闻溪他们点的东西真的赶在了半小时内上齐了,竺笙待上齐以后,掏出手机开始摆拍。拍完,做了个请的姿势,“我们开吃吧。” 闻溪和竺笙将彼此钟爱的豉味蒸凤爪点了四份,因为论吃凤爪,闻溪和竺笙彼此能力相当,可谓是棋逢对手。 凤爪被她们最快灭掉了,吃完后她们大喝一口橙汁,爽!那种享受美食酣畅淋漓的爽!只不过,凤爪吃完彼此肚子都有些饱了,摸着肚子,面面相觑,忽而便默契的笑了。 竺笙掏出手机,摇晃着手里的手机,提议道:“小仙女,我们需要一些消食活动。” 闻溪看着竺笙笑眯眯的表情,问:“比如?” “比如自拍这项恒久不衰的活动!”竺笙一下子起身坐到了闻溪旁边,表情跃跃欲试。她看到闻溪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拒绝之意,并哀怨的乘胜追击,“我跟小仙女都没有什么好看的合照呢……”哎哟哟,瞧那可怜的小表情,闻溪笑了笑,答应道:“好。” 竺笙听了,一乐,高兴坏了。竺笙在高中因为家里教育严、以及怕自己分散精力的原因,家里置办的手机只有普通的短信和电话的功能,而闻溪却是一个不喜拍照的人,所以这导致了她们竟在高中结束以后才发现她们竟然没有一张单独合照,多遗憾。 好在两人都属于比较心大的人,对于这点遗憾,虽觉得遗憾但也不觉得多遗憾,毕竟要珍惜的是彼此要好的现在。珍惜现在,总比一直缅怀过去要好得多。 竺笙此时捣鼓着自己手机里的美颜相机,那么多个app竟一时不知道选哪个,最后选了个可以加特效的,比如自动识别人脸美颜猫耳朵,猫胡子什么的。 她将手机举到两个人中间,对着屏幕忍不住笑,嘿嘿,美颜之后她跟闻溪就差不多白了,最萌肤色差也没有了,太棒了! 闻溪因着不喜欢自拍,所以面对镜头有点无措,不是面无表情就是面无表情,最后竺笙翻看照片都急了,“小仙女你笑一个嘛!你看,这些合照,你都是一模一样复制黏贴的脸!” 闻溪低头翻看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家的脑袋,还真是复制黏贴的脸。 竺笙又换了别的特效,这次改加鹿角的,闻溪对着屏幕的自己总觉得可爱度太满,有点不太适应。她看着屏幕,左右晃脑袋,发现脑袋上插着的鹿角也跟着她晃,她觉得有趣,一下子便笑了。旁边一直在抓取拍摄时机的竺笙眼疾手快的一连拍下几张。 之后,回来翻看那时的照片时,只觉得自己被小仙女的嫣然一笑衬成了渣渣,但是看到小仙女终于笑了,自拍技能有进步,她也是与有荣焉啊。 闹了一会,嘴也寂寞了。闻溪夹起一块冻椰汁糕来吃,抬头便看见已经回到自己位置的竺笙低头笑着看手机,手机在屏幕操作着什么。 “小仙女,我要去发微博,这可是我们第一次有好看的合照呢!”竺笙很兴奋,眉眼都是弯的,闻溪听了,没有反对。 这已经不是三年前了,这是一个网红众多的年代,美女、吸引眼球的事情都很多,闻溪觉得自己的脸虽是好看,但是放在网上大概也是普通的了,所以没有反对竺笙的提议。 竺笙又是挑图,又是拼图的,终于刚好九张,文字早就想好了,打完,检查了一下便发了出去。 浮生若梦:今天和小仙女约会了。[脸红]图片9 竺笙发完便放下手机,专心的与小仙女约会,好好珍惜约会时间,毕竟约完这一次,她们再出来约会便得放寒假的时候。想想都心塞,这么长时间看不到小仙女这张美丽的小脸蛋。突然,她惊起,问:“小仙女,在学校可有遇到喜欢的男孩了?”她还记得z大是出了名的男女比例悬殊,小仙女这种级别的颜值在那种比例的学校很难不引人注意啊。 闻溪手里拿着蛋挞,轻咬一口,然后摇了摇头,想起了沈自横,此时的他在干嘛呢,什么时候回a国呢?她有点把握不住自己对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想到她身边的竺笙也算是有个有经验的人,便问道:“你当初是怎么确定你喜欢许怀修的?” 竺笙被闻溪一问表情略显尴尬,鬼知道当初她喜欢谁,她认为她喜欢小仙女,结果许怀修一直强迫自己喜欢他。后来,她接受了许怀修也是因为许怀修的执着打动了她,她对于自己的情感倾向也混乱了,而许怀修表现出了出奇的温柔,只说,没关系,让自己跟着他走便好。 现在回想当初喜欢小仙女的荒唐,她其实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喜欢,只知道,现在的她喜欢着许怀修。只是,当初的喜欢,当事人并不知道,所以竺笙此时被闻溪问到,想起了过去,脸上的尴尬未消的说:“我其实不太知道喜欢是什么,只是因为我比较幸运,”她想起这次回家时许怀修送她到车站的臭脸甜蜜的笑了,“有一个很明确的人在前面带着我走。” 竺笙脸上的幸福明眼可见,闻溪在心里默默希望竺笙和许怀修能够永远在一起,永远幸福。 人类究竟是如何确定喜欢的?——这个疑问正式列入闻溪的人生必解疑惑之一。 两人相谈甚欢,以致离别时间到来的时候分外不舍,但最后只好约定下次寒假约多几次出来玩然后才挥手告别。 竺笙坐到回家的公交车,掏出手机开始日常活动刷微博。 看到自己的微博消息提醒显示:我的23,评论30,赞121,倒是吓了一跳,她的微博粉丝也就一千多个,但多数是僵尸粉,平时别人给她点赞也就三四十个最多,没想到这次这么多! 她赶忙打开看看怎么回事,发现评论都是一些朋友同学问照片这个女生是谁、好美之类赞叹闻溪的美貌的,她也就放心了。有一些人转发了这条微博,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转发,但她看到她的评论下一片平和就没有放在心上,挑了几个熟识的回答了他们的问题之后,便继续刷微博了。 一夜安静无事,隔天醒来,她的粉丝已经破了五千,竺笙整个人都懵逼了好嘛!她只是刚醒来,习惯性的打开手机刷下微博,结果就看到消息提醒爆了,等她看清反应过来时,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粉丝数发呆,这是什么鬼?怎么一夜之间粉丝数多了那么多? 竺笙再看了那些评论,惊呆了,竟是冲着小仙女的美貌而来的!这些觊觎小仙女的家伙!竺笙这时十分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小仙女,要不然可要给小仙女添麻烦了! 竺笙忐忑不安了一会,只好组织语言发给闻溪说明这件事,wechat发了以后没有回复,竺笙等了一会,突然想到现在早上六点多闻溪如果起床了才奇怪啊。心中暂时放下这件事,起床洗漱换衣。 这边闻溪拥着软软的空调棉被睡觉,睡到十点多才悠然醒来。一系列的早起活动之后,待到她要下楼时才记起要拿手机,把已经充好电的手机线拔了,然后拿手机下楼。 第54章 何先生(修) 吃早餐的时候看到竺笙在六点多发来的信息,一瞬间的惊愕之后回归平静,“没事的。”她淡定的回复道。 然后继续慢条斯理的喝着牛奶,吃着面包。心里想着,网民们的注意力总是特别容易被转移,何况竺笙的个人微博所能产生的影响也是有限的,理应不会产生大的波澜,之后就会回归平静吧。 竺笙看到自己的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一一看过,发现这几条评论可能是导致自己粉丝突然暴增的原因。 “怎么觉得左边的那个女孩长得很眼熟?!” “楼上1,我突然想起了几年前突然消失的阁主呢!” “阁主是谁啊?颜狗表示没听懂呢。” “啊,我又回来了。刚刚百度搜了一下仙罗阁好像有各种诡异说法呢!” ……虽然这几条提到“阁主”的评论引起了竺笙的注意,但是这些评论很快淹没在众多赞美闻溪美貌的评论里。竺笙心上微浮,想起几年前的闻溪的照片被人发到了网络上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巧,自己的粉丝里竟然也有当年仙罗阁的粉丝,真是莫名有些不安。 一个上午过去,微博的热度明显消了不少,竺笙想过把微博删了,但是闻溪说不必删,不要高估网民对一件事情关注的忠诚程度。而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准备回校的事宜了,即便是明天下午才要走,但是对闻溪来说,这已经宣告假期的结束了。 所以今天要干嘛呢?闻溪倒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璨璨乖巧的趴在沙发前面的地毯上。闻溪时不时俯下身子伸手去给璨璨顺毛,璨璨长得高大而英俊,金灿灿的毛发真不愧“璨璨”这个光芒璀璨的名字。已经是青年岁数的璨璨并没有做绝育手术,一方面闻溪觉得太过残忍,一方面是贺家二老皆是有些保守的,不太赞成这种做法。直说璨璨就算做了爹,家里也是能够养得起的。只是璨璨似乎对那种事情不太有兴趣,很少看到它有反常的时候。 最近贺老太找到了新乐趣,极其喜爱研究五子棋的战术,然后寻来贺老爷子一战高下。虽然贺老爷子经常放水,但是又不能放水放太明显,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装作很艰难的赢了。 闻溪看电视看得无趣,跑去观棋。璨璨看到闻溪转移阵地了,原本昏昏欲睡的它也站起来屁颠屁颠的随着闻溪跑过去,然后趴在闻溪的脚边坐着乖巧极了。 闻溪谨遵观棋的礼仪,从不妄加评论。只偶尔贺老太向她求救了,她才指导贺老太下几子。但即便闻溪和贺老太联手与贺老爷子对战也是无法赢的,因为闻溪的棋艺虽在贺老太之上,但在贺老爷子之下。 闻溪在最痴迷五子棋的那段时间,曾开玩笑的对贺老爷子说以后与自己在一起的那个人必得是棋艺在自己之上的。 贺老爷那时听了,扶着手中的折纸扇潇洒的附和道:“要娶我贺家的孙女儿,必得如此。哈哈哈哈!”说完便笑了,他在脑海中想到了那时若是孙婿棋艺不佳被孙女嫌弃的模样,便觉得好笑极了! 只是笑完了,又想到到那时自己亲亲孙女儿便得到另一户人家生活了,如果对方一家子并不好相处,自己孙女又是隐忍的,怕是最后受委屈的也是自己的孙女儿。想到这里,贺老爷子心酸不已,只能想着到时候闻溪选择另一半时要好好替她把把关啊!可别像她母亲那般愚钝……唉! 此时棋局进入正紧要关头。棋局里有两处隐秘的套路,“啪”贺老太执黑棋正中圈套,贺老爷子表面不动声色继续下,执白子围堵在黑棋旁,贺老太身在局中没有看破局中奥秘,正式进入圈套,贺老爷子不忍老妻就这么输给自己又将棋下至别处,贺老太这时才看到这连着的白四子,她“哎哟”一声,可惜道:“输了。” 她将黑子收回去,然后冲贺老爷子喊着:“再来!”俨然一副棋痴的样子,贺老爷子听了也将白子放好,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可是眼里的柔情却是连闻溪都能一目了然。 “叮咚”——门铃响了一会停了,然后又开始响。闻溪这才意识到徐妈今天回家去了不在,这才跑去开门。 意料之外的访客——何是怀。 何是怀除了眼角多了些皱纹,与闻溪三年前看到的样子区别并不大。闻溪无法否认何是怀长了一副极好的皮相,这大概也是当初她的母亲爱上他的原因之一吧?毕竟世人喜爱美好皮相的特质即便过了几个世纪仍是很难改变。 何是怀看着开门的女孩子,眼里的惊艳一闪而过——这便是自己与卿之的孩子吧?都长的这么大了。而他差点都要认不出来了,可见他做父亲的失职。 闻溪看到何是怀的时候表情僵硬了一瞬,然后她面无表情、平静无波的询问:“你好,请问你找谁?” 何是怀被闻溪这么一问大惊,随后以为她是恨自己许久不来看她,便笑着说:“念兮,想爸爸吗?” 闻溪被他喊着念兮,仿似被人从头到尾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彻骨寒冷,即便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也能感受到内心里对父亲的渴望,却同时也能感受到因爱生恨的那种疼痛。她看着何是怀笑着的模样,只觉得怎么会有这般厚颜之人,以至于她甚至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她此时复杂的心情。 闻溪原本是想装作失忆完全不记得他的样子,但是想着家里还有那二老,怕是他们更是不能见到何是怀,否则更受刺激。于是,她勉力扯着嘴角,说:“何先生,造访贺家,有何贵干?” 何是怀听着闻溪生疏称呼自己为“何先生”只觉得这一切都跟自己想象得不一样,她再不是一口口亲昵的喊着自己“爸爸”“爸爸”的念兮了,她长大了,也冷情了。 “爸爸……爸爸前不久才知道你妈妈……”何是怀艰难的说出他刚刚得知贺卿之逝世的事,可话还没说完,便被闻溪打断了,“你别说了。” 闻溪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这里的动静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后,对何是怀说:“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来这里,都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她的眼睛如同她幼年时一般清澈如水,只是却显现出了截然不同的神态,冰冷的、漠然的,再没有她幼时望着自己的孺慕之情。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的内心有一块空荡荡的,他突然明白,有些重要的东西都随着他的错过而再也一去不复返了。 他神态有些恍惚,踉跄着大退一步,之后转身大步的往外走。闻溪扶着门,强迫着自己的眼睛不去看他,比起第一次见到何是怀那时候的情绪失控,自己已是进步良多。何是怀,再见,不,还是永生不见吧。 闻溪整理好情绪走回客厅,贺老太见她回来面无异常,奇怪的问道:“是谁敲的门啊?怎么那么久?” 闻溪摇了摇头走到原先的位置坐下,边走边故作轻松的说:“没什么,有人敲错门了,我顺便帮他指了下路。” 贺老太没有怀疑,继续埋头于棋局,而执着黑子的贺老爷子抬眸扫了闻溪一眼,没有说话。 经了何是怀那事,闻溪没有心情静下心来再去观看棋局,装作若无其事的观看了一会棋局后推说困了想去睡午觉躲回了房间里。 在房间呆坐一会,便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这才想起自己并没有反锁房间,一探头,竟是璨璨摇着尾巴进来了。闻溪忍不住笑着问它:“你莫不是成妖精了?都会开门了?” 璨璨走到床边停住,蹲坐着,“嗷呜”一声,似撒娇似回应。 闻溪跪坐在它的旁边,双手捧着它的头,看着它被自己捧得毛都堆在一起的可爱模样叹了一口气,“我做的是对的吧?”对错已无法分辨,她只知道现在外公外婆都极为厌恶何是怀,她怕他的出现刺激到两位老人,又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只能让他走。 让她想好该怎么面对他,再、再出现吧。她还是想知道,她到底是在怎么样的情况下诞生的?她不敢问贺老爷子贺老太,怕勾起他们的伤心事,只有从他们偶尔提起时才一点点拼凑事实。可这样,远远不行。 她唯一可以直接了当而不怕伤害到的对象便只有何是怀一人。当事人,无论如何也会比旁人更清楚些,虽然也可能更会辩解些。只是,她想知道,何是怀会如何描述她的母亲,以及他们之间的婚姻。 她抱住璨璨,下巴靠在璨璨温暖而结实的背上,显得有些无措。璨璨“嗷呜”了一声,像是在安慰她一般,乖巧得任她抱着,没有任何反抗。 过了一会,她直起身子,松开了抱住璨璨的胳膊,摸了摸璨璨的脑袋,“乖。”璨璨舔了舔闻溪的手臂,然后趴在地毯上,乌溜溜的眼睛仍是望着闻溪,乖巧得让人心疼。 向来不喜欢拍照的闻溪破天荒拿起手机准备与璨璨自拍一张,璨璨仿佛知道闻溪要与自拍了一般不再趴着,它坐起来,嘴巴微吐着粉粉的舌头,像是在笑似的。 闻溪把自己靠近璨璨,爱宠就在身边,闻溪笑得很开心,按下手机拍照,没想到刚刚好他们两个都恰巧将眼睛看向摄像头,这是一张十分成功的合照。她将手机凑近给璨璨看,说:“呐,你看你多帅!” 璨璨傲娇的抬了抬头,十分赞同闻溪的说法。闻溪看着它那可爱的样子,又忍不住揉搓它的脑袋,幸而璨璨从小便习惯了自家小主人这般对待。此时,它微眯着眼睛,似乎被闻溪揉搓得很舒服。 闻溪心情不错,登上万年不玩的微博,将昨天自己与竺笙的合照、以及刚刚与璨璨的合照一同发了上去,附言:“亲爱的你们[爱心]” 她的微博还是竺笙强迫她注册的,单单就是她的微博名当初便纠结了许久。不是重复就是不好听,最后只好取了y这个结合中英文的名字。 闻溪的微博粉丝很少,大概就三十几个,少得不能再少了。她粉丝少概因她多数微博还是转发的,看起来像是个营销号,还是那种经营不善的那种营销号。这还是她第一次发照片到微博上,只是她想着自己粉丝那么少,而且许多是僵尸粉,摆饰一般的存在,倒也没有什么好惧怕的。 这世间有些事情,巧的就像有意为之。 盒子刚刚关注了“浮生若梦”的微博,她是完完全全的颜狗,看到了那张合照,那个惊为天人的美人儿就滚进来赶紧关注了博主,期待了她之后能多发这个美人儿的照片啊。可是她翻遍了这个博主之前的微博,不是晒美食就是秀恩爱,美人儿的文字身影倒是有出现,可她要的却是真实的在照片上的美人儿啊! 她在博主上留言求美人儿更多美照,可是被博主冷漠对之,但她想舔屏的热情仍没有灭,她决定将博主关注的226个人通通逛一遍,她不信自己找不到一点的蛛丝马迹。 在她找了n个累得想要放弃的时候,她逛到了一个微博名叫“y”的,点开她的微博页面,页面首条微博便是她苦苦寻找的美人儿的照片。她立马点了关注,然后立马转发这条微博并留言:“女神!我终于找到你了!沙发是我的了!” 她浩浩荡荡的将女神的微博逛了一圈,悲伤的发现女神微博居然只有这两张照片有她,不过这两张照片,拍的随意,女神却美得那么清新脱俗,她彻彻底底成为颜狗,在女神的每条微博下都游客去逛景点一般想要留下痕迹的评论道:“表白女神!” 盒子是一家美食杂志的编辑,微博里一万多粉丝,她透过微博发现女神是个很喜好安静的女孩,还是不要让自己打扰到女神的正常的生活吧。想到这里,连忙把自己刚刚转发的那条微博给删掉了,保佑刚刚她转发的那一会没有人看到。她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每条微博都评论了,这样女神登上微博会不会被吓到啊?呜……她的印象分哦! 闻溪确实被吓到了,却不仅仅是因为盒子。而是她这条微博下的评论,对她的热情从字眼里都可以倾泻而出。 好在她的微博下面多数都是一些褒赞的评论,她有些无所适从,左思右想还是删掉了那条微博。她删微博与竺笙删微博是两个概念,竺笙删不删微博只要没人知道她是谁,她都可以接受,只是现在已经有个别网民知道她的微博了,她必须赶在天下皆知的时候删掉微博。 除了那条微博外,她检查了一下她所有发过的微博,如有发现提及现实生活的任何东西都一一截图,然后删掉。 截图是为了留念,当初发微博总有当初的意义,现在虽逼不得已要删微博,却不能连点纪念留给自己都不留。 好在她发的微博就是十几条,检查完截图完也没有费多大事情。 弄完之后,她将手机扔到一边,卷起被子歪到一边睡午觉。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仍是那个“中午不睡下午崩溃”的姑娘,她用生命来证明午睡是必须的。 她睡着的时候,因着她调了静音模式,连震动都没有的那种,于是她错过了沈自横登机前给她打的一个电话。 沈自横在那头听到一阵的忙音便知道他的小姑娘约莫又是在睡午觉了,他看着周遭的人来人往,嘴角弥散开一个温柔的笑容,笑意与午后阳光一般温暖。 没关系,他很快会再回来的。他保证。 正当他将手机放下时,手机又响了起来,一看,果然不是他的阿念,虽早有意料,但仍旧是有些失望呢。 他接起的电话,电话那一头说了些什么,沈自横面容沉静的听完,道:“解决掉。” 挂掉电话,他勾起嘴角,怎么办,他的小姑娘太好看了,总是遭人觊觎。真是恨不得将他的阿念塞进他的口袋里,然后同他去a国。 可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如此做。他不能限制她的自由,他能做的只能加快自己强大的步伐。 17:58。 闻溪醒来的时候看到手机屏幕显示这时间点,刚睡醒脑袋还是懵懵的,反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便注意到手机通知栏里那个未接提示。 想着要不要回拨电话,便发现短信箱里躺着一条未读短信。 “阿念,我回a国了,勿念。” 第55章 谋生活 结束假期回到学校已经有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闻溪彻彻底底成为了学校的话题人物。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她出色的外貌使她在学校论坛的校花票选里名列第二。第一名是一位大四的师姐汪严青,三年前因为外貌出众被名导温誊看中演了片中的配角而意外走红。汪严青的美丽更偏向熟女倾向,美颜而妖娆,如同夜间盛放的红玫瑰般神秘又危险。 汪严青与闻溪完全是两种类型的美女。而自汪严青未出道以前便已是学院当初无愧的美女,出道后大红,极受影迷喜爱,当年就获得了年度最受欢迎新人奖。因此,她在z大的人气不是其他人所能比拟的。 闻溪知道结果的时候,票选活动都已经结束了。上传的照片便是她当时被街拍的那张,没有正面照,却当选了第二名,足以令人惊讶。 但苏恩对这样的结果不是很满意,她认为如果上传闻溪的正面照也许闻溪还有可能夺得第一。她个人不太喜欢汪严青,那般张扬美艳的长相,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装扮却极为成熟,甚至接拍的硬照都是性感风的,实在的美的太具有侵略性了,让同为女生的她喜欢不起来。 相反,闻溪的美是清澈的,脱俗的,偶尔不经意的小动作散发着女性小妩媚,撩人但却可爱更多。 不过,让苏恩开心的是,虽然闻溪只得了第二,但是在他们艺术系闻溪却是第一,在艺术系美女众多,闻溪还能够从中脱颖而出,还是证明了闻溪的美貌。现在,她已经成为了闻溪的迷妹一枚,心里虽然想撮合她与自己哥哥成为一对,可是她大概也知道不太可能了。她叹了一口气,看着周围似有似无瞄过来的视线,不用怀疑,就是在偷瞄闻大美人的。 票选校花的活动结果出来以后,旁敲侧击来向自己要闻溪的wechat的人更多了。苏恩被打扰得不胜其烦,当然,不止苏恩,包括陈宴也是如此。不过因为陈宴经常来无影去无踪的,倒是很难麻烦到她。而康凉羽,旁人光是接近她便很需要勇气了,何况要与她提想通过她要到闻溪的wechat,更是难上加难。 而闻溪本人面对舍友因为自己而被打扰的情况很是抱歉,她因此也很不喜欢透过别人得到自己联系方式的人,难道就不能自己来要吗?怕被直接拒绝没面子?间接通过别人要就那么好意思吗?呼~闻溪托着下巴,将手机发来的又一条匿名短信删掉。 她在高中的时候因为发育慢,虽然长得还行,但是大多数男生都将她看作小妹妹看待,很少有人会写情书给自己。后来高三真正长大了,大家却因为进入高三学业紧张更是不敢有任何特殊情愫,不想影响自己更不敢影响他人。这大概便是b中成为名牌高中,升重本率高的原因之一吧,学生本身有很强的自控能力。 可是到了大学,完全不一样了。闻溪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扰,不过还好这些由票选引起的关注也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少了许多。 只是,更让她更困扰的是,温衡各种细节的亲近和示好。学校一度传言闻溪已经与温衡在一起了。这个传言帮闻溪挡了许多桃花,但是同时也带来了困扰,因为她不喜欢这样的传言,也不喜欢因为这个传言同学们看着她与温衡挤眉弄眼的样子。而她好像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无力的接受。 这节专业导论课上完以后,苏恩凑着闻溪挤眉,闻溪一瞧见苏恩的样子便知道怎么回事,朝窗外一看,视线对上窗外的温衡。他衣着干净,双手插兜,斯文而温和的样子,是那些校园漫画里温柔的好好学长的样子。 闻溪心里涌起一丝不耐烦的情绪,却知道自己不能向任何人发火。是她没有调节好自己的情绪,怪不得任何人。她拿起背包,跟苏恩说了一声后,径直走了出去。 她走出门口,温衡迎了上去,递给了她一瓶水,闻溪能感觉到周遭似有似无打量的目光,面无表情的接过,她想过不接的,只是她不想因为这个而去见识温衡迷妹团的力量。而且,众目睽睽下让温衡失掉面子,实在不是什么可行之事,只会显得自己情商低。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掩下内心的烦躁,说:“谢师兄。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温衡追上去,说:“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我知道一家新开的不错的店。” 闻溪依旧快步走,面朝前方,嘴里回应道:“不了,我有事情。” 温衡没有纠缠,微笑着说:“好,没关系。”没关系,终会等到你愿意。 闻溪确实有事,她找了个兼职,是在奶茶店当店员的,工资不高,但胜在工作简单不累。所以,当时她犹豫了下便去了面试,倒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的成为兼职店员。 这家奶茶店是学校新开的,颇有些财大气粗的味道,新店开业前三天付账随意给,五元以上即可。导致新店开业三天简直是爆满再爆满,不过这家奶茶店不接外卖,限流进店,人满即关,所以最后倒是除了店里人满以外没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 但是这家店最开始因为这个财大气粗的做法打响了名号,后面却是因为这家店的奶茶确实做得比别家店要好,所以即便价格昂贵,也留住了很多的回头客。 闻溪进店后将包放在储物柜里,然后走到后厨,拿到自己的餐食坐到员工茶水间开始吃饭,能让闻溪留下来的除去工资高外,便是奶茶店居然包餐,这在学校的其他奶茶店是没有的待遇。而且,工作餐太过好吃,闻溪简直想不到这家店的老板究竟是要怎么赚到钱。不过,这不是她该烦恼的。 吃完工作餐后,闻溪套上店里发的围裙、黑色帽子便坐在点单台后面等着有人来点单。她的主要工作便是给客人点单,其他的暂时不需要她负责,她需要记住的就是店长姐姐的吩咐:“不要随便离开点单台!” 虽然这个兼职会占据掉自己几乎所有的课余时间,但是好在店长姐姐十分好说话,兼职待遇很好,所以闻溪还是蛮喜欢这个兼职的。活少钱多,谁不喜欢呢?特别是现在处于这个最尴尬的年龄段——没有赚钱的能力却偏有花钱的需要。 闻溪的生活费其实非常充裕,可是闻溪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尝试赚钱,知道赚钱不易和体验赚钱不易是完完全全两个感受。 闻溪七八节有课,所以兼职到三点四十分的时候便打卡下班,赶去上广告史。 大一基本都是理论课偏多,目前还没有遇到需要实际操作的课程,要做作业也多是广告文案更多一些。闻溪来大学这么久,最大的感受便是,通讯站真的好忙,经常会有突发性的工作分配下来,然后闻溪就必须迫不得已取消掉自己原本的计划。 比如说今天广告史上完以后,闻溪原本是打算吃完饭去图书馆看书的,结果一则短信通知就打破了她的计划:“贺闻溪:你好,讲座主题为“绊脚石亦是成功之阶”将于七点举行在xx楼举行,请提前十五分钟进场。你的工作伙伴有编辑部安洺,联系方式158……,以及摄影部赖正,联系方式181……。收到请回复,谢谢。来自你萌萌哒小秘安怡。” 好咯,去泡图书馆的计划泡汤了。 闻溪无可奈何的吃完饭赶往讲座现场,好在这场讲座时间很短,才不过一个小时就结束了。闻溪回到宿舍的时候写的很顺利,不到半个小时便写完了,检查了一下格式、有无错别字后就发给了安洺。 等到这天晚上爬到床上,她才细细的想着那个讲座主讲人的优秀经历,去a国当交换生、年级优秀代表这类就不讲了,一个比较明确可以知道他的优秀便是他的综合测评达到了99.7分,百分制达到这样的程度真的很可怕,也说明了这个主讲人为何可以开讲座的原因。 闻溪自认为自己从来不是学霸,但是她从来不放弃努力的想要当学霸。到了大学,虽然氛围松散了,但她还是坚持学习英语,并准备报名十二月份的四级考试争取一次过,然后下学期考六级。 可是她的大一不可能只围绕这两次考试来转,围绕通讯站转,她得好好谋划一下她的大一以及她的未来。 她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了几个目标,盖上,放好,准备睡觉。正当她快要入睡的时候,她听到苏恩很小声的的说:“闻溪,你睡着了吗?如果我说,我想追温衡师兄,你会支持我吗?” 宿舍寂静无声,陈宴又是外宿没有回来,而康凉羽出去外面找朋友玩估计今晚也是不回来的,于是现在就只有闻溪和苏恩两个人。 闻溪咋然听到惊讶得从床上立起身子,拉开窗帘,问:“你已经下决定了?” 第56章 雅轩楼 感情之事从来就没有办法依照自己想象去进行,对于苏恩来说,喜欢上温衡并不太难,甚至,一直勉强自己不去喜欢他才真叫她为难。初入大学,温衡这般优秀、温柔、专情的好好师兄的形象完全符合苏恩的幻想。一开始,她便对他极有好感的,但是并没有机会接近这样的人物,所以一切都停留在认识而已。 感情发酵发生在什么时候她已经不知道,只知道当她意识到她的目光会一直追寻着温衡而走,终日对温衡这个名字念念不忘,耳朵仿佛装了雷达般听到“温衡”这两字便竖起来细细辩听时,她便知道,她喜欢上他了。 她终是鼓起勇气面对闻溪坦白心意,一面希望自己能够得到闻溪的支持,一面也自私的希望能够彻底切断闻溪与温衡之间的可能。她还是自私的吧。在黑暗中,她听到闻溪的惊讶的疑问,她大气一吸,鼓起勇气,说道:“是,我喜欢上他了。” 闻溪一瞬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如若苏恩喜欢的人喜欢的不是她,她还好开口发表她的看法,可是事情就尴尬在苏恩喜欢的人喜欢着自己。即便她性子直来直往,可也并不代表她不会考虑到别人的感受。她纠结几许,将心中劝解的话一一吞下,习惯性的扬起笑容,突然忆起黑暗中对方根本看不到。 “苏恩加油,祝你早点将温师兄拿下。”闻溪由衷的祝福,希望苏恩这个小姑娘在爱情路上能够顺风顺水。说完,她无力的躺倒在床上,她不是苏恩,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姑娘喜欢一个心有所属的男生。 所以说,喜欢究竟是什么奇妙的东西呢? 闻溪直到睡着之前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当然,她的思索不会得到答案。 接下来她的日子便像鱼游进大海一般舒适自由。她渐渐适应大学的生活,将组织工作和个人学习的时间都安排出来,秉持“今日事今日做,明日事今日备”的原则,有时候即便有突发的任务也不会将她一天的计划全盘打乱,这便是她的适应成果吧。 温衡的追求愈久,她便忍不住将他与沈自横作比较。可是,很明显,她对于温衡的追求虽然提不上喜欢,但也不至于会厌恶。闻溪想到这便不得不佩服温衡的情商,恰到好处的亲近,不会给人麻烦之感。甚至,苏恩在坚持一段时间帮温衡“追闻溪”之后,都忍不住追问闻溪为什么不接受温衡师兄,他是那么优秀,那么亲切,为什么闻溪仍是不喜欢他呢?苏恩想不明白,却因自己喜欢的人得不到喜爱之人而闷闷不乐。 闻溪对此,倒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她的想法了,只能说希望苏恩能永远保持这般善良天真。 而温衡渐渐也品出了味道,不再像之前那般勤于在闻溪这边走动,大概也是察觉到了苏恩这个丫头对他的心思吧。闻溪有时候觉得自己太过理性,看着温衡追求自己、苏恩追求温衡这样的画面,没有任何感觉,如果说一开始只觉得苏恩太傻,喜欢上一个心有所属的人的话,那么现在她更多是冷眼旁观的心态,一点都没有被追求的感受。 大概是天性薄凉。她自嘲一笑。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闻溪大学的第一学期过了大半,闻溪这段时间忙于备考四级英语倒是对其他事情花费的精力少了些。等她稍稍从模拟试卷中抬起头时,一些流言蜚语也飞进她的耳里。 其实也不算流言蜚语。 康凉羽跟一位同性在一起了。这事情被爆在学校论坛上,一时被顶为热门头条。倒不是同性之恋太劲爆,而是因为与康凉羽在一起的女生是大三的师姐盛夏名声赫赫,女神学霸美誉太多,却是第一次有同/性/爱好,学校又是男生为多,一时男生的感慨都在论坛炸开。 康凉羽倒是对论坛上大众的口诛笔伐不太在乎,依旧我行我素,与盛夏师姐甜甜蜜蜜,心情颇佳,一直高冷冰山女王范的她眉宇间也有了柔和的神色。 待四级考完,全宿舍决定去吃一顿好的。于是有家属的带上家属,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雅轩楼吃饭。 苏恩的追男*还没有成功,闻溪依旧犹如情窦未开,康凉羽带上了盛夏,陈宴则在大家的哄说下终于将她的神秘男友带了出来。 陈宴男友在雅轩楼定了包厢,否则他们这般普通大学生岂敢踏上这样的高级会所。聚雅楼为富家子弟玩乐的场所,里面什么吃住玩皆有,甚至是她们所想象不到的丰富。 这是陈宴男友与闻溪她们第一次见面。陈宴极少谈起其男友,但一旦谈起她眼中荡起的情意却是挡都挡不住。据陈宴所说,她的男友是她在高中时认识的,男友比她大七岁,在高中时是秘密恋爱,不敢为外人道也。 宿舍四人连同家属盛夏五人在包房点完单,嘻嘻笑笑的玩闹了起来。陈宴男友据说是临时有点事儿会晚些时候到。 盛夏已经不是第一次与她们一起吃饭,没有什么放不下,闻溪看了一眼康凉羽与盛夏这对养眼组合心情颇好,她低头刷贴吧。自从微博给她惹了麻烦以后,她已是冷落微博许久。 苏恩突然说想上厕所,问有没有人同去。闻溪想了一下,“我也去。”她将手机塞回包里,跟着苏恩往外走。 她们都是第一次来雅轩楼,看着这里古香古色的装潢,一时之间还不知道怎么找厕所了。正当苏恩想拦住服务生问路时,突然眼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温师兄!”苏恩快走几步,喊道。 温衡顿住,这个声音……他回身,看到苏恩,然后视线越过苏恩看向闻溪。今日闻溪穿着白色连衣裙,头发披散着,整个人宛若仙女一般纯洁,他的心突突直跳,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不掩分毫,“闻溪你们怎么在这儿?” 苏恩看着温衡眼里没有自己只有闻溪,心底闪过一丝不甘愿的情绪,但很快调节过来,她笑着回答:“我们宿舍出来吃饭呢。” 温衡微微挑眉,心里却奇怪为什么她们能来雅轩楼,但也没有明晃晃的问出口,他微点头表示明白。 “师兄,你知道厕所在哪吗?我们正在找呢。”苏恩拉住即将转身走的温衡,红着脸问道。 温衡波澜不惊的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道:“前面右拐。” “嗯好,谢谢师兄。”苏恩红着脸道谢,闻溪也跟着说:“谢谢。” “不必。”他摆摆手,终是收回视线强逼自己转身走进了一间包房。 闻溪和苏恩顺利的找到厕所,排队,幸而这时人不多,闻溪很快从厕所出来。在洗手台洗手时,在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时不经意间看到了旁边拿着粉扑补妆的红衣女人,她妆容精致,姿态妩媚,闻溪看了一眼便迅速将视线收了回来,这样的美人不是王之宴还能是谁? 她没想到她会在这里遇到明星。但是对她并没有影响,她不追星,什么没有激动的情绪,顶多也就略微惊讶罢了。 闻溪拿着纸巾擦拭自己的手,将手纸一丢,走到厕所外等苏恩出来。 她靠在这古香古色的走廊上,有些恍然隔世的感觉,她从高处往远方看,城市璀璨的灯光汇聚成一副明亮的画卷,点点烁烁,热闹而温暖。 温誊路经这里,便看到这样一个仙女一般的女孩站在那儿,他有些鬼使神差的走近她,待他走近完全看清她时,他忽而一笑,这个女孩不就是三年前当面拒绝自己出演少女时期的绣文公主的女孩吗? 他不会认错的,就是因为他对她的拒绝耿耿于怀,所以对她更是印象深刻。在全国海里淘金般挑选少女时期的绣文公主扮演者,却因有她这个珠玉在前,之后他遇到所有女孩都觉得不够满意。总觉得她们美则美矣,却美得没有生气,没有灵气。后来他的老师向他推荐了王之宴,王之宴确实符合少女时期的绣文公主外貌和气质,但是却少了他初见时那个女孩的惊艳。 他惊艳于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的美丽,并印象深刻,他甚至尝试寻找她,希望再次劝服她。只是无奈这个想法最终只能胎死腹中,原因无他,开机档期已是再不能拖下去。于是,他启用王之宴为女主角,但王之宴的表现令他十分满意,后来这片子大火他对没能找那个女孩来演戏的遗憾便稍稍淡了些。 此时他重新见到这个女孩,心里有种不知名的情绪渐渐升起。 闻溪感觉到有人走近自己警惕转身看向这人,意外发现不是一个猥琐人物,是一个衣着不凡的年轻男子,松了一口气。她微挑着眉,语气冷淡,“有事?” 温誊看着她精致的五官,只觉得三年过去这女孩越来越美,美的太不真实。她的嗓音软软的,像是夏日喝了甜度刚好的果汁。 他将目前他的剧本人物过了一遍,发现并没有适合这女孩的角色,可是他不想再错过这个女孩,“你好。”吸取第一次被直截了当拒绝的经验后,他决定徐徐图之,先跟女孩交了朋友再说。若是稍稍知道温誊怕是都会瞪大了双眼,那般恃才放旷的温导竟也有这般温柔可亲的时候。 “誊哥!” 一道突兀的女声打断了温誊即将脱口而出的自我介绍,他略微皱眉的扫了王之宴一眼,压下内心的不悦,“嗯。”没关系,既是出现在这里,他便有法子能够查出她是谁。 王之宴亲热的挽起温誊的手臂,颇有敌意的看了女孩一眼,娇嗔道:“誊哥,咱们走吧,估计小衡也到了。” 第57章 欲了断 闻溪面上波澜不惊,平淡无波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中想着,看来绯闻这种东西果然是空穴来风,有穴才会有风啊。 原本她是不知道这个青年是谁的,但是听到王之宴喊那人为誊哥,她便一下子想到,或许这个青年是大名鼎鼎的导演温誊。而温誊与王之宴之间的绯闻,她虽不关注娱乐圈却也略有耳闻。这还是多亏了宋云琛。 据宋云琛所言,他与温誊是表兄弟的关系,故两家人关系十分不错。因为与温誊相熟,所以他总是能比旁人更清楚娱乐圈的那些事。 当时绣文公主的少女角色迟迟没有定下,外界所有人都在说温誊太过挑剔,太过执着,无法理解他的时候,而只有宋云琛知道,他表哥不是挑剔与执着,而是在苦苦寻觅一个不知其名、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 只是闻溪当时听了也仅是一笑置之,完全忘记之前她曾在遛狗时遇见过温誊。 此刻她再度见到温誊,却以为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他。除了觉得温誊这张脸略眼熟外,也无其他特别的感觉了。 没一会儿,苏恩才红着脸的从厕所走出来,一脸抱歉的对闻溪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突然来m了,所以慌手慌脚的。” 闻溪一听,略皱着眉问道:“没事吧?有带那个吗?” 苏恩挽着闻溪的胳膊往前走,脸红得仿佛是个成熟的苹果,小声怯怯的回答:“嗯,带了带了。咱们赶紧回去吧,恐怕她们等急了。” 康凉羽她们确实有些等急了,去个厕所去的久了些,发了信息给她们也没有回复,实在是有些不安。但好在她们的不安没有持续多久,苏恩和闻溪便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两人一坐下,康凉羽看着她们询问道:“怎么这么久啊?我还以为你们走丢了呢。” 盛夏与陈宴亦是看着她们,目光闪烁着疑问。苏恩面对她们关心的目光,很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没啥,就是突然来m耽搁了下啦。”说完,她的脸呈现嫩嫩的橘粉色,少女的脸庞有种美丽圣洁的味道。 这样可爱的姑娘何愁没有人喜欢呢?闻溪看着苏恩的侧脸,嘴角不由弯起,她相信时间会软化一个人的态度。就算苏恩最后无法如愿与温衡在一起,也一定会有另一个人温暖的人来爱护她的。 在她们回来不久后,陈宴的男友终于也到了。出乎意料的,她的男友看上去并没有陈宴所描述的那么老。成熟有能力,着一身黑色西装,看起来颇有精英范。 陈宴挂着明朗的笑容站在她男友的旁边,开心的介绍道:“这是我的男朋友,叶文轩。” 叶文轩看着女孩们,目光平淡,“你们好,平日里多亏你们照顾着小宴了。”没有太多的热切却也保持了适当距离的友好。 叶文轩落座后,拿着菜单准备点单,陈宴下巴靠在他的肩头,指了指菜单,说:“已经点了这些了,你看看还要不要加?” 闻溪与苏恩的对面便是叶文轩与陈宴,两人看着对面突然秀起了恩爱,作为单身狗一条的她们不由得对视一眼,有些无奈戚戚然。 叶文轩又点了一些,然后让服务员开始上菜。菜肴开始上桌,气氛逐渐热烈,苏恩开始放开性子,有些淘气的问:“你们一开始是怎么认识的啊?” 因为平日里很少聊到陈宴的男友,所以这些问题大家都不会去问。大概是氛围太好,又或许是叶文轩给人的感觉太过友善温柔,所以苏恩居然大起胆子问了出来。 陈宴看了叶文轩一眼,眼睛里流淌着似水柔情,略害羞的说:“我在图书馆看书写作业的时候,突然对面坐着的人递来一张纸条。” “纸条写着什么?”苏恩没想到陈宴真的会开始讲述她与她男友的故事,毕竟陈宴对于她的男友这一话题一般都是缄默不言的。她被陈宴讲述的事情勾起了兴趣,闻溪她们也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陈宴,等着陈宴说下去。 “写着……”陈宴还未说完,叶文轩便接了她的话头说:“我当时写着:‘吾倾慕汝阅读之模样。’”叶文轩说着这话时,眼睛看着陈宴,深情专注。 “哇!”女孩们都颇为捧场的惊叹出口,特别是苏恩,典型的尚未谈恋爱的姑娘对一切恋爱事宜都显得尤为好奇,她看着他们又继续追问:“然后呢?陈宴什么反应?” 陈宴掩嘴笑出声,道:“我当时看了之后第一反应便觉得这句话不伦不类,总觉得有些语法错误,所以我当时就在那纸上写上:‘这里面似乎有语法错误。’后来我们就这句话是否有语法错误用写纸条的方式来回论证自己的观点,然后就相识了。” 女孩们听到陈宴回对方又语法错误的时候都扑哧一笑,到最后陈宴讲完,苏恩羡慕的说:“真美好啊!”感叹了一句还没完,末了还加了一句,“这就是青春呐!” 在场都笑作一团,连叶文轩都露出了文雅的笑容,虽然没有女孩们笑得夸张,但是也表现了他此时的心情应是不错。 唯有闻溪在笑完之后还心心念念的询问陈宴道:“所以究竟是有没有语法错误呢?” 陈宴听了闻溪的疑问,原本因为勾起回忆笑起来的嘴角更为上扬,她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们到最后都没有结论,但是我坚信是有语法错误的哈哈,你说是吗,叶文轩。” 叶文轩宠溺摸着陈宴的头发,语气极为轻柔,道:“你说的都对。” 看得出来叶文轩是一个脾气极好的人,对陈宴更是好到极致。这一次聚餐总的来说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但对于闻溪来说,却是麻烦的开始。 过了几天,闻溪在教室备考四级的时候,班上有同学凑过来询问她是不是认识温誊温导演的时候,她察觉到有一点不对劲了。在她追问之下,才知道温誊在微博上转发了一个女孩的微博,并附言说:“我曾邀她演戏,但她拒绝了我。” 用“一言激起千层浪”都不足以来形容现在微博上的局势。班上有不少同学凑巧关注了温誊的微博,因此当看到温誊转发了这条有闻溪照片的微博时内心只有震撼两个字。 可是微博上局势讨论热烈,但如果闻溪是当事人未免太过冷静了些吧。所以这个同学便忍不住来问闻溪这件事。闻溪镇定的告诉这个同学她不认识什么温导,等那同学走后,她便烦恼的扶起额,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她用了一分钟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忍着好奇不去登陆微博查看事情始末,再过两天就要四级考试了,她不想因为这件事扰乱心神。 她握着手机想要发些什么给沈自横,但是最后却发送前将之通通删掉,关掉了wechat,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备重新投入进刷题模式时,手机震动了一下,闻溪划开屏锁,看到alex发的信息:“安[太阳]”。 虽然不知道沈自横为什么突然发来了这条信息,但是无疑是及时的抚慰了闻溪因即将到来的考试、因为温誊的行为而烦躁的心情。 沈自横有时候,真的太过料事如神,神到令你害怕。 他不会天天缠着你聊天,却总能在你有需要的时候出现。不过,这兄台貌似在a国有什么工作耽搁了,导致允诺的十二月回国没法实现了。 说来惭愧,闻溪到现在都不太清楚沈自横去a国是学什么的。她有意隔绝她与他两年的时间里,她从来不曾得知过他的具体信息,也不曾特意打听,只偶尔在去拜访沈老爷子时会在他的只言片语得知沈自横又获得h大的全额奖学金之类的。 她只知道他的优秀,却从不知他擅于什么,说得残酷些,她对他到底不够关心。 她轻叹了一口气,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如此这样拎不清的到底不合适,她总想等他回来的时候当面说清楚,好让他断了那方心思。毕竟她似乎是个不会恋爱的女孩啊。 在他再度去a国之后,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梳理她与他的关系,她冷静的分析的利弊得失,仿若她要面对的不是一个男孩的爱慕之情,而是一场要分清利益的生意。 她太冷静,注定辜负沈自横的深情款款。 她不爱他,至少现在她还不爱。 他未离开以前,是她对他情感最为热烈的时候,好感到了极致,接近喜欢。如今的她,早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了。或许是喜欢的,但是却不足以到爱。 如若这般,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在彼此都没有陷入的时候便率先斩断可能的一切。她自认为这是避免更刻骨的伤害的最佳选择。 四级考试如期而至,闻溪淡然走进考场,该努力的已经努力,剩下的就靠临场发挥的功力了。 考试结束,她去奶茶店买了杯奶茶才走回宿舍。因为进入考试月,所以闻溪也辞去了她在奶茶店的工作,可是老板似乎极为喜欢她,叫她若下学期仍想来兼职仍可以来,且她每次去她那儿买奶茶都是打了七折的。 到了宿舍,宿舍竟然没有一人,她猜想约莫是考完试出去浪了吧。她随手打开笔记本电脑,登陆上网界面,然后找了一下她曾记在笔记本上的微博账号密码,然后登上了许久不曾登陆的微博。 出乎意料的一片平静。安静的仿若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她的微博什么的提示都没有。 □□静了。 她奇怪的点到“发现”,然后突然看到一个被刷起来的话题——#拒绝温导的女孩#。这个话题的讨论数已经达到50w,闻溪很奇怪为什么这个话题的热度能持续这么多天,难道别的营销号最近没有买话题宣传吗? 第58章 情意合 闻溪大概的翻阅了一下,发现网民们的热点都关注在她为什么拒绝温导,她是谁,以及她的脸上面。 这条微博附了几张当时那篇新生风采特辑的街拍照,只是不同的是,这条微博上的照片单单只有她。微博附言是这样的:“#校园颜值担当#看到那些发校花校草的我就不服了,我们学校姑娘的颜值也特么高好吗!别以为我们是男子学校就没有女神这种生物!” 微博账号名是:云云云。微博发表时间是9月15日。 并不难猜,这条微博应该张云发的,毕竟当初是她偷拍的他们。 张云的微博粉丝不算少,应该多数是因为张云平日里分享的照片吸引进来的,因为闻溪看到不少微博下面的评论都是称赞她为云大神。这大概连张云也没有想到这条微博会突然火起来,而且还引起了温誊的注意。 闻溪围观了微博事态发展,发现一切都呈现良好的发展态势,至少现在看来是如此。第一,网友们扒不出她的家庭背景,多数只知道她的名字以及学校。第二,时至如今,网友们也扒不出自己真正的微博号,这无疑是减小了闻溪极大的麻烦。 可也正是网友们什么号称神通广大却什么都没能扒出来,太过神秘,众说纷纭,导致了现在讨论热度只增不减的局面。 闻溪自然知道她的背景资料被很多人保护着,首先是因为贺家,贺家在军政皆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自己是因为靠了贺家这课大树所以得以逃过网友的人肉。还有,便是沈自横吧。他即便离自己在千里之外,却仍能够时时刻刻的照拂到自己。估计网上什么黑帖都没有也是有他的功劳在吧,毕竟两年前就是他帮自己解决问题的。 因为事态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严重,闻溪倒是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做了。似乎……暂时也没有需要她干嘛的地方吧。 这件事并不需要她的回应,一旦她回应,这件事情就可能演化成炒作。所以,闻溪默默的将微博关掉,开始看最近新下的英剧。 她戴着耳机专注的看着电脑那十四寸的屏幕,没有看到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在震动。等她终于看完一集摘下耳机打算去饮水机那里接杯水回来,下意识拿起手机看时才看到她有三个未接提示。 三个电话中一个是康凉羽打来的,一个是陈宴打来的,因她没有接到,所以她们都改发短信给她,大意都是今晚不回来了,不用留门等她们。 还有一个电话闻溪没有备注,是个陌生来电,闻溪也不知道是谁。虽然按照她平常的想法是,如果别人联系不到她定然会想方设法联系到她的,最不济也可以发短信给她。可是,当她看到这个陌生号码时,平生第一次有种荒谬的直觉,认为这个一定是沈自横的。 距离上次见面,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她几乎没有犹豫,回拨了回去。 在满怀期待中,等到的是冰冷的电子女音:“您好,您拨打的号码现在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通话中?闻溪觉得自己刚刚的满怀期待仿佛是一场笑话。她将手机放下,然后跑去阳台吹下寒风冷静冷静她那有些不寻常跳跃的心情。 她冷风一吹,她一瞬间就冷静下来了。她看到楼下的人来人往,情侣们你侬我侬的,不自觉瞥开视线不去看,却没有想到这一瞥,在黑暗中看到一个背影,心莫名一震,有些心慌。 她连忙跑进室内拿到手机,然后眼睛看着那个背影拿出了手机,打开wechat,找到alex,“你在哪?” 闻溪看到那个人在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手机的光亮照到了这个人的脸上,闻溪看着他的侧脸仔细辨别,奈何光线太暗,距离太远,实在没法真正确定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他。 窝在手心的手机一震,闻溪抬起手机,看到他的回复,“我在你的学校。” 她有些无措,牙齿紧张的咬着下唇,僵着手慢慢的将她的心中的疑问打出来,“你……是不是在我的宿舍楼下?” 她看到那个人将手机拿到了耳边,似乎在打电话也好像在听别人语音,她一时也不知道是哪一种。 忽而她的手机震动——又是那个陌生来电。 她接起,“喂,你好。”不自觉有些紧张的看着那个背影。 “看到我了?”隔着手机,闻溪都能想象出他说这句话时脸上勾着的笑容。 “嗯,来多久了,怎么不多打几个电话呢?”她说这些话隐隐有些愧疚,因为很大可能是他即便多打几个,自己可能也没有注意到吧。 “算了,我下去找你吧。”闻溪匆匆忙忙想挂掉电话去找他,沈自横却在电话这头用他对她惯有的温柔嗓音说:“别着急,我就这里不会跑。你多穿点衣服再下来,记得关门,记得拿钥匙,免得回来进不去。” 慌乱的心仿佛找到了归属,闻溪一下子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她应了声“好”。 闻溪刚走下宿舍楼门口,便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她的脸被紧紧的按在他的胸膛,鼻息里皆是他清澈如植物芳草的味道,清新自然。她根本没有想过要挣扎,只因不忍打破这一刻的岁月静好。 “阿念,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好想,想得快要疯掉了,可是我却不得不压抑下我所有的情绪冷静下来,安心做我的程序。”沈自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甚至比之少年时代更具魅力。 闻溪从他的胸膛抬起头,语气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撒娇说:“你说你想我,可是你还是没有怎么联系我。你说你喜欢我,可是我从来就没有感受到你有那么喜欢我。”她说完,鼻子渐酸,不安的情绪快要将她侵蚀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玩,是你喜欢就挥之即来,不喜欢就挥之即去的玩具?” 沈自横错愕的看着一向清冷的闻溪说着这些情绪外露的话,随即他的内心被铺天盖地而来的狂喜所渗透,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小心翼翼的问:“你在意我是否经常联系你?” “嗯。” “在意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嗯。” “在意我是不是真的将你放在心上?” “嗯。” “我的小阿念啊,你是不是也喜欢上我了?” “嗯。”之前的“嗯”回答得太过顺口,以致闻溪在这个问题很自然的就回答出来了,回了声“嗯”之后才顿觉不对,满脸的震惊的抬起头看着沈自横,试图解释:“我……我刚刚胡乱回答的,我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呢,我……” 剩下的话被沈自横一并吞进嘴里,他在她的唇上缠绵侍弄,彼此气息纠缠,他的气息太过温柔,不像上一次那么充满侵略,以致闻溪几乎沉溺其中。 几许,他才停下,眼睛亮得惊人,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我爱你。” 年少时候的爱情究竟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闻溪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一刻她的心是欢喜着的,欢喜到根本没有意识想要再去推开面前这个被她推开过无数次的人。在正当美好的时候遇见爱情,即便将来不幸分开,也依旧可以怀揣着这份美好的回忆活下去,这不是很好嘛? 那一刻,她看着沈自横,伸出双手捧着他那张清隽的脸,“如此秀色可餐,我若辜负,可不是不好吗?”说完,她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盖戳,从此你就是我贺闻溪的人了。” 沈自横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天会这么早到来,他甚至已经做好一辈子都无法在一起的心理准备,可是惊喜来得那么突然,他惊愕的摸着脸颊,看着他心爱的姑娘歪着头,脸上仍残有害羞的余味,说:“傻了吗?” 他握起她的手,拼命亲了几口,脸上的笑容是往日的几倍大,眼睛的笑得眯起,“我现在可舍不得傻了。” 闻溪看着沈自横这个傻眼,忍不住还是想先告知对方目前他们的真实情况,“阿横,其实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你,也不知道这段感情可以维持多久,更不知道你我之间是不是真的合适。” 沈自横一手将闻溪冰冷的手握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一手捂住了闻溪的嘴,他微微俯下身,视线与她平视,将她所有的不安尽收眼底,“没关系,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如何我都能接受。” “可是我……”闻溪试图再说些什么,可是沈自横那温柔到足以溺死人的眼神,让她将所有想说的话都吞了回去,她像只柔软的小动物一般垂下头很小声的说:“我只是怕你最后会受伤。” 沈自横看着闻溪垂下来的头,笑容有些诡谲,人一旦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是否还会双手奉还回去,他不知道。只是他自己,却是绝不可能。 第59章 甜如蜜 隔天早上闻溪从床上清醒,脑子里还有几秒的恍惚,他们这就在一起了?真的是……她把头埋进被子里,有点小小的懊恼,她从来没有这么不冷静过。她的内心慌乱如麻,不确定她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只是,不可否认的是,内心确实有着一丝丝难以言说的甜蜜缠绕着自己,让自己无法彻底狠心。 闻溪拉开床帘,看到下面就苏恩一人待着在玩电脑,其他人仍不见踪影。周日,大概都去与情人约会去了吧。 闻溪顺着梯子下去,伸了伸懒腰,走去洗漱换衣。 弄完之后才走出来,问苏恩:“苏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闻溪与沈自横相聚并没有很久,主要是当时时间已经不早了,临近门禁,只能不舍的分别。但是闻溪回到宿舍以后仍旧没有见到苏恩,倒是有些意外,发微信给她回不回宿舍,她快速的回了句“在外面午夜场电影,不回了。” 闻溪略感奇怪,但还是回了一句:“注意安全。” 苏恩摘下耳机,一脸迷蒙的询问闻溪:“什么?你刚刚是在跟我说话吗?” 闻溪看了一眼被苏恩按下暂停键的美剧,“嗯”了一声,说:“就是问你是什么时候回宿舍的?” 苏恩一如既往傻乎乎的笑容,“就刚刚啊,七点的时候吧。” 现在八点出头。 闻溪了然的点点头,不再说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既然对方没有主动说出,她便也不好继续追问昨晚的事情。 她准备给自己冲包麦片喝,在等水开的时候又想到昨晚的事情,昨晚她没有拒绝,很大程度是完全中了沈自横的美男计吧??? 她一定是中毒了,而且程度不浅。 水开了,她拿着杯子去接水,一恍惚水满了差点溢出才反应过来。 幸好没有烫到。 她随手打开wechat,看到alex发来的消息。 【5:50】 alex:醒了吗? 【6:30】 alex:好好睡。 【7:00】 alex:我好欢喜。 【8:00】 alex:你若醒了,便回我一句。 他的欢喜从他频繁的发消息便可窥见一二,甚至闻溪已经想象到他彻夜不眠的画面,却转瞬笑自己太过自作多情,也许人家只是时差尚未调整过来。 沈自横这一次是彻底回国了,他在a国h大攻读的计算机专业,他利用两年半的时间提前修完全部学分申请提前毕业,而且在此期间还在进行自主创业,目前他的互联网公司已经逐步走上正轨。 闻溪从他那里听到这些,只觉得他这个人说话太过谦虚,提前修完学分要花费多大的精力与努力,一想便知其中艰难。更何况还要这其中努力挤出时间创业,更是困难重重。 当年她高一,他高二。差距尚不十分明显。 现下她大一,他却已然毕业。彼此之间除却年龄的接近,似乎已经天遥地远。 她摇了摇头,控制自己继续深想他们之间存在的鸿沟。既然已经答应在一起了,她便不会反悔,既不会反悔了,便只能努力让彼此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快乐开心便好。其他的,一概不理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豁然开朗起来,甚至觉得这一刻周遭都是温暖的热气,暖暖的,格外舒心。 她笑着回复他:“我醒了。” 不过几秒,电话便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人,果然是沈自横。 “阿念你醒啦?”他的语气紧张急切,简直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沈自横了。 “嗯。”闻溪看了苏恩一眼,见苏恩戴着耳机完全沉溺在美剧中便也没有走出去打电话。 “你等我半小时,我们一起去吃早餐好不好?” 闻溪低头看着刚刚泡开的麦片,笑容在她的嘴边漫开,“好。” 电话挂断了,闻溪看着麦片傻傻的笑了,他们两个人都是傻子吧。一个那么早起却不晓得自己去吃早餐,一个明明刚刚准备吃早餐却还是应了约。 闻溪走到全身镜前,审视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装扮。蓝色格子大衣配白色,下身浅色牛仔裤,白嫩嫩的脚丫还温存在棉拖鞋里,尚未穿上袜子。配上一双板鞋应该就可以了。 还有最重要的脸! 她凑近镜子观察自己的脸,不施粉黛的脸是纯天然的瓷白,闻溪懊恼的看着,会不会显得苍白没有气色呢?要不要加腮红?可是她根本就不会化妆…… 最后,她认命的涂上水乳霜,不作他想。 整装完毕看了一下时间,快到约定的半个小时了。她喊了苏恩一声,苏恩没听见。她走上去跟她说自己出门去了。 下了楼,走到宿舍楼门口处,一眼就看到了沈自横。 沈自横迎了上来,牵起闻溪的手,眼神温柔得仿佛可以滴出来,他轻声询问:“想在学校吃还是去外面吃?”说着,他另一只手举起一个袋子,“我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水果沙拉。” 闻溪看着面前的沈自横明明个高成熟,现在却表现得犹如一个尚未脱稚的孩童一般,不觉得他幼稚,只觉得他内心澄澈如水。她看着他从酒店里慌忙的跑来找他,实在不忍他继续折腾,所以便说在学校吃便好。 一路上,闻溪能感觉到路人似有似有的目光投射到他们身上,犹如芒刺在背。她抬头看沈自横的表情,对方却同时低下头看她,彼此视线对接时,沈自横的嘴角勾了勾,神情竟是有些像被自己顺毛顺得舒服了的璨璨,这么一想,闻溪扑哧一声便笑出来。 沈自横虽不明所以,但仍是一脸“有你万事足”的模样。 闻溪这时再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了,直管走去她们的目的地。 到了饭堂,大概因为是周末的原因,所以选择来饭堂解决早餐的人还是少数。只是十分不凑巧,闻溪他们点完餐,排队准备付账时,排在后面的恰恰是她们班的同学。 司坤看到他们班的女神与她身后的外表俊朗的男生有说有笑的时候只觉得悲伤!没想到他们班这朵高岭之花最后还是被人摘了啊!而且,对象居然不是一直在追求闻溪的温师兄,而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看起来十分年轻,应该与他们岁数差不多。只是奇怪在于自己对他完全没有印象,不知道他是哪个院系的学生。 他纠结一下,拿出手机偷偷拍下闻溪与这个陌生男生的照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看到当他准备要拍摄时那个男生似乎将胳膊搭在了系花的肩膀上,看上去十分亲密。 他将照片拍完,然后迅速登上论坛,发了帖子:《劲爆·设计系系花已有男票!!!》 帖子内容简要的描述了一下他是如何发现闻溪与这个男生不是简单的朋友关系,然后最后猜测有极大的可能对方是闻溪女神的男票。最后附上了他所拍摄的几张图片。 这边闻溪与沈自横愉快的吃着早餐,另一边帖子以极快的速度登榜至热门频道。讨论数开始攀登,有人开始留言让坛主多拍摄几张照片,最好有男生正面照的,这样才能知道这个摘了他们系花的人究竟是谁! 司坤坐在离闻溪他们桌不远的位置,刚好是闻溪背对,而男生正对的位置。他拿出手机准备悄悄的将他们照下来。 在镜头里,男生拿着纸巾体贴至极的系花擦拭嘴角,脸上的笑容温柔夺目,更不论这人原本便长得让人惊艳的俊朗皮相。 照片很快上传到论坛,引起新一波的讨论。 有一个马甲叫“嗡嗡嗡”的在帖子下面回复:“这人是alex!missing的创始人。大家听说过脸谱名片吗?就是他的个人程序作品!” 这条评论无疑给这些八卦的网民新的线索,很多人开始搜索alex这个人,但是除却百科人物出来寥寥几条资料外,再无其他。众人的心都被挠得痒痒的。 闻溪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们吃完早餐以后,沈自横便拉着闻溪散步,美名其曰散步有助于消食。 “你回国之后打算到哪儿发展?回b市吗?”闻溪纠结着若是沈自横要回b市发展那他们之间原本并不牢固的感情就要面临异地的考验。 “嗯,在b市。”大概是察觉到了闻溪疑惑,沈自横拉着闻溪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说:“我的公司现在逐步转移到国内,而且因为做的互联网公司,所以公司地点自然会选择在b市。不过,因为现在公司已经步入正轨,所以一些决策性的工作需要我负责外,其他的可以交由其他人。” 闻溪刚刚消化完沈自横的这些话,沈自横便措不及防的丢下一句:“反正我又不靠它赚钱。” 闻溪心中的疑惑更大了,睁着双大眼直愣愣的看着沈自横想要沈自横给自己解疑。却没想到看了不过几秒,沈自横便伸手将闻溪的眼睛蒙住,声音颇为无奈:“我从年少时便受不了你这般看着我。” “为什……”闻溪的话还未说完,黑暗中便感觉到自己的嘴边被一处柔软似果冻的东西碰了一下,然后耳边传来沈自横那犹如大提琴的磁性嗓音:“总是在引我犯罪。” 第60章 沈阿爹 眼睛被他温暖的手掌包裹着,好像连同他手上的温暖也一并传递给自己一般,她只觉得突然间脸便热了起来,燥得她犹如在火边取暖。她伸手将他的手拿开,故意不去看他,只是挽着他的手安静不语。 沈自横不舍得她的手在寒风凛冽的时刻暴露在空气中,他伸手将闻溪的手挽进了大衣口袋里。彼此不再说话,就这么安静的走着。 好在过了九点以后,阳光逐渐出来,倒是没有那么冷。闻溪在b市过了那么几年的冬天,一开始还能因为雪而感到新奇,后面就怕冷怕得整日躲在家里,彻彻底底成为了宅女一枚了。如今来到这h市,这里的冬天还尚处于她可以接受的程度,毕竟比起b市的冬天,这儿的冬天并不算太难熬。 走了一段路,闻溪实在不堪忍受校园里的注目礼,便跟沈自横提议说想去他住的地方看看。 沈自横对于闻溪的建议自然不会拒绝。 等闻溪坐到车上了,她一脸懵逼的看着坐在驾驶座位上的沈自横,惊讶的问:“你驾驶证考了吗?” 沈自横一边熟练的操作方向盘,一边嘱咐闻溪系上安全带。然后才回答闻溪的问题:“在a国的时候考了驾驶证,上次回国的时候去参加了换证考试。” 似乎怕闻溪不理解,他看着前方的道路继续说道:“在a国只要年满十六周岁的完全刑事行为能力人便可以参加驾驶证考试。” 闻溪听了扁着嘴说:“我还没考。”懊恼自己似乎什么都不会的时候,耳边却听到沈自横说:“有我载着你,你想去哪就去哪。” “哼哼,”闻溪抽了抽气,“我要开好看的车,所以还是要自己考。”觉得自己还是得去考下驾驶证,毕竟以后自己还想买一辆可爱的甲壳虫来开呢。想着若是沈自横开一辆甲壳虫的车子似乎怎么看怎么都不搭,略有些受呢。 沈自横住的酒店离闻溪的学校并不算近,且这所酒店远远不是普通学生选择的范围之内。闻溪看着金碧辉煌的酒店装潢,突然意识到他身边这个人真的不是同她一样的学生,而是一个要踏入社会的人了。 行车的路上,她一路上都在想着自己的提议是不是会很突兀。她不知道别的女生会不会去男友的住处玩儿,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过主动,太有暗示性,但是她向来不管这些,也不想将问题复杂化。 一路畅通,没有遇到什么障碍的进入到沈自横所定的房间。进了之后心中暗叹一句“资本家会赚钱了不起啊”,然后看了沈自横那张纯天然的美颜后面自动幻化出两年h大毕业,自主创业ceo等字眼,十分没骨气的回答:“确实了不起啊。” 闻溪走到沙发坐下,沈自横打开电视将遥控拿给她,询问道:“有没有想喝什么?或者想吃什么?” 闻溪思量了一下,不确定的说:“这里有乳酸菌吗?” “我去打电话叫他们拿上来。”他走到座机前打电话,闻溪抬头看着他,总觉得很奇怪,怎么他一下子窜得那般高啊!虽然她喜欢高个,但是这么高也太高了啊。待沈自横打完电话走过来便看到闻溪皱着眉看着自己的表情,他在她的身边坐下,问:“怎么了?” “你太高了。”闻溪已经自觉恢复到三年前他们关系亲密说话直来直往的时候,她皱着眉看着沈自横一副“你究竟吃了什么神丹妙药变得这么高”的样子。 沈自横被她这么一说倒显得有些无奈来,他按了按她皱起的鼻子,宠溺的说:“当初是谁说喜欢高个子男生的?” “哪有啊?”这一问闻溪表示莫名其妙啊,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喜欢高个子男生了。 沈自横被闻溪这么一问陷入回忆里,他记起一些细碎的往事捡起来说给闻溪听:“记得那一次学校男生篮球比赛,我与你经过时,你当时看着一个男生说:‘长得这般高真方便啊,挺好的。’”回忆罢,沈自横将脸凑近闻溪,不解的问:“我这么高不是满足了你那时候的要求了吗?” 闻溪被沈自横这么一提起微末有些许有印象,她当时只是那么感叹一下却不是说自己喜欢的男生的类型好吗!可是,明明应该气恼对方理解错了自己的话的,却偏偏陷入一股莫名其妙的感动之中。 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当事人也不过是随便一说,却被听者有心的记了那么多年。究竟……究竟她有什么好,让他能喜欢上呢?她觉得对方太过情深,自己似乎早晚一日会辜负这份深情。 忽而,她抱住他,动作生疏腼腆,她的下巴靠在他硬邦邦的肩膀上,掩饰她此时的情感流露。转而却被他轻松抱起,让小小的她能够舒服的窝在他的怀中。他不明白为什么闻溪突然神情有些落寞,只以为是他高得不合她意,故而皱起眉一本正经的思考道:“如果你不喜欢我这么高,我平日里与你说话可以弯下腰,把这变成一种习惯。我可不希望你因为这个穿高跟鞋。” 闻溪窝在他的怀里,突然孩子气起来:“不穿。”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脸微仰,如猫眸般漂亮的大眼睛望着沈自横。这一刻,她的世界似乎只有他而已。 一下子竟看入了迷。沈自横握拳掩住嘴掩饰性咳嗽一声,然后才继续说:“嗯,咱不穿。穿高跟多疼,多不舒服啊。你要穿了,我还心疼呢。” “油嘴滑舌。”说完,闻溪顿了一下,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语气轻柔的询问:“你在国外可交了什么女朋友?” 沈自横听了赶忙表态:“没有没有,你是我唯一喜欢的人。” 闻溪听了心中纠结一下,还是把想问的都问了以免憋在心里憋坏了自己:“那……你可有找人约/炮,或者找炮/友?”她把平日里没说过的词红着脸问了出来。 沈自横一听,又气又笑,感情儿阿念还是不信自己的。可是又没法子对她生气,只好继续表态:“别担那个心了,你男朋友我啊,身心干净。” 这说得够清楚了,闻溪听得脸都红了。 “叮咚”——门铃响了。 闻溪挣开沈自横跑去开门,因为逃跑的因素占了绝大多数连拖鞋都忘了穿,光着双白愣愣的脚丫子就跑去开门。 她接过服务员五排乳酸菌后,刚把门关上,一瞬间便感觉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被沈自横公主抱抱着走到了刚刚那个柔软的沙发上。 被抱蒙圈的她略微傻气的看着沈自横,却见沈自横难得对自己板起了张脸,并非常严肃的说道:“你刚刚犯了两个错误。你知道吗?” 闻溪瞪圆她那双眼睛说不知道。 沈自横依旧板着张脸严肃非常的说道:“第一个便是你不能那么没有顾忌的开门,开门之前你应该先询问他是谁,为什么敲门,确定安全了再开门。而不是像刚刚那样不顾一切的就去开了门,万一人家是有预谋的来敲门呢?万一人家是坏人呢?” 劈头盖脸的教训让闻溪有些萎靡,原来被人说教的感觉是这样的啊。这一刻闻溪感觉自己不是找了男票,而是找了个爹。 “第二个便是,你刚刚为什么光着脚丫子不穿拖鞋?地上这么凉,万一凉到了,每个月那时候有你好受的!”沈自横说完,伸手去握了握闻溪的脚丫子,触手一片冰冷,赶紧拉了毯子盖住她的脚。 “你的袜子呢?” 被他教训了一顿的闻溪有些委屈,闷闷的回答:“刚刚连同鞋子脱在外面了。” 沈自横找来了袜子,闻溪想接过来自己穿了,没想到沈自横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他拿着袜子伸进毯子里,然后一只一只给她套上,动作轻柔,神情认真,仿佛正在做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沈自横做完,闻溪攀上他的胳膊,脸颊他的胳膊上蹭蹭,说:“阿横是个好人。” 沈自横俯下身子,“嗯?就这样?” “只是教训我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凶?”闻溪深吸一口气却忘记他与她的距离已经很近以至于她呼吸了一口都是满满的他的气息,清新自然、植物芳草的味道。最后,她在小声的补充最后一点:“如果你答应了,我就喜欢你多一点点。” 沈自横听了,露出大大的笑容,皓白的牙齿自成一道风景。他开心的应了声好。 好像恋爱真的会降低人的智商。闻溪打死也不会相信,有一天她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讨沈自横开心。 * 闻溪当晚回宿舍的时候就遭到舍友逼问,对此闻溪非常简要的回答了一句:“算是青梅竹马吧。” 那个帖子大热之后有一个好处,再也没有人通过苏恩或者其他人来找闻溪要wechat了。闻溪表示真是谢天谢地谢男票。 唯有的是,面对温衡时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与尴尬。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帖子飘红不久,温衡便想将闻溪约出来说要谈一谈。闻溪虽然不觉得他们彼此之间有什么好谈的,但觉得这是了断的机会,便同意了。 第61章 揭前尘 只是这世间事情变化莫测,让闻溪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她与温衡见面,网络风暴率先到来。 起因是有人翻出了她早年上寻亲节目的视频,发微博询问网友们这个人是不是拒绝温导的女孩。 这时,因为没有人肉到闻溪的任何信息而没有思绪的网友们看到这个微博,无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有技术大触将视频里的女孩截了出来,与闻溪的照片进行比对,发现相识度有百分之九十。百分之十有部分是因为面容成长而出现的差异,有部分是因为视频的女孩只有一半边脸,另一半边脸蒙着纱布,由此产生半张脸比对的偏差。 但是这名技术大触还是对自己对比出来的结果十分有信心,甚至放言自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是同一个人。 这名大触平日里有许多技术粉,对这名大触的技术都是十分信赖的,见大触如此放言更是加深了对结果的相信程度。 这个结果无疑是一层激起千层浪。原本网友们都因为查不到闻溪的信息而要放弃了,现在却又得到这个引人遐想的信息来。 网友们纷纷开启脑洞,猜想这个女孩是这寻亲节目结束究竟是如何生活的?但从结果来看,至少考到了国内名校,也算是成长成一个十分优秀的人。但人的好奇一旦开启,就收都收不住。 网友们一开始还在说这个女孩真是幸运啊,从结果看至少是过得十分健康美满的,才能在学业上这么优秀无忧。 但直到有一个恶毒的评论产生,风向便彻彻底底的变了。 “谁知道在被拐的时候是不是被c了呢?这样看起来清纯的人指不定底下有多浪荡呢!” 恶语宛若深渊,一个比一个恶毒的评论接连出现,不到半天,网络对闻溪的风评便完全变了天。 即便一个个屏蔽也完全挡不住被顶上去的话题#被拐少女贺闻溪#,话题不断发酵,甚至吸引了一些自媒体人写推文来评论这件事情。 三人成虎,谣言愈演愈烈。许多人甚至已经认定贺闻溪这个人已经在被拐的过程中遭遇不幸,对她多是如此评论:“哎,多美啊,可惜了。” 等闻溪知道网络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她已经在网上被黑出翔了。还是沈自横打电话给闻溪,闻溪才知道的。 “……你不用道歉啊,这本来就不关你的事情。任他们说好了,我没关系的。”闻溪听完沈自横说完网上的事情后,有些啼笑皆非的听着沈自横在话筒那一头颇为自责的道歉。 闻溪只觉得这家伙太过喜欢把事情往他身上揽了,“阿念,是我最近太过放松了,忘记时时监督网上。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沈自横皱着眉,手指滑动着网页看着网络上的评论,眼底的阴霾愈来愈深,这是连他自己都舍不得骂的人怎么可以遭受这么恶毒的诋毁? 话题已经一再的被屏蔽,可是仍是会有人再重新刷起来。话题从一开始的指名道姓#被拐少女贺闻溪#到#闻溪被拐#,再到#wx被拐#,这次网络风暴来势汹汹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一次有计划有组织的精心阴谋。 他已经让xl微博屏蔽了相关话题、字眼,但还是会有人不断的冒出来,刷新新的话题,这劲头宛若是打不死的小强。 他甚至亲自过问xl,要求他们在官方微博上发布公告禁止随意散步谣言等,也依旧无法堵住这些键盘侠的嘴。半个月后xl微博实行实名制登记也是在这次沈自横的盛怒之下所要求推行的。 闻溪冷眼旁观网络态势,冷静得连围观在她身旁的苏恩、陈宴和康凉羽都觉得心惊。面对舍友们担心的眼神,闻溪微笑着表示自己没有事情,她拿起手机走到阳台打给沈自横。 虽然这离他们刚刚挂掉电话不过只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罢了。 “阿横,网上那些事情你不要再管了。他们任他们说,只要你相信我就可以了。”闻溪对于这段感情原本就没有多大的信心,现在遇到这样的事情,她甚至荒谬的觉得也许这是考验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考验。 她其实很害怕沈自横喜欢的人不是真实的自己,而是沈自横想象出来的人。而她很害怕自己与他想象不一样的情况发生,她迟疑的问:“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话,你会介意我吗?” “不会。”电话那头斩钉截铁的回答,快到闻溪觉得对方根本就没有认真思考过。她想再问一遍时,电话那头率先堵住了她的话:“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幸的过往。我不会介意你的过往。不论,你曾遭遇过什么,你在我心中仍是青白如碧玉。” 闻溪在问出口之前其非常害怕沈自横在回答他的时候有迟疑,可是当他回答的太过迅速时又觉得对方没有认真思考过她的问题。可是他的话的的确确温暖她的心,即便可能不可信。但面对的是他,所以,她选择相信。 情绪湿湿的,她只觉得鼻尖微酸,“嗯……阿横,这事就别管了。没人出来了,这话题便会渐渐冷下去的。” 沈自横这一头乖巧的答应她,另一头却依旧吩咐人继续紧盯网络上的舆论态势。 说完电话,闻溪从阳台出来,舍友们都纷纷围上去。苏恩甚至红着双眼睛说:“闻溪,网上那些人真的说得太过分了!我们相信那绝对不是你!” 苏恩说完,陈宴、康凉羽她们都纷纷表态,都说相信闻溪,不相信网上那些人。 闻溪对着她们笑了笑,说:“谢谢你们。我累了,我想去休息了。” 她若无其事的爬上床,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不变的拉起床帘,床帘一拉上,她才彻底卸下自己的伪装。 其实,看了那些评论,她觉得其实网友们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所拥有的记忆在被拐到自救期间存在一定的记忆空白。 所以,即便她并没有记忆自己是否有过被欺负的过去,也不代表事实真的没有。 她重生的时候,她已经连同其他被拐的女孩坐在了被拐的大卡车上了。手脚被困,她当时环绕一圈只在黑漆漆中摸索到了别人。她试图唤醒她们,但是她们似乎都被下了药,昏睡不醒。 得以挣脱困在手腕的绳子还多亏了自己利索的牙齿,麻绳粗狂虽然可以牢固不易弄断,但是也因为麻绳太粗所以打的结存在空隙,闻溪就是利用那些绳结空隙,不顾麻绳不断的磨着自己的嘴唇的肌肤,不断的用力咬开,最后,只知道在嘴唇火辣辣的疼的时候,手上的结终于被咬开出一个大的空隙。 手终于有了自由以后,脚挣脱绳子也变得不再费劲。 人在被逼入绝境时,总会逼出无限的勇气。 特别是闻溪这种已经预见到未来结局会是怎么样的人,更是不会再任由自己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告诫自己:“逃!逃!一定要逃!” 所以当她挣脱束缚,趴在大卡车后面,从卡车那小小的空隙探头出去时,看到地上凹凸不平的石子、以及路旁一望见不到底的山坡时,她仍是不顾一切从那空隙间挤出去,然后闭上眼不顾一切的跳下去。 既然已经有了已知的不幸,那未知的不幸是不是也可以试试?她几乎不报希望,连一点点的希望都不留给自己。 直到她醒于医院,得知自己被救,才开始有了生的希望。 她并没有听到医生说自己有被如何,只是,如今的她却想到更多,医生不说,却不代表没有。医生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年纪小,所以不告诉自己这些。 她似乎已经有了被害妄想症了,她几乎已经要认定自己不干净了。 对于被拐事件,她的心中有许多的疑惑。也许这一次的网络事件能给她新的启发也说不一定呢。 闻溪躺在床上,只希望远在b市的外公外婆不知道这件事情。这一点,她相信她的舅舅能够处理好的。 只希望她的事情不要影响到贺家的声誉啊。其他的,她倒是真的无所谓。 * 隔天,温衡主动打电话来询问约会是否要取消。毕竟闻溪现在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上,走在路上都可能被路人指指点点。 闻溪只道不用取消,一定会赴约。 但是最后温衡还是改变的约定的地点,把约会的地方从咖啡馆变成了饭店包厢。 即便闻溪不惧怕旁人的目光,却害怕旁人对她进行围追堵截,所以她在出门还是进行了一番伪装。 说是伪装也不过是戴起鸭舌帽,戴上口罩罢了。一副感冒重症患者的样子,一进包厢,还着实让温衡吓了一跳。 闻溪一坐下去便直奔主题,语气直接:“你想谈什么?” 第62章 黑风 温衡看一路赶来身上还冒着寒气的闻溪,倒了一杯温开水给闻溪,“先喝口水缓缓。” 闻溪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温水,温水一下子温暖了身体。她缓了缓,只觉得刚刚的自己似乎太过失礼,好在温衡没有在意。 “网上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温衡皱着眉头心事重重,想着他堂哥的话只觉得这场恶性营销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闻溪略感意外,她没想到温衡将自己约出来竟是要谈网上那件事的。说实在的,她其实有些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提起网上那件事,即便她知道,提起的这些人往往都是出于关心她的目的。只是她太过敏感,不喜欢别人谈论过去。因此,她听到温衡这么问,下意识便是去推开对方转移话题:“等时间去平息吧。” “他们那些人对你完全是污蔑!你完全可以告他们诽谤!”温衡看着闻溪不将网上那些看在眼里不免有些着急,这完全就是对这些网络喷子的放纵。他太了解这些闲着没事干就会在网上逞能的人了! 闻溪放下手里的杯子,轻笑着询问:“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因为你在我心目中就是纤尘不染的,我怎么可以面对别人对你这么的诋毁!温衡看着她,眼里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将心中的话吞回去,只是叹了一口气说:“我相信你,没有理由。” 闻溪看着他,摇了摇头,“谢谢你的好意,但如果你今天想谈的是这件事的话,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身为当事人的自己对于这件事情并没有完整想清楚,所以她也不知道与别人能谈出什么结果。何况这个人其实根本就了解她的过去,她对他也没有推心置腹的想法。 告别温衡,闻溪从饭店走出来,因着心烦意乱,本想着随意走走散散心,没想到拐到一条平日没发现的道。 时值中午,正是饭点。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大街两旁的都位列着各具特色的摊位儿,民族特色的首饰直接放在一个个木条编织的托盘中,大爷举着一棍子的冰糖葫芦在大街上走着,也有例如云吞这样的常见小吃。 闻溪路过一家叫“一碗云吞”的店,只觉得有趣,刚好有人吃完走了一桌,于是闻溪便决定在这里解决了午餐。 在等着云吞上桌的空闲,她将这条大街环绕一圈,真是个神奇的地儿。她来这里读了这么久的书居然从没发现距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有这么一条街。 云吞很快上桌,闻溪意外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胃口好了起来,大口的吃起云吞来。 突然手机响了一看是竟是舅舅,连忙放下汤匙接起电话,“喂,舅舅。” “网上那些事没担心,舅舅给你处理好。”贺玺之语气平淡,看来面对网络风暴也完全不放在心上。 只是,舅舅处理这些事情无外乎是政治干预经济的手段。如果这件事这么被压下去,那么还是会不断的刷起来的。而且网友们也不过是好奇,只要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这事情其实另有转机。她之所以到现在都不采取行动,不过是隐隐有预感接下来对方会放大招。 “舅舅,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会处理好的。只是舅舅,你当时在医院接我回来的时候,我的身体是否有异样?”是否有被侵犯过?闻溪想这么问,但面对的是舅舅便问不出来了。可是她相信舅舅知道她在问什么。 果然,贺玺之在这头听到闻溪这么问便知道她想问什么了,他非常严肃的回答:“我在找到你以后,曾里里外外的调查过你。毕竟你的被拐,究竟是意外事件还是人为事件,这个是必须要弄明白搞清楚的。我曾与接手你的第一个医生谈过,就是你自救以后被人发现送进医院医治你的第一个医生。你当时跳车以后十分幸运,只有脸部擦伤,其他完全没有任何不妥。” 其他完全没有任何不妥?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是清白的? 是的,她是。 其实冷静下来,她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完全是可笑的。女孩子有没有被侵犯过,难道她的身体不会告诉她吗?而她重生的时候,身体完全无异。这便是最好的答案。 内心的隐隐担忧被解决以后,现在就是等对方出招了。 她觉得这一次的网络风暴与两年前的那一次是同一个人。但是她没有证据,有的只是她的预感而已。 她想连同两年前那一次一并揪出来。现在只等人放料了。 如今整个xl与沈自横通力合作,允许沈自横设计的一个程序植入其中以便监督。一旦有人发帖涉及相关词汇便会自动提取发博人的ip信息发给后台。 这天夜里三点,有个微博发布“这么脚踩多条船的女孩子真的是贱得不要不要的。[图片]*5” 这条微博的亮点是图片,也是这条看似没有什么重点信息最后被提取出来的关键,他这条微博的图片露出了闻溪的脸。 第一张照片是闻溪与宋云琛在校道上说话的照片,闻溪当时笑着看着宋云琛说话,宋云琛当时也是笑着的。虽然宋云琛的脸被打上了马赛克,但是他肩上背着的深蓝色书包背带让闻溪记了起来。 第二张是与宋云辞的照片,她当时去逛b大,宋云辞要请她吃饭彼此正在说话的照片。 第三张是与徐终然,第四张是与温衡,第五张是闻溪与沈自横手挽手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性角色无疑都将脸给马赛克了,可是相熟者还是能将这些人模模糊糊的辨认出来。 很快有自称认识闻溪的人转发微博,并附言:“我是她的高中同学,简直放荡得要将全班的男生都勾引一遍。” 越来越多自称是闻溪同学的人转发,甚至有一个自称是闻溪的初中同学在下面评论:“我是她的初中同学。这是我们的初中毕业照,你自行判断。”附图是一张毕业证件照,女孩圆脸眯眼,证件照下面赫然写着:“贺闻溪200x届”。照片女孩的面容与如今的贺闻溪有之天壤之别,这照片一出来,喷子又多了一个整容狗伪天仙的话题可以喷了。 而此时的沈自横全力以赴的追踪发博者,待到入侵了对方的电脑,看到发博者的面孔后,他开始截图。沈自横总觉得这姑娘略眼熟,似乎在哪见到过。弄完之后,沈自横才亲自草拟了一份声明在自己的微博上发表出来。 他的微博其实一般时间都是助理在代为打理,这次他发表了声明就是为了以正视听。 弄完一切,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打开手机看了一下,发现对方的手机屏幕处于沉睡状态,猜想对方应该在睡觉。 他在国庆回国的时候悄悄在闻溪的手机里破解了对方的系统权限,给安装了一个他设计的影子程序。影子程序内置在她的手机系统中,无踪无影,但他却可以利用影子程序来实现对她的时时关注。比如闻溪打开了手机里的什么app,他的手机就会有文字提醒他对方打开了什么app。 因为与他的账户实现无限对接,所以当闻溪打开与他的对话框时,他这边便会有消息提醒。比如,“对方已打开与您的聊天界面五分钟”等。 他设计这款程序的最初目的便是为了能够时时刻刻知道对方在干什么。可是如愿设计出来以后,他曾有过挣扎说到底要不要植入到闻溪的手机里。可是最终,他仍是那么做了。他想时时刻刻知道她在干什么的心已经超越了一切。 他将照片发给助理,让他务必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这个人是谁。 * 第二天,微博话题横空杀出一个新的话题#ms总裁声明#。 昨夜凌晨三点四十,missing总裁alex突然发表声明,在声明里承认自己与贺闻溪的恋人关系,并表示其对贺闻溪有着绝对的信任,她在他心中有着纯洁的形象,希望网络民众善待她,不要恶意诋毁她等。最后严正提出会追究所有诽谤者的刑事责任。 这条微博发出来把网民们炸懵了。 他们都没有想到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竟然是情侣关系! alex是何许人也?经常看国际杂志的人一定看过有关他的专访。这是上过times杂志封面历史上最年轻的东方面孔,有关他的传奇似乎一夜都讲不完,但似乎也可以一句话讲完。 “他是h大史上最年轻的优秀毕业生。”说这句话似乎为时尚早,毕竟他还得等到明年春季学期结束后才可以领到毕业证书,但是这是所有h大人对他的评价。 “又一个天才式的投资人。”这是名闻世界的创投人亨利被媒体采访时提及alex的评价。 就是这样一个看似云端般的人物有一天却跟自己昨天骂惨了的人在一起了,感觉有多荒唐就有多劲爆。 很多人甚至在alex微博下面给他评论劝其理性选择,不要轻信妖颜,不要被那女孩的脸给骗了之类的。 对于这些评论,沈自横根本不放在心上,也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 一大早上他开着车去闻溪的宿舍楼下等着,等着与他亲爱的姑娘一同去吃早餐。 第63章 表谢意(抓虫) 临近年末,气温骤降。七点的早上天色仍是有些灰蒙,风声呼啸,态势盛大。 闻溪一早起来便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想着约会便挣扎着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下爬梯时,脚滑,还险些滑倒。 披着大衣去阳台洗漱,随意望了一眼樱花道,竟是看见了沈自横的车子停在那里。天啊,这个傻子这么早过来干嘛啊!他们约好的是八点好吗!而且什么时候学校门卫那么好说话了,居然能放非教职工的车辆进来了? 一连串的疑问涌进大脑,令闻溪原本昏沉的大脑更加不精神,感觉自己像是坐在一条随着海浪飘荡来飘荡去的小船。脑子仿若有巨浪在翻天覆地。 勉强定神洗漱完换完衣服走出来,她拍了拍脸颊,试图让自己精神一些。 擦了水乳霜之后,蹑手蹑脚的走出宿舍、关门。 裹着大衣头重脚轻的出来,还没等她走到沈自横停车的地方,便一不留神摔在了雪地里。双膝着地、两手触地,摔倒的刹那完全愣在原地,没有反应。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冷,勉力将冻僵的腿和手从雪里□□,看着手掌沾着冰渣子和血渍,一时觉得难堪又委屈。 一抬头,便看到飞奔过来的沈自横。 她觉得这恍如幻觉。 他着一身黑色大衣,绷着一张脸向她跑来,这个画面在她看来简直不真实的恍如是偶像剧一般,自带光环。因着这个画面,原本哭丧着一张脸的闻溪看着便乐了,还傻兮兮的笑了出来。 沈自横跑到她身边,看到一脸傻笑的闻溪,担心更甚,“摔傻了吗?” 闻溪将双手举到他面前,想说自己摔的是手不是脑子,却被沈自横紧张的抓到自己面前查看伤况,接着就被沈自横一把抱了起来。 闻溪看着沈自横菱角分明的下巴,恍恍惚惚的惊觉自己居然在有生之年体验了一把公主抱。 待被沈自横抱到了副驾驶座,闻溪仍是有些愣愣的。 沈自横从车子的后备箱拿出急救箱,没想到助理忘记拿走的急救箱居然有了用武之地。他用生理盐水沾着棉签给闻溪的手掌洗净杀菌,闻溪看着他低下头像小蝴蝶一般卷翘的睫毛,心中微痒,也不知道是因为沈自横的动作太过温柔所以被生理盐水洗着觉得很舒服,还是自己又被沈自横的美男计撩到了。 “怎么摔的?”沈自横一边帮闻溪处理伤口,一边询问沈自横,语气有些严肃,把原本脑子乱哄哄的闻溪从九霄云外拉了回来。 闻溪被沈自横一问,只觉得这辈子最丢脸的事情大概就是现在这一刻了。已经许多年不曾摔过跤的她难得的摔一次还被人碰见了!故她的脸上微红,小声又别扭的说:“可能是走路不专心吧?” 察觉到沈自横又要继续追问,闻溪开始试图转移话题:“哎,你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我们不是说好八点吗?” 沈自横抬眸看了闻溪一眼,闻溪立马从他的眼神里察觉到了刺骨冰寒。简直比刚刚自己那一摔还要冷,立马怂了。被沈自横抹完药,她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爪子,下意识就想把爪子放在膝盖上。手心碰到膝盖,惊了一下,手立马从膝盖上弹了起来。 手心朝上,果然,有些药水沾到了裤子上。 沈自横观察入微,“膝盖也受伤了?”得到闻溪的默认,气极反笑:“我家傻子啊。” 闻溪瞪了沈自横一眼,知道他担心自己,所以故作轻松的说:“应该只是擦伤。”下意识看了一眼膝盖,只见黑色的裤子在膝盖位置上显得比旁的地方深色,*的,加上疼痛,闻溪后知的觉得这可能不是雪化了水,而可能是血。 “裤脚卷得起来吗?”沈自横看着今天一身黑装扮的闻溪,穿着紧身的裤子,大概就算能卷得起来也是很艰难的那种。 果然。 ——“卷不起来。” 闻溪可怜巴巴的看着今天意外高冷凶的沈自横。 沈自横犹豫的看着闻溪,沉默了一会。然后红着耳朵,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说:“把裤子脱了。” 原本闻溪听到沈自横这么说就是一愣想说没事不用了。结果一眼看到沈自横不自然的表情和红通通的耳朵,便改变了主意。 反正大衣足够长,接近膝盖又不到膝盖的位置,即便脱了紧身裤也像裙子。抱着这样的想法,闻溪若无其事的当着沈自横的面小心翼翼的脱掉了裤子。 “脱完了。”脱完抬头看着沈自横,他的眼睛不自然的看向窗外,这下不只是耳朵红了,整张脸都红透了,宛若一个成熟饱满的西红柿。这让闻溪原本还有点害羞的心思全然没了,只觉得有些好玩。 沈自横听到闻溪的话,这才转过头来,眼睛也不敢乱飘,只专注的看着膝盖破皮的地方。伤口范围有些大,看着有些瘆人。他拿着生理盐水小心翼翼对着膝盖倒了下去,然后用棉签轻轻的擦拭着,沾了些碘伏准备擦拭伤口时,他突然出声道:“我知道这次网络事件是谁策划的了。” “嗯?……啊!!”被转移了注意力的闻溪刚想问是谁,紧接着完全被一阵持续不断的刺痛倾覆,因为太过突然,闻溪完全没准备,眼泪一下子便被刺激了出来,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好疼!好疼!疼……”疼到闻溪根本不知道要干什么。脑子里只有疼。 沈自横听到闻溪的喊叫声,更加迅速的包扎好伤口。秉着长痛不如短痛的观念,他又迅速的将另一个膝盖的伤口打理一下,才终于敢抬头看闻溪。 看到一向坚强的闻溪现在居然掉了泪,心针扎似的疼,他俯下身,将闻溪脸上的泪水一一吻净,轻柔的对待他此生的唯一珍宝。最后他在闻溪的额上轻轻一吻。 吻完便看到之前还一脸泪水像个孩子一样的闻溪挂着明朗的笑,在沈自横不明所以的时候,笑着说:“你刚刚把我的水乳霜也一并吃了。” ……沈自横惩罚般的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 论煞风景,闻溪认第二,谁敢认第一?原本有些暧昧的氛围因着这一番打闹彻底给打没了。 沈自横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严严实实的盖住了闻溪裸/露出来白花花的腿。 之后一起吃早餐计划便被临时修改为回酒店吃早餐。 在路上时沈自横便让闻溪上网点餐,以便他们到了酒店时可以吃到。 之后闻溪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到酒店时,沈自横根本不舍得将闻溪叫醒,只是看她面部潮红有些不正常,便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意外滚烫。 发高烧了。 沈自横走下车绕到副驾驶座位上,把大衣裹起来严实的盖住闻溪的腿,然后将闻溪抱了起来,一路抱到沈自横的床上。 沈自横赶紧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一通兵荒马乱之后,沈自横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去。 约莫一个小时后,闻溪苏醒。看着坐在一旁的沈自横皱着眉头的样子,朝他招了招手,“别皱着眉头啦!我已经好了!” 沈自横仍是冷着一张脸,伸手摸了一下闻溪的额头,高温不再,才彻底放心。 接着,沈自横便看到闻溪将她的双腿从被子里伸了出来,还来不及他反对,便看见她利落的将纱布撕掉了。 完好无损。 原本血淋淋的伤口现在一点痕迹都没有,伤口恢复速度惊人,且没有留下一点疤痕的痕迹。唯一有的还是药水的痕迹。 闻溪将双腿弯起,再伸直,弯起,再伸直,确认是不是真的恢复完毕。 全然忘记了她身边还有沈自横在,这个她刚刚承认不久的男朋友。 沈自横看着这画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绷着张脸快速的拉起被子将闻溪白嫩如玉的双腿给盖住了。“别冷着了。”表情严肃得不得了。 闻溪看着他严肃的表情,爆红的耳朵,扑哧一声笑了。 反差萌真的好萌啊哈哈哈。 笑完了记起沈自横之前说的话,奇怪的问:“你说你知道这次事件是谁策划的了,那究竟是谁啊?” “林璐。” “林璐?居然是她!”闻溪惊讶的望着沈自横。 林璐就是闻溪当初从第一面开始便极不喜欢的那个极品姑娘。这个林璐后来的所为也确实验证了闻溪一开始的印象。这个极品姑娘喜欢许怀修,哪怕当时许怀修与竺笙已经在一起了,仍是不放弃纠缠,这一度让竺笙气恼了许久。只是,这个林璐与自己似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她为什么要策划这么件事呢? “虽然知道是她策划的,但是却不知道她的动机和目的。”沈自横坐在闻溪旁边,给她收被角。 “谢谢你!”好像除了说谢谢也不知道能够如何表达自己的感谢了。 “嗯?”他凑过来,带着鼻音的询问,声音性感得一塌糊涂。 “谢……”闻溪以为他没听见便重复了一遍,没成想这一遍的谢意被沈自横悉数吞进嘴里。 第64章 硝烟散 这是一个言论相对自由的时代,也是一个舆论力量无比强大的时代。即便如今知道是谁在煽风点火也无法真正的追究责任,这就是现今网络舆论暴力频出的原因。任何人都可以在网络上随意评论,却无人对此负责。 而面对这一起网络舆论暴力事件,闻溪在知道背后操作人之后比起追究责任,更想要知道她究竟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 于是借助沈自横的微博平台发布了一条微博,微博大意是他们已经知道是谁在无中生有的造谣了,只是待于时机还不能透露。 这条微博一发,评论不再呈现一边倒,而是呈现出两极分化。有些人认为alex发这条微博只是在狐假虎威,没有真正的证据。有些人则真的相信微博所言非虚,认为alex能与贺闻溪在一起,首先便证明了贺闻溪这个人应该是个人品不错的人,否则如何能够拐到alex这样有智商有才华有财富的优质男人? 林璐看到这条微博以后仍然心存侥幸心理,她觉得他们不可能会知道自己是谁。她用了无数的小号在不同的网吧登陆发微博,发完立马退出账号!她觉得他们不可能能够找到她! 这样的心理直到她接到一通电话后,完全彻彻底底的慌了。 她不明白,尽管自己已经很小心,用了很多小号来发,为什么还是被人轻而易举的发现了。 林璐面色苍白的将手机放下,惶恐的看着何羡昭,只觉得自己前途黯淡无光。 何羡昭看着自己的好友面色不对,担心的问她怎么了。林璐看着何羡昭单纯的样子心生一计,她红着的眼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何羡昭说:“羡昭!你帮帮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何羡昭一头雾水,睁着双迷蒙大眼看着林璐,道:“究竟怎么了?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你姐姐她要告我!你去求她不要告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林璐泪眼迷蒙,说着就要跪下来了,何羡昭看到赶忙拦住了她。她的脑子完全是懵的,她不明白她们原本玩得好好的,怎么林璐接完一通电话就完全变了模样。 何羡昭安抚的拍着林璐的背,很小心的询问:“你说的姐姐是指谁?还有她为什么要告你呢?”她是独生女,根本没有什么姐姐啊,林璐在说什么她不是很明白。 林璐垂下眼皮,很想说,你别装了,我都听见了。但是形式逼人,她不得不装作很害怕惶恐的样子向何羡昭道歉:“有一天晚上我出来上厕所,无意间听到你和你妈妈的对话。” 何羡昭大感意外,惊讶的看着林璐:“什么对话?” “我听见你妈妈说你爸爸和前妻的女儿叫贺闻溪了……”见何羡昭的惊讶的看着自己,林璐继续说:“对不起,我当时真的没有想过要偷听,只是刚好听见了一个认识的人的名字……” 林璐看着何羡昭想起了那天夜里所听到的内容。 她隐隐约约的听见蒋阿姨在对何羡昭说:“小昭,如果我说你爸爸和他的前妻有个女儿,那个人是你的姐姐,你愿意她来我们家吗?” 何羡昭的声音满是疑惑:“为什么她要来我们家呢?” “她现在改名叫贺闻溪了,跟她外公外婆住,但是她的母亲却不在了。”说到这里隐约听到蒋阿姨叹了一口气,“她没有妈妈,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在她找到外公外婆的家之前还遭遇过被拐这样的事情。妈妈实在不忍心看到爸爸为难,也心疼她这么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苦难。所以妈妈现在问你,如果她来我们家,你会欢迎她吗?” “妈妈,我会欢迎她!” …… 何羡昭看着林璐满是泪水的脸,着急的问:“你要我怎么帮你啊?而且你也没有跟我说,你究竟做了什么弄得她要去告你。” “我只是在发些评论表达自己的观点而已,她的律师居然说这些涉及诽谤要告我,我……我真的很冤呐!网上那么多风言风语,凭什么只告我啊?” 看着何羡昭为难的看着自己,林璐心中闪过一丝丝的类似愧疚的心情,但还是强力掩下,艰难的说:“请你去拜托她让她不要告我好不好!” * 林璐失魂落魄的回到学校宿舍,宿舍的舍友见她面色苍白,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很往常一样周六日在羡昭那儿过呢。” 林璐扯着嘴角强笑着说:“有事就先回来了。”之后她装作无事的坐到自己的位置,努力掩下情绪埋头学习,但是专注的效果不佳。 她的人生似乎在遇到贺闻溪以后就开始不幸,原本在学校人气颇佳的她转学到了b市一中以后不管是人缘还是成绩都变得差强人意,在面对爱而不得的时候,高考成绩也惨遭滑铁卢。因为分数与理想学校的实在相差太大,她不愿将就,一股气就决定复读了。面对在名校复读的压力,以及周遭人的眼光,她躲在家里一个暑假都不敢出去。 而后,恰巧父亲工作调遣到h市,她便转学到了h市一中。在这里,一切都在往好的那方面发展,她认识了何羡昭,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唯独有一点让她耿耿于怀的是,她意外得知了贺闻溪的存在。 一想起贺闻溪,她就莫名心上不得劲儿。贺闻溪简直就是她天生的克星。她喜欢许怀修,可贺闻溪就一劲儿给竺笙出谋划策,从一开始就拒绝她进入她们的圈子。 但会在微博里给贺闻溪发难却纯碎是一出意外。 她只是由那条确定闻溪就是当初那个上寻亲节目的被拐少女的微博上提出一种可能而已,只是当时为了吸引眼球,言语粗鲁些,没想到这条评论直接将舆论风向转了弯。她为此迎来很多赞,这大大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随着事态的持续发酵,她才渐渐起了见风使舵的心思的。既然有许多人也与她有同样的疑问,那么她多放几个号发表自己的看法有什么不对? 在知道贺闻溪现在在z大后,她还特意去蹲点拍了照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有了用处!然后去b市一中论坛收集照片,结合自己从前恰巧拍到的照片一起放上去,用充满臆测的言论发了那条微博。 后面的事态发酵在她的意料之中,只能说现在的网民真的出乎意料的好操纵,又或许本来贺闻溪那张脸就太招人恨了。 直到她接到那痛自称是贺闻溪律师的电话。 她觉得自己的言论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诽谤罪,电话里那个人实在是太胡扯了!她努力说服自己是正确的,没有不对,也没有犯罪!可是她还是有些害怕了。正值高三,正值18岁年华,她可不要在人生最美好的时候因为这件事情而身败名裂。 所以,她去拜托何羡昭,她的好朋友,一个不懂得拒绝的老好人。林璐知道即便这件事会让何羡昭为难,但何羡昭最受不得自己拜托她,何况当时的自己那么低声下气的,她更是难以拒绝自己。 果然,何羡昭最后还是选择帮她。 * 在沈自横发出那条微博之后,话题热度逐渐攀升,到第三天再无任何猛料出来后,热度逐渐递减。而之后热度完全被另一条震惊娱乐圈的新闻抢夺——《“兄妹恋”曝光——江渐亭公开与沈清砚恋情》。 不经常关注娱乐新闻的闻溪看到这条新闻时也难得的关注了一下,因为她是沈清砚的路人粉。单纯喜欢她的性格,和所演的戏。但一开始会知道她却是因为这个沈清砚实在与当红小鲜肉江渐亭太像了,以致当时还有怀疑说这个沈清砚与江渐亭连名字风格都极为相像,完全是照着江渐亭来的。她一度被称为是“女版江渐亭”,从她出道一开始便招来了江渐亭粉丝的围攻。 态势转变在于一档两人都参加的真人秀里面,两个人和谐得简直像亲兄妹一样,关系好不好一眼就看得出来。所以两家粉丝便渐渐亲如一家,有的甚至是他们“兄妹”的cp粉。 当所有人都以为江渐亭与沈清砚是兄妹情的时候,这时他俩居然公开恋情了!这消息简直炸裂了整个娱乐圈! 微博热搜、话题热度居高不下。 闻溪在替沈清砚开心的同时,也真是谢谢他们帮自己转移关注啊!她总算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 放下手机,闻溪窝在沙发上等着沈自横自制的顶级大餐。 因为体育考试结束,所以这周的体育课被老师改为“宿舍自习课”,而闻溪这自习的地方就变成了沈自横的住处了。 她窝在沙发上有些无聊,便起身朝厨房走去。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闻溪站在厨房门口很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他专注的料理着食材,不管最后东西好不好吃,就冲着这份认真专注,闻溪都要给沈自横打一百分了。 “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吗?”闻溪站在厨房门口踟躇的询问。 沈自横忙中抽看了一眼闻溪,温暖的笑了一下,说:“都快好了,你去那边坐着等一下吧。” 第65章 愿安康 闻溪笑着走上去搂住沈自横的腰,没想到沈自横看着瘦瘦的腰上却是肌肉紧实,触感硬邦邦的。她将头靠在沈自横厚实的背上,而沈自横似乎因闻溪的动作怔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漫开一抹笑,继续手上的动作。 闻溪靠在他的背上,想着这时间一年一年过去还是很快的,她从那个略微懵懂的十四岁的年纪变成这个即将踏向成年的年纪。而他那时的离开似乎还是昨天的事情,还没到转眼她已经大一一学期快过完了。 沈自横将煎的牛排盛到盘子,然后伸手握住闻溪搂着他的手,然后转过身微俯下身看着闻溪,定定的看着闻溪。 他的眸里漆黑透亮,眼睛看着她时,总能让她有种她是他的全世界的错觉。 闻溪心潮微浮,她避开他,然后拿着那两个盛着牛排的盘子走到餐厅,放下,然后回头看着沈自横,见他笑了笑便朝自己走来。 两人坐对面,沈自横原本想给闻溪倒点红酒庆祝她即将成年,但闻溪笑着拒绝了,仍是那样直接不染世俗的样子:“不了,我不喜欢酒的味道。”说完,略皱了下鼻子似乎想起以前喝过的酒的味道。 沈自横也不勉强,自己倒了一杯,给闻溪倒了一杯橙汁。 “cheers!”杯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闻溪轻抿了一口橙汁,道:“你当初……是怎么想到要在网络上公开我们的关系的?” 沈自横眼睛意味不明的看着闻溪,“你又不喜打理微博账号,我要替你发声,总要向大众公开我们的关系。”他说的一本正经,闻溪听得觉得没有毛病,是这个理。 却不想沈自横其实最根本的目的是想着趁此机会宣告主权,让所有人知道她是他的。而之后才想到这后面的种种。 “这件事如果林璐不出来道歉,但这件事的热度却下去了,可以算完了吗?”她并不太关注微博,所以当时在被骂得最热烈的时候并没有好奇心登上去看,反而让沈自横别管这件事了,可见她对网上的事情有多不上心。若非要说有什么影响的话,大概是受了网络舆论影响进而对她本人印象产生变化的这些人,以及出行时偶尔会遇到认识自己的陌生人。 沈自横微皱眉头,他并不认为这件事情可以这么简单的算了。网络上那些评论完全可以构成名誉毁损,完全可以索赔,虽然取证过程会艰难些。但这并不是唯一的追究方式,既然他已经知道了谁是策划人,那么他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也尝尝网络暴力的滋味。 可是他的阿念仍是太善良了,要求他挂上声明,希望她主动道歉息事即可。 现在距离律师通知林璐已经过了一天了,那一方却完全没有动静,但沈自横沉着气,反正有江渐亭那档子事帮闻溪挡热度,也避免的事态的扩大化。 脑子里圈圈绕绕,但他面上仍是一派温柔似水的笑意,“这件事怎么处置取决了林璐怎么选择。” 这句话的大意是如若林璐选择的答案无法令他满意,那么他仍是会追究的意思吗?闻溪想着从竺笙那儿得到的关于林璐只言片语的信息,说:“她今年复读高三,如果我们的追究影响了她的学习……” “阿念,有些时候,太过善良就是对敌人的放纵。”沈自横微昂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闻溪,觉得闻溪的善良出现得太过多余。 闻溪低下头,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切着牛排思考这个问题。是否真的善良过了头呢? 见闻溪没说话了,沈自横反而有些慌了,他微低着头看向她,小心翼翼的问:“你生气了吗?” 闻溪被沈自横这般问,便朝他笑了笑,“没有,我在思考自己的问题。” “真的没有生气?” 闻溪听见沈自横问第二遍这才正色起来看着他,说:“你为什么害怕我生气呢?我们的感情虽然开始于不对等的付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我之间的相处就不能处于平等的位置。”他的患得患失太过明显,闻溪忍不住想对他表达她对这段感情的看法。 这世上有很多男女都因被爱而有恃无恐,而她却不想因为沈自横爱得更多而让这段感情渐渐畸形,她会努力让彼此在这段感情里寻到能让彼此愉快的位置。 被闻溪这么一问,沈自横表现得像是个无措的孩子,略显紧张的站起身走向闻溪,然后在她面前蹲下,道:“我只是害怕,”他温柔的看着他,伸出手,拂开她散落在肩的头发,“害怕你因为我的话而感到不开心。” 他的指腹微微触碰到闻溪的额头,闻溪感觉额上以他碰触到的地方为原点绕径一圈开始发热,发麻,接着她的脸上也开始透出微红,她拿起橙汁掩饰性的喝了几口以缓闷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自横居然点亮了撩妹技能。她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能被沈自横撩起来,羞红了她一张老脸。她被撩得心潮起伏,略紧张的回复着他的话,“我没有生气更没有不开心。” 见沈自横仍是一脸的担忧,闻溪继续道:“没事了。” 吃完午饭后,闻溪因着要复习即将到来的考试便不打算外出了。她窝在书房飘窗的一角,而沈自横则坐在书桌前处理公务。这样的氛围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彼此一起学习的时候,只是那时候是沈自横帮她补习,而如今却是再也不需要了。 “叮”——闻溪吓了一跳,手机忘记调静音了,抱歉的看了沈自横一眼,却见沈自横仍旧一脸严肃的处理工作,没受丝毫影响。 她尴尬的咧了下嘴,然后打开手机,原来是竺笙发来了一条信息——“我亲爱的小仙女啊,祝你生日快乐哦!好想你哦!放假回来一定要约起来哦!” 闻溪能想象出竺笙说这些话时微抬头,小鹿般的眼睛望着她的画面。她笑着回复了她:“谢谢竺笙,我们放假约!璨璨应该也想你了!” [吟竺吹笙]:我寄给你的礼物,你收到了吗? [空白]:还没有。 [吟竺吹笙]:啊!店家发货太慢了!哭唧唧~ [空白]:没事,祝福的心意到了就好了。 …… 简单聊完生日以后,竺笙话题一转,突然问:“小仙女,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提及那件事情呢?” 闻溪略皱了下眉,其实面对竺笙,她还是有小小的亏欠之感的。竺笙对她几乎是没有保留,没有秘密的,连当初竺笙与许怀修的秘密恋爱都告诉了自己。而自己却不曾与她说过为什么她一个外家的姑娘却会在外祖父母家长大。 闻溪叹了一口气,拿着手机跟沈自横说了一声后走出去打电话给竺笙。 一阵忙音后,传来竺笙惊喜的声音:“小仙女!!” “竺笙,其实我对我的过去并不忌讳,忌讳的是我所遗忘和不了解东西。因为不了解所以害怕自己在阐述过程中加入了自己的偏见。”闻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竺笙倒是被这头如此认真的闻溪略吓了一跳,紧张的说:“天啊,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的……”所以你也不必勉强自己说出来啊,我的小仙女。 闻溪摇了摇头,继续说:“我有记忆缺失症,十四岁被拐以前的记忆曾完全丢失,但后来记起一部分。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只记得,父母的离婚是父亲的有意疏远和母亲的灰心丧气所致,只是具体原因却不知道。我的母亲因意外去世,因母亲与父亲完全断了联系,所以我也没有试图去联系父亲,幼小的我以为能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养活自己,却不曾想过世间险恶,而自己竟然在找兼职的时候遭遇被拐。之后的,我想你通过微博也知道了,失忆,自救,上寻亲节目,然后被找到。” 她说的云淡风轻,竺笙在这头却心疼极了,原来小仙女这般性格慢热、伪装凉薄的原因的便是因为自小经历了太多的不幸,她突然很心疼那个一直故作坚强的姑娘。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鼻音浓重的说:“呜呜……早知道我就不问你了,真是戳了你的伤心事啊。” 这下子,当事人没哭,听众反而哭了。闻溪在这边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个泪点低的小孩子啊,自己完全感受不到什么泪点。大概是因为之后的生活太过幸福,所以令她完全走了出来,忘记曾经包括前世所遭遇的种种不幸吧。 安慰完了竺笙挂了电话,闻溪长长的叹出一口气。人生总要接着往前走,眼睛若一直只盯着不幸看,那么永远很难真正的幸福。如果知道得太多会令自己不幸,那么她也会试图考虑,究竟要不要找何是怀谈一谈,他与母亲的婚姻。 如此一想,身心皆是轻松了起来。从窗外望去,道路两旁都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整个城市即将开始夜生活。 “我……我们来唱生日歌吧!”闻溪对着空气吼完一阵尴尬,哪有寿星自己要求别人唱生日歌的啊。而且沈自横在书房工作还不一定能够听见自己的声音。于是闻溪尴尬的起身,打算当自己什么都没有说过,走回书房继续看书。 却不料在沈自横听了闻溪的提议之后无奈笑了笑,放下手里的文件,立起身走到厨房将冰箱冷藏着的蛋糕拿了出来,插上一根蜡烛,点燃,然后拿起遥控关了餐厅的灯走了出来。 在黑暗中,烛火的亮光,他俊朗的面容,循着她的位置,缓步朝她走去。 那一刻,他仿若传说中欧洲中世纪的吸血鬼,暗黑嗜血鬼魅无边,闻溪忍不住屏住呼吸的看着他,这样的他既陌生又有无穷的魅力。“anian!happy~birthday~to~you~”他的嗓音依旧保留着他少年时期干净的特质,但却更加蛊惑人心,震魂摄心。 闻溪在他期待的目光里,握拳许愿,心里默默的许愿希望爱她的所有人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其实她每一年的愿望都是一样的,但仍是会在许愿的时候充满虔诚。 许完愿,吹灭蜡烛,她欢呼一声:“我成年啦!” 吹完蜡烛以后,沈自横抓住的时间节点把灯开了。他将蛋糕递给闻溪示意闻溪捧着它,然后他拿出相机,对着闻溪就是猛拍,闻溪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最后只好期望他能把她拍的好看些了。 第66章 何羡昭 何羡昭第一次知道自己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的消息是在不久以前,但没想到那一次居然那么凑巧的被林璐听到了。而她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第一次要去见这个姐姐是为了林璐这件事。 她双目无神的扒拉着饭,想着要如何找到贺闻溪且能与她好好谈谈,最好能顺利解决林璐的事情。她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在人生最重要的时候被其他事情耽误,虽然林璐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错不致此不是吗? “吃饭别扒拉着饭,教了那么多年,怎么还是有这个毛病?”蒋宁皱着眉头看着何羡昭,“说吧,这次遇到什么事情了?”每次遇到什么烦恼吃饭时就不好好吃饭,她这个当妈的算是摸清了她的路数了。 何羡昭一惊,慌忙着说:“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一道数学题。” 何是怀听了心疼极了,夹了块肉给何羡昭,“别想了,吃饭就该好好吃饭。” 何羡昭“嗯嗯”应了几声,然后打起精神开始认真吃饭。 吃完饭,躲进房间里收拾了一下东西,出来跟蒋宁说:“妈妈,我想去学校图书馆查些资料。” 蒋宁略奇怪,“电脑查不了吗?” 何羡昭露出了招牌撒娇笑容,“妈妈,我就想去一下图书馆学习嘛~那样效率会高一些~” 蒋宁面对闺女的撒娇完全没辙,何况何羡昭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一直乖乖巧巧的,所以也就嘱咐了一句便让她走了。 何羡昭背着包走出到公交车站,然后按照自己昨晚查的路线,搭公交去z大。 她只知道何羡昭是z大广告设计学专业的,至于贺闻溪宿舍在哪,她确实完全不知道,只能碰运气了。 花了近四十分钟才到z大,一进去,何羡昭就完全懵圈了,不知道哪跟哪。 胡乱逛了一下根据指示牌居然神奇的走到了艺术系公寓。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宿管阿姨那里问:“阿姨你好,我想找一下贺闻溪,可是我不知道她在哪个宿舍,你能告诉我吗?” 宿管阿姨新烫了一头卷发,抬眼将何羡昭上上下下看了一眼,“小同学,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何羡昭被她这么一问有些慌,难道这里是外校人员不许进出的地方?“怎……怎么了?” 宿管阿姨撩了一下自己的刘海,面色严肃的说:“你找的人住在哪里,我不能告诉你。你如果没有本校的人领着上去,你也是不能上去的。” 宿管阿姨说的太过义正严辞,何羡昭从小生活自是顺顺利利,遇到的人也是对她温温柔柔的,何曾遇到过这样的?她一张脸涨红了,只觉得说不出的委屈。一双眼难过的看着她,期望她改变主意。 但以往战无不胜的招数在宿管阿姨这里毫无用处,她看了一会,最后只好低下头准备沮丧的走开。 “hey!”一个女孩拍了一下她的肩,有些重,让她吓了一跳。 她回头,“嗯?” “你是找闻溪吗?”女孩笑着问,好像在对她释放友好。 “对、对!你认识她吗?”何羡昭略惊喜,看着女孩希望她能回答自己想要的答案。 苏恩笑了,觉得这个女孩长得这么单纯无害,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性。于是没有什么顾虑的说:“嗯,她是我舍友。你找她有事吗?” 等到何羡昭听到苏恩的回答了,还真有些不相信了,觉得自己太过幸运了,怎么一找就找得到了。于是,想向何羡昭小心翼翼的核实:“是姓贺,名闻溪吗?长得很漂亮的那个,学广告设计的。” 苏恩看着何羡昭像小兔子一般的可爱神情逗笑了,“对对,就是她呢!我舍友!你究竟想找她干嘛?你是她的谁?” 何羡昭笑了笑,开心的说:“太好了,我有事情想找她,你能帮我叫她下来吗?” 苏恩觉得帮人没啥问题便应了,走出几步又返回来,询问:“请问你是?” “嗯……我是……”何羡昭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自己,若自己说是她的妹妹,她会不会以为自己是骗子干脆不下来了呢?所以,斟酌了一下,她说:“我是她的初中同学,有事想找她商量。” 苏恩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大步往前走。 苏恩回到宿舍,发现宿舍居然全员齐了。难得啊!陈宴居然在这么早就归校了!以前不都得临近晚上门禁的点才回的么?康凉羽早在她们的宿舍群说会早点回来,说什么去外面玩得太嗨累傻了。而闻溪因为沈自横今天出发去b市出差所以乖乖的呆在宿舍里没有出门。 她放下包,在椅子喘了口气对着闻溪的方向说:“闻溪,楼下有个自称是你初中同学的人找你?” 闻溪握着的笔顿时定住了,初中同学?她丧生大部分初中的记忆了,所以究竟是不是她的初中同学,她根本无从判别。“她长什么样?” 苏恩回想了一下,“看着年纪挺小的,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她皱了一下眉头说:“但是……” “但是?”难道苏恩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吗?闻溪看向她,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但是胸挺大的哈哈哈哈!!” 闻溪微笑了一下,对苏恩故作神秘的转折表示无语。 她站起来,走到阳台感受了一下天气,今天晴朗无云,倒是连外套都不用穿了。她走到玄关套了双鞋,便要去会会那个她所谓的初中同学。 待她见到了这个所谓的初中同学,便知道这不过是个说辞了。她根本就不是她的初中同学,她十分肯定。她见过这个人,三年前,在一间奶茶店,她与何是怀蒋宁在一起。 她是他们是女儿! “你是贺闻溪吧?你好,我是何羡昭,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何羡昭见过贺闻溪的照片,毕竟上过热搜榜,要找到并不难。虽然在照片已经见识过这个人惊为天人的美丽,但现实中见到时仍是有些惊艳。特别是当贺闻溪走近时,那张不施粉黛却肤若凝脂的脸更是让她羡慕。 闻溪看着何羡昭单纯的一张脸,眉目间极像何是怀,但长得十分惹人怜爱。但惹人怜爱却不包括她,她对这张脸能做到无感,已是极尽所能。她实在想不通,这个何羡昭究竟有什么目的要来找她,而且,她是不是不理解同父异母这个词语的意思?懂不懂这背后的含义是什么? 何羡昭见她不说话,尴尬的笑了一下,内心为自己鼓劲,虽然开场挺尴尬的,但是一开始认识新的人不都是这样吗?呼~放轻松!反正是姐姐!“姐姐,我们找个地方聊一下吧。” “姐姐?”贺闻溪皱起好看的眉头看着她,“对不起,我妈妈只有我一个女儿。”她已经试图不要让自己成为看起来像恶毒女配一般的角色,但是听到何羡昭叫她姐姐仍是心生不爽。 “好吧,那我叫你贺姐姐好了,你比我大一岁呢,我总不能直接喊你名字吧。”何羡昭自觉自己虽然单纯,但不是迟钝无脑,她能感受到这个同父异母姐姐对她的不友好。她们的父母是不是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和谐平静的结束?她对这些所知甚少呢,她叹了一口气,转身跟着贺闻溪的步伐走。 闻溪将她带到了自己当初打工的奶茶店,原因无他,如果聊天对象不顺心的话,至少要有一样东西顺她的意才行。而这里的奶茶,是她最喜欢的。 跟老板苏姐打了声招呼后,她选了一个比较角落的位置坐下了,何羡昭紧随其后。 照例要了杯抹茶奶盖奶茶,而何羡昭选了一杯抹茶奶盖红茶。 都是抹茶,闻溪轻微的挑了一下眉,然后整个人靠在椅子上,颇有些盛气凌人的味道:“说吧,你想谈什么?” 何羡昭看着贺闻溪的表情,感觉自己这次的事情恐怕不会那么顺利了。但是不管了,谁叫林璐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呢!这个忙是必须得帮她的!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勇气,“我来这里,是想跟你谈谈有关林璐的事情。” “林璐?”原来如此。只是这个林璐与何羡昭有什么关系呢?向来直来直往的闻溪,想到这里,便问:“为什么她的事情,要由你来替她与我谈呢?”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何羡昭脸上的单纯几乎可以一眼辨明,多少年以前的自己也曾这么单纯过?这是一个被家庭精心呵护长大,养在温室的孩子。 闻溪低下头,笑了笑,因着何羡昭这份她永远不可能再拥有的单纯,她突然就没有了脾气。她想听听,何羡昭究竟要怎么谈。于是闻溪笑着鼓励她说下去,“继续。” 被闻溪这么鼓励的何羡昭反而有些羞怯了,毕竟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对闻溪有些无理取闹的意味。但是,她一想到林璐拜托她时那双忧伤又恳求的眼睛,只好逼自己厚脸皮一把说下去了,“林璐她……你可不可以原谅她?” 第67章 生疑惑 原来如此。那么亲热的叫自己为姐姐,其实只是为达成自己的意思。闻溪不语,只是笑着看着她。 何羡昭见闻溪没有马上拒绝更加有了信心,她接着说:“林璐她啊,今年是第二年高三了,即将就要高考了,真的不能承受任何的打击了。” 打击?闻溪看着她有些哭笑不得,难道她以为自己是大枪不入,所有的流言蜚语都可以自行屏蔽的吗?就可以接受这样的“打击”?虽然心生几分无语,但是闻溪却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来,不是说不出,而是没有说话的兴致。 何羡昭见闻溪仍是无动于衷,双手按桌身子微向前,“虽然她的确做了许多错事,但是真的没有毁掉一个人的人生的程度吧?” 闻溪听到这里,不由得身子前倾,笑着询问:“请问我到目前遭受了什么?而林璐又遭受了什么?”她似乎认为现在的自己好端端的坐在自己就意味着她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何羡昭被闻溪问住了,咬着下唇,小声迟疑的说:“虽然……你曾被舆论攻击,但、但是,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你已经尝过网络舆论的力量,就该知道它有多可怕,多么杀人于无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你放过林璐吧!求你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用在林璐身上不是更合适吗?”闻溪喝了一口奶茶安抚自己,心里感叹自己怎么奇葩运那么强,还是说这年头奇葩处处有?何羡昭是单纯,可若是这种单纯被人利用还尚不自知,那么就是愚蠢了。 偏偏她本人似乎还意识不到这一点。 “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并不是简单的评论,而是煽动舆论,她用了许多的号来给自己评论点赞,将所有自己的臆想说成事实。她事到如今仍旧不肯承认错误,还要你一个非当事人来向她求情。这就是你所谓的好朋友的为人。” 何羡昭皱着眉,瞪大了双眼看着闻溪,仿佛闻溪在说什么可笑的话。“她已经知道错误了所以她才来请求我来向你说明一切!”她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措辞可能让闻溪误会了,所以顿了一下,继续说:“可能之前你对她对我都有些误解,其实,我之所以会来完全是因为林璐知道我们是姐妹关系,所以她以为你会对我格外宽容。”其实,没来到这里见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以前,她也以为贺闻溪会对她格外宽容,毕竟她们有血缘关系。 闻溪听到这里笑了出来,整个身子都靠在椅子上,笑到无力的问:“请问你觉得我会对一个出轨别的女人、这样的出轨父亲的女儿有什么样的宽容?” “出轨?你少胡说八道了!我爸爸和你妈妈明明就是和平离婚的。哪来的出轨啊!”她双眼瞪大,气极的看着闻溪。她无法忍受贺闻溪对自己父亲的污蔑!如果父亲是出轨,那她的母亲是什么?小三?绝不可能是这样的! “这件事,你还是询问你的父亲比较靠近事实。”闻溪站起身,“我想我们今天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我先走了。”闻溪没去看完全惊愣的何羡昭,而是走去柜台付账。 没想到老板苏姐会走近她,向她挤眉询问:“闻溪,那个人是谁啊?” 闻溪笑了笑没有回答径直走了,因为她不想长篇大论的解释何羡昭是谁,又不想撒个小谎打个马虎眼什么的。 闻溪不得不否认,她在面对何羡昭的时候并不能做到完全平静,特别是在听到她为了维护林璐所说的那些奇葩言论之后。她不知道何是怀与蒋宁是如何向何羡昭解释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婚姻关系的,但是根据何羡昭的描述,大概她父母的那段婚姻关系是被极大的粉饰太平了。 闻溪出门被冷风一吹,有些起伏的情绪瞬间冷静下来。这不北不南的h市冷起来也是丝毫没有江南水乡的柔情,闻溪被这冷风一吹有些懊恼自己居然太低估这h市的低温了。 * 何羡昭被贺闻溪一句“出轨父亲”给惊呆了,她静静坐在椅子上想了好久,她很想向爸爸求证这个不是真的,但是,她该如何解释她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呢?如果她的妈妈真的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那么她该怎么办?那么……她出现在贺闻溪面前,就是一种伤害吧。 她坐在椅子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她没办法帮林璐了。不仅如此,她自己都有些无法面对贺闻溪,在她没有求证完毕以前。 她知道她应该相信自己的爸爸妈妈,但是她还是记得爸爸变得天天回家还是发生在五年前开始的,而在此以前,她的爸爸经常三天两头的不回家。而这不规律的回家时间持续了十几年之久,在她有记忆开始。她甚至在年幼时问过爸爸:“爸爸,为什么你不能像其他爸爸一样一直呆在家里呢?为什么我常常找不到你?” 那时候爸爸什么反应呢,她记得她希望爸爸能给她一个按时回家的承诺,可是她看到爸爸勉强的对她笑了笑,说:“爸爸会经常回家陪你的。” 那时的她只以为父亲很忙,而现在不忙了终于可以按时回家了。如果揭开底布,真相却不是这样呢? 她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给林璐发短信,删删减减,终于码出成句的话,她怕下一秒就会后悔撤回,所以选择了发短信——“对不起,我尽力了,没法帮到你。” 她等了一会没有等来的林璐的回信,她深吸一口气,走出奶茶店准备回家,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冷静冷静。 回家的路在思考中过得十分快,她进门前看了一下表,离她出门过了三个小时。 “妈妈,我回来了!”何羡昭走进客厅没见到人,便厨房喊了一声。 “哎!你要吃西瓜吗?”蒋宁拿着切片造型的西瓜出来,却敏锐的发现女儿的面色似乎不太好,“怎么了?有心事?能跟妈妈说说吗?” 何羡昭笑了笑,一副阳光少女的模样,“没事啦!只是数学题太难了!” “没事就好,如果有心事要倾诉,妈妈永远是你的忠实而可靠的听众哦!”说完,蒋宁摸了摸何羡昭的头,然后指了指何羡昭的房间说:“林璐来了,在你房间呢。你拿盘西瓜你们一起吃。” 何羡昭听了,手指僵硬的接过盘子,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她第一次拒绝别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她最好的朋友,她难免尴尬,现在这种尴尬感还尚未消除,当事人就跑上门了。 房门开着,何羡昭轻敲了一下门走进去,发现林璐趴在桌子上。 她走近林璐时,隐隐听到啜泣声,她内心愧疚更甚,蹲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好心慌的开口:“林璐你别哭了,别哭了!”干巴巴的话语并不能起到什么安慰的作用,反而被安慰的人哭得更厉害了。 林璐抬起头,一张满是泪水的脸完全呈现在何羡昭面前,更增添了何羡昭的愧疚。她哭得梨花带雨,可怜极了,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羡昭,如果你不帮我,就没有人可以帮我了。” 何羡昭起身把房间门关了,然后才坐在一旁说:“贺闻溪与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有,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并不亲昵。我今天去找她了,可是没有什么用。我仔细想了一下,”何羡昭走上前递了张纸巾给林璐,“这件事,你作为当事人不管如何都应该主动去求得她的原谅。” 林璐听了这句话差点炸了,她讨厌贺闻溪,现在要她道歉,她拉不下这个脸!所以她才想找曲线救国的道路啊!她不死心的请求何羡昭:“羡昭,你再求求她吧?” 何羡昭咬着唇,迟疑的说出自己的判断,“林璐,我觉得,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是不可能。她在乎的……可能是你本人的态度。”闻溪走后,她仔细想了想她说的话,似乎对她不是当事人却代林璐道歉十分介怀,所以才有了上面的推测。也许,贺闻溪想要的不过是林璐一个真心实意的道歉而已。 * 闻溪看到这篇名为《致歉贺闻溪的一封信》的文章,还是沈自横通过wechat分享给闻溪的。大概是因为闻溪的微博并未公布,且一直是由沈自横的微博alex代为发声的缘故,所以这篇发在微博上的致歉声明直接了alex。 致歉声明的号不知道是新开的,还是删除了过往了所有微博,现在显示一片空白,只有1条微博,便是那条致歉声明。看起来更像是为了道歉而新开的微博账号。 沈自横在分享给闻溪这篇声明时,也向闻溪表达了他的看法:“阿念,我觉得她的态度并不够诚挚,没有真心。她若想道歉,难道不能来现实中找你吗?她这样的道歉,是为了大众,为了自己,却不是为了你。” 第68章 巧合就 闻溪点开网页,将那篇微博看了一下,发现这这一篇微博与其是说致歉信,倒不如说是自我的个人错误洗白文。林璐非常诚恳的在描述事实,也非常实在的给自己的各个评论寻找了借口。总之这可以说是一篇非常成功的洗白文,却与闻溪所要的致歉二字相关度并不高。 但是,这应该可以给自己的负/面/新/闻一个说法了吧? 闻溪看完,给沈自横回复两个字:“转发。” 转发,意味着闻溪接受了对方的道歉,也意味着林璐所担忧的事情不会发生。正如何羡昭所言,闻溪厌恶这样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让沈自横因为自己而做出类似的事情。而既然何羡昭已经来请求自己,那么自己又何必再紧咬着不放呢?反正,确实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叮—— [新消息] alex:晚了。 闻溪略皱眉,不知道沈自横是什么意思。她快速回复:“什么意思?” alex:有个人声称是你的父亲,已经在网上公开发声。你看一下。【分享】 闻溪点开沈自横分享的链接,彻底惊讶的说不出任何话来。 “我是网传中被拐少女贺闻溪的亲生父亲,我在这里强烈谴责所有造谣者……”何是怀公开发声称自己为贺闻溪的父亲,并强硬表态一定会追究所有造谣者的责任。 这无疑是一场变故。 原本这场闹剧,闻溪简单的以为可以安静收场了,没想到何是怀会突然替自己发声。闻溪一时觉得气恼不已,为什么这个人可以这样随随便便的发表声明而不与自己这个当事人进行沟通商量呢? 闻溪边气呼呼的想着,边回复着沈自横:“谁要他自作多情帮忙了!这件事原本可以这么解决掉的!” 沈自横看着手机里闻溪的回复,轻轻摇了摇头,即便没有何是怀这个变故,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将这件事轻易揭过去。连他都不舍得轻易说的女孩,竟然被网上这些不知所谓的人这般侮辱,他势必要让他们付出代价。纵使心中万种想法,沈自横仍是选择顺水推舟:“别气了,他不过想替你主持公道。” 闻溪仍是气的不行:“主持公道有这样的?根本都不与当事人沟通?” 沈自横倒是直接,“他若联系你,你可会搭理他?” 好吧,扪心自问,自己根本不会怎么搭理他。但是,也许吧他本来就是这种人,单方面决定事情的那种人。就像她父母的那场婚姻,他单方面的选择过双重生活。 何是怀大概是联系了媒体,所以有许多官媒也都转发了他的这条微博。原本渐渐冷却下去的话题,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再度蹿红。 闻溪有些闷闷不快。她不知道是因为何是怀的自作主张,还是因为这个话题的再度蹿红,又或者是两者皆有。 怎么有种麻烦越解决越麻烦的感觉呢? 不管了! 她准备暂时将头疼的事情放到脑后去,好好过这次的跨年夜!她从床上爬起来,下爬梯,然后把塞在角落里的行李箱找出来,摊开,开始思考这连同今晚以及元旦放假三天要带什么衣服好。 “没良心的家伙!”苏恩哭丧着脸看着都在收拾行李的其他三个舍友。“真是欺负单身狗!” 康凉羽将一件卫衣折叠好放进包里,说:“你早点搞定温师兄就不用羡慕我们了。” 苏恩听了这话脸立马红透了,顿时不说话了。 小姑娘家家谈起喜欢的男生立马害羞了。 过了会,缓过神来了,说:“哎,你们这次回去几号回来?四号就考试了。” “三号早上。”陈宴和康凉羽同时说,说完相视一笑,大概也没料到会这么默契。 陈宴吐了吐舌头,歪了下脖子接着说:“毕竟平时都没有学习,总要有一天泡在图书馆抱一下佛脚的!” 陈宴会说出这般话,看来对学习也不是那么不在意的。虽然,这学期“能逃则逃”贯穿了她整个大一上的学习生涯。 康凉羽听了点点头,她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毕竟逃课是逃课,但期末考成绩却还是得过得去才行。不然,不仅不好看而且很麻烦,她这个人可最讨厌麻烦了。 闻溪对于四号那最后一场考试还是有点信心的,因为那个老师讲课很有趣,所以闻溪每节课都不落下的认真听了。但是听归听,能不能记住却是另一码事。于是,她想了想也说:“我也三号早上回来好了!” 苏恩点点头,说:“我大概下午才回来。想在家多舒坦会。”苏恩是本地姑娘,学校离家不远。 沈自横今天下午能到,但闻溪这一次并不打算让沈自横来接自己去。她想着沈自横这一路来回奔波,出差什么的本就劳累,又何必再让他辛苦近一个小时的车程来接自己呢。自己还是自己提前坐车去好了。 只是她心里的这些想法却没告诉沈自横,她想着自己到了沈自横酒店再跟他说,算是个小小的惊喜吧? 路线她都查好了!肯定不会出啥差错的!然后中午他们休息一下,下午一起去超市shopping,买些食材今晚吃火锅,肯定又美味又温暖。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当她提着行李走下宿舍楼时,走上樱花道时,一眼便看到趴在那里的黑色宾利。 闻溪看了下车牌,是沈自横的车子。 真是见鬼了!他居然回来了?! 闻溪在看到沈自横车子的同时,沈自横也发现了提着行李走出来的闻溪,他急忙下车跑向她,伸手接过她的行李,“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自己出来了?” 闻溪抬头瞪向他,“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语气并不好,闻溪懊恼自己设想的给对方的惊喜不仅没了,还反而被对方惊了。 “乖,这怪冷的,我们回车上说。”说完拉着她的手,快步走向副驾驶座,替她打开车门,扶着她的头让她做进去。然后才打开后车门,将那一包的行李放进去。 “我昨晚的飞机。原本想给你个惊喜的,就没告诉你。”沈自横倾身上前,伸手给她撩了下刘海,又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没成想,竟反而被你惊了。我的姑娘,你可是有什么读心术之类的特异功能,怎么知道我在那儿?” 没想到竟是双方都有要给对方惊喜的心促成了这样的巧合。一股暖意涌向闻溪的心头,道:“是巧合,我原本想要提前去你那儿,给你惊喜的。” 沈自横听了,脸上的欣喜溢于言表,他捧着闻溪的脸,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那股模样的珍惜,仿若是捧着什么无价珍宝。 * “何先生,谁要你如此假模假样的声明?谁要你这般公开发声?你可曾与我商量过?”闻溪冷漠的看着何是怀步步逼问。 何是怀踉跄的倒退一步,苦心回答:“阿念,爸爸是想替你主持公道!那些人实在造谣得太厉害了,这若是不好好处理,坏了你的名声怎么办?” “我还有什么名声好说的?我就是一个被拐卖的女孩子,虽然最终得以逃脱,但是这过程他们足以编造许许多多的理由来吆喝生事了!” “阿念,你别急,你听我说!”何是怀上前欲要细细跟闻溪说,却见闻溪满眼寒意的看着自己:“你根本就不配当我的父亲!” 何是怀被这句话完全震住,后悔的情绪不断涌向心头,一时喉咙生涩说不出任何话来,最后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期间内心的种种挣扎,才终于明了自己的内心是何等的痛苦。 当初!当初就不该因为她的母亲而一并怪罪孩子,以至于从她小时到长大都未曾真正关心过她。 泪水盈满了他的眼眶,他努力向喊住她,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喊不出声来。 阿念、阿念! “是怀!你醒醒!”蒋宁看着何是怀满脸的泪水不知道怎么回事,却见何是怀的表情突然痛苦起来,担心的想要叫醒他。 何是怀从睡梦中惊醒,感觉到脸上的凉意,伸手一摸,满是泪水。没想到自己居然哭了。他觉得又是可笑又是可悲,抬手准备抽张纸,这才发现自己的妻子蒋宁坐在自己身旁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怎么没睡?”何是怀胡乱抹了下脸,努力假装自己不曾流泪,却不想蒋宁拿着纸巾上前替自己擦拭。 “是我吵醒你了吗?”何是怀看着蒋宁有些无措起来,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他必然是不能说自己因为后悔当初忽略了阿念的成长,否则以蒋宁那般的性子必然会以为自己难忘旧情,没有忘记贺卿之。 他的确忘不了贺卿之。讽刺的是,这种难忘却是因为她的死。他以为彼此能够各自安好的过好各自的一辈子,却没想到,在民政局领离婚证的那一次相见竟成为了最后的诀别。 蒋宁年近四十,那张脸却仍旧娇艳,难掩芳华,她轻轻的替何是怀擦拭完,握住了何是怀的手,说:“如果你觉得亏欠闻溪,你就将她接过来吧。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不介意。” 何是怀知道蒋宁的性子,如果她真的说不介意那就是真的不介意了,只是……现在的问题是孩子根本不肯原谅自己。 他终是叹了一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们歇吧。”他替蒋宁弄好被子,然后才躺下,侧过身子将灯关了。 瞬间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两个人同床共枕,各怀心思。 贺卿之成为了彼此的心结,而贺闻溪却成为了彼此想要补偿的对象。 第69章 声 新年第一天,当太阳按点上班,原本的一室黑暗渐渐明亮,卧室双人床上,原本熟睡的闻溪微睁了一下眼,揉了揉眼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忽而手碰到了什么,然后转过身去,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卧室的窗帘被严严实实的拉好,光线并不充足,但这并不能减弱闻溪发现身旁真的躺着沈自横的震惊之色。 但、这是一幅多美好的睡美人的图景。噗……虽然现在重点不应该是这个。 闻溪目瞪口呆的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睡得安然的沈自横,然后颤巍巍的拉着被子盖住自己的头,咬着唇苦恼的回忆昨晚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了不得决定。 昨晚他们吃完火锅,看完跨年,然后各回房间睡觉。 总结——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啊! 可是最后为什么沈自横会跑到自己的床上呢? 可以肯定是一定是这家伙主动跑过来的。 但是这家伙究竟什么时候跑来的,为什么跑来的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 自己什么时候警惕心这么低了? 而现在他们两个人居然躺在一张床!天啊! 闻溪后知后觉的紧张起来。 突然被身侧的沈自横揽在怀里,她惊的全身僵硬。耳边却听到沈自横浓浓睡意的嗓音,低哑的对她说:“我的念念怎么这么早醒了?” 闻溪咬着下唇,觉得自己甚是委屈:“本来没醒,然后见你竟躺在我的身边便被你吓醒了。” 话音刚落,闻溪便感觉到自己肩上一沉,余光里看到沈自横将下巴靠在自己的肩上,明明睡意正浓,却强撑着与她说话:“我可爱的念念,早上好。” 念念……是什么鬼肉麻称呼。“你怎么在我的床上?” 沈自横抱紧了她,埋在她的脖颈里笑了笑,“半夜突然起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睡觉,有没有踢被子,然后突然怀念我们一起看电影最后一起睡着的日子。” 其实他怀念的不是那些日子,而是怀念那时没有任何戒心睡在自己身旁的她,以及她那犹如盛夏果实一般的气息,所以突然有了躺在她身旁的冲动。即便不做什么,他的内心也充满感激和满足。虽然心爱的人躺在自己的身边,而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忍得很辛苦,但他却也甘之如饴。 他刚睡醒的声音低沉沙哑,却性感得一塌糊涂。原来他一直默默的做着这样的事情,自己却一直不知道。她笑了笑,说:“以后不用再做这样的事情啦,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半夜踢被子呢?” 沈自横乖巧的笑笑,然后揉了揉眼睛,起身道:“我去洗漱,然后给你做早餐,你继续睡会吧。” 闻溪看着他穿着短袖短裤的起床走出房间,丝毫不惧这外面的冷空气,不由得在内心感叹一句气血真好啊。然后默默拉紧了被子,身子缩在被子里一秒又一秒。 她的脸上残留着因为尴尬而留有的红晕,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7点50。迟疑了一下登上了自己的微博,因她的账号没有被扒出所以并没有事情。她想知道事态发展还得搜索沈自横的号,或者自行搜索相关的关键字。 她搜了一下关键字“贺闻溪”—— 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搜索字眼涉及敏感词汇,搜索结果不予以显示。 额,她忘记她的名字因为当时话题的持续发酵以致舅舅那边公关交涉,导致最后不仅是xl微博,还有其他的搜索网站都一并被限制了关于“贺闻溪”的搜索结果。 这世上还有比她更悲催的事情吗?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结果搜自己的名字还不管用了。那么找话题榜?她看了一下,发现话题第一的是#江沈兄妹恋#。这个话题的讨论数阅读量居高不下,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了热度仍是不减。看来这段兄妹恋还真的是惊爆了众人的眼球。 闻溪点进去看了一下,关于这个话题最新热门微博是江沈出现在w城同逛夜市。照片照的不是很清晰,但是能认出来是他们两个。她笑了笑,感觉这对是娱乐圈里隐瞒得最成功的一对。之前的亲昵互动在兄妹情谊的包装下不显得暧昧,现在抛开这层兄妹情谊的保/护/伞再去看当时他们一起参加的真人秀节目简直无处不在撒狗粮啊。这大概是大众被骗得最惨的一次。 看完了八卦,闻溪又返回继续看话题榜,再看到#被拐wx#时她顿了一下,点开,果然里面说的是她。热度和讨论数重新攀升。 最新的一条关于这个话题的微博是昨天温誊发出的对她的公开道歉微博。 温誊:我在这里很郑重向贺闻溪小姐道歉,并请求贺闻溪的原谅。她的话题的纷争因我而起,若我没有转发那条带有她照片的微博,网民们便不会对她产生好奇,进而人肉这个人,以至于无辜的她平白无故的卷入这场莫名其妙的网络风暴里。她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还请网友们高抬贵手不要再泄露她的个人*。生命中所有的经历都会刻录痕迹,而一场这样的舆论战对一个普通人该有多残忍。愿我们都能严于律己,清白做人。[心]#被拐wx# 温誊会为她说话,她是万万想不到的。这样的大导演竟然会为了他随手转发的微博道歉,真是让人惊讶。闻溪感觉温誊这个人可能为人上与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有些出入,似乎挺有风度的。 温誊突然的道歉惊动了大半个娱乐圈的大咖明星,这些明星也转发微博为其发声,并倡导净化网络舆论环境。 但即便如此,喷子依旧不少,只是比起之前一溜烟的黑,状况已经是好上太多了。喷子叫嚣的不过几点,她是谁,怎么被拐,怎么逃脱,以及是否整容。只要这些问题得到切实且令他们无法反驳的答案,那么议论就会逐渐减少,最后喷无可喷。 闻溪将评论一一看过,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不堪入目的评论,发现这个世界还真的存在这样黑暗的人。这样的人在现实中究竟过着怎样可悲的生活呢。闻溪无从得知,也无意知道,有喷子,也有为她说话的不相识的人,只是多数淹没于众多评论中。 这件事情,闻溪一开始采取的态度便是不理会,以为会像从前那样随着当事人的不理会而逐渐没了热度。却没想到这件事情在自己不理会的情况越演越烈,最后竟然要舅舅、沈自横来帮忙摆平这背后牵连的关系。她的家庭资料是不允许曝光的,不仅是因为对她个人的保护,更是因为整个贺家本家以及贺家分支在政治上的身份都不允许这般曝光。 这件事情这样拖来拖去的竟是也有了一个月之久,一向奉行快刀斩乱麻的闻溪开始反省自己当初对这件事情的决议是不是错了。与她交好的每个人都在以他们的方式在为自己说话,唯独她自己不现身不发言,像是默认了所有的罪状。 她自己是可以不在乎网上的言论,可是却不能让事态继续发酵蔓延到家里的人身上。这件事情,最终还是只能由她自己来终结。虽然,她并不确定自己接下来的决定和做法是不是正确的,但是,她的事情还是让她自己来结束吧。总不能让别人一直认为她软弱可欺下去。 也许就是看上去太好欺负了,竟让万年不管她的事的何是怀公开为她发声。这是她不能忍受的。她不想让他觉得她还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女孩。 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何念兮了。她的记忆跨越两世终于因她短浅的梦境归来,那场梦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因它,闻溪能够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拐,也知道自己的童年究竟是什么样,这已足够。 记忆残缺的部分,或许是不甚重要的。 她淡定自若的在她的微博敲下几句话—— y:你好,我是贺闻溪。 你们要的所有答案今晚直播见。201x年1月1日20:00。#被拐wx# 发出去一分钟以后毫无反应,闻溪呆坐在床上猜想这条微博会不会淹在里面了。然后心宽的放开手机,跑去找今天要穿的衣服,放在床上搭配好,然后才跑去卫生间洗漱。 换完衣服走出去,恰巧看到沈自横将温好的牛奶放在餐桌上。 沈自横好像很贤惠呢。真是适合娶回家呢。 闻溪检讨了一下自己,然后嬉皮笑脸又理所当然的坐到了餐桌前的椅子上。一副乖宝宝等饭吃的样子。 沈自横切好三明治分好盘,一份放在闻溪跟前,一份放到闻溪对面即他自己的位置。然后面色严肃的看着闻溪说:“为什么没有跟我商量?” 闻溪喝了一口牛奶,唇上还沾着牛奶渍,一脸呆愣:“什么?” “微博的事。”沈自横一脸无可奈何的抽了张纸巾给闻溪擦掉了牛奶渍,“为什么要突然发微博说要直播?” 出乎沈自横的意料,闻溪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一脸奇怪的看着他说:“你为什么知道我发微博的事情?” 现在距离她发微博应该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这段时间沈自横应该是在准备早餐,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没有时间刷微博,而且那么巧的在众多微博中发现自己的微博。在她印象中,她跟沈自横的微博并不是互相关注的关系。 所以,沈自横为什么这么快就知道微博上发生的事情呢?闻溪感到很好奇,沈自横难道在自己身上安装了什么监控?这念头一闪而过,自己便先摇头笑了,觉得不太可能。 沈自横自然不会说出自己悄悄在闻溪的手机安装了影子程序的事情,于是被闻溪这么一问以后脑袋迅速飞转,神色自若的回答:“之前一直在帮忙控制微博形势的张助理打电话给我了。” 闻溪不疑有他,点点头称赞:“他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第70章 开直播 沈自横虽不太同意让闻溪试图以直播的方式来终结话题,但是闻溪既然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便意味着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按他对她的了解,她这个人,一旦做出决定,便很难再去试图让她改变。 所以,最终沈自横还是选择尊重闻溪的做法。 这一次,他选择旁观,让闻溪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虽然,他们都不知道,也无法预料,这一场直播的结束,究竟是话题的终结,还是另一场舆论纷争的开始。 因着闻溪的微博众人皆是不知,所以微博发出去以后经过一段时间才逐渐以缓慢的速度走进网民视野,但与其出现速度形成对比却是这条微博引爆话题的速度。一开始网民们都抱着“真的假的”的心态阅读了这条微博,虽然觉得半真半假,但觉得不可错过的关注了发出这条微博的博主y,并决定今晚八点过来看看这个博主搞什么花招。 直到沈自横的微博alex转发了这条微博,微博的内容真实性得到证实之后,网民们才终于确定这事件的正主儿终于要现身发言咯!但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中一些人竟是隐隐有些担心这个女孩是否会真的开直播,直面网民们的善意或非善意的疑问。她真的能够承受得了吗? 这些担心,沈自横也是隐隐存在着。 只是,印象中,他的阿念只要有心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办不到的。一向淡定过人,鲜有不理智的时候。甚至在这次事件爆发得最厉害的时候,也是丝毫不受网上的影响,该复习复习,该娱乐娱乐。 在刚刚成年的年纪,却能做到这般淡然,视世间杂声于无物。扪心自问,他自己恐怕还做不到这般淡定。 阿念,究竟是天生这般,还是后天曾经历了什么导致如此吗?难道那两天的被拐经历使她的性格由此而发生了巨变? 她身上奇怪的地方并不止这一样,但他并不感到意外,只疑惑,却仍可以接受。 大概,只因是她而已。 午饭结束后,沈自横被闻溪勒令要他自己寻一块凉爽的地方待着,闻溪自己则是跑去房间里拿出笔纸静心构思这今晚自己大概要说些什么,理个思路,打个草稿。 她一边握着笔边写着发言稿,一边神经发散的想着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走偏到有一天会要开直播来澄清事实的地步。 前世的她一生最大的渴望不过是通过高考考上大学摆脱余家的束缚,而这一世却是走偏到这个地步,当真是人生处处是意外。 这样想着,竟莫名觉得好笑,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她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淡定,她的内心也仿若背着重压般,只是她的压力不是来源于自己即将要开的直播。而是她怕这次的直播结束以后,这场网络风暴仍旧没有停歇。她怕她的家人,特别是年迈的外公外婆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为她担心。 让年迈的长辈还为她操心,她认为这最是不孝。但事到如今,她只管做她能做的和想做的了。 反正最糟糕早已被舅舅他们用强权政策给和谐掉了。反正已经再也人肉不到她家人的信息了。 所以,次糟糕的不过是继续被骂罢了。 她终于静下心来安静的写着她的发言稿。 心静下来以后,思路如泉涌,写字的速度也逐渐快了起来。 严肃、整洁是她发言稿的整体风格,她并不打算假装笑脸来给这些也许曾黑过她的人看。 她的笑脸可宝贵着呢。 写完以后,发wechat给沈自横说自己写完发言稿,准备午睡了,叫他不必担心。 沈自横看完闻溪发的wechat信息并不能完全放下心来,但他却不能做什么,只能做好直播完的后续事宜。 微博的实名制登记或许可以开始了。这样,有了针对性的对象以后,才有了发力的方向。让他们真正知道,什么叫为自己的言论负责。 他明明脑子里想着如何惩治那些恶语频出的人,脸上却笑着回复闻溪:“好,念念午安。” * 201x年1月1日晚上七点五十。 y:我正在【ak】直播,速速围观【分享链接】。 七点五十分的时候闻溪开了直播调试了一下,然后就放着手机立在桌面上跑开了。 她有强迫症,说好的八点就一定要八点,多一分钟少一分钟都不行的那种强迫症。 可是点进来的围观的网友们却不知道,看着直播明明开了,却没有人影,不好听的言论一下子就蹦出来,并且化为弹幕显示在屏幕上。 雪里:“人呢?” 四六:“人呢?” 风与玫瑰:“人呢?怎么有胆子直播,没胆子现身啊?” 疯子:“哎哎,还不到八点呢,大家急什么呢?” 丝瓜真好吃:“是啊,到了八点没人了再说。也许人家小姑娘只是想准点直播而已。” 我爱喝牛奶:“对对,同意楼上的。(昵称真一个风格,果断是吃货吧!)” 丝瓜真好吃:“嘿嘿嘿~” 风与玫瑰:“鬼知道呢。也许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 雪里:“坐等。” 四六:“坐等” ……n个坐等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距离八点还有十分钟的时候,闻溪窝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吃着冰淇淋。原本沈自横是不让闻溪吃的,怕她吃坏了肚子。 可闻溪不管,嘴瘾上来了拦不住。 仍是吃了。 沈自横坐在闻溪一旁,看着一脸自然吃着冰淇淋的闻溪,也不主动提起直播的事情。他心里想着,若闻溪临时改变主意了,自己再出动补救方案好了。 比起让自己心爱的人的脸被所有人看见,直面网上的阴暗面,他宁愿出动补救方案,让她永远活在阳光里。 “吧咂~”闻溪起身将吃冰淇淋留下来的包装纸以及纸巾扔进垃圾桶,然后在走去卫生间洗手前,转身向沈自横嘱咐道:“我直播的时候,你还是不要来看我,或者以不让我发现的方式。”说完,看着沈自横深深皱起的眉头,她笑了笑似乎想缓解一下气氛,“我会紧张的。” 洗完手,距离八点仅剩两分钟。 她与沈自横之前就说好了,她在她的房间直播,他做自己的事情,互不打扰。 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闻溪的单方面告知,沈自横听到闻溪这样的吩咐后,面上温和的顺从,心里却隐隐有些受挫。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不管他们有没有在一起,她的做法还是一如从前那般,面对风暴时习惯独自承受。他的心情是复杂的,不知道是该难过于她仍不习惯将自己看作自己人,还是心疼她这样的习惯。 他立在她的房间门前,久久不言,最后叹了一口气,身子靠在房间门坐了下来。 而这一边,深深呼出一口气,坐在了自己之前设置好直播的桌子后面。 她的表情还没整理好,而早已在她的直播上挂着的网友们却因为主角的出现而瞬间沸腾。 屏幕上飞快滚动的弹幕快的几乎看不到网友们究竟是在发什么,闻溪关了弹幕显示,然后看向摄像头云淡风轻的说了这场直播的第一句话:“我把弹幕关了,好的坏的话我皆是看不见。” 闻溪关了弹幕显示,因此不知道这弹幕飞快滚动的内容其实不是谩骂亦不是侮辱,而是—— 雪里:我一个路人硬生生因为她的一句话变成了她的音饭[摊手] 四六:我一个路人硬生生因为她的出现变成了她的颜饭[摊手] 路人丙:我一个什么都不控的人看着她的脸讲不出任何话来[摊手] 疯子: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摊手] 莱斯特:来凑热闹的我感觉心上开了花,这花开得还挺灿烂,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摊手] 箜:看着她这张出尘的脸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招黑。完全是上帝的恩赐,这完全嫉妒不起来只有羡慕的份好吗! …… …… 闻溪关了弹幕显示后觉得这世界清净了不少,然后扯了下嘴角,发现自己笑不出来,果断放弃,开始准备按照她的思路讲她所准备说的话。 她靠在椅子上,调整一下姿势,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的人生有朝一日会像今晚这样,需要来直播解释网上的种种传言。我试过完全不理会传言,但是结果……”她低下头冷笑了一下,“我承认我低估了你们的好奇心。” 闻溪关掉弹幕显示是正确的,否则她会看到完全失控的弹幕滚动,密密麻麻的的滚动着—— “卧槽好攻好攻!!” “天仙攻啊卧槽!这张脸下居然是这样的性子!” “女神请收下我的膝盖!看了这张脸以后,我才知道什么叫气质出尘!” “这是不是叫邪魅一笑啊!!天啊,我需要红枣!” “震惊!贺闻溪居然是这样的盛世美颜!” …… …… “在这里,我解释几个你们所好奇的内容,希望你们解惑以后可以放过我。我不过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老百姓,实在当不得你们这般‘厚爱’。” 她将手机的摄像头调整了一下,她感觉摄像角度略歪,强迫症不能忍。调整完才接着继续说:“网传疑问一,我是怎么逃脱被拐的? 我是因为太过轻信陌生人。当时14岁的我正在找兼职,遇到一个大妈说是可以帮我找到兼职,所以我跟着她到她所说的小店里,在走到没人的小巷里时被她突然掌风下劈脖子给打晕了。之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大货车的后车厢里,因为抱着赌一把的心思,所以选择跳车逃走。” 第71章 HEWENCY 说到这里,闻溪忍不住又笑了一下,她看着面前的摄像头,目光冷凝,无所畏惧:“网上有人批评我不善良,说我既然有法子救自己便也有法子救别人。? 我觉得你们说这话的人真是说得轻巧,但凡有一丝法子我都会想办法救她们的。” 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被拐以后的下场是什么。“我当时选择自救的办法是跳车,那是唯一的办法,她们眼睁睁的看着我跳车,却没有选择照做,这便是她们的选择。”说来残酷,但事实便是如此。 她的话在停在这里顿了好久,头低着,海藻般的长发从肩膀散落下来在她的面前形成了天然的屏障,网友们看着她落寞的神情,突然觉得之前自己是不是太过苛求一个当时年仅十四岁的女孩子? 闻溪的难过是真的,如果当时有任何办法救她们她都会做的,可是当时她们自己选择了不跳车的,她还有什么办法?在不惊动驾驶室那些人之前,她必须完成自救。而之后,到她在医院清醒以后,也第一时间报警了。至此,她能做的,唯有祈祷。 整理完情绪再抬头,依旧是那张面如白玉的脸。“网传疑问二,关于我是否整容。”闻溪说到这里由心的笑出声,其实如果不是她自己拥有这张脸,她也会这么想一下,但也仅仅是这么想一下而已,绝不会因为自己内心的疑问而实施行为陷别人于不义。 “我这人向来不喜欢说话弯弯绕绕,我便直接了当的说了,我没有整过容。这个话题可以终止了,因为即便我整过容也无须向你们报告,整容与否是我的个人自由。我已经满足了你们所有疑问的好奇心,也希望你们可以就此打住了。”说完,她垂下眼,看了一下桌子上自己下午打的草稿,喔,还有一点,没有讲。 “网上流传的那张贺闻溪的初中毕业照并不是我。我那时候,还不是叫现在这个名字。一个人的外貌并不能代表一切,有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有些人外表平凡却内藏宝玉。 即便这是个看脸的社会,我也希望你们内心自有一把尺。我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将那位与我同名的贺闻溪初中毕业照发出来,但是我不得不怀疑你发出这张照片的时候是不是存在恶意。即便她的长相真的如此,也不应该被你们这样耻笑。希望你们能自我审视一下。” 话说到这里,她在草稿里所标注的要讲的点都全部讲完了。她舒出一口气,感觉轻松了不少,面上浮现了这场直播以来最开心的笑容,“要讲的都讲完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干脆一次性解决掉好了。” 她点开弹幕显示,一瞬间她的手机密密麻麻快速滚动的字幕,她略皱眉,凑近屏幕仔细辨认,忍不住说:“弹幕太快了,根本看不清你们在说什么。” “这样吧,今天直播就到这里了。应该没有下期了,你们有什么疑问可以在微博留言,我选一些回复的。但是如果继续恶意评论……”在这里,她故意顿了顿,“我就会放弃这个账号。”闻溪说完这些话便关掉了直播,于是她也没有看到那些折服她个人魅力的留言—— “卧槽!我家女神真是个直爽的人啊!!” “仙女儿别走!!别走!!” “很快仙女的微博很快会被颜狗侵占了。” “我国又多了一位国民女神。” “楼上说笑呢,什么国民女神,明明就是国民仙女儿!” “评论区等我!!!” …… …… 闻溪关了直播,并没有急急忙忙的去开微博,而是站起来伸了伸腰,一个直播半个小时,精神处于紧张的状态,其实还是很疲劳的。特别是下午因着这件直播的事情,她没太睡得着,导致“下午不睡晚上奔溃”的惨状。 她打开房门,看到坐在她门前地上的沈自横吓了一跳。她俯下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沈先生怎么坐在这里,是沙发不够软还是床不够舒服啊?”语气里满是调笑的意味,却不料她还未笑完,他便伸出手将她用力一拉,她一时不妨,直直的跌进他的怀里。 她直愣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突然是怎么了。 沈自横看着她,伸手抚着她的脸,“直播顺利吗?” “嗯,还行吧。我没有闹什么笑话,一本正经的讲完了我想讲的东西。”闻溪挣扎着要起来,但是力气终究抵不上沈自横,特别是对方明显有意抵抗的情况下。“你怎么了?”闻溪最终还是顺从的靠在他的胸口,低声不解的询问。 沈自横不说话,只是抱紧了她。他在被她问的一瞬间觉得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只要她开心就好。 闻溪的微博y最新一条微博就是关于直播的分享微博,几乎在关掉直播的一瞬间大批的网友涌进了这条微博的评论区。 评论区里有人这样评论:“什么仙女儿啊!真是可笑死了!不过是个靠炒作上位的整容女罢了!!” 这条评论一出现,被闻溪的颜征服的网友们不干了,你可以说我,但你不能说我的仙女儿!于是纷纷留言,“我的仙女儿说没有整容就是没有整容,你是聋了还是瞎了?” 后来评论区出现大量的反驳的言论后,有个人默默的站出来说:“仙女儿说如果评论区出现了恶意评论她就要弃号不玩了。” 这时颜狗们傻了。 打开评论区热评前几位都是骂与反驳的,这样算不算恶意评论?于是已经成为了闻溪的粉丝的网友们开始了评论二刷,在没有任何人组织的情况自觉将所有比较好意的评论用点赞的方式顶起来,生怕自家仙女儿看到不好的评论以后弃了这个号。 颜狗们表示已入坑,坚决不能让仙女儿放弃这个号。 所以这天直到夜深,闻溪的微博评论区仍是一片火热的状态。 颜狗vs喷子。 究竟谁胜谁负呢? 隔天早上起来,闻溪才想起来自己许诺的事情。于是跑去开电脑上微博,看到评论区一片祥和,还颇有些纳闷。待她看到粉丝暴增的数量时,纳闷的情绪更高了。 她的微博抽了么?怎么一下多了那么多粉丝,个、十、百、千、万、十万,居然一夜之间增了二十万粉丝。omg! 原本就几十粉丝的她一个晚上的时间实现了量的飞跃。 她仔细看了评论,发现热门的前几天居然都不是一些恶意的评论。 “小仙女儿你和alex大大是怎么认识的?”点赞数12w。看来网民们的八卦心很重啊。 “对盛世美颜势力低头。图片评论。”点赞数8w。附上的图片是直播时闻溪对着屏幕的冷笑。闻溪看着尴尬,万万想不到有人将它截图下来了。 “仙女儿你以后可要多发发你的美照啊!”点赞数6w。 “求仙女不弃微博!!!”点赞数5w。 闻溪翻了两页评论,发现评论区真的是祥和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于是翻页回来,心情颇好的回复了热评第一的评论:“我跟alex年少相识,算得上是友情质变成爱情吧。” 回复完,她将视野转向话题榜,上榜多日的#被拐wx#终于下了前十,但话题榜多了一个#仙女儿wency#,她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点进去发现这个话题多是截图她直播时候的照片。 她在自己脸上做出一个滑稽的笑脸,早知道会被这么多人截图留下来,她就应该换件衣服了。她当时素着一张脸还穿着睡衣,噢,也有可能他们看不出来,当时因为要直播所以挑了一件白色t恤。 虽然当她决定要直播就已经在脑里设想过n种结果,而现在出现的这种无疑是她设想里面最好的一种之一,但是她看着她的照片在网上流传其实还是有些不太爽利的。即便她知道,现在流传的与她当初流传的意义完全不同。 看来要在自己心里铺设好当一个“网红”的思想准备了。贺家那两老若是知道自家孙女在网络上成了网红,真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啊。闻溪想到这,后颈微凉,觉得自己恐怕得去探探了老人家的口风。万一贺老爷子和贺老太有天通过别人的嘴知道了,还不是要误解自己了。 这时突然显示有人回复她的评论,她点进去看,“那你还相信男女之间有纯友情吗?” 男女之间是否有纯友情? 她想了想,回答:“每个人所有曾经的经历都会影响ta的回答。而我觉得,还是有的。”若是换做是前世的她,经历狭隘,大概会觉得没有。而现在的自己因为遇到许怀修这个前同桌、宋云琛这个同桌、宋云辞这个亦师亦友的人,所以会觉得男女之间还是有纯友谊的吧。 想到这里,她发现自己真的是个不善维系关系的人啊。她竟然从大学到现在,都不曾主动与他们联系过,倒是他们偶尔会发几条问候的信息给自己。真的,虽然真把他们当做自己的朋友,但总是没有主动与他们联系的机会。 所谓机会,就是刚好想到的话题能与他们分享闲聊。算了,反正寒假快到了,回去再一起约吧。 “叮”——手机信息提醒声。 闻溪看到wechat的消息提醒打开了wechat,发现自己被拉到了一个叫“京城网红群”的聊天群里,她一瞬间以为自己被什么人拉到了营销群里。 但她定睛一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吟竺吹笙:贺网红,啥时候放假回来啊? 大概只有朋友,才会这样以随意又轻松的口气,不怕尴尬、不怕冷场的说话吧。